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珍毫不保留的献出自己长时间的研究成果,果然收获了宋明煦一大堆发自肺腑的真心赞美。
“王兄想事情就是比我周全。”
“王兄这个主意真是两全其美。”
“我若是有王兄一半的能干,眼下朝堂上也不会是这个样子。”
惜珍被他夸得飘飘然,总算理?解为什?么历史上的有些皇帝听多了别人的奉承会当真了。实在是因为对面的人表情真诚语气诚恳,听得你自己都没法怀疑他是在说谎骗人。
刚还?有些不快的情绪,也在他花样百出的夸奖中烟消云散了。
“不过眼下还?不是时候,朝堂中还离不了你我。”惜珍语气无奈。
倒不是她高看自己,实在是郕王、鲁王等野心尚在,还?有股不可忽视的神秘力量对大夏的江山虎视眈眈,更别说外族侵略之心不死。
现在的大夏虽然称不上风雨飘摇,但是不安定因?素众多,也不能掉以轻心。
想到朝廷中乱七八糟的事情惜珍就头疼,可又不能逃避不管放任下去。还?有刺杀的事情,魏王妃和魏家……
“陛下什?么时候再次选秀?”惜珍突然问。
正为了她情绪缓和松了口气喝着茶的宋明煦,听到她的话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
接过惜珍递来的帕子,稍显狼狈的整理了一下。看到她正侧脸看着自己,在等待着答案。
“王兄怎么突然问这个话题?”宋明煦问。
宋明煦早就决定总有一天要离开皇宫,自然不愿意选秀耽误别的姑娘。上次是被朝臣逼的没办法了,最后留下的都是无论如何非要进宫的。
如今李妃和董博被关在城郊的一间小院里,宋明煦打算等李妃生下孩子,找个合适的机会换个身份放他们离开。
裴妃则以犯错宫女的身份,被悄悄送进了城外的尼姑庵。那本就是皇室关押处罚犯错女眷和宫女的地方,里面的尼姑不仅有妃嫔还?有过一位参与谋反的公主。山上山下看守严密,还?没有能逃出去的。
现在唯独剩下一位赵妃还?在宫里,宋明煦略一回想,发现自己已经想不起她长什么样子了。
按说三年一次选秀是规矩,可现在大臣们之间都在传皇帝有些特殊的“癖好”。心疼自家姑娘的都舍不得女儿进宫,浪费大好的年华不说,命没准儿也要丢掉。
那些爱钻营,同样也不想要女儿进宫。倒不是因为心疼女儿,而是还有一位二?十二?岁还?没有娶亲的宸王殿下。
百官心里清楚,眼下宸王才是才是大夏真正的掌权者。想要靠女儿谋富贵的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宸王府,不愿把女儿送进宫白白浪费。
百官们心照不宣的没人提起选修的事情,宋明煦自然是求之不得。
眼下宋明煦心里一阵打鼓,不知道惜珍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话题。
“这个么……”惜珍摸了摸下巴,“也没什么原因?,就是想起来突然问一问。”又拿出了一副长辈的做派,关切的问道:“你不想当皇帝,也不想娶亲吗?”
宋明煦被她问的一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犹豫了半晌,才喃喃道:“也不是不想娶亲。”
“那是为什?么?”惜珍追问。
“我……”宋明煦嘴唇动了动,过了一会儿才下定决心般的答道:“我只想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不想要其他人。”
惜珍眼睛瞪的老大,惊讶的说不出话。
在她看来男人不愿意三妻四妾,跟不想当皇帝一样少见。宋明煦二者合一,还?真不是个一般人。
“你还?真是,很特别。”惜珍失笑摇头。
宋明煦脸颊发热,移开眼神不敢再看她。
“好吧。”惜珍尊重他的想法,“既然你不愿意生个孩子来培养,那就在宗室里找个出身合适的,反正也不是难事。当然现在说这些还?有点远,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吧。”
宋明煦连忙点头附和了几句。
两人总算将事情说开。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干脆就再住一夜明天再回去。
惜珍病还?没好,今天又处理?了不少事情,难免有些疲乏。吃过晚饭后再院子里吹了吹风,便回房睡觉了。
昨夜噩梦连连,虽然昏睡了很久却身心疲惫,比熬了一晚还?要累。
惜珍本以为是因为白天的刺杀导致的,今天应该能睡个好觉了,可惜梦境是不被人的意志所影响的,入睡后可怕的梦还是找到了她。
自从上了朝堂每天要为国事劳心后,惜珍已经很久没做过噩梦了。她本以为自己已经成功摆脱掉了,没想到如今又被噩梦缠住了。
还?是那个树木茂密的树林,她坐在受惊的马上,被树枝刮的浑身是伤。身体的痛觉如此的清晰,可依旧无法让她从噩梦中醒来。
她被困在梦境里,梦中是无尽的痛苦和黑暗,让她生出一种会永远沉沦于此的恐惧。
将她从恐惧中拉出来的,还?是和昨天一样的哼唱。惜珍觉得这人哼的有点难听,可和恐怖的梦境比起来似乎又可以忍受。
为了不被拉回恐怖的梦境,她只能忍受着不怎么悦耳的哼唱,在歌声的安抚下安稳地睡去。
转天醒来后惜珍精神还?算不错,躺在床上舒服的伸着懒腰。懒腰正伸到一半,惜珍顿了一下。她似乎,在床幔内闻到了不属于她自己的香味儿。
惜珍鼻子一动一动的,敏锐的寻找着香味的来源,最后停留在床边的薄被上。
将薄被拿起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闻到了和宋明煦身上相同的,清爽又雅致的淡香味儿。
想到梦中的哼唱,惜珍有些烦恼的揉了揉额角。一次是意外,她可以用自己当时病的重还?发了热做借口。可如今已经两次了,没准儿还会有三次四次,她不想再做噩梦,更不愿意一做噩梦就要靠别人来拯救。
她不愿意,也不敢再去依赖其他任何人了,宋明煦也一样。
算了,回去找太医开几副安神的方子,没准儿喝几天药就好了。惜珍自我安慰着。不会陷在梦魇中,自然也就不需要别人来安慰。
眼下离上京还有一天的路程。惜珍起床后也不再耽搁,收拾了一下便启程回了上京。
刺杀之事闹得不算小,在上京官员之间已经悄悄传开了,众官员在私下里互相传递着消息,试探着对方的底细。
他们倒是不知道宋明煦也和惜珍一起,所以在听人说回城时领头的人是秦野时,都吃了一惊。
之前有猜测刺杀时宋明煦所为的人,也都放弃了原本的想法。若是陛下想要宸王的命,何苦又让自己的禁军统领去保护他呢?
随着这种推测被否定,众官员间又开始兴起了另一种推测:秦野本来就是宸王的人,是宸王放在陛下身边监视控制他的。陛下早在几年前就被宸王控制住了,如今不过是个坐在龙椅上的傀儡罢了。
这种猜测很快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认可,在上京官员之间流传开来,传播的速度比惜珍他们进城门的速度还快。
在惜珍感叹最近每次出城都不安生时,她还不知道自己又被其他官员魔化成了一手?遮天的可怕权臣。
宋明煦问她是要先回王府还?是直接回宫里,惜珍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直接回宫,眼下她还不想见魏王妃。
既然已经开诚布公的决定合作,两人便开始商量起怎么对付鲁王来。
几位王叔之中,鲁王是最不好对付的一个。野心勃勃,偏偏做事却滴水不漏,让人抓不到把柄。
他与邺王、郕王等鲁莽之人不同,颇有心机。与秦王相比,谋虑也是更胜一筹。更别说他的野心,是几位王叔之中最强的。
对待鲁王不能用对邺王的法子,让他回了藩地就是放虎归山,比让他留在上京更难掌控。可他做事又太周全,让人找不到能治罪的理?由。
好在现在李丞相告老还?乡,也算是断了鲁王一臂。
两人互换了关于各自掌握的关于鲁王的消息,最后决定以不变应万变,等他先出手。
眼下刚处置了秦王,朝堂不稳,实在不是主动出击对付鲁王的好时候。
不过刺杀这件事情,倒是可以利用一番。
转天早朝,惜珍没给其他人一点说话的机会,直接说了自己前几日在皇陵路上遇刺之事,请求陛下为她做主。
其他官员都垂着头,大气不敢出一声,生怕闹出点动静被宸王想起来,成了宸王的出气筒。
虽然大部分官员都理直气壮的觉得行刺之事与己无关,可又拿不准宸王要以此做什?么文章。以宸王的性子,谁也说不好这把火会不会烧到自己身上,成了牺牲品。
“陛下,这伙人在皇陵的路上埋伏行刺,与七年前那场行刺何其相似,臣怀疑是同一伙人所为。”惜珍这话一出,让有些本来已经忘却七年前那场刺杀的人又想了起来。
宸王遇刺,不过本人并没有什?么损伤,这件事可大可小,全看陛下怎么决断。
宸王却将这次的刺杀,和七年前的那场刺杀联系在一起,摆明了是不想善了。
眼下三司都在忙秦王的案子,没有多余的人手去追查刺杀之事。其他人更是不想接着烫手的山芋,查不查,怎么查,查多深,都是问题。稍微掌握不好尺度,就要得罪不少的人。
宋明煦先是问候了惜珍现在的状况,眼神在众大臣的头顶上扫过。
郕王眼皮跳的厉害,正琢磨着这是不是有什?么征兆的时候,听到了宋明煦唤他的声音。
“郕王叔。”
郕王深吸一口气,向外迈了一步。
“陛下。”
“依朕看来,这件事不如由郕王叔来负责吧。”宋明煦道。
“陛下……”
郕王刚要推辞,就听到一旁惜珍开口附和:“陛下圣明。臣觉得以郕王叔的身份和地位,来调查这件事情再合适不过了。”
郕王干笑了两声,“宸王抬举了,本王怕是能力不够,肩负不起此等重任。”
“郕王叔谦虚了。”惜珍难得的恭维起他,“论能力,这朝中有几个人能比得上王叔呢。更何况王叔是宗室中人,由您来负责这次的案子,还?我父王和妹妹一个公道,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可是……”郕王说什么是不愿意接下来的,还?欲挣扎,惜珍就提起堵住了他接下来的话。
“郕王叔,您不是说留在上京是为了替陛下分忧么。这点事都做不好的话,还?不如尽早回去就藩,别给陛下添麻烦了。”
“你!”郕王很想说这怎么是小事,可被她扯出就藩的事情,又不敢辩解。
“看来郕王是没有意见了。”宋明煦咳嗽了两声继续说道:“那这件事情,就由郕王来负责。”
郕王瞪着惜珍,半晌后不情不愿的跪下领命。
其他大臣在心里免不了有些嘀咕:怎么陛下现在的做派跟宸王越来越像了,带着几分的,无赖。
宋明煦不知道其他人的想法,带着一脸病容坐在龙椅上,尽职尽责的扮演着大病初愈的角色。一抬手,手?腕处还?露出了一圈淤青。
不小心看到的大臣连忙低头,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其实恨不得马上跟身边的人分享:看没看陛下手?上的伤,他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而惜珍同样低下头,倒不是别的,就是想起自己那晚的“辣手摧花”,有些羞愧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