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一夜暴雨,整个无为宗都被劈得不成原样,成片灵田都被暴雨所冲毁。

所有长老被召集往大殿,作为被劈得最惨的清溪山之主,清源长老临走前往看了树上一眼,眼神里满是戒备与探究,直接将一切归罪给闭目养神的天容律。

刚放人进入无为宗山头就差点被劈没,清源长老现在多半在担心该怎么保住自己的宗门。

听着调侃,天容律睁开双眼,伸手一戳南纱的额心。

“长兄如父,傻儿子惹的罪只能由我来担着。”将丹药瓶全都交到南纱手里,天容律偏过头,顺着风声倾听整座无为的动静。

虽然部分存在着灵阵的山头无法用灵术侵入,但是无数弟子的讨论还是能顺着清风传来。

各种消息被源源不断地传回,听见了有些奇怪话语的天容律抬了抬眉,继续听了一阵后回头看向抛着丹药的南纱,迟疑道:“有穿书者……”

南纱抛出丹药的动作一顿,诧异地抬头。

身为音修,师承千律宗宗主的天容律最擅长的便是聆听风音,久而久之,天容律也养成了倾听一切的习惯。

“还记得我说的天灵根不至于烂大街,但也不少吗?”主动施下针对萧敬云的音阵,天容律的话语里也有些迟疑,“数量不少的天灵根正在赶来这里,不过他们交谈间关注的对象并不是我,而是傻三弟。”

看着正纠结着长兄如父的萧敬云,南纱稍沉默,丝毫无法想象对方知晓天道真相的模样。

稍稍回想昨日的经历,南纱又摘过身旁的叶子,揉成一团后砸向正神游天外的萧敬云。

敛下了笑意,南纱靠在天容律身旁,低头看着抱紧了树干的萧敬云:“三弟,你昨天被带走后有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昨天进入清泽居不久,刚坐下的萧敬云就被一群长老给带走,入夜后才带着内门弟子的腰牌回到清溪山。

突然被叶团敲到,萧敬云惊醒过后差点翻下树去,狼狈地抱住树干稳住身形。

总觉得昨晚的雷劫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萧敬云尽可能压下惊悚的猜想,细心回想南纱的询问,片刻后皱着眉头做出回答。

“昨天我被带去见了宗主,而除了我以外,宗里还有六个天灵根,”第一次发现天灵根这么随意就能遇上,萧敬云摸了摸鼻尖,因为昨日的经历而有些迟疑,“不过他们六个人里有五个都对我有……敌意?”

无法确切地形容自己的感受,萧敬云的眉头紧紧皱成一团,干脆学着南纱揪起了叶子。

昨日被带到大殿之后,他便被告知将会被引荐进入太初宗。而不同于他明显的喜悦,其余六名天灵根显然都是神色淡淡,更对他的表现嗤之以鼻。

“除此之外,宗主还问了你和大哥的身份,但是清源长老主动说你们是他受友人之托照看的弟子,不会拜师于无为宗。”

看起来糖丸的恐吓确实不错,南纱继续搓着叶子,静静猜测着六名天灵根的情况。

哪怕是在剑律两宗,纯正天灵根满打满算加起来也不过五十人。如果穿越者都自带天灵根,那么整个修仙界多半要乱套。毕竟按着“萧敬云”的说法,穿越者的人数到底有多少,谁也不知晓。

但是树上的安静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在天容律跟着一起搓叶子后,忙碌着的纪泽突然停下了步伐,抱着灵植的双手一阵用力,本就垂危的灵植瞬间被捏断了枝叶。

不知道第几次被丢下来的叶子砸到,纪泽努力让自己维持住大师兄的风采,压下所有愤怒抬起头。

“你们三个没事做就都下来,和其他师兄师姐去吃早膳。”

因为昨天半夜才回清泽居,所以纪泽还是不知晓自己的山头里多了一个天灵根的师弟。

南纱看着纪泽发冠上的叶团,语重心长地拍了拍萧敬云的肩膀:“三弟,不要再这么调皮,快和纪泽师兄道歉。”

而萧敬云看着自己手里压根没抛出去的叶团,不由得一阵沉默。

无为宗中辟谷的弟子并不多,所以等着开饭的弟子不在少数。

在纪泽既是无奈又是警告的视线里,南纱几人乖乖下树。而等纪泽继续去指挥其余弟子后,南纱与天容律又一齐让萧敬云独自去吃饭。

清溪山的早饭是数名师姐仓促去准备,灵植被毁,清溪山压根抽不出人手专门去做饭。林道阁楼里到处都是奔走的弟子,不时就有弟子往屋顶上窜,尽可能护住手中的灵植。

南纱和天容律一同停在角落,手中端着热气腾腾的面条,一齐坐在台阶上看着忙碌的景色。

在发现自己的大哥二姐不打算吃饭后,冲进了人群里的萧敬云便又端着两碗面挤了出来,强行将面条塞到两人手里。

音阵仍没有消散,天容律取出储物囊,往南纱的面汤里加了把葱花。

被南纱加了灵丹的面条含着稀薄的灵气,连带面汤升腾起的热气也带着难得的清香。

“按照‘萧敬云’所说,他因天灵根直接被引入了宗主大殿,但三弟却是在回到清泽居后才被引入宗主大殿,所以傻三弟所在的书……应该也发生了某些变化。”

又给自己加了把葱花,天容律握起筷子挑着肉片。

“一个天灵根没被立马带走,只能是出现了比一个天灵根更引人注意的存在。”

接过天容律的肉片,南纱喝了口面汤,整个身体都暖和了起来。

“比如说六个天灵根?”说出天容律未说的猜测,南纱又喝了口汤,远远望着弟子堆里的萧敬云。

因为脸生,好几个弟子都主动凑在萧敬云的身旁,避免刚进师门的小师弟独自吃面感到孤独无趣,一个冲动就投了佛修。

把南纱碗里的菜叶挑到自己的碗里,天容律点头,肯定着南纱的想法。

“我进入万古荒原没多久,西三洲三大世族中的萧族封闭了主族,不过傻三弟似乎还不知道这件事情。而且依据师尊传来的消息,萧族在三十六年前发生过动乱,主族少主被秘密流放至松洛,逐渐成为了分支。”

在遇见萧敬云之后,天容律便连夜去调查萧族之事,而后靠着和天域之门守门人的交情拜托对方联系千律,让正在推算仙宫的宗主抽空帮忙查看萧族的过往。

南纱咽下面条,抬头看向无垠的苍穹。

既然对方是为了蠢三弟而出现的穿书者,而自己与天容律的身份并未暴露,那么无论对方想做些什么,其一举一动都存在于阳面,随时都能够被自己与天容律打断。

等到和天容律一起吃好面条,南纱刚站起身,人群里叼着包子的萧敬云就匆匆跑来收走了碗筷。

沉默地看着和其余弟子打成一片的萧敬云,南纱与天容律都顿了顿,颇有些无奈地坐回石阶上。

整理着现在知晓的情况,天容律抛着折扇注视着人群,还是问出了自己最为疑惑的问题:“你怎么知道天律君是我?”

许是谈论自己的感觉太过于奇怪,天容律神情有些复杂,“我自己都没有听过这名字,你又怎么能肯定那就是我?”

不远处的石道突然响起一阵惊呼,无数抱着灵植的弟子纷纷避让。

转着剑穗,南纱有些好奇地投去视线,猜测着林道间带来混乱的是不是正在靠近的天灵根修士。

“天律君是我取名字的风格,”轻声解释身边人的疑惑,南纱撑起身体打量林道的场景,“因为天域大灾而在中洲逃亡的时候,我给你取名天容,那么因为剑律覆灭而在九州逃亡的时候,我也有可能给你取名天律。”

似乎有谁踏上了清溪山,阵阵惊呼始终未停歇,连吃着早饭的弟子也纷纷投去了视线,奔走的弟子们主动退让开道路。

而听着南纱的解释,天容律的心情始终有些复杂。按照萧敬云曾说过的话,能被称为天律君的也确实只有他。

天律君是南纱所取,而在第一册的内容里,南纱在死去之前始终和他待在一起。

种种情况推测下来,最大的可能的确是他与南纱在逃亡途中又变更了身份,更换过姓名,南纱替他取名天律,他又在未来获尊称为君。

喧哗声愈发大了起来,天容律揉了揉额心,跟着站起,伸手将一脸疑惑的萧敬云招回身边。

林道尽头,无数抱着灵植的弟子主动避让,被所有人关注的少女也从林道中走出。

走出的少女腕上带着一串骨饰,漆黑的长发斜斜地挽起,羽蓝色锦衣飞舞着羽纹。而在少女身后,数名修为高深且模样俊秀的青年追随在一旁。

南纱随意看去,却在看见少女身上的骨饰后顿住,半晌后,南纱才看向丝毫不在意任何喧哗的天容律,神情复杂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担心你和三弟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