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
秦云敛快步跑过去扶住他,担心道:“师叔,那你是不是被……”
话还没说完,余烬便直起了腰,粲然一笑:
“吓着你了吧?我没事。”
嬉闹之意明显,完全没有了刚刚虚弱的样子。
被骗的秦云敛也没有恼意,微微皱眉,松开了手:
“师叔,你知道你已经多大年纪了吗?不要老是吓我们这些小辈。”
“扑哧——”
祝卿卿刚走过来便听到了这句话,接着便看到余烬那张黑了的脸。
在心中暗道一声“说得好”,祝卿卿走到余烬面前,开门见山地问道:
“余道长,听说您带回来个病人,可是炎丘村来的?”
她问的直接,余烬也没有觉得奇怪,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叹了口气道:
“我就说瞒不了多久,偏偏师兄还不让我告诉你。”
“那人真的得了瘟疫?!”秦云敛问道,眉头锁的更紧了。
余烬无所谓的摆摆手:“可不是嘛!”
“这不是胡闹吗!你们把人带到观里,就不怕被传染吗?”余烬那无所谓的态度让祝卿卿心中有些生气。
道观平时的香客还是不少的,还来自各个县城,若是有香客来这里时被传染了,回去之后又传染了其他人,那整个涣州不都处在危险中?
余烬被她这么一凶,正色道:“这么说话呢!刚刚不还说我是长辈的吗?”
祝卿卿没理他,余烬平日和他们相处,还真是没有一点长辈的样子,有时甚至比祝景信还幼稚,现在这副严肃的样子,多半也是装出来的。
秦云敛出来打断了两人:“师叔,您别开玩笑了,那人到底什么情况?”
“进去说吧。”
余烬说着,带着两人一起进了门。
那人是余烬一次偶然下山时,在炎丘村村口偶遇的一个农夫的儿子。
依稀记得这里好像是祝卿卿待过的地方,便和那个农夫聊了几句,这才知道他的儿子生了病,已经好几天没下过床了。
听那农夫的描述,余烬觉得这病他好像听于世净提起过,便跟着农夫回了家。
一进屋便闻到了一股子若有若无的腐臭味,余烬的猜测立马便得到了证实。
“大爷,您儿子这样多久了?”
床上的人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还有一股腐臭味,若不是农夫一再确认他还活着,余烬几乎以为那是一具尸体了。
“也就三天前吧,他在田里干着活,一头就栽下了。”
“我还以为是天太热了中了暑,就把他背了回来,给他倒了水,原想着休息一下就好了,谁知道他病的越来越严重,身上开始出现这些红斑,还有一股子味儿,我们老两口没什么钱,也不敢张扬,去城里请了个大夫,那大夫说是因为天气的原因,给开了两副药,吃了也一直没见好。”
天气原因?呵,庸医。余烬在心里默默骂了那个大夫两句,继续认真听着农夫说话:
“我们家一脉单传,就这一个儿子,我和我老伴儿也急啊,本来想着再不见好就去城里再请大夫,谁知一出村就看到您了。”
“您说您是安长观的,您看我是不是得去菩萨那求一求啊?”
农夫一脸的真诚,但余烬看不到,他走近床边,摸到那人的胳膊,把手搭在了上面。
“大爷,您要是不嫌弃,可否将令公子交给我?我们观里倒有个会治病的,他可以试一试,不要钱。”
“那您说是哪位,我马上就去请他!”
“他不下山,您要是想给您儿子治病,就得让我把他带回去。”
“这……”
也不知是真的没办法了还是被余烬的装束给迷惑了,农夫犹豫了一下,真的答应了余烬,当天就驾着牛车把儿子送了过来。
“道长,我儿子大森就交给你们了,大恩大德,我下辈子就是当牛做马……”
“打住!”余烬打断他的话,“我们不需要您当牛做马,您以后记得别来道观拜菩萨就行了。”
“……”
安长观和雷起寺的情况差不多,盛夏的人少了很多,于世净也是因此才决定把病人留在观里的。
那农夫隔三岔五的来看看他,送点东西,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儿子到底得了什么病,但从于世净那紧锁的眉头和他们不让他靠近自己的儿子,农夫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
“我对不起乡亲们啊!”农夫在余烬面前懊恼,唯恐这病传染了其他的村民。
“您放心,村里现在不还没有其他病人出现嘛,会没事的。”
余烬安慰着他,其实心里也没底。
师兄的药方换了一个又一个,支走了之前照顾大森的那些人,自己亲自照顾,现在连余烬都不许靠近那间屋子了。
不过好在余烬派了观里的人去炎丘村盯着,目前还没有发现有类似症状的,倒也算是个喜讯。
“那老头和他女人也是运气好才没被传染,这要是换个运气不好的,可能现在那个村子都全军覆没了。”
余烬跟他们说完来龙去脉,开玩笑道。
“找到办法了吗?”
“……”余烬脸上的笑容瞬时暗了下来:“还没。”
祝卿卿:“……”
秦云敛:“……”
“不过我相信大师兄!这不还有我嘛!我刚刚去门口就是为了放松一下,说不定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呢。谁知道就遇到你们俩了。”
感觉到气氛忽然严肃起来,余烬又笑道。
“那大森的病是怎么来的?”秦云敛又问道。
他总不可能是无缘无故地就患病了吧,要知道源头才找到解决办法。
“谁知道,可能真是天气原因吧。”
余烬仍是嬉皮笑脸的样子,但祝卿卿和秦云敛心知肚明,他心里的担心和无措,不会比他们少半分。
两人穿过后院,从后门到了后山。
一座红色的小房子在灌木中兀自挺立着,两扇窗户都开着,窗下是一地的药草残渣。
于世净坐在门口,手中拿着根小木棍在地上写写画画,两道眉毛紧紧地扭在了一起。
看到秦云敛和祝卿卿,他一下子弹了起来,笑道:
“哟,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