我接受不了。
从想要回家开始——调查超自然力→重金查获线索→锁定真理遗迹→解决债务问题→组建冒险小队→找到古代建筑→完成遗迹探索→带出祭坛成果——每一步都稳扎稳打,有条不紊,结果到最后,为什么球里什么都没有?!
我的力量呢?我的答案呢?我的回家办法呢?我接下去的人生呢?
怎么办啊!!!!
……完全接受不了。
太过消沉的样子引起了小杰的注意,从回到旅店起这个比我小的孩子就一直在于心不忍地安慰我。但没有用,“没关系”“别灰心”之类的话对我来说实在是收效甚微,我脸朝下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安静得像一具尸体,任凭太阳小狗怎么在旁安抚都只会寂静、无神、绝望地眨眨眼睛。
我的目的,我的困顿,全都是无法倾述的秘密,要一个一无所知的小孩子来挽救我岌岌可危的情绪,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何况小杰根本就不知道内情。
他大概以为我只是在为“没能收获预想的宝藏”而灰心丧气吧。
但就算只是这种小事,小杰也依然很在意朋友的心情……真好啊,不愧是奇犽的光。
我刚想告诉他没关系,姐姐一个人静一静就好,肩膀上忽然多出一团粉红色的气。凉凉的还有点黏,像条橡胶蛇一样绕着我的脖子游走看一圈后,最后停在脸颊附近。
伸缩自如的爱轻轻戳了戳我的脸。
“……”
我不想理会,不耐烦地抬手朝后挥了挥,像是在掸灰尘。
伸缩自如的爱又戳了戳,完全没有收敛的意思。
“走开点,我现在没心情跟——”有气无力的声音戛然而止,瞬间收紧的Bungee Gum像浸过水的麻绳一样死死勒住了我的脖子。
呜、呃——!
一口气呛在半道堵住了呼吸,缺氧的感觉迫使我惊慌失措爬起,咳又咳不出,只能尽力调动起念试图切断西索口香糖般质感的气。
小杰和奇犽试图阻止,于此同时我狼狈地从另一侧滚下床,恨不得立刻和西索拉开距离。
“喂、你……”奇犽出声警告。
“你对人家还真是挺不客气的。”这家伙反而恶人先告状地表达起了不满,“虽说是雇佣关系,但也别总自以为是地对我使用命令句嘛。”
西索的眼神介于玩弄和嘲讽之间,在我来得及逃走、或是奇犽小杰来得及作出动手决定前,又毫无征兆的解除了念能力。
我扶着喉咙咳嗽了好几声。
“放心啦,只是假装凶狠的游戏。”他笑眯眯地解释,显然刚才的举动已经引起了房间里所有人的警惕,“这场旅途无聊得很,我暂时没有战斗的欲望。”
“……”虽然脖子还是很难受,但我判断为可信。西索没有撒谎的必要,面对决意要杀的人也从来不屑于隐藏杀意。况且刚才的情况他要是想我死,一口气让Bungee Gum收紧到最大程度直接把我的头拧下来就行了,没必要反反复复地装模作样。
“我没事,小杰。”我对两人道。
“别那么紧张~”伸缩自如的爱再次发动,黏起角落里的两枚半球——我一进房间就松手将它们扔在了地上——西索用两边的食指和大拇指捏着球壳举到眼前,配合脸上的小丑妆容看起来显眼又滑稽。
他什么时候恢复的外观?……不,大概是轻薄的假想。
“这种情况呢,痛痛快快地哭一场把情绪发泄掉,远比朋友的陪伴安慰来得快速高效。小杰要不要等等再来?我想先看看她哭出来的样子呢。”
“啊?”
小杰当然不肯走。但西索侧过头,从球壳背后露出一只红狐狸一样的金色眼睛,抛给奇犽一个异常暧昧与暗示的眼神。后者完全理解了他的意思——迅速拖走小杰还自以为聪明地关上了门。
“……”
倒霉孩子。这个倒霉孩子。
我默默叹了口气,回过头看向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悠悠闲闲地顾自在床头坐下的西索。
“你认真的?”他管刚才那个叫帮我发泄情绪的“安慰”?
“效果不好吗?没那么消沉了吧。”
我承认他神经病一样的攻击搞得我有点生气,一时半会儿回不到刚才那种难过得什么都不想理会的状态了,反倒是很好奇他接下来要怎么让我说哭就哭——难不成是继续举起那两颗象征着我失败的半球,一直举到我伤心不已地哭出来为止吗?
“哪有那么神奇的办法。刚刚已经说了,这趟旅程太过无趣,三小时就结束的毫无挑战性的探险也好,时机尚未到还不能战斗的小杰也好,要是连你也一蹶不振,岂不是要剥夺人家最后的乐趣。”西索看起来像是平静地在抱怨,让我开始相信他是真的感到无聊。
“求生欲那么旺盛就不要假扮尸体浪费时间了,不如试试别的娱乐活动?☆”西索暗示得不能更明显,“怎么样?哭出来可不止伤心一种办法。要我安慰你吗?”
“你刚才还想杀了我,现在问我要不要跟你睡?”
“啊~你果然很了解我!”西索开心得像是在便利店偶遇了一个口味一致的陌生人,“不过你在说什么?人家只是想让你打起气来重振精神而已~”
“……”
他的表情超级不解又诧异,真情实感得简直不像是演的。
晚些时候我们联系了猎人协会,将珍兽移交给了动物保护组织处理——猫猫狗似乎很喜欢小杰,跟着我们离开了密林。小杰也很喜欢它,因此向跟我们联系的负责人再三确认。对方明确表示绝不会把这只怪东西送去动物园表演或展出,正常的流程是先观察一阵子习性,再就近选择一个保护区放生。
我们这才放下心来。
再之后几天,本着掘地三尺的态度我杀回遗迹将整片区域重新调查了一番。
先是锁定屏障位置:由西索的念为牵引,同时作为观测的依据,在其断裂的同时退后数公分做下标记,很快就检测出屏障圈出的区域是一块大约1.82米×1.82米的正方形。
再然后从四角四边八个方向进入,全面埋设照明设备,将神秘的古代黑暗以现代科技的力量彻底摧毁。
最后是遗迹本身,所有凿刻在建筑上的古代文字不管里外是否重复我都拍了照片,一律留下影像资料作为记录。
我就不信这样还调查不清这座“真理遗迹”。
彼时我们正在遗迹外体验野营的乐趣。屏障对光线的隔绝似乎是双向的,里面漆黑一片时光透不进去,亮如白昼时光也穿不过来。
收工的时候已经接近午夜时分,夜空格外晴朗明亮,我们干脆点起了篝火在干燥的空地上席地而卧。
有关空无一物的球体,白天的时候小杰提出了一个猜测。
“会不会是被别人拿走了?”他大胆假设,“不是说之前就有猎人来过这里?有可能他拿走了遗迹宝藏又把空球放了回去,然后在报告里撒谎!”
很不错嘛,他也学会怀疑他人的主观描述了,有长进。
不过很可惜,应该是不可能的。猎人A如果要撒谎,一开始就没必要提交报告透露遗迹的存在;而如果是因为和队友重逢后闲聊不慎说漏嘴,不得不提交一份报告交差,则同样没有必要公开自己拓印下的文字情报。
“而且,球体是在我们离开屏障的一瞬间自动打开的。”我回忆着那时的情形,屏障和球体应该有相互触发之类的设定,一般来说这种都是一次性的,把球体重新拼好、放回去、第二次带出时重新触发,这种可能性很小。
我想起一件事:裂开的球体那时在我手心划出一道伤口,事后却没在残存的球壳上找到任何尖刃形状的部件,可能又是一道一次性的装置。
西索说我们进入屏障后会被变小,且这种变小均匀作用于整片区域,就好像将一方土地等比例缩小后拼接在密林的一角。那么反过来就意味着,我们离开屏障时会被放大,重新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球体被我握在手心,跟着我放大了——里面的东西呢?
我猛地坐起,借着火光愣愣地望向自己手心。
托切口平整和包扎及时的福,加上念被激活后附带的强大恢复力,伤口已经快愈合了,几乎看不出疤痕,只留下一道浅粉色的肉线。
完全没办法判断里面是不是有掉入过什么极为微小的东西。
我叹了口气又躺回去。
只能等回到都市后再看看有没有办法做检测了。
还在玩闹的奇犽和小杰也没有睡着,西索坐在小杰身边提议玩游戏。
“词语接龙比赛怎么样?”
“欸,好无聊。”奇犽不感兴趣。
“那我先开始好了!”小杰很给面子地给了西索回应,“森林(もり)——”
“苹果(りんご)。”我随口接上。
“嗯?你在听呀?还以为你忙着想心事呢。”西索配合地往下接,“小杰(ゴン)~☆”
……西索结束了比赛。
谁说到ん结尾的词就算输,这个游戏就是这么回事。
“呃,说名字不算吧?”小杰挠挠头,好像觉得自己的名字导致西索落败意味着他也有责任,“西索喜欢说名字的话,干脆第二轮就玩人名接龙吧?”
傻孩子,西索那是喜欢说名字吗?
“那规则就是至少有两个人认识。”奇犽凑过来补充道,“不可以胡编一个不存在的人的名字!”
“OK。”西索开口就炸了一下奇犽,“伊路米(イルミ)~☆”
“哈?”奇犽露出嫌弃又局促的表情,“那糜路基(ミルキ)。”
“奇犽(キルア)!”小杰紧跟着大笑,揍敌客家小孩的名字根本就是为了这个游戏而存在的嘛!
“亚路嘉(アルカ)。”我也道。
这样的话西索只能再说一个柯路特(カルト),奇犽就得另想别的名字了。
我提前看向奇犽……
发现他的脸色难看得像鬼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中秋快乐!!
节日前排求个收藏_(:з」∠)_拜托啦这对我真的囧要!(眼泪汪汪)
没接受,口头哇路了。
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对自以为是的骚狐狸说“不”!
结尾那里本来还想写西索火上浇油的——
西索:亚路嘉是什么东西?
但想想这时候他还不知道许愿机的存在,更不可能知道奇犽管许愿机叫拿尼加(ナ二カ),按“人名接龙”的游戏逻辑,正常只会问“亚路嘉是谁”。
【PS】
亚路嘉是什么东西?→アルカは何か?
亚路嘉是拿尼加。→アルカはナ二カ。
发音一样的。
真要说了奇犽的脸色会比鬼还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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