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打击

“阿凤……”

屈文霍目光躲闪,不敢看姜丛凤,手忙脚乱的捡起凌乱成一团的被子遮住自己。

忽然旁边伸出一只手来夺过被子扔到床下,长公主丝毫不介意自己赤·裸的身体暴·露人前,如玉的手臂一伸抱住屈文霍臂膀,胸口在上面缓缓磨蹭,一双眉峰上翘的凤眼却似笑非笑看向姜丛凤,“哎呀~被发现了,霍郎,这可怎么办呀?”

屈文霍深深埋着头,双手抱着自己的身体,低声祈求:“公主,求您别说了……”

长公主一个眼风刺向他,冷笑道:“怎么?吃干抹净还想不认账?你当本公主是什么人?”

“你能是什么人?你和窑子里的那些姐儿又有什么区别!”

姜丛凤突然血红着眼大喊出声,她脸色惨白,眼底却腥红一片,狠狠瞪着床上的两人,仿若要吃人的厉鬼一般骇人,然而眼角却有滚烫的眼泪一滴一滴滚落。

“放肆!竟敢辱骂本宫,你不要命了吗!”长公主顿时变了脸色。

“哈哈哈!”姜丛凤仰天大笑,泪流满面,心痛的快不能呼吸,全身都在发抖,如果不是青虹两人撑着,想必一刻也站不住。她高声呵骂:“你做得出这样的下贱事我为什么骂不得?就因为你是公主吗?有本事你今天杀了我!”

骂得不管不顾,可她丝毫感觉不到痛快,心里仿佛要裂开了,撕心裂肺一般的疼,她看着神情冰冷的长公主和不敢抬头的丈夫,恶狠狠道:“想让我成全你们,除非我死!”

长公主眼眸一眯,顿时散发出危险的气势。

姜丛凤呵呵冷笑:“我父乃当朝镇国将军!我兄乃当朝明威将军!他们此刻正在关外抵挡鞑靼入侵明国!我姜家祠堂尚有七位为国捐躯的先祖将领!我姜家为了你管氏江山抛头颅洒热血,你却在背后勾引臣女的丈夫!只要公主你不怕满朝将士寒心,你现在就杀了我!”

长公主脸色难看,一言不发。

姜丛凤看向屈文霍,他光·裸着身体蜷缩在那里,进房间时的那一幕再次映入脑海,一阵风吹来,一股靡靡麝香味突然窜入鼻端,“呕——”姜丛凤忍不住干呕,突然恶心透顶。

“夫人……”青虹偃月含泪看着她。

“我们走。”姜丛凤嗓音嘶哑,她一刻都不想呆在这里了。

直到看不见三人身影,屈文霍才敢抬起头,果然是一张俊美无铸的脸,三十出头却面白无须,透着一股子清雅气质,也难怪能将长公主迷得神魂颠倒。

他有些不安道:“公主,最近北疆对战鞑靼屡次大捷,想必我岳父与舅兄很快就会班师回朝。他们家的人是极护短的,若到时知道我、我……他们定会打断我的腿!”

长公主懒洋洋往他怀里一钻,轻蔑一笑:“那也要他们能回得来再说。”

屈文霍愣住:“公主,这是何意?”

“真是个傻子,也不想想本公主与你私下往来两年有余,为何早不设计姜氏撞破却偏偏选择大军就要大胜而归的时刻?自然有本公主的道理。”

“您的意思是我岳父他们回不来了?他们战死了?”屈文霍有些不敢相信。

长公主攀上他的肩头,搂住脖子亲了一口,迷恋地抚摸着他俊逸的脸庞低柔呢喃:“你管那么多作甚,总之,这次本宫定叫你离了那母老虎就是。春宵一刻值千金,那姜氏搅了我的兴致,你赶紧给我找回来才是正经。”

终于能摆脱那母老虎了?

屈文霍一时不敢置信,激动又忐忑,顺着长公主下拉的力道压上去,手下是起伏的凝脂白玉,身上那樽被压了十几年的大佛终于就要移开了!仿佛五指山下的孙猴儿被解放,浑身轻飘的快要升天。一股战栗从脊柱处喷涌而出,叫他终于体会到了放肆的快·感。

马车上。

姜丛凤一直呆呆的,不吵也不闹,只眼泪流个不停。

偃月担忧的百爪挠心,却不知如何开口安慰,青虹则沉默的陪着,不时替主子轻柔的擦擦眼泪。

计算着时辰,青虹终于出声:“夫人,要到府里了。”

见主子还是一动不动,想了想又说:“夫人,小姐还等着您呢。”

姜丛凤终于有了反应,她狠狠闭上眼睛,将眼泪挤出眼眶,拿过青虹手里的帕子自己细细地擦干了脸,又把凌乱的发丝整理了下,方哑着嗓子道:“这件事先不告诉鸣鸣。”

偃月担忧道:“可是小姐那样聪明,夫人您这么快就回府,且还是这幅模样,一定瞒不过的。”

姜丛凤忍不住揪紧胸口的衣襟,闷痛难言。

是啊,女儿那样聪明,之前还曾提醒过她丈夫的异样,偏偏她不以为意,盲目地信任那个男人!如今落到这幅田地是她咎由自取,可女儿该怎么办?有那样一个父亲往后她该怎么面对同窗好友?怎么面对别人的异样眼光!

光想想她就痛彻心扉。

十三年的夫妻啊!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又怎么可以这样对他们的女儿!

“我好恨啊!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压抑着声音嘶喊着,忍不住再次瘫软下去。

“夫人……”偃月被她伤痛的模样吓哭了,青虹亦双眼含泪,紧紧抱着主子软倒的身躯。

“夫人,您别吓奴婢。老爷和大爷马上就要回来了,到时他们一定会为您做主的,您千万撑住啊!”青虹在她耳边急急说道。

这话仿佛给了她希望,姜丛凤泪流满面的脸上扯出一抹轻颤的笑:“你说得对,我一定要撑住,我要等父亲和哥哥回来替我做主!”

回到府里,两人架着姜丛凤一路避开人回到正院。

她稍做梳洗就躺到了床上,之前哭的太厉害,双眼红肿不堪,若叫屈鸣鸣看见,一准露馅。她现在还不知该怎么和女儿说这事,只能暂时避开。

然而到了晚上却浑身发软,提不起力气,还有些发热。青虹忙叫人请了大夫,大夫看过之后说是‘急火攻心,忧思太过’所致,让她舒缓情绪,切忌大悲大怒,只开了一副安神药让喝着。这下便瞒不住屈鸣鸣了。

姜丛凤喝药之后睡着了,屈鸣鸣摸摸她的脸,见不怎么烫了,就盖好被子,看了青虹一眼当先走了出去。青虹无奈跟在她身后,两人站在廊下,屈鸣鸣低声道:“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青虹尤自挣扎:“小姐,夫人不想让您知道……”

“不管是什么事我迟早会知道,但看娘亲现在这模样想必一定不是好事,早知道也好早些应对,你觉得呢?”

想起长公主也牵涉其中,青虹便不再犹豫,将下午的事说了。

屈鸣鸣脸色顿时黑如锅底,半晌后咬牙冷笑:“原以为他也就是懦弱无能些,却没想到憨货办憨事,竟敢勾搭上长公主!他可真是我的好父亲,除了一张脸外一无是处!”

青虹静静听着,末了道:“小姐知道了也就罢了,在夫人面前千万别露出痕迹。比起她自己,夫人更担心您受到打击。”

屈鸣鸣转过脸,清冷的一双杏眼微微发红。

片刻后脸色已恢复正常,她问:“娘亲只说等外祖父和舅舅回来后做主?没做其他安排?”

“当时夫人深受打击,已无暇多顾。”

“外祖父和舅舅虽溺爱娘亲,但毕竟求人不如求己,而且面对的是长公主,一为臣一为君,争锋相对最后也只能是外祖父他们吃亏,想必娘亲也不愿看到那样的结果。”

“不知小姐有何想法?”

屈鸣鸣一声讽笑:“这天下,能压过长公主殿下的,也只有宫里的太后娘娘与皇帝陛下,可惜这两人我们谁也搭不上。若长公主执意要抢去父亲,为今,也只有两条路可选。”

“哪两条?”

“一么,娘亲忍下这口气,就让父亲和长公主厮混去;二,娘亲与父亲和离。”

青虹沉默半晌方道:“小姐,您今年已经十二了,夫人与老爷已成亲十三载,再过两年夫人就三十了,现在与老爷和离,往后夫人该怎么办?您又该怎么办?”只怕为了小姐着想,夫人也是不会和离的。

这就是世情,女人遇到这样的事,总是要吃亏的。哪怕夫人娘家贵为镇国将军,掌管一方军权,在朝堂上也占有一席之地,但臣子又怎能与皇室硬扛,就算到时将军豁出去替夫人做主,顶多将姑爷打一顿,又能将公主如何?

不能和离,不能打回去,最终这件事只会如一口浓痰卡在夫人喉咙,恶心透顶,却只能忍着。

然而屈鸣鸣天生倔强:“我就不信离了男人我娘就活不下去!至于我,谁又能把我怎么样?”

姜丛凤醒来时外面天已大亮,转脸就看见女儿精致的脸蛋靠在身旁,她静静看了好一会儿才轻手轻脚的起身,青虹进来伺候梳洗的时候说了昨晚的事。

“想必等小姐醒了,就会劝您与老爷和离。”

“鸣鸣就是个孩子,她哪里懂得这些,等父亲和哥哥回来后,自然有他们好看!”并不接和离的话。

青虹却觉得小姐有些话很有道理,不免担忧道:“但那毕竟是公主,硬碰硬吃亏的只怕会是我们。”

姜丛凤却胸有成竹:“我知道你的意思,父亲的确只是臣子,但他跟着的人却是英亲王殿下。”

“对呀,奴婢怎么忘了这茬!”

英亲王乃是当今陛下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少时尚武,自成年后一直在北疆驻守,曾多次打退鞑靼的进犯,是明国当之无愧的守护战神。这位战神虽威严赫赫,但对手下将士却很是爱护,长公主虽在京城嚣张跋扈,但在英亲王面前,却又不值一提。

到时若长公主执意纠缠,以将军爱护夫人的程度,必是要请英亲王做主的。青虹顿时双眼一亮,提起的心也放下,就等着将军回来后收拾那对贱人。

后来屈鸣鸣醒来后,果然试探着提起和离之事,但姜丛凤心里自有底气,刻意转开话题,便也没注意到女儿复杂的神情。

然而中午的时候,一则突如其来的消息却将她那点希望击得粉粹。

原来朝中收到奏报,半月前在贺兰山北对战鞑靼的一场关键战役中,由镇国将军姜正雄率领的先锋军因贪功冒进落入了鞑靼大军的陷进,一万多将士几乎被全歼,英亲王重伤不见踪影,镇国将军当场战死,其子明威将军姜丛朔亦被鞑靼万箭穿心而亡。

姜丛凤听到消息后,当场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