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氏的狩猎队里有九支小队,每队四到八人不等,这些小队在狩猎时都有不同的任务,而每次成人礼之后,小队都会来挑选新人。
新月和洪月二人来到山脚的空地处时,嚎月正被不少人围住聊得很是热闹,他看到了新和洪的到来,却倨傲地转过了头。
新月好奇地打量着从石洞中出来的其他人,一想到他们体内有虫卵正在孵化就觉得头皮发麻,可他们却不这么觉得,甚至对毫无变化的新、洪二人隐隐有些鄙夷。
没错,虽说只过了几日,可这些人身上多多少少都起了些变化。有人比之前更高了,有人明显比以前块头大了,有人的饭量涨了三倍,最优秀的嚎月已经能够逼出一点灰白壳甲,就连狩猎队的老手都惊叹不已。
嚎月特意穿了件无袖,露出壮硕的胳膊和带着一道灰白细痕的手腕,走到哪儿都能听到对方夸奖,可猛地一瞧见新月和洪月四处乱瞧毫不在乎的表情,心里便多了几分怒气,大跨步走到了二人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了她几眼,“看来就算是让你参加了祭祀,你也没有半分长进。”
新月原本就比较矮,站在如今的嚎月身边更是娇小,几名和嚎月相熟的狩猎队预备役走过来,勾肩搭背地俯视着她,其中叫夯月的与嚎关系最好,他块头也不小脑袋却很尖,像是石镞插在了大石头上。
夯嘻嘻哈哈地看了新月一会儿,突然开口问道,“新,你真的是我月氏人么?你和栗蝠倒是很像。”
嚎月等人哄地一下笑了起来,还有人伸手比了比新月和自己的头顶,的确是差别很大。洪月见 他们肆无忌惮地嘲笑新月,眉头紧皱要上前跟他们能理论。
可新月对他使了个眼神,自己却往前走了一步,也不理会夯,指着嚎手腕上那条灰白细线问道,“这便是你长出的壳甲么?”
嚎月心中暗笑,想看看新月艳羡的眼神,可一低头就见她伸手往自己手腕上搓了一下,疑惑地问道,“难道不是你洗得不干净么?”
她问完又伸手搓了搓,还嫌弃地揉了两下手指,似乎是真地从他手腕上搓出了灰,夯等人都被她的表演惊呆了。
嚎月更是感觉气血上涌,他从新月的眼里看出了嫌弃、怀疑还有一丝丝怜悯,那份怜悯简直让他怀疑人生,好似他才是那个失败者。
新月却是不知死活,从地上抹了点灰蹭在了自己的手腕上,抹出一片灰青,笑着问身旁的洪,“你看我这壳甲如何?”
嚎月心中暴怒难忍,举起手就要往下砸,想要让这叽叽喳喳的小人闭上嘴,可他的拳头才往下一点,就被一只手抓住了手腕。那只手的手腕处慢慢浮现出青灰色的壳甲,和嚎月只有一线灰白不同,这只手上的甲壳一片又一片地浮现出来,密密麻麻护住了手腕处,延伸进袖子之中。
拦住嚎月的人是岛生,她眼神扫过周边的人,看得夯他们赶忙低下头,然后将嚎月的手腕硬生生压了上去,语带警告,“嚎,对族人出手可是进不了狩猎队的。”
月氏的狩猎队在平日里是外出打猎的,等到有战争的时候便是要站在最前方保护氏族的战士,是绝对不可以对族人出手的。
嚎月有些讪讪地放下了手,嘴唇微动想说些什么,就见岛生又看向了新月,“你得学会和他们合作,狩猎可不是你一个人能完成的。”
岛生将双方都打了五十大板,又将围在这里的人都赶走,才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她目前是残眉小队的成员,有七名并肩作战的队员。
不久,华月从山上走了下来,她身后跟着三名长老,四人站在了空地最高处,周围的人都围了过来。
“这一次”,华月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喜悦,“共有十一名族人成为了狩猎队的同伴,全都转化成功了!”
虫卵寄生也不是次次都能成功的,四年前便有两人没能扛得住,在虫卵孵化之前便爆体而亡了,加上先祖祝福的薄软,只成功了四人,今年却成功了十人,也难免华月如此高兴。
三位长老也简单说了几句,便就到了小队挑选新人的时候,往年的规矩是从减员最多的小队开始,可当晦月小队的队长琢月指定了嚎月之后,嚎月却站在那里没有动,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琢,让嚎来我这里吧,夯也很不错,正适合你那里”,吼月刚刚只顾着听那些人的恭维,忘记跟琢月说他的打算了,他却不觉得尴尬,还理所当然地拍了拍琢月的肩膀。
琢月实力不如吼,却也是狩猎队的老人了,他眉间充满怒气,却没有和吼、嚎父子计较,甩开了吼月的手,径直选了另一名叫波月的女娃。
吼月是娥眉小队的队长,原本他该是倒数第二个选人的,可他这么一开口,嚎月就被其他小队无视了,等到他冲着自己儿子招手的时候,场上就只剩下了嚎、新、洪三人。
嚎月大踏步朝着娥眉小队那边走去,却忍不住回头看了两眼被剩下的那两人,心里痛快极了,可他的嘴角还没完全提起来,就听到华月开了口。
“那新、洪二人就归在我们队里吧。”
嚎月意气奋发的脚步瞬间停滞,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华月,又回头看了看理所当然的那两人,心里翻江倒海,不知是什么滋味。
新月瞧着他震惊又嫉妒的眼神,俏皮地朝着他挑了挑眉,摆出一副早知如此的胜利姿态。
“我...”,吼月习惯性地想要反对,想说华月包庇新、洪二人,可他才开口就见华月的目光扫了过来,似乎是在说他也是如此,吼月被噎了一下,没能继续讲下去。
可华却还有话要讲,“嚎也跟着我。”
这真是出乎预料,嚎月喜形于色却被其父狠狠瞪了一眼,吼月站了起来极力反对道,“这不合规矩!”
华月淡淡的目光却让人很有压力,她冷哼一声,语带警告,“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这句话说得场上的人都有些没头没脑,可吼月却立马脸色苍白,冷汗连连。
作者有话要说:月氏的小队是以九种月相命名的,朔月、蛾眉、上弦、盈凸、望满、亏凸、下弦、残眉、晦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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