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郑将军家的老三郑节初,早些年跟着孔将军习武,孔将军一直很看好他,近些年他又跟着大儒林先生学习,也是颇有造诣。”
王公公在皇帝和牧朝身后介绍着。
台上一个清新俊逸的男子在文斗中力压众人,拔得头筹,深受这几位长辈的赞赏,笑得灿烂且张扬。
“牧王,您觉得如何?”
皇帝侧身看了一眼牧朝,在看过各家公子的名册之时,他属意之人便是郑节初。
郑节初是武将之子,容貌上品,文武双全,在同龄人中算是佼佼者,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郑节初将会成为迎娶公主之人。
牧朝把目光投向另一边的牧楚楠,牧楚楠正盯着郑节初,眼中写满了欣赏。
牧朝收回目光,露出敷衍的笑容,“甚好。”
看着皇帝微笑着把头转了回去,牧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看着台上的年轻人,想起昨日与牧楚夏的对话,脸色暗了下来。
昨天他在百忙之中抽空去看了看牧楚夏,谁知却没有见到人,屋中只有三个看到他之后吓坏了的侍女。
“祭司大人去哪了?”
牧朝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人,眼中尽是怒火。
他吩咐过多少次了,不过牧楚夏去哪里,都要事先跟他说一声,在这种时候,牧朝为招亲之事忙的焦头烂额,她们居然协助牧楚夏偷溜出去。
“国主,我们也不知道祭司大人去哪了,今天早上奴婢们来为大人梳洗时屋中便没有人了。塔赞姑娘也不见了。”
一个小侍女战战兢兢道。
塔赞……
听到这个名字,牧朝怒意更盛。
就是因为牧楚夏的上一个侍女不老实,背着他给牧楚夏和那个狗道士创造相见的机会,他一怒之下才会命人杀了她。
他在一种侍女中挑中了塔赞,是因为觉得她看起来听话,对牧朝忠心,没想到竟也是个无法无天的!
牧朝握紧拳头,心中想了无数个办法把塔赞换走的办法。
“哥哥!”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想起,牧朝的怒火瞬间烟消云散,他再回头时,已是满脸的笑意,
“楚夏……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在看到牧楚夏怀里抱着的那一束粉嫩的桃花时,牧朝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塔赞趁机叫走了跪在地上的几个小侍女,屋中只留下了牧朝和牧楚夏。
“这是绢花。”
牧楚夏笑着,抱着花走到牧朝面前,“这是用绢花做得桃花,一位小友送给我的。”
“小友?”
香气扑面而来,引得牧朝又想起了那个让他恨得牙痒痒的道士,强忍着心底的不适,他对牧楚夏仍是笑容满面。
“对,一位来自南方的小友。她说这个时间已经没有桃花了,便带着我去买了绢花,老板还送了香水,您闻一闻,是不是和真的桃花一模一样?”
“嗯……是很像。”
牧朝强撑着笑意,“楚夏,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不管去哪都要告诉我一声,我们毕竟不是京城中人,你这样不打一声招呼便走了,哥哥会担心的。”
“我不是想着明日便要招亲了,你今日一定很忙嘛,便没有去打扰你,我这是为您着想呢。”
牧楚夏眼中尽是真诚,牧朝顿了顿,面对着自己的亲妹妹,他还是无法斥责她。
“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但以后出去一定要告诉哥哥,这样哥哥才能保护你啊。”
“好的哥哥,我知道啦。我第一次来京城嘛,难免有些好奇,哥哥别生气。”
“我没有生气……”
“哥哥,我买花的时候,听那位老板说,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拨弄着绢花的花瓣,牧楚夏忽然问道。
“……我不知道。”
牧朝心虚的答道,看到牧楚夏脸上的流露出失望的表情,
“我总觉得这句话有些耳熟呢,可总也想不起来在哪听过,还以为是小时候哥哥跟我提过……”
“……楚夏,哥哥还要回宫去,你在这里一定要老老实实的,不要再乱跑了,知道吗?”
“知道了,哥哥。”
欣慰的看了一眼自家乖巧的妹妹,牧朝走出了房间。
在踏出房门的那一刻,牧朝的笑容消失,眼神也暗了下来,他冷漠的看了一眼守在门外的塔赞,
“今天祭司大人都去了哪儿,见了什么人?”
……
……
祝卿卿……
牧朝默念着这个名字,目光紧跟着台上一个动作夸张的男子。
他在文斗中输得一塌糊涂,写的诗狗屁不通,好笑至极,刚才皇帝他们一起观赏他写的诗时,牧朝也跟着看了一眼。
就算是他这种对中原文化不甚了解的外族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确实是个绣花枕头。
牧朝回想起刚昂写在白纸上的名字——他暗学了八年的中原话,中原的文字虽然写得还不怎么好,但是基本上已经能认全了。
那个人,好像叫齐文书来着,是那日和牧楚夏遇到的人之一。
……
“姐姐!二哥!我要丢死人了!”
齐文书扑向祝卿卿和秦云敛的坐席,眼中写满了绝望。
刚刚看完齐文书的诗的祝卿卿等人:“……噗嗤——”
“你们……你们也笑我!”
齐文书欲哭无泪。
祝卿卿憋住笑,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膀,
“其实,你写的还行。”
“真的嘛?”
齐文书两眼放光。
“真的……噗嗤——”
“……啊啊啊啊我要回家!”
其实祝卿卿没有说谎,要是放到现代,绝对是个抽象派的诗人,说不定还会有一群人拿齐文书的诗来解读;但在这个文人从小便开始诗词启蒙的时代,齐文书的诗……可以当成个反面教材。
看着齐文书闷闷不乐的样子,祝景信善心大发,出声安慰道,
“被淘汰了也是好事,你看看那个郑节初,你要是在武斗的时候和他碰上了,岂不是死得很惨?”
顺着他的目光,齐文书看了一眼在和伙伴交谈的郑节初,他笑得正欢,一口白牙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郑节初拿了文斗的第一名,齐文书听他们说,陛下盛赞他的诗写得好,力荐他去参加明年的科举呢。
一想到看到自己的诗时陛下那爽朗的笑声,齐文书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土里。
“那身高,那体格,一看便是个高手!”
祝景信还在对着郑节初感叹,齐文书已经捂着脸在桌子上趴了半天了。
“文书,那不是那日咱们遇到的夏菏嘛,他也过了文斗了?”
听到祝卿卿的话,齐文书抬起头。
果不其然,在郑节初那边,夏菏缩在角落里,还是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眼神不安地四下瞥。
夏挺死了,夏家没有适龄的公子,又不想放过这次机会,便把夏菏推了出来。
夏菏只是个庶子,管他能不能娶到公主,娶到他们夏家就赚了,娶不到丢人的也是他夏菏,对夏家来说无足轻重。
“夏菏这次干得不错,在朝中也算是露了一把脸,就算最后他娶不到公主,以后的路也会好走很多。”
齐安民不知何时从楼上走了下来,到了几人身边,祝卿卿等人赶紧站了起来,
“齐伯父。”
“爹!”
齐文书说着又想往齐安民身上扑,被齐安民一巴掌拍到了一边,
“你还好意思叫我爹呢!你知道你这次给我丢了多大的脸嘛?陛下特地把我叫过去,让你以后多写几首……”
“真的吗?陛下真的让我多写几首?陛下是不是很欣赏我?”
“……陛下让你多写几首,留着解闷用!”
齐文书的肩上又挨了一巴掌,齐安民看着他,恨不得把他摁回他娘肚子里去。
“你平日里不务正业也就罢了,我和你娘不是说了不让你参加嘛,你私自报名也就算了,还闹出这么大的笑话来,我以后在同僚面前定是无法抬起头来了。”
“我这不是想着万一就被选上了,也为咱们齐家争个光嘛。”
齐文书小声嘟囔着,齐安民的脸色更差了。
“就你还想娶公主,做你的青天白日梦去吧,你不给我齐家丢脸都是祖上烧了高香了。”
齐文书哼哼两声,没有再说话。
齐安民这次是陪着皇上来的,但是出了齐文书这事之后,同僚都过来安慰他,他也没有脸再在上面待着了,便找了个借口像陛下申请提前回去,陛下也没难为他,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夸了几句齐文书,便准了。
想他齐安民在官场上二十余年,向来以冷静透彻著称,第一次这样落荒而逃,居然是因为自己的儿子。
齐安民长叹一声,便跟祝卿卿他们告了别,要先回齐府去。
祝卿卿三人也乖巧的跟他说了再见,齐安民走时,又狠狠地瞪了一眼缩在一旁的齐文书——齐文书把自己缩的更小了,直到齐安民走远了,齐文书才悻悻地站了起来。
“完了完了,我以后肯定逃不了我爹的魔爪了,说不定我的零花钱会再减少一半。”
“你若是上进些,也不会是现在这副模样。”
秦云敛的劝慰听在齐文书耳中,他闷闷的低下头,感叹道,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啊!”
秦云敛看着他,又道,“现在努力也还来得及。”
“我不要!努力太累了!我这样不好吗,反正他们只有我一个孩子,我将来直接继承我爹的家产不就好了。”
齐文书举起双臂,十分不在乎的喊道。
祝景信幽幽的看了他一眼,“我都不敢这么说……”
齐文书:……
作者有话要说:齐府
祝玖:哎,安民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文书他们呢?
齐安民(神情复杂):玖儿,我觉得,咱们还年轻,要不再生一个吧。
祝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