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第104章

他低头,飞快在她脸颊啄了一下。

裴月明侧头,他正翘唇看着她,一双眼睛映着灿灿晨曦,亮得会发光似的。

她心下也不禁更愉悦了几分,嗔了他一眼。

两只手就牵在一起了。

这时内殿房门一响,轻快的脚步声响起,王鉴芳姑桃红等人个个喜气盈腮,放下盆壶巾子等物,齐齐福身,“奴才(婢子)等给殿下娘娘道喜了!”

这有什么好喜道的?

虽然知道这事儿贴身的人都会知道,但这明晃晃说出来,还是让人有点难为情的。

裴月明不好意思了。

萧迟却截然相反了,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直接大手一挥:“都赏了!”

“谢殿下,谢娘娘!”

这家伙。

裴月明没好气,瞪了他一眼,转身往浴房去了,不理他了。

萧迟亦步亦趋,全垒打之后,他死活不肯回自己那边去了,黏着撵都撵不走,裴月明没法,只好由得他了。

她唇角也是翘的。

总觉得空气甜丝丝的,分开洗漱,但注意力还是在对方身上,眼神时不时对上一下,唇角就弯了弯。

洗漱更衣,出来束发梳妆,萧迟也不肯在待在边上短榻了,挨着她一起坐。

明黄的镜面上,两张带笑的年轻面庞,萧迟锐利的眉眼柔化了,眉梢眼角化不开的情意。

裴月明也瞅了瞅镜面,年轻柔美的女子正笑着回看她,眼尾和两颊淡淡红晕熏染化开,原来她笑得这么甜蜜呀。

她歪在萧迟肩膀,翘了翘唇。

萧迟侧头,两人轻轻吻了一下。

含笑对视半晌,萧迟说:“我给梳发好不好?”

“你?”

行不行啊?

裴月明十分怀疑打瞅了他一眼。

萧迟不干了,男子束发快,他这就好了,立马站起抢了芳姑手里的玉梳。

裴月明一头长发很漂亮,乌黑柔软,细滑如绸,如瀑般披在肩后,萧迟手指轻轻顺过,很容易就想起昨晚这长发缠在他身上的感觉。

心热了热,他忙收敛心神,不敢再乱想,专心执玉梳,小心顺着她的发丝。

事实证明,绾发是个手艺活,光有一腔热情是不够的。明明芳姑很快很容易的,萧迟平时也注意得够多,这顺序他都了然于心的,可一到自己下手,就完全不好使了。

试了几次,都不行,不是漏这边就是漏那边,他手那么大,可总是抓不全头发。

最后不得不换芳姑上了,两三下绾好了一个灵蛇髻,还盘了一珍珠链子在发髻里头,若隐若现,灵动又娇俏。

萧迟有点沮丧,他被打击到了。

裴月明哄他:“这是个手艺活啊,哪能看看就会了?”她执起螺黛,“你给我画眉好不好?”

她笑盈盈的。

“好。”

萧迟立马接了。

裴月明的眉型很漂亮,天生两弯细细的柳叶眉,定时略修修就可以了,不画也行的,不过一般会略扫扫,再添点儿颜色。

两人坐在妆镜前,裴月明微微仰头,萧迟屏住呼吸,执起螺黛十分认真地轻轻描着,画一下,细细端详,又添上一点点。

“好了。”

两人侧头往妆镜看去,昏黄的镜面,弯弯的黛色细眉。

裴月明夸他:“阿迟真厉害,第一次就画得这般好了。”

萧迟笑了,笑得很欢喜甜蜜,“那以后我都给你画眉好不好?”

“好呀。”

窃窃细语,融融香闺,都有点舍不得离开了。不过这不行的,段至诚等得都有点久了,没法再耽搁,只得赶紧起身,往前头去了。

手牵着手,脚下轻快,沿着廊道往外书房行去。

今天雨停了,春阳和熙,满目的青翠嫩色,风微微湿润,和缓又畅快。

萧迟侧头看她,她粉白的侧颜透着绯粉,脸颊细细的绒毛清晰可见,春光灿漫,她比满园春色都还要亮眼。

他喜爱极了,忍不住俯身啄了啄。

裴月明被偷袭,嗔他:“到了前头,可不许再这样了,严肃点儿知道不知道?”

瞪了他一眼,要是被外人知道了,她可饶不了他,书房归他不许回来了。

萧迟忙点头,他知道,这不是还没到吗?

“快到了。”

裴月明拧了这家伙一把,往前面的仪门望了眼,“也不知有什么事了?”

“还能有谁?”

肯定又是萧逸那货,也不知折腾了什么幺蛾子,萧迟撇撇嘴。

他愈发讨厌这便宜二哥了,要不是他,他这会正该和他阿芜好好温存一番,一大早来破坏气氛。

萧迟哼了一声。

……

果然,萧迟还真没说错。

两人边走边说,很快就到外书房了,萧迟抢了小太监的活儿,亲自给裴月明打了门帘,等她进去了,他才跟着进。

不但段至诚来了,周淳葛贤蒋弘等等几人也来了,还有冯慎。

除了冯慎侯在稍间以外,其他人正围着稍间的大书桌坐着交谈,一听门帘响,忙起身见礼。

“不必拘礼,坐罢。”

尽管两人进门前都敛了笑端正神色,但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萧迟心情极佳,段至诚便笑了:“殿下这是有什么好事儿了?”

来这么多人,显然不是小事儿,但段至诚还有心情先打趣外甥两句,说明情况并没有十万火急。

萧迟没答,微笑不语,在首位的太师椅上落座,往椅背一靠,他问:“舅舅,怎这般早,什么事?”

看了周淳几人一眼,吩咐把冯慎也叫进来了。

言归正传,众人就严肃了起来。

周淳先说:“这两日,御史台议论新太子的人多了。”

尤其是今天早上,休沐他去得晚些,一进值房,四五处在议论,一见他来,立马住嘴。

周淳是铁杆宁王党,这就有点意思了。

葛贤和蒋弘也道:“户部也是,底下的值房这两日议论立新太子的人也多了。”

另外,吏部刑部礼部等等部院都有自己人送来消息,反应这一现象。

悄然无声的,暗流就涌动了起来。

段至诚道:“是安王在煽动。”

一得了消息,他立马使人去扒。这个不难,锁定最初议论的源头,发现新冒出的这些,或明或暗不少都和安王那边有些瓜葛。

同时冯慎禀,他负责暗中监察京中动静的,他也察觉到安王府及底下诸人府邸进出频繁。

很明显,是萧逸推动的。

裴月明皱了皱眉,“他想干什么?”

萧逸想当新太子?

这估计不大好实现啊。

这个问题他们之前已经议论过多次了,最后一致认为,皇帝目前应不会想着立新太子了,最起码在不短的一段时间里面都会是这样的的。

萧遇下台,一个萧逸,一个萧迟,剩下的这两位皇子,不管哪一个,都正值青壮且手掌权柄羽翼丰满。

皇帝立这么一个太子,不是自找烦恼么?

他们能议论出来的结果,没道理萧逸那边掰扯不清楚的。

那他这是?

难道就为了坑萧迟?

众人小小商议一下,最后也只这么一个结果能说得通。

周淳左右看,和葛贤蒋弘等人都对视了一眼,他低声道:“殿下,如今看来,这安王怕是要给您设套啊。”

在场的,或多或少都知道萧迟和皇帝这对父子之间的纠葛。萧迟历来都不爱提及他和皇帝之间的问题,但现在涉及了,也不好不说。

萧迟和皇帝再怎么磕绊,但把他和萧逸放一块,想来皇帝心里还是偏萧迟的。哪怕涉及权柄,这点感情怕是杠不前者。

不过现在萧逸也涉及权柄,这兄弟两个位置和待遇的是一样的。

现在问题就在这里了。

就连葛贤等知晓内情的也这么认为的,其他朝臣可想而知?

一旦立新太子的说话炒热起来,自然而言的,朝臣的目光就会落到萧迟身上。

这就直接把萧迟再往皇帝的对立面猛推了一把了。

估计皇帝会立马出手削萧迟。

并不怎么复杂的手段,也不费力,使出来却很有效。

萧迟挑了挑眉,是这样吗?

这招数似乎简单了点,不大符合萧逸一贯明明暗暗还爱放冷箭的处事风格。

葛贤捋了捋须,“可目前这局势,安王也没法使什么大动作。”

想发大招,起码也得先把水搅浑再伺机而动的。

这一点,大家都比较赞同的,段至诚也点头:“说不定,他还有什么后着。”

后续的事,目前说不好。

但现在人家发招了,他们就先还还击再说。

段至诚道:“我们不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裴月明腰有点不舒服,挪了挪,她一听就明了,立即接话:“我们把这事儿挑明。”

把它挑到明面上,挑到当朝正经议论的高度。

说到这里,她看一眼萧迟,萧迟明白她什么意思,撇撇嘴。

朝堂上,萧迟可不及萧逸人缘好。

形象和日常处事使然。

要知道朝堂上下,除了两党的人以外,还有很多中立派的,明哲保身谁也不偏。

但是吧,这些人对萧逸的观感普遍比萧迟好。

就拿上次皇帝下旨让萧逸闭门思过来说,那时萧逸还没曝光,中立派都不知情,也纷纷上折给他说情,甚至包括不明所以的皇帝亲信。

那就挑明来说,让皇帝看看谁更得群臣拥护呗。

“伯爷和娘娘说的不错。”

“对!”

这个策略很好,大家一致赞成。

就剩一个问题。

一个比较难的问题。

让谁去负责挑明呢?

这事在场的都干不好,反正但凡盖了宁王党戳子的都不能上,否则会是反效果。

这就有点棘手了。

到了现在,两党的成员都明朗化了,尤其在朝中高层,这些人不能出手,位置低的,力度又远不够。

段至诚沉吟片刻:“平都王萧睦。”

平都王萧睦,有一个很特殊的身份,他是宗人寺宗令,等同于萧氏族长的身份。

由他来提这个事情,还是非常合情合理又合适的。

萧睦素来中立,不管是萧遇萧逸萧迟,他哪个都不沾,一心做他的宗令管好宗族事物,其他闲事不理。

不过段至诚早年和他有过交情,他对萧睦有一大恩,现在过去让他还人情,想来还是可以的。

于是段至诚就说,“这事我回头就办。”

“好,那劳舅舅走一趟了。”

……

这事就商议妥当了,不过也没马上散,段至诚得过后悄悄过去,以防落人耳目。

既然来了,那就继续商议其他事情,后续方向讨论了一番,午膳过后,又商量其他政务公事,一直到了暮色四合,才纷纷告辞散去。

“好累啊。”

一回到嘉熙堂,裴月明直接扑在罗汉榻的大引枕上了,昨夜运动过量,痕迹和私密处搽了药,这药膏子是上进的,效果很好已经不怎么不适了。

就是腰,腰本身有些酸软,又这么停止腰背坐了一整天,一松懈,这滋味有够酸爽的。

她哀嚎,萧迟忙坐过来,手放在她腰肢后面,“我给你揉揉。”

他亲亲她:“是我不好。”

这话有愧疚,但也有甜蜜,还一点点骄傲。

裴月明白了他一眼,很怀疑:“你行不行啊?”

“算了,还是让桃红来了。”

别给她按歪了。

萧迟不干了,他怎么就不行了,他行得很好不好?

回头瞪了桃红一眼。

桃红:“……”

萧迟坚持要来,好吧,那就试试,“你轻点,别把我骨头都给按歪了。”

萧迟嗯嗯嗯,拍心口表示不会。

然后他就按起来了。

还别说,按得还行,手发是很生疏的,但萧迟经常看,动作也似模式样,没有再像梳头发那会般掉链子。

技术一般,但胜在很用心,掌心暖烘烘的,熨得腰窝很舒服。

裴月明被他按得昏昏欲睡。

萧迟十分积极,紧着连肩膀都给按了,裴月明这才被他按醒了。

她笑道:“好啦,手不酸吗?”

她坐起身,萧迟凑过来搂她,她笑着瞟了他一眼,好吧,偎进他的臂弯里头靠着。

她捉着他的手指把玩,他低头看着。

两人说起事。

议论了白日的事情两句,裴月明忽想起一事,“先头查的有消息了吗?”

说的是淑妃交易那事。

当时寻到去西苑,可惜西苑没了主子后,昭明太子的旧人陆续散去了,当时就说试着找一找,现在有寻到什么人没有?

还有萧逸这边,萧逸之前刚露头那会就扒过一次,后续萧迟吩咐再扒,尽可能去深挖,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不?

萧迟摇了摇头,“没有。”

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人事变迁,老死病故纷纷四散,要是在宫里还好说,出了宫,想找还真得需要点运气。

况且,这个和淑妃交易的幕后之人,肯定会处理扫尾的,这么一来就更难上加难了。

至于萧逸,上次已经仔细扒过一次了,这次耗时只会更久。

也算意料之中的结果了,不过难免,裴月明还是有点点失望。

萧迟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以不变应万变就是了。”

他看着裴月明。

“反正咱们是在一起的。”

这话说得几分缠绵,更多的是认真。

一起面对,并肩同行。

他伸出一只手,递到裴月明的跟前。

“好!”

清脆的掌声,裴月明一拍他的手心,朗声说了一声好。

一起应对,并肩同行。

烛光闪烁,映着她点漆般的瞳仁,这一刻裴月明一双眼睛极明亮。

熠熠生辉,把这一室的灯火都比下去了。

萧迟反手握住她的手,二人十指紧扣,他情绪也不禁高涨起来,清喝了一声。

“好!”

一反手,她撞进他怀里,他低头深深吻住她。

作者有话要说:十项小能手小迟同学,梳发画眉按摩没有他不想干的,桃红的饭碗都快被他抢完了哈哈哈哈哈

今天只有一更啦宝宝们,下午才回去,咱们明天再加更哈!么么啾!!(づ ̄3 ̄)づ

我们明天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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