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之前在国外留学的时候,都不知道犯过多少次死罪了。
贺明浠觉得没必要。
家里人把她安排到栌大念书,还特意将她放到温礼的眼皮子底下,虽然表面上是说要督促她好好学习,但实际就是为了给她开绿色通道,让她好顺利毕业。
毕竟贺明浠肚子里到底几两墨水,家里人都清楚,先不说她学习能力到底怎么样,就她那吊儿郎当的学习态度,想要靠自己拿文凭,母猪上树都比这可能性大点。
贺明浠也有自知之明,当了十几年的放养千金,她从没想过成才,起先家里也说得好好的,等她年纪到了,找个对家里的生意有好处、门当户对的家庭把她嫁过去,她人生中唯一的职责也就完成了。
二十岁一到,朋友们都还在享受dating(约会)和恋爱,她就跟人领了红本,成了已婚一族。
现在倒好,又改主意让她学习。
没过几年,八成又会催她赶紧生孩子。
想想都觉得窒息,本来报道那天还觉得他人挺不错的,谁知道现在才刚开学,就对她管起来了。
虽然心里抱怨,但贺明浠决定还是给温礼一个面子。
看在他那天帮她收拾了厨房的份上。
温桃和贺明浠不是一个专业,将她安全带到学校之后就去忙自己的了。
告别前两人加上了联系方式,温桃说以后在学校有什么不方便跟温礼说的事,就找她。
温桃很体贴地说:“毕竟三岁一代沟,温礼哥跟咱们差了好几个代沟呢,有的事他不一定能理解咱们。你放心,我不跟他说。”
听到这话,贺明浠觉得这小姑子属实不错,礼尚往来,她也拍了拍温桃的肩膀,说下次组个帅哥局,叫上她一起。
温桃走了,贺明浠独自一人慢吞吞地走在路上,心想反正也已经旷课了,也不差这么点时间,还不如多欣赏欣赏校园风景。
结果到办公室以后,温礼却不在,问了下其他的老师,才知道温礼等她半天她没来,他下节又有课,就先去上课了,让她在办公室等他下课回来。
没说什么,贺明浠一屁股在温礼的办公桌前坐下。
她就像个有多动症的小孩,玩了会儿手机后觉得无聊,一会儿翻翻桌上的文件,一会儿又研究上了温礼的笔。
实在没什么意思,她背上包,找其他老师问了温礼上课的教室,准备直接杀到教室去找温礼。
温礼这节课在多媒体教室上,是能够容纳一百多人的那种大的阶梯教室,要是找学生的话还真不好找,但找老师就好找了。
走到窗户边,往里随便一看,就看见了她要找的人。
温礼没站在讲台上,而是走到了教室的中央,他穿了件简单的斑鸠灰色衬衫,一头整齐柔软的短发,手上是控制投屏翻页的遥控器,和学生们一同面向着屏幕给他们讲课。
无论是装束还是神态都给人从容而舒适的感觉,浑身一点扎眼的颜色都没有,卷起的袖口露出他劲瘦的手腕,以及他手腕上黑色的机械表,和他半框眼镜的镜腿是一个颜色,沉稳地勾勒着他淡然认真的眉眼。
贺明浠不禁想起自己在国外上大学的时候,当时他们学校里就有个超人气的亚裔男老师,听说是英籍韩裔,每天穿得就跟韩剧男主角似的。
别说是亚洲学生,就是学校里其他肤色的女生都对他五迷三道,甚至还有男生对他表示好感的。
只可惜那会儿的贺明浠因为单恋了多年的男发小谈恋爱了而处在单方面的失恋情绪中,没空迷恋男老师。
如果不是万恶的封建婚姻制度囚禁住了她追求自由的灵魂,她想她应该会很愿意迷恋这位温老师的。
贺明浠抿抿唇,往教室的最后面看过去,发现后面几排都没人坐,于是弯下腰往后门走去。
在外面待着多没意思,还是在教室里等吧。
悄悄推开教室的后门,贺明浠压低身体,握着包带子鬼鬼祟祟地摸到了一个空座位上,然后再慢慢地抬起身体。
就这样空荡的后排座位上,神不知鬼不觉地长出来了一个蘑菇学生。
坐在前排的学生们没发现,就算发现了也只当是迟到的同学,没有在意。
这会儿温礼正好讲完PPT,重新回到了讲台上,对讲台下的情形一目了然。
他目光一定,停留了几秒钟,没说什么,低下头看书,让学生们翻到多少多少页。
贺明浠压低了鸭舌帽檐,帽檐挡住了大部分的视线,对此丝毫不知。
这时温礼朝讲台上的学生们微微一笑,嗓音缓缓道:“刚刚说了那么多,现在我想请一个同学来为我复述一下,均衡价格是怎样形成和变动的。”
这问题不难,且课本上就有现成的答案,只要听了课的都能答得出来。
贺明浠心想自己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刚溜进来就中招。
再说她也不是来上课的,她就是嫌在外面太无聊,所以进来等他下课而已。
但有的人生来就是要做主角的。
“倒数第二排那个戴帽子的同学,可以请你来回答一下吗?”
该死的主角光环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
贺明浠站起身,无语至极,这会儿大部分人都转过了头看她。
她真的很讨厌被人围观,还是在这种毫无准备的情况下。
没化妆、没梳头,没做造型,穿得也很随便,一身宽大的T恤,简直有损形象。
贺明浠只能拼命压低帽檐,认命般说:“不知道。”
“迟到了半小时,当然会不知道。”温礼淡淡说。
说着他拿起一旁的学名册,笔尖在名册上边找边问:“你叫什么名字,学号是多少。”
像温老师这种脾气不错的老师,他的课要不就不点名,可一旦严厉起来,谁都别想逃。
上着上着课,突然出现了一个迟到的靶子,让温老师给盯上了,台下的学生们露出一副吃瓜的表情。
贺明浠:“……”
不是,他跟她有仇吧?
默默翻了个白眼,贺明浠干脆破罐子破摔,低着头把玩着手指,拖腔带调地回答:“贺明浠,学号不记得了。”
这节课是几个班一块儿上的专业大课,即使在一个教室上课,学生们之间也有很多互相不认识的。
倒是讲台上的温老师突然蹙起了眉,再次从讲台上走下来。
等他走到贺明浠位置上时,贺明浠高傲地抬起下巴,终于露出了藏在鸭舌帽下的一张秀气的脸。
她什么话都没说,眼里是很拽的两个字。
怎样?
温礼一愣。
对视数秒,坐在靠后面离得近的学生听到温老师非常轻微地叹了口气,然后说:“……坐下吧,下课以后留一下。”
温老师回到讲台,就这样放过了迟到的鸭舌帽女生。
鸭舌帽女生坐下,双手抱胸,神色傲慢,一副比老师还牛逼的样子,见有同学偷偷打量自己,便掀起眼皮子,回了个假惺惺的友好微笑。
……校长的亲戚吧?连温老师都敢瞪。
或许是因为这个小插曲耽误了些许时间,这节课很快就结束了,下课铃一响,几个爱看热闹的学生故意慢吞吞地收拾东西,想知道温老师把鸭舌帽女生留下来是要怎样。
温礼站在讲台上,看着几个学生慢动作表演,最后不缓不慢提醒道:“大一的新生要下训了,去晚了小心食堂没饭。”
吃饭要紧,几个学生连忙抱着书跑了。
偌大的教室转眼就只剩下两个人,贺明浠巍然不动,坐在位置上当大爷。
温礼走过去,看着她抱胸的样子,在她前面一排的位置上坐下。
“我不是让你在办公室等我?”
贺明浠拖长了音说:“早知道会被温老师你点名,我当然就老实在办公室里等你啦。”
听出她的阴阳怪气,温礼挑眉:“你这是怪我?”
贺明浠扯唇:“怪我,怪我做人太老实,太听老师你的话了。”
温礼语气平静:“你要是不旷课,我也不会找你谈话。上午的课为什么没来上?”
“你不是都猜到了吗?昨天玩通宵了起不来。”
贺明浠的语气很诚实,但也很嚣张:“我今天来呢,也不是为了听你训我的,你要扣我学分就扣,反正到时候我毕不成业对我也没什么影响。”
对于她的嚣张发言,温礼眸色淡然,不见有什么反应,贺明浠乘胜追击,双手搭在桌子上,凑近了他笑眯眯道:“所以我衷心地建议温老师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时间一到,我拿了毕业证毕业走人,你就继续做你的园丁,浇灌其他的祖国花朵,这样你也省得操那么多心,怎么样?”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好的,以后还请温老师你多多关照,拜拜。”
说完,贺明浠假模假样地对温礼鞠了一躬,单方面表示协商成功,起身就打算走。
刚转身,一直没有表示的温礼站起来,抬手从后面轻松揭掉了她的帽子。
一头没搭理乱成鸟窝的粉发就这样暴露在了男人眼中,贺明浠下意识捂住头,惊疑地看着他。
“你摘我帽子干什么?”
“我让你走了吗?”
贺明浠撇嘴:“不然你还要说什么?难道你还真要治我旷课的罪?”
“不然呢?”温礼说,“既然你家人把你安排在了我这里,你旷了课,你的学分我当然会扣。还有,下次不要戴帽子去上其他老师的课,对其他老师不尊重。”
说着,他将帽子还给她。
还上其他老师的课,这人怎么说不通啊。
贺明浠拿过帽子,故意狠狠扣在自己头上,深吸口气说:“我家人把我安排到你的学校读书,他们对我的诉求不是让你监督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而是为了让我好顺利毕业拿文凭,你搞清楚这点。”
明目张胆地把混吃等死摆到台面上来说,还这么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放在任何一个老师眼中,这样的学生都是个麻烦。
温礼不禁蹙眉,问她:“你家人对你的诉求是什么?”
“到结婚年纪了嫁出去联姻咯,”贺明浠满不在乎地说,“然后再生个小孩延续两家血脉,就这样呗。”
听到这话,温礼眉梢略挑。
很快的,他眯了眯眼,唇微勾起,又问道:“如果是这个诉求,你觉得你做到了吗?”
贺明浠一时噎住。
她转而又觉得哪里不对,看着他反驳道:“喂,这是我一个人能做到的吗?”
“既然你一个人不能做到,”透过镜片,温礼垂眼看她,语气淡然而又慢条斯理的,“那么明浠,你需要我配合你什么?”
“……”
怎么感觉被他带跑题了?
贺明浠后退两步,不知道为什么,脸上的温度突然升高了。男人如此一本正经,她不能反应太大,否则会显得她在他面前年纪小阅历少又沉不住气。
“……你什么都不用做,我们就现在这样挺好的,井水不犯河水,我谢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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