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苏音只请了三天的假期就回了剧组,罂粟的角色杀青在即,容不得她做太多的耽搁。网上有?关她不好的留言都被江屿强制删除了,只要在微博提及叶潼二字都会被直接屏蔽。
江屿向苏音提议过承认两人的恋情,不过很快被苏音否决了,她不希望自己今后的每一部作品,每一个脚步,都被烙上江屿的印记。
事情虽然已经告了一段落,不过苏音去?片场的时候,还是发现了其他?人对着自己狐疑猜忌的目光,带着满满的不屑和?愤恨。
“叶潼,”程子朗刚从化妆间出来,一眼就看见了从车上下来的苏音,他?大跨步朝她走近,眼底满是焦虑和?担忧。
那天和?江屿联系后程子朗就再也没有?和?苏音联系上了,苏音的手机在江屿手上,不管他?发什么苏音都不会知道。
抬在半空中的手突然僵在半空,程子朗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你还好吧?”
“我挺好的,谢谢你。”苏音灿然一笑?,江屿虽然删掉了程子朗的通话记录,不过苏音还是从六六六那里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不用谢,我也没做什么。”
周遭不时传来质疑的视线,苏音抬眸环视了一圈,众人都各自忙碌着手上的事情,可是余光却总是时不时瞥向他?们这一边,似乎对他?们的谈话颇为?好奇。
还没出事前,苏音和?程子朗是当下最红的荧幕情侣,现实中也是相处融洽。苏音出了这样的丑闻后,众人最关心的就是程子朗的态度了。
只是苏音请假的这几?天,程子朗在剧组依旧如同?往常一般,面色如常,看不出喜怒。原本幸灾乐祸的人也歇了八卦之心,老老实实开始拍戏。
今天是苏音出事后第一次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当然免不了被人窥探。
察觉到落在身?上似有?若无的视线,苏音脸色依旧,她勾了勾唇,看向程子朗的目光依旧熟稔,只是语气却带着莫名的疏离:“程老师,我先?过去?换衣服了。”
又是最初的程老师,他?们兜兜转转绕了一圈,最终还是回到了原点。
程子朗眸光落寞,修长的手指微屈,他?抿了抿薄唇,最后也只是憋出一个淡淡的好字。
苏音没再理会程子朗,径自绕过他?去?了更衣室。今天拍的戏份恰好是罂粟为?了救乔安州中枪身?亡,也是苏音最后的一场戏。
冬天总是来得又急又猛,才一晃眼的功夫,窗外又飘起了鹅毛大雪。漫天的飞雪模糊了罂粟的视线,她披着精致的羊毛袄,小巧的脸蛋藏在雪白的狐狸围巾中,肤若凝脂。
修长白皙的手指透过窗纱,细细感受着飞雪的温度。冰冷的雪花融化在掌心,震得她一个机灵,可却还是倔强地伸着手臂。
雪花在空中翻滚,天地间很快被白色覆满,茫茫夜色中,街道上寂静无声,依稀能?听见雪花落地的声音。
昏黄的路灯挣扎着发出最后一点微弱的光芒,勉强照亮了一角的路面。
罂粟的目光落在大世界对面的一处不起眼的楼房内,眸光渐深。大世界依旧歌舞升平,没有?人知道今天晚上在这里会有?一场大型的刺杀行动。
对面的狙击手已经等候多时,为?了今晚的行动他?们已经准备多时,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罂粟陡然缩回了手,面无表情地关上窗户。
如同?原先?计划的那样,门口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三下有?规律的敲门声。
是动手的信号。
如同?原先?计划的那样,罂粟抬手关闭了房间的电源,黑暗中,一双琥珀色的眼眸更显得精明。
歌舞声中,木仓上膛的声音并不明显,厚重的皮毛大衣在这时发挥了它?最大的好处。小巧的女士木仓隐于袖口,罂粟眸光一凛,转身?出了门。
楼下依旧是繁华似锦,搂着舞女的官员步履踉跄,嘴里念念有?词,跌跌撞撞地往楼上的房间走去?。
罂粟绕过嘈杂的人群,乔安州的面孔进入自己的视线,依旧是月牙色的长袍,手腕处绕着一圈黑色的佛珠,和?他?的身?份大相径庭。
男人坐在沙发一角,俊美?的容颜隐在阴影处,仿佛和?周遭的纷乱格格不入。他?单手挑着酒杯,透明的玻璃杯上印出白皙的指印。
听见罂粟的脚步声,他?也并不着急,兀自晃着手中的杯盏。
罂粟朝他?靠近,高跟鞋在木质板上发出尖锐的声音,她缓缓走向乔安州,唇角的笑?意?蔓延至脸上。
“难得遇上三爷,”罂粟娇笑?着在乔安州身?侧坐下,和?其他?普通的舞女一样,对着乔安州谄媚奉迎,她娇软地想要靠在乔安州肩上,却被他?无情地推开。
只是在推开罂粟的时候,紧抿的薄唇突然吐出两个字:“小心。”
罂粟浑身?一僵,目光在触及乔安州的视线时有?一瞬间的呆滞,不过又很快恢复了平时的漫不经心。
她若无其事地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酒,隔着空气对乔安州遥遥一敬。
“哐当--”
酒红色的液体倾泻而出,玻璃高脚杯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电光火石之间,舞厅的电源突然被人切断,紧接着是一声尖锐的木仓声。
猛烈而逼急,带着咄咄逼人的意?味。
熟悉的火药味在鼻间蔓延,罂粟瞳孔一缩,似乎是心灵感应一般,身?子不受控制地往乔安州的方向倒去?。
“砰---”
又一声木仓响起,只不过这次是在他?们身?边。
乔安州浑身?一震,似乎是不相信一般,抬手抚上罂粟的面庞。
舞厅的灯光再次亮起,嘈杂混乱的人群一哄而散,尖叫着往外跑。舞台中央仰面倒着一个肥硕的身?影,上衣的衬衫已经被血迹沾满,红艳得刺眼。
白色的眼球往上翻着,眼睛布满红血色,这是乔安州今晚的刺杀目标。
计划如同?意?料之中一般顺利,只是乔安州却再也笑?不出来了,罂粟的身?子渐渐变凉,皮毛大衣因为?刚才的动作滑落在地,露出里面精致的旗袍。
“罂粟。”乔安州低低唤了一声,似乎还是不相信自己眼前所见,颤抖着手抚上女孩的面孔。
他?的嘴唇嗫嚅着,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从未有?过的害怕恐慌在此刻蔓延,乔安州的声音都发着颤音:“我……我送你去?医院。”
他?揽过罂粟的腰肢,想要将她抱起,五指所及却都是鲜血,满目的绯红。
母亲去?世的那一年?开始,乔安州就对鲜血再也没有?了陌生感,人命于他?而言,不过是三言两语之间的事,只是现在看着手上罂粟的鲜血,他?却再也镇定不下来了。
“不……不用。”罂粟喘着气,忍着剧痛吐出几?个字,胸腔仿佛是被人撕碎一般,轻微一动都扯到五脏六腑,心痛欲碎。
她颤巍巍地抬起手,想要抚上乔安州的面颊,手肘刚抬至半空,瞬间没有?了力?气,还没下垂就被乔安州握在掌心。
“乔,乔哥哥,”罂粟嘴角浮起一抹笑?意?,临死之前还能?再叫出这三个字,还能?见到相见的人,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身?上的温度渐渐退散,罂粟唇角的笑?容慢慢抚平,眸中的色彩渐渐消散,整个世界在这一瞬间和?她脱轨,悄无声息地和?她告别。
古老的钟声在远处响起,似乎是对人的哀悼。
天空露出鱼肚白,天边的晨光一点点吞噬着无尽的黑暗,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金光之下,安静而祥和?。
积雪逐渐消融,街道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车轮的咕噜声,小童的卖报声交杂在一起,仿佛半夜的刺杀并不存在。
乔安州呆呆地抱着罂粟,片刻后,他?终于抬手,动作轻柔地抚上罂粟的眼眸。
天亮了。
只是他?的世界,从此以后再无光彩。
……
“好!”穆然洪亮的声音在耳际响起,纵然是试镜时看过的表演,他?还是再一次被苏音的演技震撼到了。
原本他?还担心苏音会因为?前几?天的事影响到拍摄,没想到对方不仅丝毫没有?受到波及,反而还给了他?意?想不到的惊喜。
穆然满意?地朝苏音挥挥手:“叶潼,你过来看一下……”
他?本想让苏音欣赏她自己精湛的演技,结果话还未说完,就看见苏音一脸的喜色,疾步往他?的方向跑来。
“你怎么来了?”女孩惊呼了一声,直接略过自己扑向穆然身?后的男人,惊喜道,“你是来看我演戏的吗?”
江屿原本抿着的嘴角终于在此时有?了一点幅度,他?单手抱住苏音,力?道大得吓人。没有?人知道,刚才他?是忍了多久才控制住自己不上去?把拍摄中的两人拉开。
彼时苏音望向程子朗的眼神,真挚而炽热,有?那么一瞬间江屿真的觉得,苏音喜欢的是程子朗。
还好,女孩最终还是在自己怀里。
苏音扑向自己的那一刻,江屿心底涌上一丝从未有?过的情绪。
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他?贪婪地嗅着女孩身?上的味道,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加大。直到身?下传来苏音不满的哼唧声,江屿才意?识到自己弄疼了人家。
他?稍稍放松了力?道,却还是没有?松开苏音,径自揽着她的细腰,柔声道:“我买了点吃的。”
还未等他?开口,身?后的陈秘书已经吩咐人将手里的食盒分到剧组的每个人手上。
“你是在宣誓主权吗?”意?识到江屿幼稚的举动,苏音咯咯笑?着,双手环上他?的脖子。
两人鼻尖对着鼻尖,说不出的暧昧。
周围的人早就识趣地退到一旁,留个两人独处的空间。
“那当然。”江屿不甘示弱,俯身?在苏音光洁的脖颈咬上一口,“这是我的专属印章。”
他?的声音性感好听,看向苏音的眸光专注暧昧:“以后你就跑不了了。”
作者有话要说:掰着小指头数数今天会有多少个小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