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太后大丧,惜珍作?为晚辈要为她守孝,和?魏清月的婚事自然要往后拖了。
没过几天,永乐侯在侯府内突发疾病离世。因为赶上国丧,葬礼也没有大办,和?永乐侯府往日的风光相比有些落寞。
永乐侯夫人为此还哭了一场,话里话外都是责备宸王见死不救的。
魏君昊倒了一杯茶亲自呈给永乐侯夫人,看她哭的差不多了才开口道:“母亲别气。儿子这些天找人打听了,听说陛下‘病愈’后像变了个人似的。这次亲自督办鲁王谋反一案时也是赏罚分明杀伐果?断,深谙用人之道,可不能等闲视之。”
永乐侯夫人停下哭声,认真听儿子的话。
“正如王爷所说,他能在皇上眼皮底下保下咱们侯府已是不易。况且……”魏君昊四下看看,确认无人后凑到母亲耳边小声道:“这次让其他人,尤其是陛下知道咱们侯府跟宸王府关系并非亲密无间也不?是坏事。”
“你是说……”
魏君昊微微颔首,“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宸王在朝中势力强大,在百姓中也颇有威望。陛下想要大权独揽,宸王就是最大的阻碍。”
听到他的话永乐侯夫人思索片刻,用手帕按了按眼角擦掉眼泪。“你说的没错,是该跟宸王府划清界限了。现在正好要为你父亲守孝,咱们少出门便是了。还有三房……”
永乐侯夫人早将三房一家当成了眼中钉,提起来就咬牙切齿的。
“三房不是想分家么,那就分!他们家的姑娘是要嫁进宸王府的,以后可别连累咱们。就是可惜了你妹妹,生生的被宸王耽误,守孝三年后也不?知还能不能嫁个好人家。”
“母亲放心吧。”魏君昊握住母亲的手,“这三年儿子在府里一定用功读书,到时候靠自己为母亲争脸面,给妹妹寻一个好姻缘!”
“我儿长大了。”永乐侯夫人泪眼朦胧的看着面前的儿子。
魏君昊道:“不?过既然是要分家,那二房跟三房少不?了要狮子大开口,可和他们掰扯久了又免不?了误事,这……”
“你放心吧,这府里的一针一线都没人比我清楚。”永乐侯夫人咬牙说道:“我儿要上进了,我这个做母亲的自然不会?让其他人拖你后腿。该给他们多少母亲心里有数,绝不?会?让他们占了便宜,也不?会?让跟他们掰扯不清的。”
“那便辛苦母亲了。”魏君昊躬身向永乐侯夫人行了一礼。
“咱们自家母子那须如此客气?我儿能够上进懂事,我这辈子也就没什么可愁的了。”
“母亲您放心吧,儿子定会?好好努力的。”
母子两人泪眼相望,都对以后的日子生出了无限希望。
魏君昊回到自己的院子后也没回正房,直接迈步进了偏房。偏房里住着的是他最宠爱的小妾,也是他乳母的女儿绿柳。
如果?不?看身份,两人也能称得上一句“青梅竹马”。从小就是一起长大的,感情自然也是其他人比不?了的。
魏君昊后来娶妻又纳了两名妾室,对绿柳依然是最好的,还将她从通房抬成了妾。因为这份情意,加上柳绿母亲的身份,就连魏君昊的正妻也要对绿柳客气两份。
绿柳一看魏君昊进来,马上吩咐身边的丫鬟上茶,顺便将她下午做的点心端上来给魏君昊尝尝。
魏君昊握着她的手脸上写满了心疼,“都说让你好好休息了,怎么还亲自做糕点?”
绿柳低头害羞笑?了笑?,“做糕点哪有什么累的,能为少爷做事妾身开心还来不及呢。”
“哦,不?对,以后就该叫老爷了。”
听到她的话魏君昊得意的勾起唇角,说道:“你放心吧,分家的事情我已经跟母亲说了,再过两三个月她就会?跟其他房提起。到时候分完家让他们早点搬走,你就可以自己住一个院子,不?用在这里受委屈了。”
“老?爷说的是哪里的话,可没人给妾身委屈受。”绿柳嘴里这么说着,眉心却紧缩在一起,神色哀戚。“只要能跟老?爷在一起,妾身怎样都不觉得委屈。”
魏君昊被她这副以自己为天什么委屈都肯受的姿态感动的不?行,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柔声细语的哄着、承诺着。
绿柳则柔顺的靠在他怀里不?时附和?几句,泪珠一颗颗的往下滚,让魏君昊看到她的感激和?真心。
等两人互送衷肠之后,绿柳将要回正房的魏君昊送到门口,痴痴的看着他进屋后又立了片刻,才不?舍的回到屋内。
绿柳刚一坐下,身边的小丫头棋儿马上拿着茶包来给她敷眼睛。
柳绿长出了口气,放松了身体靠在椅子上称赞她:“还是你机灵。”
“刚才少爷回来说了,等侯爷过世百日后就提分家的事情。等二房三房都走了,咱们就不用跟夫人搅在一个院子里了。”
“恭喜姨娘了。等您搬出去了就不用再担心被少夫人陷害,到时候再生个小少爷,您在府里的地位也就稳了。”
绿柳嗤笑一声,显然没有她这么乐观。
“棋儿你还是太天真了。”绿柳道,“少爷要守孝三年,三年后他还记不记得我都是一回事。”
“不?过你说的也对,只要咱们能离开少夫人的掌控,一切都还有余地,早分家也能早做准备。多亏了你帮我我出主意,让少爷去劝夫人分家。如果?没有少爷开口,夫人跟二房三房不知要僵持到什么年月了。这次我要谢谢你的。”
棋儿听到她的话惶恐的跪在地上,说道:“您是奴婢的救命恩人,奴婢为您做什么都是应当的,实在担不?住您的一个‘谢’字。”
绿柳脸上浮起了笑?容,对棋儿的回答颇为满意,起身将棋儿扶了起来。
“你放心吧,只要你真心对我,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你的……”
“主子……”棋儿泪眼汪汪的看着绿柳,激动的说不出其他话来。
——
宫中,惜珍看着手中的字条轻笑?一声,然后随手将字条扔进了面前的香炉里,看着它化成灰烬后站起身整了整衣服,出了书房。
守在书房门口的是宋明煦找来伺候惜珍的两个小太监,清茶和笔墨。
惜珍现在住在宋明煦寝宫侧殿,在殿内有巧晴照顾她的起居还有宫中的宫女,帮她办事的则一直都是平安。
可平安毕竟是个男子,在内宫中走动不大方便,也容易生出事端。惜珍身边没什么用得上的小太监,便找宋明煦借了两个信得过的,便是笔墨和清茶了。
笔墨看到惜珍出来,躬身问道:“王爷有什么吩咐。”
惜珍道:“去帮我问问陛下,赵妃身体如何了,我现在能不能去见她一面。”
“这……”王爷要去见陛下的妃子,这要求怎么听都不对劲。
笔墨抬头偷偷去看对面的清茶,看到对方冲他微微点了点头。
“王爷稍等,小的这就去禀报。”
想要在宫里活下去最好不要有太多的好奇心,王爷让他问他就去问,听话的人总归要比不?听话的活的久一点的。
笔墨将惜珍的话原封不?动的转述给了砚台。砚台听后表情不?见一丝波动,吩咐笔墨在宫外候着,他去请示陛下。
笔墨垂首站在殿外,心里可不像表现出的那么平静,紧张的一直在打鼓。
听到殿门声响抬起头看到皇上时,笔墨腿一软险些御前失仪。好在十几年的训练也不?是白做的,总算是撑住了,没直接跌坐在地上。
“带朕去见宸王。”宋明煦道。
“小的遵命。”笔墨声音细听还带着颤抖,他说不准陛下是什么意思,只能规规矩矩的躬身带路。
陛下和?宸王关系到底如何,宫中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尽相同。
笔墨和清茶原来是在内务府管茶叶的,这次被派来伺候宸王时心里嘀咕了好久,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可惜不?论福祸,他们都只能听命没有反抗的资格。
笔墨决定要好好观察一下陛下和?宸王到底是如何相处的,判断他们关系到底如何。如果?陛下真和?宸王不?睦,那他就要把?握好跟宸王的距离,省的以后跟着被连累。
拿出十二分注意力的笔墨看着皇上进了侧殿,见到宸王时皇上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就算只看背影都能看出来。
要不?是不敢直面圣颜,笔墨非要盯着宋明煦的脸将他的表情研究个彻底。
若说神色姿态还能作假,那真正让笔墨惊得合不?拢嘴的,就是他们陛下在面对宸王时的自称竟然是“我”而不?是“朕”。
笔墨简直不敢相信,他想不通到底要在什么情况下才会?放弃这个只属于大夏最尊贵的人的自称。
而对于宋明煦来说,笔墨跟清茶都是要长时间跟在惜珍身边的,面对他们也无需过多的掩饰,只要和?平日一样就够了。
惜珍向宋明煦询问起赵妃现在的状况,恰巧今日早朝宋明煦刚听了太医的禀报,便按太医说的复述了一边。
按照太医的意思,赵妃的伤势已经好了大半,如今只需要慢慢调养就好。
只不过外伤好治,心病难医。
这些天来赵妃一直郁郁寡欢的,太医现在发愁的还把?她的伤完全医治好,她就要因为心病又病到了。
对于赵妃的心病,惜珍也有些猜测,大概率和?那天赵妃迷迷糊糊间向她吐露出过去的事情有关。
真正的宋明韬早已离世,如今赵妃的心病就只能靠惜珍来医了。
惜珍倒是早想好了主意,只是不确定赵妃的身体受不?受得住打击。现在既然太医都说赵妃的心病比伤病更要紧,那她也只能去试一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