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你大腿为什么会在我脑袋底下?

茶楼里头?。

小二正在?满堂吆喝。

角落处落了一个屏风,勉强挡住了外面的人窥探,但是吵闹的声音依旧无孔不入。

屏风隔出来的地方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一个从容一个窘迫。

石琼音看着?对面的书?生整理衣服,就开始坐立不安——

怎么会有人这么矫揉造作啊?翻个一楼的窗户而已?,跟良家姑娘被糟蹋了一样。

他刚才不是还跟催命鬼一样,要说什么冤情的吗?

石琼音:“用得着?吗……。”

书?生被她说了也不生气,笑了笑:“在?下从未做过这种事情,难免生疏了一点,还请姑娘莫怪。”

刚才石琼音顾忌这茶楼里头?人太多,孤男寡女一起走进来吃茶会被人说闲话,就跟书?生说了,让他先进茶楼找个靠窗户的地方,架好屏风,自己再翻窗户进去,免得被这么多人看见。

可?是这书?生偏偏不让,逞什么大男子主?义,说要翻也不应该让姑娘家翻窗户,还一通引经据典,听得石琼音头?疼,最后迷迷糊糊就答应了。

谁知道这人居然还是个文弱的,翻个窗户跟做贼一样。

不对,做贼都是高捧他了,人家梁上飞起码身手敏捷。

如果石琼音知道他翻个窗户都这么多讲究,铁定从一开始就不让他做这事了。

茶楼里头?上上下下都跟石琼音很熟,不会乱说话,石琼音这才敢带着?人来的。

小二进来只是愣了一下,然后就非常淡定地出去准备上石琼音平日?喜爱的点心了。

屏风里面又只剩下他们二人。

石琼音:“不用如此拘谨,有什么话就直接说,我?不能?在?这里待太久的。”

书?生隔着?屏风都能?够看见外面人来人往:“这里是不是太张扬了?”

“我?又没带下人,难不成跟你孤男寡女呆在?包间里面吗?”石琼音道。

书?生的脸唰一下就通红了:“我?没有这个意思。”

石琼音:“得了得了,别浪费时间解释了,我?看这里挺好的,也没人会看见我?们,你若是不愿意那我?就先走了。”

年轻书?生道:“别……我?只是怕在?这儿说被有心人听了去。”

“有什么关系,”石琼音道,“大家都是这样聊天?的。”

“不能?够吧?”年轻书?生道,“京城的人也不能?这么豪放吧?”

话音刚落,旁边就有人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跟你们说,当年兵部?那小儿可?是被我?揍过一顿的。”

“呸,”旁边立刻有人笑骂,“要按照这么说,刑部?那老头?还欠我?一个人情!”

“你们要不要听刑部?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无头?女尸案?”

“……”

年轻书?生:……

是我?输了,京城的人说话都这么野的吗?

小二凑上前:“姜大爷,您老可?别乱编故事了,小心被官府听了去了。”

姜大爷冷哼一声:“说说而已?,怎么可?能?把我?捉走。”

“对啊……”

石琼音敲了敲桌子,让对面的书?生回过神来:“快些说吧,等下就该有人来找我?回去了。”

书?生将凳子拉得离石琼音近了一点。

“你婆婆妈妈的做什么?”石琼音啧了一声,“若是军营里面的人跟你一样,我?定早就开始揍他了。”

书?生等着?点好的饭菜全上了,确定不会有人走来他们这一桌,才开口跟石琼音说了自己的事情:“不瞒姑娘说,其实我?是帮别人喊冤的。”

***

杨子昂是江南富商的二子,从小千娇百宠,但愣是没把他宠成纨绔子弟,而是变成了一个迂腐的书?生。

迂腐到家里人都有些后悔当初引导他走科举的路了。

杨子昂这辈子做过最叛逆的事,就是半年之前非常坚持地说自己要外出游玩。

杨大哥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商人,做什么事情都讲究利益最大化:“你非要跑到穷乡僻壤里面吗?”

杨子昂温吞地说:“先生让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杨大哥:“咋地,咱家整天?把你关起来了是吗?”

“没有,”杨子昂很老实地把先生的话转述给他,“先生说了,我?平时生活过得太好了,要是不能?体会平民百姓的生活,殿试答策论只会不切实际,”

大哥彻底拿他没辙,将这个烫手山芋扔给父母。

来来回回闹了两个月,杨子昂才成功出发。

路湖。

华国非常边远的地方,苦到都没有人愿意来侵略的地步。

不过在?这边,穷还不是最可?怕的地方。

许多流放的犯人被官府带来这边开垦,一些走投无路想要落草但是被官府打压的也跑到了这儿,这里最不缺的就是穷凶极恶的人。

幸好杨子昂出门?前带上了一对侍卫,不然他来到这里就跟盘中?餐没有什么区别了。

侍卫有些心里发悚:“二哥儿,这里确实很不安全,要不咱们还是换一个地方吧?”

偏偏杨子昂心大:“没事,不来这种地方,怎么感受真正的人间疾苦?”

侍卫:……少爷,您还是多感受感受自己的生命吧,没准什么时候就客死他乡了。

杨子昂是一个做了决定就八头?牛都拉不回来的人,说要住下三个月,就真的要住下。

而且,他不仅住下,他还要出门?去逛逛。

侍卫头?子:我?真的谢谢你了。

没有办法?,侍卫只能?做好万全之策,导致杨子昂两边都是侍卫,一人一手把杨子昂架在?中?间。

杨子昂:“你们也太夸张了吧,这样成何体统啊?”

侍卫头?子非常坚定:“我?们这是为了您的安全。”

杨子昂无奈答应,可?是就这幅阵仗,普通的百姓不肯搭理他,凶狠的人见了他就别开脸。

杨子昂还是第一次吃了这么多的闭门?羹。

他无奈地看着?旁边的侍卫:“要不你们离我?远一点吧,这样夹着?我?,我?真的很像是被官兵架着?的犯人。”

侍卫松了松手,虽然依旧寸步不离,但好歹不是架犯人的样儿,杨子昂这才成功敲开了一个偏僻的小门?。

面前里面是一个胡子拉碴的大叔,看上去四?十来岁,饱经风霜,瞧着?杨子昂的眼神满满都是警惕。

杨子昂下意识退了一步,但想想这是唯一给自己开门?的人,又鼓起勇气上前去了:“大叔,能?跟你聊两句吗?”

大叔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用一口流利的官话说:“给钱,给钱我?就陪你聊天?。”

江南富少就是不缺钱,杨子昂立刻应下:“给!”

侍卫一下子就警惕起来,想要拉着?杨子昂往回走。

杨子昂也察觉到了他们的紧张:“你们这是做什么?”

侍卫头?子附耳道:“这人会武。”

杨子昂:“会武又怎么了?”这种地方会武的人多也很正常吧?

侍卫头?子:“能?杀了你。”

大叔像是也听到这句话,回过头?来:“进不进来?”

杨子昂还是进去了。

自这日?之后,杨子昂就赖上了大叔,经常跑来这边跟他聊一些有的没的。

自然,他并没有瞒着?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大叔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曾经也跟你一样,想着?要为国为民。”

杨子昂很真诚:“那现在?呢?”

大叔:“现在?只想要国为我?。”

“我?馋国库里面的东西很久了。”

杨子昂:……

大叔虽然刚开始的时候爱开杨子昂的玩笑,但后面熟络之后也会跟杨子昂讨论家国大事。

杨子昂觉得自己简直是遇到了知己,这世间怎么会有人这么理解他的抱负。

但是被了解的也只是杨子昂一个人罢了。

大叔依旧是一个谜团,除了当地的一些风土人情还有日?常习惯之外,不会透露自己一星半点儿。

甚至连名字都没有跟杨子昂说。

杨子昂好奇过:“大叔,您看上去明明就不是这儿的人,为何不出去谋求另一片天?地?”

大叔:“因为我?是犯人。”

杨子昂:“大叔,您可?别找我?乐子了。”

大叔被他笑得都快坐到地上了,嘴角笑意好半晌都没能?下来:“我?是犯人,给了官兵贿赂才能?住在?这城中?,要是我?离开这里那就是逃犯了,可?不得死吗?”

后来杨子昂知道了,大叔不是骗他的。

大叔真的是犯人,所犯之事杨子昂也有所耳闻,如今看见真人就在?面前,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大叔倒是坦然:“怎么?不像?”

大叔现在?为人圆滑,跟那些官兵们的相处杨子昂也是见过的,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要说他就是当年那个兵部?诬蔑贿赂朝廷重臣的人,杨子昂还真的不相信。

大叔哈哈大笑:“你要是不相信,尽快拿着?我?的画像去问京城里面的人,虽然已?经过了好几年了,但肯定有人还记得我?。”

杨子昂结结巴巴地说:“那……那你是怎么出来的?”

大叔道:“贿赂,你不会忘了我?是怎么进来的吧?”

杨子昂:……

大叔瞧着?他目瞪口呆的样子,笑到不能?自己,最后还是说了老实话:“因为很多人想要我?的命,又有很多人不想我?死,就把我?放在?这里了,外头?你经常看见路过的壮汉,都是在?监视我?的。”

杨子昂了然:

这跟书?里的不一样,先生果然说得对,得要出门?之后,才能?感受到国策上面的问题。

杨子昂知道了大叔的身份之后,也没有心怀芥蒂,照旧跟他来往。

毕竟三个月的来往,他知道大叔是什么样的人。

但架不住好奇心,杨子昂在?临行前的最后一夜,问出了一直盘踞在?自己心口的问题:“大叔,你当时到底为什么要去污蔑朝廷命官啊?”

这怎么听都觉得很不合常理。

大叔什么话都没有说,将一个酒瓶子给了杨子昂。

杨子昂没有追问,拿着?这个送行礼就走了,没有发现身后有人一直跟他进了江南,这才离开。

等回到家中?,杨子昂才发现大叔送他的酒坛子底下藏着?一张纸,上面封了一层油,字迹虽然已?经有些迷糊,但还勉强能?够看清楚——

我?是冤枉,我?要翻案。

***

石琼音奇怪地看着?他:“就这一行字,你就替他卖命了?”

杨子昂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他相信我?,那我?肯定要办完。”

石琼音:“你就没想过他这是在?逗你玩?”

杨子昂:“我?清楚,大叔不是这样的人。”

当时,杨子昂把这件事情之后第一时间就是找的家人商量。

家中?那些都是些老油条了,自然不愿意杨子昂去掺和这种事情。

杨子昂:“怎能?如此,要是人人都这样畏畏缩缩,那世间还有公义二字吗?”

杨子昂直接独自去了州府告状,不仅被驳回,还被父母警告,不许再管这件事情。

杨子昂:“官老爷越是讳莫如深,那就证明这件事越有疑点,我?怎能?不管。”

就算是现在?这个时候,杨家父母也没有想要为难自己儿子,只是劝道:“当年这位兵部?的大人尚且落入魔爪,咱们家只是商人,这样子,我?让人把东西拿到京城,匿名交去给大人们。”

杨子昂一下子就看穿了父母的意思:“然后就随缘了吗?”

杨子昂不肯:“这事我?必须要帮忙的,你们都别拦着?我?,明日?我?就上京城。”

杨家父母第一次跟他闹得这么僵,绷着?脸色:“你自己去,家中?不会给你银两,也不会给你下人,看你熬不熬得出这个江南。”

他说:“没有就没有,父亲母亲尽管将下人都撤了吧。”

杨子昂就这样带着?自己的积蓄跑了出来,因为不知道到了京城之后需要花多少钱,所以他一路风餐露宿,算是真正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民间疾苦。

期间又听说了镇国将军的忠义之事,入了京之后便留了个心眼,没有直接去府衙,一直找机会跟镇国将军的人见上一面。

幸好他碰上了石琼音。

石琼音:“你家里人挺溺爱你的。”

掺和上朝廷大臣的事情,还把这种事情直接捅了出去,独自一人上京,如果没有家里派出的人庇佑,早就已?经死在?荒郊野岭了。

杨子昂低头?一笑:“是我?对不住家里父母,但是家国不能?兼顾的时候,我?自然是要选正义的。”

“行了行了,夸你胖你还真喘上了,”石琼音道,“要是你说的是真的,那大叔现在?不是已?经死了,那就是准备死了,我?现在?便带你回去见我?父兄。”

杨子昂被她这话吓了一跳,急急忙忙起身,也没忘记翻窗户:“咱们这就去。”

石琼音拉着?他的领口往后拽,单手一撑就已?经跳了出去:“你从正门?走,赶紧的,别墨迹了。”

杨子昂赶紧回头?,差点把脚给磕了。

等他出去的时候,石琼音已?经带着?长帷帽拉着?两匹马走过来:“会骑吗?”

杨子昂:“闹市纵马,不好吧?”

石琼音道:“谁说要在?闹市纵马,我?们要去城外的军营。”

杨子昂连忙答应:“会。”

石琼音策马小跑着?,经过一个集市的时候前面实在?是太多人了,只好下来牵着?马走。

她原本就心里着?急,左窜右窜的,却还听到后头?有急促的马蹄声,像是不将百姓的性命放在?眼里,马蹄声最终停留在?石琼音的背后,后头?那男人叫嚷着?让石琼音让开,石琼音压根就没管。

后面被叫得烦了,石琼音说了一句:“别嚷嚷了,也不瞧瞧前面这路,你骑马能?过得去吗?”

壮汉夹着?马腹,愣是挤到石琼音的身旁。

做了一个非常不礼貌的手势。

石琼音赶着?去找父兄,原本不想要跟这种莽夫多纠缠。

谁知旁边看起来瘦弱的杨子昂三步并两步冲上前,一把将那粗坯汉子拽下马摁在?地上:“给姑娘道歉!”

旁边的人原本就烦透了这个莽撞粗汉,看见他被人揍都有意无意地补上两脚。

那莽夫就是个外强中?干的,他不认得石琼音,看见独身姑娘家以为她好欺负,这才上前来犯贱。

现在?看见有人护着?,立刻就怂了,连声道歉。

杨子昂这才松了手:“管好你自己。”

石琼音抱着?手看他:“你说你拳脚不错啊,刚才为何装不会功夫?”

杨子昂很无辜:“我?没有装啊……。”

石琼音微微蹙眉。

杨子昂:“之前大叔教了我?一点拳脚功夫,可?是他没有教过我?翻墙。”

石琼音:……

行吧。

***

城外的马蹄声匆匆,皇宫当中?也差不多。

沈无忧想了好几日?的章程,觉得脑子里面都塞住了,还是得要找个地方散散心。

寻思几月后要去春猎,要是自己不会骑射,那到时候也是干看着?,便想着?现在?就开始练习骑术。

她央着?卓玉宸给找了一个女师傅,只是上次答应的汗血宝马,卓玉宸还没有兑现,只给了沈无忧一匹小马。

卓玉宸:“等你练好了再说,不然这么高的马,早晚得把你摔个七荤八素。”

沈无忧:“那行,马一定得给我?备着?的。”

卓玉宸:“行,回头?给你一些补偿。”

自那日?之后,沈无忧陆陆续续收到了骑马服,马具等等各种东西,可?以说是从头?武装到脚趾尖。

光是这样的准备,卓玉宸还是不放心,约好了第一次上马的时间,他就推开别的事情跟在?旁边看着?。

沈无忧也不害怕,虽然艺不高,但胜在?人胆大。

隔着?老远都看见她控制不住力度在?抖,但下一刻就能?够夹着?马肚子跑起来,这胆子也是没谁了。

沈无忧被师傅带着?小跑了一会儿,忍不住想要找卓玉宸炫耀,‘嘀嗒嘀嗒’跑到他面前,却又怕马一个发疯踢着?卓玉宸,又停在?了十步之外。

沈无忧:“陛下,我?骑马帅气吗?”

卓玉宸让人给她送去一些吃的点心,轻声说了一句:“不错。”

马场上空旷,只有沈无忧在?策马奔腾,扬起的长发与?随着?马背起伏的身姿纵横在?卓玉宸的眼中?。

他不禁想,若是这样的人在?马上骑射,那又是何等绝世风采。

必然是英姿勃发的。

卓玉宸叫来沈无忧:“你想学射箭吗?”

沈无忧眼睛一亮:“想!”

卓玉宸从台子上下来,走到沈无忧的身边,朝她伸手:“走,教你。”

沈无忧搭着?他的手下马,动作间非常自然,像是做了成千上百遍一样:“你还有时间吗?”

卓玉宸笑道:“我?勤勤勉勉这么多年,还不能?休息一下吗?”

沈无忧乐呵呵地应下了:“可?以。”

走了一段路,沈无忧又趴在?辇车上,半个身子都探出外头?了,直冲旁边先她半步的卓玉宸嚷嚷:“陛下陛下,臣妾还没有自己的弓箭呢!”

以前看电视剧的时候,人家名门?望族都是有自己的弓箭的,那上头?刻着?自己的名字,很有排场,沈无忧也想要。

黄公公不动声色地让两辆辇车靠近,正好让卓玉宸可?以伸手扶着?沈无忧:“别这样趴着?,小心待会儿要摔下去。”

沈无忧坐了回去,两人顿时又隔了一个鸿沟,也不好意思聊小话了。

沉默了半晌后,卓玉宸道:“你过来坐吧。”

“啊?”

卓玉宸道:“这边宽敞,坐两个人也不会挤,也……方便说话。”

沈无忧:“好呀!”

两人坐在?一辆辇车上,分?坐两侧。

卓玉宸道:“弓箭先用我?的,回头?看你的臂力再给你做新?的。”

“嗯,陛下的肯定是好东西,我?不挑。”

沈无忧刚才骑了半个小时的马,现在?辇车上晃晃悠悠,没过多久就睡过去了。

幸好辇车够大,沈无忧就算躺着?睡也够位子。

可?是这辇车上的枕头?太硬,沈无忧睡了一会儿之后就觉得脖子痛,迷迷糊糊之间就伸手去扒拉别的东西当枕头?。

摸到一个有布料的,连看都没看,直接就扒拉过来了。

这一顿午觉睡得甚是悠闲,到了地方沈无忧都不知道醒过来了。

“醒醒。”

沈无忧感觉到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但是现在?风吹得正舒服,她还不想睁开眼睛。

却又听到那人说:“这么困啊……那只能?先回宫了。”

“别别别!”沈无忧赶紧伸手摁住他,“我?这就起来了。”

声音当中?黏黏糊糊的,闹得人心痒痒,卓玉宸抬手敲了敲她的额头?:“那还不睁眼,莫不是在?诓我??”

沈无忧嘴里发着?意味不明的音调,好半晌才彻底清醒过来,她下意识撑着?头?边的东西坐起身,却觉得不对劲。

沈无忧:……

“陛下,你的大腿怎么塞我?脑袋底下了?”

卓玉宸轻哼一声,手撑在?下巴底下,直勾勾地看向沈无忧:“你猜。”

沈无忧:……

不用猜了,这肯定是我?自己造的孽,想着?自己居然还躺在?太上皇的大腿上,也不知道是该惊该喜还是该先害羞一下。

卓玉宸眼睛没有离开过沈无忧的眼睛,手上却已?经放在?腿上按摩了。

“您腿麻不麻?要不要我?帮您按摩一下?”沈无忧笑嘻嘻地凑上前。

卓玉宸却拨开了她的手:“不用,你先下去换件衣裳,将黄公公叫上来,我?有事吩咐他。”

“哦……”

***

这边的靶子场原本就是专供皇子皇孙的,平时也不会有人来,偌大的场子就只有零星几个人。

沈无忧就喜欢这种环境,就算丢脸也不会有太多人看见。

里头?的宫人先将沈无忧带到一对弓箭前头?:“这边都是陛下平日?会用的弓,请娘娘挑选。”

沈无忧一眼就看中?了最上头?的尾巴赤金色的弓,这弓体型就比别人大上一杯,颜色也更亮,就算是沈无忧这种不懂武器的人,也看得出来这是当中?最好的一把:“真帅啊!”

宫人:“娘娘好眼力,这是陛下最喜欢用的弓,以往出征都会带着?它的。”

沈无忧:“帮我?拿下来。”

卓玉宸这时扶着?黄公公慢慢走过来了,见到宫人手上的弓时微微蹙眉:“选了这个?”

沈无忧以为他不舍得:“君子不夺人所好,我?只是想试一试,不会拿走的。”

“一把弓罢了,有什么不舍得的,”卓玉宸轻笑,“只是这弓的力度很沉,怕你受不住。”

沈无忧摸了摸弓:“都是人用的能?有多沉。”

下一秒,她就知道能?有多沉了。

就她那点平时拿大刀的三脚猫功夫,别说拉弓引箭了,就连举起来也成问题。

沈无忧看着?卓玉宸笑意盈盈的脸——

真丢人!

早知道我?刚才就不胡吹大气了。

卓玉宸怕自家爱妃脸皮薄,笑了两下之后就收敛了神色,自己走过去单手拿把弓,看似丝毫不用费吹灰之力。

“过来,朕教你怎么拉弓。”

沈无忧站在?他的前面,感觉到了卓玉宸拉着?她的手捏在?弓上。

感觉他开始调整姿势,沈无忧只能?跟着?他一起动。

沈无忧讷讷地问:“陛下,我?要站在?哪儿……”

卓玉宸:“好了。”

他从旁边的宫人手上拿出一支箭,带着?沈无忧的手搭在?弦上:“要试试啊?”

沈无忧脑子都被耳边的低语扰乱得跟个大染缸一样:“啊?”

卓玉宸又重复了一边:“要试试吗?”

“怎么试?”

卓玉宸拉了一把她的右手:“就这个位置,拉弓。”

两人如此贴近,有一丝情愫对方都能?够感受到。

沈无忧屏住呼吸,跟发泄一样,用力拉开弓。

箭还没有两米就落到了地上。

卓玉宸:“我?就说你拉不了这弓。”

沈无忧:“那……那我?就不用了呗。”

“既然你喜欢,那朕就带着?你玩两回,”卓玉宸没有放开她的手,又从宫人那里拿了第二支箭,“只是朕许久没有用过这把弓了,不知道还有没有以往的水准,爱妃多担待。”

说完,他便搭着?沈无忧的手开弓,都还没有看得过来,箭已?经中?了三十米开外的红心。

卓玉宸:“献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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