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第二百一十四章

“伯父?”

连庄四文都不由地惊奇,眼前这个看着比老首长还要老的,居然是米家的老大。

米家老爷子,早就死得连灰也不剩了。现在这位看着比老首长要老的,居然是比老首长要矮一辈的。

被一个比自己看着还老的人,叫伯父,换个人都不高兴的,何况是平时还挺有脾气的老首长。

老首长沉着脸,终于说出了下船后的一句话,

“你们这一家子,这才多久没见呀,老得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也就是说,老首长真如胡五福想的那样,在水镇时,就认出了米家的米晓雲。

可是呢,就是假装不认识。

老首长假装倒不要紧,可是却是让庄四文和庄斯东,关于这个事,猜了好几回。

可老首长,却有点忧心庄斯南了。

庄斯南长得太像那个姓米的了,这不正常呀。

对于万事不咋操心的庄斯南来说,他就是呵呵一乐而已。

甚至庄斯南在听到庄四文同他说的话后,也不再多想,就把事情都交给庄四文和庄斯东去找答案了。

而庄四文和庄斯南说的话,老首长也是听了一耳朵。

所以现在的老首长,更生气了。

老首长倒不是怀疑庄斯南是别人家的,而是分明不是老二家的,很大可能是老大家的。

老首长的脸色,阴沉变幻了不知道多少次。自己家的事,咋越来越复杂,越来越不太明白了哩?

一直在见到米家的老大时,看着那张略显苍老的脸,老首长心情愈发地不好了。

“啊哟哟,我看看,我看看,哟哦哦。”

米家老大夸张地又喊了起来,正是冲着一直冷着脸的庄家老姑奶奶说的。

“啊,你、你是庄家老大姐?”

米家老大,终于发现了庄家老姑奶奶。赶紧搓着手叫了一声,

“原来亲家的姑奶奶,您还活着啊。”

庄家老姑奶奶的脸色,不比老首长好多少,一路上她都不带说话的。

抬起眼皮看着米家老大,摇了摇头,

“你老得我都没认出来啊。”

就这么互相夸来夸去的,进了屋子。

不是米家老大夸老首长命大,就是庄家老姑奶奶夸庄家老大头发“多”。

胡五福还多次扫了次米家老大,几乎要掉光头发的脑袋。

就在他们谈着谈着的功夫,时间就这么“嗖嗖”地过去了。

等到米家再派的人,把庄斯南和庄斯东接来的时候,这几个老家伙,闲话还没说完呢。

胡五福都不知道喝了多少水了,她听着都觉着嘴巴干。

不过米家老大倒是说了一件事给老首长听,

“伯父啊,过两天海上有个比较大的拍卖会,我带你们去看看。”

米家老大是想带老首长去长长眼,见识见识。

这个时代的马来,是亚洲与西方交汇和商贸的重要地区,来自于全世界各地的人群以及商船,在多个港口停舶。

尤其这次的海上拍卖,更是难得。

可让米家老大没想到的是,老首长不想去。

老首长摇了摇头,一副他很了解情况的口吻说,

“不就是那些黄毛外国人,拿着从别的地方抢来的东西,再卖了么。哼,我才不去呢。”

老首长怕自己被气死了,看到那些个好东西,却弄不回来,不真气死,也得气个半死了。

而胡五福和庄四文听了后,俩人眼神对视了几下,同时都无声地露着白牙笑了一下。

除了在庄四文旁边的庄斯东看到外,别的人都没注意到。

其实米家的米晓雲,也是不太想去的,他是没忘了,昨天他们这群人,是因为什么被人从水家的大船上赶下去的。

米晓雲是知道水家的宝贝丢了,但是也知道那是个大箱子。一开始也以为是庄四文他们几个给弄走了,可是一直到到现在,他也没有见过那大箱子一眼。

米晓雲晃了晃头,看着庄四文说,

“四文啊,水家的东西丢了,现在还赖在你头上呢。你们去干啥呢,不就是让人家眼红的么?”

俗话说得好,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水家的人现在当庄四文他们是一号仇人,这要是在拍卖的大船上见着,还不打起来?

米晓雲为庄四文他们几个担忧,而有同样想法的,还有一个就是庄家老姑奶奶。

庄家老姑奶奶一挺自己的后背,用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腰间,“嘣嘣”地轻响,随后又冷哼了一声,

“怕什么,有我这个好宝贝在,根本不用怕。”

胡五福特别无语,据说庄家老姑奶奶那杆子小土枪,好像都存了几十年了。这会儿,还能不能用都两说呢。

想到什么,就不由地说了出来,胡五福看着庄四文就问他,

“那种船上,会有八十岁的老年人么?”

胡五福的话,正好和庄四文想到一块去了,庄四文转头就看着正在唾沫横飞的庄斯南。

庄斯南这人平时就爱听闲话,说闲事,当然听到庄家老姑奶奶说的了,然后他居然大手一挥,大声地说,

“姑奶,您想去就去,咱们都去,小伟也去。”

可不小伟也去么,小伟现在天天紧跟着胡五福,估计再过些日子,只会叫婶儿,不会叫爸和妈了。

虽然庄斯南成天在跟前晃,小伟压根就像是看不到他似的,完全不咋理会。

庄斯南的话,完全和庄四文想的是一个天一个地的。

庄四文是想让庄斯南把几个老头老太太,都给安抚住了,他同胡五福去船上。

最多,也就跟个比较有用的庄斯东。

而胡五福却不得不说一件事,她也很无奈,但是只能这样,

“小伟,我还得带着。”

除了胡五福,小伟谁都不跟。除了胡五福,现在也没人能管得了小伟的营养问题了。

一岁出头的小朋友,正是长身体的重要时候。

胡五福说的话,庄四文当然不会反对,所以庄四文一边点头一边说,

“嗯,那带上小伟,其他人嘛,就留下来好好休息吧。毕竟,年纪不饶人了。”

就在庄家老姑奶奶想反对的时候,就听到老首长“嗯”了一声,

“行了,我们知道了,这里空气好,温度也好,正好啊,也好好歇歇。”

胡五福在米家只呆了不到五天的时间,就和庄四文一起回到了港口,上了他们的船。

不过,除了庄斯东照常跟着外,后面多了俩老头。

一个是米晓雲老爷子,庄四文和庄斯东他们,都得叫声“舅舅”。另外一个,就是白面。

别看这人瘦得跟竹竿似的,吃得也不少,就是不长肉,瘦得挺难理解的。

白面就是和米晓雲一起去水家的那位,和米晓雲是多年的好友。

昨天一大早提着米晓雲留在船的大箱子,冲到了米家,一进门就大哭了起来。

是真哭啊,胡五福正在看老首长逗着小伟玩呢,就听到一声哭嚎,

“哎呀,米大哥,不好了,你家小米跳海了。”

“跳、跳海了?我家谁?”

米家老大刚把早饭的空碗放下,听到白面的话后,完全不能理解?瞪着眼睛,转过头就看着冲进门来的人。

而白面也是冲进米家的客厅时,一眼就看到了正冲他乐的米晓雲,大叫了一声“不得了”,“咕咚”一声,立马晕死了过去,直接倒在了地上。

米晓雲命人是立即就把白面给送回了客房,让这老头好好歇息歇息。缓缓心神儿,再这么左吓右吓的,还不知道会不会减寿。

庄四文直接就给了庄斯南一个药瓶子,让他跟着去照应一下。顺带,给白面老头喂了两颗“安心药”。

胡五福却是不由地感叹,不管是给米家做亲戚,或是做朋友,还真是不容易呢。

时不时地,都要经受一番考验。

而现在更是,米晓雲不仅非要跟着一起去船上,还拉着他的朋友,那个叫白面的老爷子。白面老爷子这几天可活跃了,在白家上蹿下跳,比庄斯南还要能闹。

现在米晓雲的理由特别充分,拍了拍白面瘦得快凹进去的胸脯说,

“有我俩在,水家的人不敢把你们咋样的。”

胡五福觉得这话听着是那么的不能让人相信,而同胡五福有一样想法,甚至嘴巴还比胡五福快的,就是那个瘦瘦的白面。

米晓雲是五十六岁,白面是五十五岁,俩人当时在国内的时候,就是好得能穿一条裤子。

五十来年的好哥俩,到这个年纪了,都经常勾肩搭背的去一起到海上做生意,一起到水镇上找寻亲的线索。

不过白面比米家好点,他家人当年全跑出来了。

白面摇头晃脑地冲着米晓雲说,“姓水的后面还有人呢,我这个老家伙,往那里一站,他们都能给半张脸。”

胡五福听了更是暗自撇嘴,冲着庄四文眨了眨眼。

而庄四文像是心领神会般,也冲着胡五福眨眨眼。

胡五福立即就眯着眼睛无声地笑了,她觉得她和庄四文真是太默契了。

可胡五福不知道的是,她和庄四文,脑子里想的,那可是比着十万八千里还要远的距离呢。

胡五福想的是,哎哟,姓水的果然和外国人做不少生意呢,臭不要脸的。

而庄四文则想的是,看来,水家走私货物的真正的买家,要见到了。

胡五福和庄四文是一前一后先上了他们的船,而米晓雲则是一踩上胡五福的船的梯阶时,还露着满脸的笑,别提是多么得意了。

指着这艘漂亮豪气的大船,冲着白面说,

“老白,看到没,我外甥的船,牛气吧?”

“牛。”

一点也不含糊的白面,伸出了手指。

不过确实觉得这艘船挺牛的,藏在海里,居然没有让水家发现。

几天前,白面还一直沉浸在不能自拔的痛苦中,本以为米晓雲这个多年的好友,再也见不着了。

等到了米家突然看到米晓雲好好地,激动得直接晕倒了。

米晓雲都没提这么漂亮的客船是哪来的,而白面这人正好也不爱瞎问,也就稀里糊涂地跟着上了船。

胡五福又同庄四文对视了一眼,俩人心里头都说,不愧是多年的好友,都是对重要信息自动忽略的性子。

到现在都上了船,马上要开船了,米晓雲都没提一句,水家到底怎么回事。

胡五福也没有打开那个大箱子看一眼,更没有仔细看看,系统说里面好像有条“鱼”,是个什么情况。

胡五福半躺在甲板上的躺椅上,戴了个大墨镜,穿着长裙子,怀里还抱着穿着一身丝制衣裳的小伟。一大一小都舒服地眯着眼,晒着太阳呢。

现在甲板上还放着另外一个躺椅,上面是米晓雲,都开始打小呼噜了。

而白面呢,已经到厨房去了。

庄四文按照胡五福的指示,去厨房忙了。一会儿就吃个凉面,还有拌菜。

胡五福把准备好的拌菜的调料和油,以及面,都放到了厨房的大冰箱里了,庄四文就切切菜煮煮面,很简单的事。

就在胡五福要睡着的时候,甚至于都听到了小伟的小呼呼声时,忽然听到一阵怪笑。

“哦呵呵,哦哦哦……”

这个“哦”个没完的,是从厨房迅速走到甲板上的白面老爷子。

老爷子之所以这么激动,是因为吃了一口庄四文拌的凉面。甚至,听庄四文说,是胡五福准备好的料。

白面居然是个特别高级的吃货,胡五福被他一声声赞叹给惊醒了。

白面老爷子晃着干巴巴的脑袋,看着胡五福圆溜溜的小白脸说,

“呀,你家生活不错啊,能做出这么有味道的菜。”

现在能在国内这么讲究吃的,全国从上倒下数过来,大概也就刚数完一只手。

现在大家想的是如何填饱肚子,天凉的时候,能有双暖和的鞋穿穿。别的事情,根本不敢想像。

可胡五福做的菜,味道鲜足不说,还有着别人都不会用的调料。

“四川的辣椒吧?”白面老爷子,又继续问胡五福。

胡五福动动嘴角,轻“嗯”了一声。

没想到这位,对吃这么有研究,连她用哪的辣椒都能尝出来。

然后白面老爷子不断地点头啊点头,又是很懂的样子。

不过这位老爷子,还别说,确实是真懂。不过,胡五福的眼睛在他脸上看了又看。

一张干巴巴瘦的脸,像是饿了三五年似的。更像是,三五年没怎么吃饱过。

其实白面这个人,虽然看着是吃不好的样子,他却是平时吃得不错,更重要的,他挑食比较厉害。

二三十年前,白家和米家一样,从国内搬到了港城住,一直到现在。

虽然港城有钱人也不少,生活条件更是好,甚至茶楼点心铺子,更是多得不得了。

但是,白面就是觉得吃得不咋好,心里头总是感觉缺东西。

现在的白家,在港城那头,仍然是同米家作的邻居。然后白家又同米家合作,一起在海上做起了生意。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以前都没怎么做过海上生意的米家和白家,经过这些年的不断努力,也把海运的事,摸了个七七八八。

所以,也才有了他们这两年,会经常到水镇,借机去寻亲。

这次不仅米晓雲觉得运气好,现在白面更是。

白面老爷子,一边想着自己这么些年同米晓雲在海上做生意的事,真是没有白受苦啊。他们的海运生意,都做到欧洲去了。

所以,才有了现在的好运气吧。

“哈哈,我真是有运气啊。”

白面老爷子眯着一双眼,把胡五福看了又看。尤其是胡五福的小脸,白又白的。

现在白面老爷子,终于明白他为啥吃着那么多好东西,就是觉得缺东西呢。

原来缺的是一种“乡味”呀,中华美食的传承与增进,不是外面的人能明白和能做好的。

心里头还有点微感动的白面老爷子,忽然往胡五福跟前跳了下。

不只是把胡五福吓了一跳,还因为白面老爷子“啊”了一声,把睡着的小伟也给惊醒了。

“啊呀,四文媳妇,我以后就跟着你吧。”

白面老爷子一激动,就说了这么句不过脑子的话。实在是太好吃了,不由自主啊。

胡五福吓得立即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而本来就刚睡醒的小伟,迷着眼睛看了看白面老爷子,又看了看胡五福。

小伟这才慢慢地把眼睛越睁越大了,终于看清楚是胡五福时,立即就伸出了两只手,朝着胡五福用力挥了两下。

小伟不仅朝着厨神使劲地挥胳膊,嘴里还在叫着,

“饭,饭,吃。”

胡五福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儿,心说,这小子完全把自己当饭碗了,只要肚子饿了,一定会马上找她。

胡五福要带着小伟去厨房吃饭,而紧踊在胡五福旁边的白面老爷子,还在不停地说,

“啊,你和我好好说说,我要是跟你回去,我得穿成啥样合适?”

胡五福转头看了一眼白面老爷子,人虽然是干巴瘦的,但是衣服现在看着穿着不错。

料子都是丝绸的上衣,看着就凉快。

不过胡五福没有理会白面老爷子,抱着小伟迅速地跑开了,就跟逃似的。

其实胡五福差不多也就是逃了,她可不想好不容易能回家的时候,再带一个。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自家牲口院子,后来又没有住进去的别人,但是现在能知道的,就是人不少,而且一个比一个要麻烦。

现在正是国内情况越来越紧张的时候,出个门都要介绍信,她要是再带个老头回去,搞不好就要被人给查了。

胡五福晃了晃头,她才不想找麻烦呢。

连米家的人,都不能随便跟着回去,何况是那个只是为了吃的人。

不过就在胡五福急急地抱着小伟要下船舱的台阶时,听到身后传来了白面很大的叫喊声,

“四文媳妇,你好好想想啊,我可不白吃你的。”

胡五福就知道,想从她这里弄吃的人,就不是个安好心的。

不仅这样,胡五福后来还听到白面扯着嗓子又喊了一句,

“哎呀,水家的好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胡五福差不多是咬着牙进了厨房,而看到她的庄四文立即就走了过来,甚至庄四文也看到了胡五福在咬着牙。

明白胡五福是被气着了,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庄四文立即就从大冰箱里取出了一个盒子,里面虾肉丸子。

庄四文都不说话,把虾肉丸子在锅上蒸上,又把煮好的粥盛了两碗出来,大碗的是给胡五福的,小碗是给小伟的。

胡五福也不说话,端起粥吃了起来。

还别说,现在庄四文煮的葱花肉粥,味道是越来越好了。

而庄四文是更自觉地,把小伟抱进了过来,慢慢地开始喂这小祖宗。

小伟也和庄四文熟,没有挣扎,张着小嘴吃着庄四文喂着的肉粥。

庄四文喂了几勺小伟后,看了看怀里的小娃子,又看了看一边吃一边叹气的胡五福。

庄四文想了想,最终还是问了一句,

“福宝,你是碰到什么事了?”

胡五福微微地耸耸肩膀,用一种比较奇怪的语调说话。甚至胡五福又叹了一口气,显得特别的无奈,

“我还以为人家是个蹭吃蹭喝的,没想到,是个实力派。”

胡五福的话,立即就把庄四文给逗乐了。庄四文伸手从桌子上拿起个灰手绢,先给小伟擦了擦嘴,又继续给小伟喂了一小勺肉粥。

整个过程特别顺畅,一点也不拖泥带水,更不会带倒个碗,碰洒个缸子的。

这些看在胡五福眼里,都觉得眼睛疼。

而庄四文根本不知道胡五福这会儿的想法,又奔到另一头了。而庄四文还是在想着胡五福说的刚才的话,然后才用比较肯定的语气说,

“听说那个白面,最擅长的就是搞情报了。要不是因为性格上和米小舅舅一样爱闹,又年纪大了,现在说不准,就是河那头的重要人物了。”

庄四文说的河那头,胡五福马上就领悟到了。

要不是因为某些历史原因,又因为白面老爷子,不爱瞎掺和别人的事,还真搞不好现在去了湾湾,而不是全家到了香港,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做着海上的生意呢。

胡五福一个劲地猛点头,而她的这种对政治的敏感度,还挺让庄四文吃惊的。

不过庄四文却是变着花儿,夸了胡五福一句,

“福宝啊,你咋这能耐呢,连这个刚认识的白面老爷子,都追着你要跟着你。”

“噫噫……”

庄四文的话,立即让胡五福眦着小白牙,一个劲的摇头。

“他要是跟着我回咱村,就他那派头,肯定会被抓去好好问问。”

虽然白面老爷子同米晓雲似的,穿着都很普通。可人的气势还有衣裳的质量,都是和普通粗布衣裳的村村镇镇的人不同的。

胡五福一个劲地摇头,脸上是完全地不乐意的表情,又继续同庄四文嘟囔着,

“这个姓白的老爷子。真是为了吃不要命了。就他那样,肯定会被人举报去游道的。”

庄四文听了,先是“呵呵”了一声,手上还在继续给小伟喂饭呢。而同时又给胡五福吃了个定心小丸子,

“别管他现在说什么,一会儿吃饭的时候,他准得都说出来。况且,有些事,不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还有老首长呢。”

“对哦。”

胡五福的眼睛马上就亮了起来,到底这人要不要理会,不是他们决定的,是老首长决定的。

胡五福冲着庄四文立即就竖起了大拇指,很真诚地夸奖了一句,

“爷听到你这么说,肯定会高兴的。”

因为一家之主是胡五福,平常只要是家里的闲事,都是胡五福作主。这次庄四文立即就承认了老首长不可撼动的位置,胡五福想着这种算是大事了,老首长肯定会高兴地。

而胡五福想不到的是,现在的老首长,却很不高兴。

胡五福庄四文他们都去船上了,还有俩个跟屁虫,而老首长被留下来的原因,就是年纪大了,受不了颠簸。

虽然老首长不想服老,但是事实上就是这样的。

心里有气,总得发出来才行,可是滑得跟泥鳅似的庄斯南,陪着庄家老姑奶奶逛街去了。

庄家老姑奶奶可是真正的大家小姐,今天穿了一身好看的长裙,出门去了。马来这地方,哪的人都有,所以衣裳有旧式中华风格的衣裳,也有很西化的衣裳。

庄斯南给庄家老姑奶奶买了一件中袖的碎花长裙,看着不中不西,不洋不土,很符合一个老太太的品味。

虽然庄斯南嘴上说是自个儿买的,其实是胡五福给出的钱,庄斯南跑跑腿而已。

不过老首长爱穿布衣裳,胡五福从系统仓库里,找出了一匹不错的棉布。

米家老大还是很照应这位“伯父”的,立即就请了全城最好的裁缝,上门给老首长量尺寸,做衣裳。

虽然老首长心里暗骂“臭资本家作派”,可是在这里的人,都这样。

老首长用手一边摸站身上穿着的软棉布衣裳,一边在想着事。

“叩叩叩”地一连串的敲桌子声不断传来,除了刚才给老首长送水进来的一位老婆子,没人敢再进这边书房的。

老首长的脸色一直黑得不行,一会儿一变,谁敢惹啊。

连米家老大,都带着佣人到城里瞎转悠去了,在家里担心被老首长的怒火给点着了。

其实老首长这人,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最关键的呢,是因为现在没人搭理他。

老首长想了又想,决定还是先打这个电话吧。

“滋滋滋”地拔电话的声音,这个电话还是个高级货,老首长用着还挺不习惯的,差点把镀着金边的电话筒,给扔了。

“臭资本家作派”,老首长用手指一边拔着号码,一边暗暗不断骂着。

“嘟……嘟……”地声音,从话筒里传了出来。这个时候,老首长才把想骂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不过老首长也没料到,电话会打得这么顺,毕竟他现在是在马来,虽然用了特殊的号段,但是顺利得出乎他意料。

之间还有听说米晓雲在胡五福的那条漂亮的大船上,也打通了电话,这个事老首长还是挺在意的。

“喂、喂、喂……”

电话的话筒里,突然传来了一阵阵急切的声音。老首长抿着嘴,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紧皱着眉,态度也不好,

“喂什么喂,这么大个人,连话也不会说。”

老首长这头不满意了,电话那头的人却根本不在意,反而更急了。说话声音,都有点发着抖,

“爸啊,你们上哪去了,这几天我是一点都联系不到你们。”

老首长的脸上,马上是一副平平的表情,一点也看不出来刚才的不舒坦。

老首长先是装模作样地“哼”了一声,反正电话那头的人,也看不到他刚才啥表情,现在假装特别地不在意地语气,居然还叹了一口气,

“老大啊,我们从海上飘到外头了,你不知道?”

庄家老大手一抖,“咣”地一声,电话筒就掉在了他的办公桌上。庄志仁这会儿不仅手抖,腿还抖呢。

庄志仁抖着半个身子,走到窗户跟前,左右看了看,没人。又打开自己办公室房门后,也没有其他人人。

除了走廊另一头站岗的俩个小战士外,没有再多余的人了。

庄志仁慢慢地把办公室门关上后,伸手把自己的脑门上的汗用力擦了擦,走到办公桌跟前儿,把电话筒重新拿在了手上,不过他还是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庄志仁这才慢慢地又说起了话,“爸,你知道你在说啥不?”

“当然知道。”

老首长能不知道自己说啥么,虽然是个七十来岁的老头了,但他还没老糊涂了。

然后老首长就告诉了自己大儿子一件事,

“这次同来的人不少,还有你老姑奶,庄斯南那小子还带了一岁的儿子一起跟着了,另外又有个跟着执行任务的,叫吴军的。”

关于胡五福和庄四文都在一起的事,甚至庄斯东也一起着呢,都不用再同庄志仁细说,庄志仁都知道了。

之前就接到过一次庄斯东的电话,虽然当时没太明白庄斯东到底说的什么意思,但是现在知道这帮人真的到了海那头了。

不仅到了海那头,还准备换个地儿呢。

老首长就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声音特别地缓,

“你媳妇家的几个哥哥,都还活着。在这头还有不少的产业,我琢磨着吧,嗯……”

“嗯?啥?”

庄志仁被吓坏了,他拿着绿色儿话筒的手,一直抖个不停。这要是让任何一个人知道了这事,他们全家都得进去了。

甚至,还会有更大的危机。

幸好,幸好,现在还没人知道这件事。

就在庄志仁特别紧张的时候,老首长在电话里轻“嘁”了一声,像是完全地不在意。

老首长也是想了很久,才想出这么个法子的,立即就通知了庄家老大,

“老大啊,我准备过段时间,坐船,到河那头的港城去,看看你媳妇的娘家,到底如何了。我还……”

“哎哟哟……”

“扑通!”

又是“叮里咣当”地一阵乱响,老首长听着像是茶缸子掉地上了,凳子翻倒了。

老首长本来也有些发紧的心脏,因为庄志仁的慌张,他反而放松了下来。

老首长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耐心地等着自己大儿子再回到电话筒旁。可心里头还不由地暗叹了一句,“这么大年纪了,居然还是这么不稳重呀。”

不过老首长也没等多久,最多不到五分钟,庄志仁也算是稍微缓过来一点了,但是说话声音却是更低了。

庄志仁差不多是把声音压到最低,还有些因为紧张而发哑,双手捧着绿色的话筒,嗓子还有点干,

“爸,你过河去干啥呀?”

庄志仁想的是,都那么多年没见米家的人了,活不活的已经无所谓了。米家的人是在国内战乱最纷杂的时候,坐船离开的。

当时的庄家大伯娘,因为嫁了姓庄的了,跟着庄家人干革命呢。哪里能顾得上,自己那一大家子“大资本家”呢。

所以呢,现在庄家人能在京都好好地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毕竟米家离着太远太远了。庄志仁和自己媳妇,早就把这些事看开了。

但是老首长却让庄志仁不要想太多,也不要过于紧张,事情并非那么不好办。

话虽是如此,但是老首长也是好不容易挤出个假笑,

“呵,老大啊,我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呢。”

“庄斯东负责的这个任务,发现了大问题,走私的大渔船和水家的族长一家,强行把我们带上船的,就被拉到这里了。”

老首长说得跟真的似的,那头听到这些的庄志仁,倒是稍微松了一口气。

老首长又继续说着自己的计划,

“水镇的事,你接过来,带着人把周围的出海位置给封了,打渔的渔船必须拿到出行的证件。顺便呢,把水家族长的家也给封了。再好好地里里外外搜搜。”

“那里可是个封建毒瘤的聚集地。”

老首长又说了一些关于水镇和水家族长的事,说得还算是详细。

在老首长的一阵阵地描述下,庄志仁真误以为老首长他们是被水家族长抓上了船,要一起贩卖到外面去做苦力的。

然而,就是这么巧,一到外头这地方,就碰上了米家的人。庄志仁更以为,是米家的人救了庄家的这些人。

老首长晃了晃头,语气里还带着点兴奋,

“米家的人带着小东和四文他们,去海上的拍卖船了,听说有好东西。而且四文都发誓了,不把东西买回来,他就不回家了。”

庄志仁一听,心里头不由地一暖,甚至还有些感动。虽然之前认了庄四文当干儿子,没想到居然会是真真儿的亲儿子。

只是因为工作的原因,再后来他们就没有见过面了。也没听庄四文亲口叫一声“亲爸啊”,类似这样让人激动的话。

可是,二十来年没关爱过的亲儿子,庄志仁总觉得心里头有点亏,不由地感情上带着点酸酸的。

甚至庄志仁微微有点想哭,眼睛不由地湿润了,有些哽咽,冲着话筒说,

“爸,你好好地把四文他、他们都带回来。这里都交给我,我会向上级报告清楚的。”

“嗯,我也会给你们领导再去个电话,海上的事也不是你一个人能弄好的。”

水家那些人,是永远不可能再回去了,老首长是要他们在外面飘一辈子,永远不能回来。而且,水家上上下下,还要好好地搜搜。

据了解一点情况的胡五福说,水家家里也有不少好东西呢。

俗话说,知子莫若父呀,老首长当然能明白庄志仁的想法,他就补充了一句,

“哼,你还记着米晓雲么?”

就在庄志仁还在灰淡的记忆里死劲地往出这个人时,又听到老首长沉甸甸地话从老旧的话筒里传了过来,

“哎哟喂,庄斯南那小子,长得就像是年轻时候的米晓雲呐。老大,你说这是为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