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延世的这番话,一说出来,玲珑阁不少女子的脸上不再是看戏的神情了,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他这疯子的态度,今日怕真的要好好给沈芷宁一个教训,说的什么打断腿,哪是开玩笑的语气,恐是要闹大了。
罢了罢了,也不关她们的事,闹到最后,也是沈府与安阳侯府的事,火烧不到她们身上。
只是沈芷宁真的躲不过了。
听闻过裴延世以往脾性行事的一些个女子叹了口气,就算不谈那性子,沈嘉婉也是他裴延世的逆鳞。
好似有次诗会上,不知是何家的女子对沈嘉婉出言不逊,当众就被裴延世的手下狠狠打了十几个巴掌。
如此丢脸,又开罪了裴延世,在吴州是待不下去了,那女子一家便举家搬迁了。
那女子不过说错了几句话就得了这么个后果,沈芷宁这次是严重多了……就算真的看不惯沈芷宁,但还是不想闹得见血。
于是在沈芷宁后面的几个女子劝说道:“沈芷宁,你就好好认个错,磕个头便算了,以后西园也不要来了,可不要硬碰硬,不然最后还是害了自己。”
站在她们不远处的沈芷宁,转头对她们笑了笑:“我知道啦,多谢。”
那几个女子松了口气,又听得沈芷宁清脆的声音道:“可这不是裴世子的选择吗?不是我的选择,你既真要打断我的腿,我现在人就在这里。”
“……你疯啦!”方才那几个女子中有人不忍出声道。
这沈芷宁还真当裴延世是开玩笑的吗?
裴延世眉尾微压,沁着几分阴毒,看了会儿沈芷宁,随后转向看着沈嘉婉,柔和了许多:“嘉婉,这可是你这好妹妹自个儿要求的。”
沈嘉婉微皱眉,刚想说什么,裴延世手随意招了护卫:“听闻沈老夫人将沈五姑娘养在膝下了,看来沈五姑娘如今有这靠山,是天不怕地不怕,不过沈五姑娘都这么说了,哪里能不如你所愿?”
沈芷宁看着那几个护卫过来,面色丝毫未变,反倒笑了,对裴延世道:“我是如愿了,只怕世子是如不了愿了,也不知道按照祖母的性子,把大姐姐嫁给打断沈家女儿双腿的世子这一事上,会不会点头?”
“慢着,”裴延世喊住了那几个护卫,自己从廊檐上慢慢走下来,面色要比方才阴郁不少,那一双眼睛宛若毒蛇吐息,“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妄言我与嘉婉的事……”
他说着这话,大手一把伸向沈芷宁的脖颈。
沈芷宁一下感觉到窒息。
裴延世冷笑,刚要用力,心口处就被人死死踹了一脚,其用力之大,踹得他直接飞出了几米。
不少女子吓得惊叫起来。
一下子看向踹裴延世的男子,身着深柳读书堂的直缀白衣,可那白衣,哪有一丝读书人的儒雅,是白无常索命,无尽的戾气扑面而来。
踏的每一步,就像踩在每个人的心口上,恐惧逐步上升。
裴延世口中腥甜甚重,吐了几口鲜血,挣扎撑起身子,狠毒地盯着一步一步走过来的男人:“秦北霄……”
话根本没说完,秦北霄抬脚狠碾在裴延世的喉间,手搭在膝上,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是我,要说什么?”
虽是这般问,脚下更为用力,碾得裴延世满脸通红,根本说不出任何话来。
裴延世的护卫看此场景,立刻要冲上前,刚进玲珑馆的萧烨泽使了个眼色,贴身侍卫马上挡住了护卫,不让前进半分。
“不说吗?”秦北霄面无表情,眼神睥睨至极,脚下一点一点加力,“我让你说。”
再这么下去,他恐怕真的要被秦北霄给杀了。
裴延世用尽剩下的全力,一把推开秦北霄,随后一拳挥至秦北霄的脸:“你是什么东西!秦擎骨灰都被人扬了!还以为自己是秦家大公子?”
秦北霄偏身躲过了裴延世的拳头,再一拳将人如破布般挥至了地上,而后边慢条斯理理着衣袖边走到裴延世身边,慢声道:“看来是查过我了,既然查过了,怎么还不知道我老子的骨灰就是我扬的?”
众人大惊,有听闻过此事的,都不太敢相信秦北霄说的话。
哪有做儿子的去扬老子的骨灰?
连裴延世都一脸惊愕地看着秦北霄,下一刻还未反应过来,右手被狠狠踩着,又死死被秦北霄薅住头发,强迫着抬眼对视他那无情无绪的眼神:“是这只手动的沈芷宁吧?裴延世,你好像很有能耐,但是不是没有人教过你低头?”
“我今天就给你上一课。”
“秦公子。”沈嘉婉终于开口,走到秦北霄身边欠身道,“还请秦公子放了世子,今日这事实属误会,闹到现在这个地步也是我的错,公子若还有气可冲我来,莫要再折磨世子了。”
裴延世本来还死撑着,不泄一口气,可看到沈嘉婉过来说了这么一番话,是真正的面如死灰。
“裴延世,看来你是真能耐,护不住人还要人来求情,佩服。”秦北霄轻扫一眼沈嘉婉,淡淡道。
这话不远处的萧烨泽听了,忍不住低声与沈芷宁道:“杀人诛心啊,不愧是他的嘴,毒上天了。”
沈芷宁想也是,裴延世就是那种不可一世的样子,对沈嘉婉又是那么执着,今日不仅被沈嘉婉看着了这狼狈的样子,还让沈嘉婉低头为他求情,这不是等于杀了裴延世吗。
裴延世已经神色麻木,只对秦北霄道:“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碎尸万段。”
沈嘉婉立刻低声唤了声世子,又对秦北霄道:“秦公子,还请放了裴世子吧。”
秦北霄未看她一眼,也无任何动作。
沈芷宁见僵持不下,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秦北霄要真对裴延世做出了点什么,到时候也是个麻烦事,于是提裙跑上前,轻扯了扯秦北霄的袖子:“我们走吧。”
秦北霄低头看了眼她拉着自己袖子的手,淡声问:“去哪儿?”
“都可以,我想出去透透气,这里人太多,太闷了。”沈芷宁回,又眉眼一弯道,“你陪陪我吗?”
秦北霄目光落在沈芷宁身上好一会儿,还是放了裴延世,继而大步走出了玲珑馆,沈芷宁连忙跟上。
人走后,整个玲珑馆像是黑雾散开了。
纪薇被吓白的脸渐渐有了血色,在场不少的女子也都松了口气,说来她们就算真有仇有怨,那也在私底下慢慢解决,哪会摆在台面上把人往死里打?
今日也算见世面了,居然还看到裴延世吃瘪吃成这样。
这边萧烨泽让侍卫放了裴延世的护卫后也走了,出
去的时候还碰到赶来的江檀,江檀向萧烨泽行礼后匆匆进了玲珑馆。
萧烨泽在回去的路上感叹,也就他以德报怨,心胸一片宽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