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惊无险的回了祝家,祝景义被祝九化骂了一顿。
祝景义低着头,乖乖挨训。
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妹妹,他也心有愧疚。
小念来时在江边折了枝柳条,在进家门之前在祝卿卿身上轻抽了几下——去除晦气。
祝卿卿任由小念牵着,给爹娘报过了平安。
见她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杨青潭以为她受了惊吓,心疼的不得了,赶紧让小念带她回去休息。
其实祝卿卿早就缓过来了,只是她现在有些郁闷——因为秦云敛。
她哭过之后没看到秦云敛,后来秦云敛不知从哪里出来了,便一直是有些恍惚的样子。
“被挟持的是我,怎么云敛哥哥好像比我还害怕?”
马车上,祝卿卿本想开个玩笑,却见秦云敛将衣角攥的更紧了。
“云敛哥哥。我……”
这次是真的吓到秦云敛了,祝景信也吓得不轻,迷迷糊糊睡着了还一直在梦呓,惊醒了好几次。
祝卿卿有时都快忘了,他们都还是不到十岁的孩子。
“卿卿,记得复习《三字经》,大哥要检查的。”
秦云敛一改刚刚的阴郁,对着祝卿卿笑道。
祝卿卿看着他泛红的眼角,张了张嘴唇,把原本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嗯,云敛哥哥,你也是。”
祝卿卿觉得秦云敛怪怪的,她想问秦云敛之前去哪了,也没有问出口。
许昌和许盛被官府的人带走了,雷起寺的和尚也出来安抚香客的情绪,看热闹的人也一哄而散。
祝卿卿一行人趁着他们不备,驾车离开了安长山。
这一出闹剧,便以这样平静的方式收场。
路过山脚的一座小村庄,祝卿卿想起来重病的茶伯,吩咐任丙雁打听了他的住处,将一袋银子放到了他院中。
虽说她和许昌两兄弟的交易没成功,但她还没放弃自己的想法——要找个机会把他们捞出来。
对于是谁救了自己,祝卿卿想不出来,也没心思去想了。
她现在只想回屋去好好睡一觉,明天醒来的时候,还能背起小书包高高兴兴地去上学。
希望那时她的云敛哥哥的心情已经变好了。
傍晚,太阳收起了光芒,把四周的云染成了粉红色。
祝念念端着饭,敲了敲祝卿卿的房门,无人应答。
她推门而入,发现祝卿卿躺在床上睡着了,被子被踢到了一边。
祝卿卿睡得安详,好像没有被今天的事情影响到,祝念念笑笑,帮她把被子盖好,转身出去了。
秦家
祝景义和秦云守相对而坐,两人皆盯着桌上的两根银针,眉头紧锁着。
“这种暗器,很常见。”秦云守道,“江湖中很多门派都有,能做到悄无声息的人也不在少数。”
针上淬了麻药,剂量不大,但是药性极强,所以那两兄弟几乎瞬间就倒下了。
“那种时候,谁会救卿卿呢?”
混在人群之中,出手迅速,不留丝毫痕迹,也没有被人察觉,定然是个高手。
此人是敌是友,怎么会出现在安长山,又为何会救祝卿卿呢。
祝景义百思不得其解。
银针大概两寸长,针尖极细,乍看之下和普通的绣花针无意,细看才发现上面刻了花纹。
“我带去给王致瞧瞧吧。”
两人研究了半天,秦云守无奈,撂下了这句话。
“也好。”
两人又聊了几句,祝景义便起身回了家。
秦云敛送他到门口,转身正欲拿着银针去找王致,冷不丁对上了秦云敛的眼睛。
“大哥,我要习武。”
秦云敛道,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你不是想学医吗?”
秦云守将弟弟带回房间,把桌子上的银针悄悄收了起来。
秦云敛看到了他的动作,但是没说什么。
既然木青没有主动承认,自然是有他的缘由,他也不能暴露了木青的身份。
“我是想学医,但我也要学武!”
秦云敛收回目光,鼓起勇气对着秦云守道。
闻言,秦云守垂下眼睑,掩盖了自己眼中的欣慰,语气还是一贯的冷漠。
“你可是为了今天的事?”
看着秦云敛的脸憋得通红,秦云守心中明了。
“既然如此,那你以后五更就起来吧。”
皓月皎洁,繁星满天,一辆马车停在了祝家的后门,一个奴仆打扮的人敲了敲门,许久没有得到回应。
“夫人,您看……”
马车中伸出一只女人的手,保养的极好,虽有些褶皱,但依旧白嫩,戴着一个翡翠玉镯。
“再敲。”
车中人声音轻柔,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仆人应着,又折回到门前,手刚刚抬了起来,门便开了。
“门外可是齐夫人?”
透过门缝,一个清脆的女声怯生生的问道。
被唤作“齐夫人”的妇人下了马车,由丫鬟搀扶着来到了门前:
“正是,祝老爷和祝夫人可歇下了?”
“齐夫人,您且回去吧,天色不早了,老爷说了,今日之事您不必放在身上。”
“卿卿……祝小姐她没事吧?”
“小姐好得很,齐夫人不必挂念。”
“我只是想见一见老爷和夫人,还请姑娘替我通报一声。”
“齐夫人恕罪,老爷和夫人已经歇下了,夫人请回吧。”
“姑娘……”
“齐夫人,奴婢只是个传话的,还请夫人见谅。”
说罢,那丫鬟把那一丝丝的缝隙也合上了,一切又归于寂静。
“夫人,这祝家未免也太过无礼了,明日我回禀了县丞大人,定要……”
“闭嘴!此事不许告诉老爷!”
“……是。”
“回去吧。”
齐夫人长叹一声,转身回了马车。
月光洒在她的脸上,衬得她更加秀雅绝俗,细看之下,眉眼竟与祝九化有几分的相似。
祝家花园中
“夫君,该休息了。”
杨清潭给祝九化披上了一件外衣。
刚刚听丫鬟来禀报,齐夫人已经回去了,祝九化有片刻的失神。
知道祝景义他们遇到了歹徒之时,祝九化只有后怕和有惊无险的欣慰。
但在祝景义告诉他,他们还遇到了县丞夫人的时候,祝九化才是真的怒了。
那个女人当初既然走了,便走得远远的,为何现在又出现在这里!
他无数次拒绝了那个女人想要登门拜访的请求,甚至在她私自来访时将她赶了出去。
他知道祝家的生意能做到现在这样离不开她和她男人的帮助,但这都不能成为原谅她的理由。
他不想再见到这个女人,也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接触她。
她不配再和祝家人一起!
若不是她!若不是她……
祝九化握住杨清潭的手,看着园中的灯光,发出了一声长叹。
“我没想到卿卿居然会遇到……那个不孝子。”
祝九化语气中带着愤怒,脸上却是万分痛惜。
“夫君息怒,他们既然来了临江城,便总会有遇到的一天,以后避着点便是了。”
“唉……家门不幸啊。”
祝九化摇摇头,把所有的愤怒和悔恨都揉在了一句叹息之中。
“回去吧,夫君。”
杨清潭柔声劝着,轻轻拍了一下祝九化的背脊。
“念念她还有多长时间及笄?”
一边向屋里走着,祝九化问道。
“今年七月,就在京城举行科举考试的那段时间。”
“潘家还是不肯松口?”
“唉……别说松口了,听说他们已经开始筹备婚礼了。”
见祝九化沉默了,杨清潭问道:“真的没办法了吗?”
“走一步看一步吧,毕竟婚书在他们手里。”
祝九化心底的怒火又起来了:“都是九成那个混账东西,连自己女儿都不在乎!”
“消消气,这不是还有三个月嘛,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我们祝家这是造了什么孽,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小点声,一会儿被信儿他们听到就不好了。”
杨清潭扶着气急败坏的祝九化,走过寂静的花园,回了南院。
乌云遮住了月亮,一些往事在黑夜中悄然钻出,扑朔迷离,令人无法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