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月明记得,她曾说过自己喜欢赵粉。
原因是什么。
浪漫。
一抹淡淡胭脂绽放枝头,当是最旖旎的色泽。
皎洁月下,嫣粉花海,他正半跪在跟前,期待看着自己。
柔软的唇虔诚落在指尖,像碰在她心里一样,温热微烫,她的心轻轻动了一下。
“好漂亮!”
沁人花香里,两人对视了很久,直到一阵轻风拂过,裴月明如梦初醒,她站了起身,叹息一声。
真的好美,一大片的娇嫩粉色正在月下随风轻轻摇曳,如梦似幻。
美得人不禁放轻声音,生怕破坏此刻的恬静柔美。
“我想想好不好?”
她有点点羞赧,等了一会,才回头看他,“明天告诉你。”
“好。”
月夜下,花海里,她微微垂下眼,白皙的脸颊仿佛也染上一抹粉色。
秋风拂过,她衣袖翻飞,仿若神仙妃子。
萧迟喉头发紧,他有些看痴了,好半晌,才低低应了一声好。
……
花香醉人,心上人若有似无的一抹淡淡羞涩也醉了人心。
萧迟当时完全忘了事前的计划。
要趁热打铁。
愣愣就应了声好,目光只顾着追逐她的身影。
当时有多心醉神驰,过后就有多么懊悔!
他简直捶胸顿足。
那么好的氛围,那么好的机会,他怎么就不懂得乘胜追击呢?
他后悔得直接就失眠了,一夜辗转反侧,抓心挠肺。
悔得不行,又忐忑得不得了。
明天告诉他。
明天很快的,就一天时间。
他紧张又期待,有一点点的近乡情怯,但更多的是迫不及待。
他好像快点知道答案啊!
她究竟愿不愿意?
当时她全程都是笑的,倩影翩跹,高高兴兴地逛,在月光下逛了快一个多时辰,把花海前前后后都逛了遍。
要回去了,还惦记着吩咐尽量往暖房里放,好生养着,生怕一夜秋风就损了颜色。
能看得出来,她是很喜欢的。
她那么喜欢,那代表答应的几率很大吧?
萧迟一想到这里就心痒难耐,恨不得马上就天亮,然后让太阳赶紧走一圈,然后快快下山。
一天怎么就有十二时辰这么长呢?
倍觉长夜漫漫,无心睡眠的萧迟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他一跃起身,忍不住偷偷亲了亲她,拖拖拉拉一刻多钟,这才火烧火燎梳洗赶去上朝。
这一天时间格外难熬,就连段至诚告诉他信一送过去后邓渊态度立即有了微妙变化,也未能分得他太多情绪。努力集中精神商量一下正事,后面户部非紧急的公务他就完全看不进去了。
伏案一阵,往前一推,明天再说吧。
他专心等太阳下山。
太慢了!
他恨不得马上就回去的,但想想又怕回家打搅到她影响结果,只能按捺住脚下,勉强待着。
坐又坐不住,踱步又觉得不稳重,最后抓着她给他做的那个荷包,一边分神想她一边焦急等着。
好不容易,下值的时间终于到了,他立马嗖一声冲了出去,也不乘车了,翻身上马,扬鞭就往回冲去。
“殿下,殿下!”
侍卫们也飞速赶上了,王鉴连忙甩下车帘子跳下车也夺了一匹马,赶紧追了上去。
诶呀,快点消停吧。
娘娘赶紧应承他家殿下吧,这一惊一乍的,差事忒不好当了!
……
宁王府里头。
今天桃红也问了裴月明同一个问题。
昨夜这么大的动静,王府上下没有谁不知道了,对比起小宫女们艳羡偷偷红脸,芳姑她们欣喜眉开眼笑,桃红的情绪就要复杂多了。
殿下原来真有那个心思。
弄出这么大动静,可见他心诚,但也见志在必得。
她就很担心,担心她家主子要是不愿意,这怕是不好拒绝。
“主子,您……殿下他,您愿意的吗?”
桃红一直欲言又止,裴月明一看就明白了,屏退了其他人,这小丫头就忙凑过去,悄悄问她。
一双眼睛挺忐忑的。
其实主要的是底气不大足,桃红就四品官家的丫鬟,主家一贯不爱奢菲,也没什么铺张的习惯,一朝主家遭遇变故还过好几年的忐忑日子,跟着主子千里投亲到京城,一跃进了这宁王府,总是有几分不踏实。
再有,她听主子说过自己的计划的。说等有朝一日能脱身了,就领她们离开王府,产业都置好了,到时就住在京郊,再托殿下寻些可靠侍卫,出京走走也不怕。
要是应了殿下,有了感情纠葛,甚至有了小主人,那岂还有再离开宁王府的道理?
桃红就很担心,怕人在屋檐下,主子不得不委屈自己。
裴月明颇感动,来这里的其中一个最大收获,就是有了身边小桃红这些忠心耿耿的人。
她拍拍桃红的手,说:“放心,我不会委屈自己的。”
桃红笃信她,一听心就放下大半,笑露一半,忙又问:“那您要答应殿下吗?”
答不答应萧迟呀?
裴月明在罗汉榻上打了滚,趴在大引枕上,想起昨夜,不禁露出一丝笑。
这家伙挺会的嘛。
想起昨夜,心柔软下来,他的心她感受到了,昨夜他轻吻她指尖的时候,她确确实实感受到了一丝心动。
美丽的夜,虔诚的人,她到现在也没忘记他那双璀璨眼眸里期盼的光。
好吧,既然心动了,那就试一试呗。
有感觉了,那就谈,不要想太多,管他呢!
她并不会为以后还不知能不能发生的事情约束自己。
她现在在干嘛?她和萧迟在夺嫡,谁保管你就一定能赢?
说不定夺嫡失败了呢?谁保证夺了一定就能成为最后胜利者的?
想那么多干嘛了,心动了就上呗。
在最美好的年岁里,和心动的人去好好去谈一场恋爱,这不好么?
管它以后怎么样,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裴月明洒脱得很,其实她昨天夜里就有答案了,只是当时月色太动人了,她有点点羞赧,就没有立即告诉他。
这家伙,怕是一整天都心焦难耐吧?
她吃吃一笑。
……
萧迟这马快得,简直四蹄如飞跑出影子,也好在城西大都是官宦勋贵人家,街道又直又阔,没什么阻挡。
他就这么一路如风,疾奔回来宁王府,在第二道垂花门下马,直奔嘉熙堂。
半晌又火速折出来了,裴月明在花园子里。
远远的,他望见了她,她就坐在昨天那个半月亭子里。
现在寒露未重,虽经受了一夜秋风,但这些娇嫩的牡丹花也未曾受损,仍摇曳在枝头,映着夕阳余晖,淡妆般的美丽嫣粉镀上一层金边,旖旎又瑰丽。
她正半倚在亭子里的靠背栏杆上,探身微笑看着。
萧迟脚步不禁顿住了,直到她视线扫过来,血液在脉管中飞快流动着,他心脏怦怦跳起身。
他冲了过去。
就站在她面前。
秋凉要入夜的天气里,他跑出了一头一脸的热汗。
她一拉他,他蹲下来在她面前,裴月明掏出帕子,揩他脸上的汗水。
萧迟一把抓住她的手,握在掌心了,期期艾艾,又迫不及待:“你,你想好了没有?”
这句话出口,他呼吸都屏住了。
然后他看见她笑了。
裴月明含笑,瞄了他一会儿,点了点头,“嗯。”
嗯?
嗯是什么意思?
嗯就是好的意思。
萧迟唇角当即就扬起了,他想笑,又有点不敢,在心里把嗯字给过了好几遍。
!!!
她答应他了!
萧迟发誓,他听到了心花怒放的声音,愣了两秒他反应过来,霍地整个弹跳起身,“真的?”
“真的吗?”
欣喜若狂,简直不知如何是好,在亭子转了几圈,他不可置信看她,反复地问。
“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
裴月明一连说了三次,她含笑拉过萧迟的手,让他坐在她身边,他反手一把就扣住她手,攒的紧紧的。
“傻子!”
她嗔了他一句。
萧迟就笑着看她。
他攒得她都有些疼了,劲儿真大,不过她也没说他,两人不说话,凝视着对方,良久,她笑了。
她慢悠悠说了一句:“我觉得天青色的袍子就很好看,还有宝蓝深紫。”
天青色,宝蓝色深紫色,都是萧迟日常爱穿戴的颜色。
昨夜他一袭银白束腰襕袍。
帅是很帅的,只他平时却不爱这颜色的,他嫌稍蹭一下就脏而且显眼,他爱骑马爱射箭,不大方便衣裳就基本没这色的。
她那日说萧逸俊,他嘴里骂装腔作势,但还是搁心里去了。
没头没尾一句,萧迟却立即就听懂了。
萧逸不是她喜欢的款。
她就喜欢他这样的。
像舀进一勺子蜜,甜水汩汩往外冒,把他整个人都快淹没了。
萧迟欢喜又甜蜜:“那我明天穿给你看?”
裴月明笑盈盈:“好。”
……
两人在小亭里说了很久的话,至于具体说了什么,过后萧迟很多就记不清了。
他头脑处于极度喜悦的晕眩中,一直到回来用了晚膳,洗澡水一泡,才总算从晕陶陶的状态中出来。
一时又十分懊恼,会不会显得不稳重?
只转念又想,她还不知道他么?她肯定不会嫌弃他,并且欢喜他。
她都答应和他在一起了,还不能说明一切么?
这结论真让人心都甜透了,唇角翘起就没落下过,小文子十分机灵,一入浴房立即笑嘻嘻:“小的贺殿下大喜!”
不年不节贺大喜,有点不伦不类,但偏搔正萧迟痒处,他登时大喜:“赏了!”
被抢先一步的王鉴咬牙切齿,瞪了小文子一眼忙不迭也道:“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赏了,都有赏!”
萧迟哼着小曲儿洗完澡,急不迫待就回去了,分开才一会儿,他就想极了,只很不得时刻和她在一起才好。
上床欢快打了滚,他瞄到床后面那五床冬被,忙起身对裴月明说:“这个不要了?”
为了将这玩意消灭,他把不惜把自己给暴露了,有点不好意思:“那时我心里乱着,并不是换了枕头才睡不好。”
所以这玩意该淘汰了!
这楚河汉界简直就是他的阶级敌人。
裴月明好笑,嗔了他一眼,“好吧,那就不要吧。”
萧迟立马就挪走它们,他没有再喊人,自己动手,飞快把这五床冬被挪到浴房榻上扔下,明天就处理掉它们!
一身轻快,欢欢喜喜回内殿。
裴月明拥被躺下,说他:“好了,快睡觉,不许折腾了,不然明天不搭理你哈。”
萧迟连忙点头,吹了灯,规规矩矩上床躺下睡觉。
可是他太兴奋怎么办?
萧迟他睡不着啊,翻来覆去,时不时就侧头看她,又觉得两人距离太远了。
他悄悄翻过去,凑在她身边,伸手搂着她,贴了一阵,忍不住抬起头,想偷偷亲她一下。
“吧嗒”一下,裴月明及时一巴掌挡住他的嘴。
她就知道!
她眯了眯眼,十分危险地说:“我告诉你,要是再发现你偷偷亲我,之前说的话就作罢哈!”
这家伙真是岂有此理了!
她还不知道就敢偷亲,现在答应了还不知要做什么呢,不给刹刹怎么行?
她把他两只手扒拉开,一脚踹回去。
“赶紧睡,听见没?”
“……哦。”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哈哈哈,明天见啦宝宝们!(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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