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吓死我了。”
胡五福轻轻地拍着自己的胸口,转过身看着有毛病的水管家,不由地就说话声有点冷冷地,
“水管家,我倒是要问问你,你是不是没事干啊,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水管家对于胡五福不咋听他的指挥,很有点生气呢,但是现在水老爷就吃胡五福这些菜的味道,水管家干生气,却是没办法。
但是他现在却想出了个办法,就是时不时盯着胡五福一下,搞不好什么时候,这个女厨子做的事,就惹水老爷不高兴了。
想到这里,水管家并没有因为胡五福的态度而生气,而是觉得自己的主意很不错。
只要女厨子犯错,就是把她赶走的时候。
嫉贤妒能?
胡五福不这么认为,她觉得一个厨子,不就是做些菜么。
胡五福不管是前世,还是这辈子,都是觉得厨子和别的职业一样,但是目前呢,胡五福觉得还是有区别的。
人和狗的区别。
胡五福看着脸上露着点兴奋神色的水管家,真想一口吐在他脸上,只是现在有风,胡五福把小伟往自己怀里搂了搂,免得孩子吹了风。
胡五福冲着水管有还是没好脸色,
“管家,你赶紧让开吧,我家孩子困了。”
胡五福刚才站在船尾,看着不断远去的海水,就觉得头晕脑胀。
而小伟却兴奋地拍着双手,胡五福不放心地伸手摸了摸给小伟穿在里面的游泳衣。
泳衣在的,而且只要这娃子沾水的瞬间,泳衣就会开启自动保护系统,马上封闭起来。
这种科技,别说在现在了,在后世都不可能有的。
胡五福给小伟穿着小泳衣,已经在大澡盆里试了好几次,完全没问题了。
泳衣的自动系统,瞬间开启保护衣,小伟很安全。
这几天小伟玩水玩得特别高兴,看见海都激动得不行。小孩子,不懂危险,尤其胡五福给他穿了带自动安全系统的泳衣。
只要小伟一沾水,就被泳衣包了起来。
在水里的小伟,一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二还能保证呼吸顺畅。
这两天正在兴头上的小伟,听到和游水相关的,都高兴。
所以胡五福抱着小伟来看海,他也不害怕。
而水管家却是盯着小伟还说了一句吓人的话,
“小娃子,还笑,你家大人不听话,就把你扔海里去。”
“啊?”
小伟还真的很认真地回答了水管家,拍着两只小手,很激动,
“水,水。”
水管家轻笑了一声,又看着胡五福说,
“我也可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等到了地儿,我估摸着吧,我家太太看不上你这种粗野的厨子的。到时候,就把你送给米家吧。”
米晓雲在水管家眼里,就是个大吃货,为了一口吃,还和厨子一家坐在一起。
在水管家看来,米晓雲这种“有身份”的人,不应该和“仆人”在一起的。
胡五福听了直冒火,立即就说出了自己的态度,
“不管你家太太啥想法,和我是没一点关系的,我是不会去你家的。”
“呀?”
水管家就没见过这么不识相的“仆人”,伸出手指,指着胡五福的脑门说,
“你,还有你带的一家子,以及眼你来的那几个,现在全是水家的人了。去哪里,或是干什么,都得我们水家说了算。况且,你以为是白送给米家么,呸,想得美。”
“我们老爷,还想把你们卖个好价钱呢。”
水管家说完这话后,很得意地背过身子走了。
胡五福气得真想跳海算了,这都是些什么人啊,都新中国了,解放了,革命胜利了,居然还会出现被卖的事。
他们这些小十个人呢,大人小孩中青年,男的女的,一大家子。
胡五福气哼哼地回到了船舱内,把小伟放在了床上,总觉得不踏实。虽然她来来回回地同庄四文配合,她上甲板上去,庄四文到上层船舱去查看那个大箱子的事。
但是,却一直没有像上次那样,碰到换班时没人的情况。
庄四文说再有个五六天就要到马来西亚了,等那时候就更没机会了。
虽然现在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甚至胡五福给了庄四文一小袋金豆子,让他去试着贿赂个什么人。
但是庄四文却表示办不到,
“现在的事不同于找个船工打听点小消息,这么大的事,那几个看门的人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都是要命的事。”
以现在水家的行事做风,庄四文要是拿钱去贿赂,回头就得把庄四文给卖了。
连胡五福都能听出来,那个水管家老是说,要把人扔海里,不是在开玩笑。
这个姓水的做事情的狠劲,要比水管家说的还要更毒几分。
胡五福觉得自己真有点倒霉,本来就是来看一眼庄四文就走,到现在被逼上船。
胡五福转过头看了看正在床上眯着眼的庄家老姑奶奶,感觉压力真是大呀。
别人倒还好了,这位真的是,到时候离开的方式,难道也要跳进海?
大概是胡五福的视线太灼热了,庄家老姑奶奶慢慢地睁开了眼,也回看着胡五福。
“有事?”庄家老姑奶奶马上就问胡五福,实在被看得难受,就像自个儿做了什么亏心事儿似的。
胡五福赶紧摇头,“没事,您睡吧。”
“嗯。”庄家老姑奶奶慢慢地又合上了眼,不过又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腰杆子,语调轻松地说,
“怕什么,有这个呢。”
胡五福看了看老太太腰间鼓起的一块,微微撇了撇嘴。
心说,就你这个年纪,吓唬人吧。
在海上,一梭子枪子儿,啥也干不了。
胡五福无声地摇了摇头,这老太太还以为是以前呢,现在是讲理的时代了。
而胡五福还觉得有些奇怪,这老太太早就不干革命有十几年了,为啥还能有这东西留着啊。
按照正常情况,她难道不是应该把这些东西上交么?
胡五福带着点疑问,又给小伟小朋友喂了一小碗鱼片粥。
这天晚上,胡五福睡得特别得不踏实,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第二天大早上,胡五福用水盆给小伟洗了白白。不知道是不是总听到水管家说“海呀海”的,小伟大早上就朝胡五福叫“水,水。”
给小伟洗了白白,里面直接就套上了连体的泳衣,然后才在外面套上粗布的衣服。
现在看不出什么来,只要不死扒着小伟的衣服看。
而胡五福也不大放心,本来想给庄家老姑奶奶也穿一件泳衣的,可是这老太太大早上就上甲板上转悠去了。
大早上的海风还是挺大的,也不嫌吹得头疼。
不过胡五福大早上出现在厨房时,还是把厨房干活的人吓了一跳。
胡五福朝着那几个发愣的人微笑了笑,指着背上的小伟说,
“我家娃要喝粥。”
其他人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其实不只小伟是吃过饭的,连胡五福也吃了两根油条呢。
化食量为动力,一不小心就吃多了。
胡五福心也烦,气也燥,就想着给自己找点事。可就在她刚忙起来,就听到厨房外边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通通通”,脚步声都很重,听着确实是有什么要紧事。
伴着一阵阵的脚步声,胡五福心里就有点发慌。
现在她也不知道庄四文他们进行得如何了,而现在外面的脚步声,是从这条道开头位置往厨房这头走。
就在胡五福被这些脚步声吸引了心神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就唛了起来,
“都放下手里的事,所有的人,都到甲板上集合。”
“所有人,都到甲板上集合。”
不仅是所有人都要集合在甲板上,而这些人,都盯着每一个经过的房间,统计人数和盯对了名字后,都让上甲板。
等来到庄家人住的屋子前时,其中一个人直接推开了门,看到地上睡着一排人,立即就大喊了起来,
“起来,萧家的,噢,女厨子家的,都起来,赶紧上甲板集合。”
庄四文是头一个坐起来的,他看了庄斯南一眼,随口就问他,
“你说的?”
庄斯南慢慢地摇了摇头,就想起来了那天的事,
“那天爷叫我小南。”
庄四文又看向了庄斯东,而从地上坐起来的庄斯东也明白啥意思,立即就说,
“哦,我没有说过话。”
庄四文轻挑了下嘴角,真是太巧了。
一直以为,水家都没有人问过他们这群人姓什么叫什么,连胡五福都是“女厨子”这种称呼。
现在突然叫出了他们以为的名字,而且还是一句“萧家的人”。
除了庄家老太太早就在甲板上乱晃了,庄四文他们这才慢悠悠地收拾着,洗了脸刷了牙。
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的水家的人,感觉特别不能理解。
别人家只要知道水家的,都很紧张或者害怕。
尤其是现在是水老爷命令所有人集合,要是真是这些外来人干的,他们不是应该很紧张么?
其实除了胡五福有点紧张外,别人都不紧张。
胡五福把小伟重新抱进怀里头,闪了闪眼神,看着门口的几个人。而其他厨子脸上明显更紧张,一个个都像是做了专心事似的。
看着这些一个个肚里有鬼的人,胡五福暗自松了一口气,大概只有自己这种刚揣了鬼的,同他们这种长期揣鬼的,是完全不一样的。
可胡五福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一只脚刚踏出了厨房,听到那个盯着他们的人又大声说,
“哎呀,一个个都赶紧地好好想想,昨天晚上干了什么亏心事啊。一个个都不老实,是真想去喂鱼么。”
胡五福是不想的,不过她脸色可没变,因为她很清楚,庄四文得手了。
庄四文把事情办妥了,就是他们离开的时候了。
一想到终于可以离开这些“封建毒瘤”时,胡五福倒是松了一大口气呢。
而同时觉得离开这些毒瘤是好事的,正是老首长。
老首长都快忍不住了,早就想把那个姓水的大脸给抽几下。要不是庄斯南一直拦着,老首长早就冲过去了。
刚才在听说对方要抓偷东西的,老首长心里头就觉得踏实。
正好离开这艘船吧,而且老首长已经打定主意了,要把姓水的赶出水镇。
但是,水镇一直被水家族长把控着,村里人都被奴役习惯了。附近的村村镇镇都和这个镇子不大一样,但是能明白这里情况的人,也都习惯水镇这样了。
按照庄斯东打听来的消息,也是无不感慨水镇族规对这村子里的人的控制的厉害,
“上百年的时间,几代人被奴役,而且同时又能让村里人吃穿不错。水家的族长,在这里扎根太深了。”
这里同胡家村不一样,大家还是按照正常来的,有生产大队,有村干部。
可在水镇没有,只有土皇帝水家的族长。
老首长生气也没用,要把这里完全改变,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弄好的。
但是,现在老首长却心里有了个打算,只要姓水的不回村子,时间一长,水镇的人就会慢慢地埋怨“水老爷”,时间久了,就会把这个人忘了。
虽然水镇叫个“镇”,实际上就是个靠海的小渔村。
也就是这么大点的地方,还能生出这么多事来。
老首长心情一好,表情也就很放松了。
现在不只是庄四文觉得他们离开最好了,其他人都是。
跟着庄家人的水老爷派来的人,看到水家那些人一个个都沉着脸,全是做贼心虚的样子。
唯独“女厨子”一家子,和新顾来的“仆人”,都是脸上带着笑。
有个人不由地还在想着,是不是水老爷真的想错了,东西根本不是这家人拿的。
一上了甲板,庄四文立即就看到了抱着小伟的胡五福,赶紧迈着大步就走了过去。
胡五福和庄家老姑奶奶正站在一起,胡五福还在同老姑奶感慨呢,
“风真大啊。”
庄家老姑奶奶却虵是一脸轻松地说,
“是呀,坐船的好日子。”
一说到会船,胡五福还探头往船舷下的位置看了看,居然真的在那里看到一只小船。
胡五福觉得真是,太妙了。
胡五福转头看着庄家老姑奶奶,真心地有些佩服,
“老姑奶,您是咋猜到的?”
庄家老姑奶奶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腰间,一脸得意地说,
“这东西,只要一亮出来,那船就是咱的。”
一听这个话,胡五福才知道,原来这位老太太压根就没有看到大船下已经放下去一只小船。
不过即使她那“老宝贝”亮出来,能挡住几个人啊。
而且现在的人命都金贵着呢,新社会是法治社会。
胡五福想,以庄家老姑奶奶的为人,估摸着她也就嘴上说说,根本不会伤人的。
胡五福这会儿是紧抱着瞎扑腾的小伟,就怕这小子用力一挣,给掉了。
而庄四文也是这时候到了胡五福跟前儿,要把小伟给抱过去,却被胡五福给拦着了。
胡五福冲着庄四文摇摇头,
“没事,我还能抱上,咱们要等多久呀?”
胡五福是问庄四文,得过多长时间,才能被赶下这艘船。而还不等庄四文回答呢,旁边忽然就想起来了一个尖尖的声音。
胡五福看了看得意得不行的水管家,还在翘着手指,真觉得这人越来越不正常了。
现在是一条船上所有人都站在了甲板上,这艘船特别的大,上百人站在甲板上,都不觉得挤。
而水管家是甩着手指,冲着胡五福冷“哼”了一声,比前段时间在水家门口认识的时候,语调还要冷淡,
“女厨子,你还是老实说说吧。”
“说啥?”
胡五福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看水家那些个一张张心虚的脸,分明水家丢的东西挺多的。
而胡五福把旁边一溜人扫了一眼时,不知怎么,水管家突然特别的生气,
“哼,你别得意。”
胡五福直接就摇了摇头,用很淡的语气说,
“水管家,我不得意。我是在担心你们水家呢,被搬了多少东西呀。”
水管家刚张口要说话,却又被胡五福把话给抢了过去,
“水管家,你嚷嚷什么,我看你就是心虚。”
胡五福猜得不错,水家的这些仆人们,虽然平时管得也严,但是免不了有点小偷小摸的习惯。
倒也没摸过什么好东西,大部分是水家不要的破烂玩意儿。
但是因为水管家就这么干,而且水管家还经常能从水老爷那里得一些好东西。
就比如水管家特别稀罕的丝制的里衫,其实是水老爷穿了好几回的。
所以胡五福说水管家带头偷摸拿水家的东西,也没说错。
俗话说得好,吃三分酒,装七成疯。
水管家就是这样,他就是要把事情弄得大大的,让水老爷把丢了东西的事,安在胡五福头上。
虽然水管家是为了让自己和手底下的人,逃过这一劫,却不知道,水老爷压根就没把他和水家的那些仆从当作怀疑目标。
水老爷当族长时间也有不少年头了,身边的人是什么情况,没有比他更清楚的。
虽然他不知道,偷东西的人,把那么大个箱子,给藏哪里去了。但是,在水管家的眼里,能干这种事的,肯定不是一个人。
能有至少四五个人一起行动的,水管家就想到了“女厨子一家”。
有的时候,人多也是种累赘。
胡五福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她这一大家子,青壮年占了大多数。
庄四文,庄斯东,庄斯南,还有吴军。
剩下的就是老的老,小的小。
“女厨子,你别想耍花招了,赶紧说吧,东西藏哪了?”
水管家又是一阵虚张声势地瞎嚷嚷,虽然是瞎扯,但是却说到了水老爷心里头了。
水管家这人多精啊,一看老爷听到他这话时,站在甲板另一头居然微点了下头。
水管家简直就是眼观六路,胡五福很服的。
但是,明明不是她做的,胡五福也不能承认的。
胡五福马上就否认了一句,
“水管家,你到底在乱扯什么呢,我天天在厨房里头,根……”
“你,你可别瞎说。”
胡五福的话,水管家听了就不乐意了。
水管家是亲眼看到,胡五福经常上甲板上的。他马上伸手指着胡五福,大声地说,
“你老实交待,你……,哎哎哟哟,哎哟……”
水管家正要向前时,他的手被庄四文给抓住了。
庄四文看着瘦不拉几的水管家,抬起来要踹人的腿,又收了回去。倒不是心疼这个人,而是怕把他真踹坏了。
本来这就是个狗腿子,但是真要说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看这人也不像是真干过什么坏事的。
无非就是给水老爷跑跑腿,赚点小钱,偷点小东西的。
但是庄四文的脚是收了回来,手却更用力又捏了一下水管家的手,
“水管家,有话好好说。”
“呃,呃,疼疼,松、松手。”
水管家咧着嘴,斜着身子,马上就向庄四文求饶了。
胡五福站在旁边轻轻地“哼”了一声,用脆亮亮的声音就,
“放了他吧,一把老骨头,真捏碎了,都不好拼了。”
胡五福是说真要打残进医院了,也是麻烦事。
庄四文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又轻用力捏了一下水管家的手,在看到水管家疼得快要晃悠的倒下时,才把他给放开。
不过这人哪受过这种罪,庄四文的手一松开,“咕咚”一声,水管家疼晕过去了,倒在了甲板上。
水老爷一看这样,觉得这个管家年纪一天比一天大,没用的感觉一天比一天浓了。
“把他送回房吧。”
毕竟跟了水老爷时间挺长的,也算是半个能信得过的人,水老爷让旁边的人把水管家给送回船舱的房间里了。
水老爷这才算是真正的,头一次用正眼看着庄四文。
或者说是水管家和下面的人报来的,“女厨子一家是姓萧的。”
水老爷轻笑了一声,他特别的自信。
包括胡五福在内,所有人他都挨个看了了又看,那么大的箱子,是不可能装进这些人的兜子里的。
不过水老爷毕竟不是后世的,也没听说过未来世界,更没感受过真正的高科技。
所以是无法想像得到,刚才庄四文确实是把小盒子顺手塞给了胡五福。
胡五福在接到小盒子的同时,那只小盒子就在她手掌上消失了。
庄四文是假装要抱小伟的时候,乘机把盒子交在胡五福手上的。
和巴掌长度差不多的小盒子,有一半是缩在袖子里的。而在盒子接触到胡五福的手掌时,盒子就凭空消失了。
庄四文差点没抖两下了,眼球不由地缩了两下,这才又不动声色地同胡五福说了两句闲话。
而旁边小伟正好看到了,眼睛瞪得大大的。
虽然一岁多的小娃子,没弄明白是咋个回事,但是一件东西突然不见时,马上就引起了小伟的兴趣。
小伟伸出两只手用力抱着胡五福的一只手,抓了又抓,“噫噫”了几声,完全搞不明白。
胡五福把小伟又换了个方向抱了抱,让他的大脸冲着船舷外的方向。
正是面朝大海,想去游泳呀。
小伟又马上被大海的湛蓝的颜色给吸引了,一个劲地指着海水叫着,“游,游……”
而就在庄四文被水老爷仔细看了又看的同时,小伟还没停下“游啊游”的话题呢。
大概是小娃子的声音太洪亮了,惹得很多人都一会儿看一眼,一会儿看一眼。
而有个人是看个没完,同他站在一起的瘦竹竿一样的人,多次地说,
“太像了,太像了,和你小时候真的是太像了。”
这个看个没完的正是米晓雲,他旁边的是他从小光屁股长大的好友。今天站在甲板上,虽然是水家的事,但是他们一点也不关心。就这么没事干似的,瞎看。
这一看不要紧,米晓雲好友越看越觉得甲板斜对面的小娃子,长得和米晓雲小时候太像了。
这个好友伸手捅了好几下米晓雲的胳膊,微微摇了摇头,还轻叹着气,
“你眼神不好啊,去他们家吃了好几顿,没发现这个小娃子和你小时候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米晓雲完全没当回事,而是白了眼自己的好友,
“你快别瞎说了,谁还记着自己小时候长得啥样啊。”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米晓雲却是没忍住,总是朝着胡五福的方向看。把小伟看了个没完,一直到小伟转了个屁股,他还在看。
米晓雲也提不出什么反对意见,就冲着他的好友说,
“这家人不容易啊,本来水老爷都说,到了马来后,就把他们都‘卖’给我了。”
虽然米晓雲话是这么说的,但是却不由地很关切女厨子一家。
所以米晓雲不顾朋友的阻拦,立即就小跑到了胡五福的跟前。
在路过庄四文身边的时候,米晓雲还把庄四文浑身上下看了看,用不小的声音叨叨着说,
“就你这破衣烂衫的,还藏东西?”
庄四文微微扯了扯了嘴角,没说话。但是庄四文的眼神,却看向了旁边的庄斯南。
庄斯南立即就朝着水老爷笑了两声,叉着腰,撇着嘴,一副小流氓的样子,
“水老爷,你到底丢了什么金贵的东西了,你看看我们这头有谁像是拿了的,你直接说哈。”
庄斯南的话说得也对,就他们这些人穿的都是打补丁的衣裳,一个个看着都是灰头土脸的,除了胡五福和小伟之外。
因为这几天总上甲板转悠,闲得没事干,又是大海风吹的,又是海上的大太阳晒的,皮肤都不咋好了。
对这种事在意的,也就庄斯南一个。
所以,显得脸色不咋的,最严重的就是庄斯南。
所以庄斯南这会儿更像个穷小子了,他还叉着腰,在水老爷眼里,估计连2毛钱都不值。
水老爷轻笑了两声,现在他也看出来了,那个大箱子,根本就是人藏起来了。
但是,肯定是在这条船上。
在发现箱子不见时的第一时间,水老爷已经派人到水下查看过了,并没有找到。
而胡五福看到的小船,是水老爷的人,顺着他们的路线找了大半晚,没有发现一点踪影。
所以水老爷,是更能肯定,东西就在船上。
自信了大半辈子的水老爷,自信为从来不会出错的。
而同水老爷差不多想法的,就是那些来水家准备参加拍卖的。
本来这些人里是包括米晓雲,只是现在的米晓雲站在胡五福的跟前,使劲盯着小伟的胖脸蛋看。
看来看去,米晓雲只能佩服,
“听说现在日子不咋好啊,你还能把孩子养得这么好,不容易,不容易。”
“确实不容易。”
有一个尖尖细细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是那个晕倒被抬回船舱的水管家,这会儿突然又爬上了甲板来了。
看着水管家晃晃悠悠的样子,连水老爷都不由地皱眉。
水老爷无奈地看着水管家说,
“不是让你去休息了么,你怎么又上来了?”
水管家虽然还在有点发晕,但是他还是迈着大步来到了水老爷的跟前。
把手上的一个东西,递到了水老爷的眼前,一脸的悲痛神色,带着哭腔大声地说,
“老爷,你可以不能大发善心,把姓萧的这一家子,给饶过了啊。”
胡五福也在盯着水管家手上的东西,她没看出来一个奶瓶和那个大箱子有什么联系。
胡五福稍微收拾东西的时候,都没来得及把奶瓶带上,她手上就提着一个小包袱。
而其他人,也没看出来一个奶瓶能有什么的。
不管是甲板上的水家的客人,还是水家的仆人,或者是水老爷本人。
所有人都在盯着水管家以及他手上拿着的一个小奶瓶,而水管家忽然手上用力一捏奶瓶,就听着轻微微地“扑哧”了一声。
其他人都没弄明白这是咋个意思,连水老爷也没明白。
可胡五福明白了,这个奶瓶是软的。
这个年头的奶瓶,都是玻璃瓶。
胡五福悄眯眯地吐了口气,她也没想到,一个奶瓶能让人抓到把柄了。这些人,唉,真是太好了。
就在刚才,不管是庄四文还是庄斯南,还是躲在最后面的庄斯东,都看出来水老爷是无限地自信着呢。
他们几个心里都知道,这个水老爷还是舍不得那口吃的,有点想把他们带到了岸上,再好好审问审问的。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水管家拿着奶瓶子重新上甲板上来了。
水管家一脸的悲痛,就跟死了亲爹似的,看着水老爷,悲痛得不行,
“老爷啊,这个奶瓶,就不是咱这里的,这东西不对呀。”
水老爷从来没喂过孩子,也不懂奶瓶有什么不同。
穷人家的,男的能亲自喂孩子吃喝啥的,还是挺少的。
所以一大船的人,九成的都是男人,没一个能明白水管家的意思。
“扑哧、扑哧。”
随着水管家捏奶瓶的动作,奶瓶子出口位置,又响了两声。
水管家这会儿也算是有点明白了,闹了半天儿,没人明白是啥意思啊。
水管家还是一脸的沉痛,
“老爷啊,这奶瓶就不是咱国内能产出来的,是进口货呀。”
胡五福转了个头,看向了旁边的湛蓝色的海。
这会儿忽然觉得颜色不仅好,连远处的天也是那么蓝那么蓝的。
而在听到水管家这么一说,水老爷似乎明白了点什么,他用力看着站在最前面的庄四文。
而庄四文却是撇了撇嘴,根本就不以为然,
“不就是个奶瓶子么,我家多得的。”
“你从哪来的?”
水管家就是想知道,这么好的奶瓶子,是从哪买的。等他回了水镇后,也去给自家孙子外孙买几个的。
“外汇商店?”
庄四文也不能肯定,胡五福能买好东西的地方,实在太多了。而且,都是他不知道的地方。
“你、你不是穷鬼?”
水老爷又把庄四文看了又看,才冒出这么一句话。
庄四文没摇头也没点头,而是用更不以为然的语气说,
“谁们家没个好东西呀,这有啥奇怪的。”
确实不奇怪,但是放在他们这些看似“穷鬼”的人身上,就很奇怪了。
而这个时候的水老爷,才把眼睛盯向了小伟。
转身看着大海的小伟,就是这么巧,忽然转过了头。
小伟露着无齿的牙床,随意地笑着。小娃子的笑,不一定要针对什么人,有的时候,就是想笑。
天生爱笑的小伟,两只圆脸蛋,显得更是圆丢丢肉乎乎的。
水老爷终于明白自己忽略了什么,“女厨子”这一家子,都吃得不错啊。
但是因为有“女厨子”在啊,水老爷忽然又有些犹豫了。要把这些人的情况问清楚,还是要等到了岸上的才好啊。
可水管家却不这么想,他先把小奶瓶揣自己兜子了,一只手紧抓着水老爷的胳膊,还是悲痛地说,
“老爷,这么不老实的人,得受惩罚啊,不能带上岸的。”
水老爷忽然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像“女厨子”这么会弄吃的,现在这个年头是真的少之又少。
可现在要是不惩罚这一家子,他以后还怎么振家风呢。
思虑了再三,水老爷立即就下了个决定,
“好吧,在我们水家,确实有这样的规矩,做错了事,就得受惩罚。”
现在除了在旁边真着急的米晓雲,庄家的人,包括胡五福在内,巴不得赶紧下船呢。
而水老爷也确实没让他们失望,马上就下了个决定,
“给你们一条小船,这是水家的规矩,能不能活着,看你们运气。”
胡五福听了直想骂人,这都什么破规矩,明显就是不想让人活。
一条小船,在海上飘个一天半天的还成,要是真想活下去,完全不可能。
庄家人在别人眼里,包袱里,就几身衣裳,除了小伟的东西外,连吃的都没,更别说喝淡水了。
水老爷说得是给人活路,却是真要把人弄死了呢。
胡五福听这种假模假样的人说话,就觉得烦。她马上特别生气地说,
“不用你的船了,你那船我还怕船底再给掏个小窟窿呢,我们根本没一点活路。”
这么干脆的话,别人都没意见,胡五福身旁的人没一个提出反对意见。
这种情况,倒是让水管家挺奇怪的。
这会儿水老爷也不作声,就看着胡五福要干点啥。而水管家却是转过头马上就问胡五福,
“那你能说了算?”
胡五福满脸的自信,马上就小得意地说,
“当然了,我是一家之主呃。”
水管家听了后,直接撇了撇嘴,又轻哼了两声,完全地不屑。
而庄四文马上就顺着胡五福的意思说,
“是啊,我媳妇就是一家之主,她说了都算。”
水老爷扫了一眼女厨子一家子,没个男人再说话的,他也轻哼了一声,
“行啊,你们不要小船,难道要跳进海里么?”
胡五福转头指着看着不算远的地方说,
“那边好像有个大礁,露出了一大片,你把我们放那就行了。”
自个儿找地方的事,这还是水老爷头一次碰到。
而胡五福的话刚说完,就有人站在船头看了又看,马上又转回水老爷的旁边,汇报自己的判断,
“老爷,大概有个二三十里,没多过远儿,确实是个大礁。”
胡五福也是刚才瞎看看到的,而她的这种想法,倒是让甲板上其他人不能理解。
倒是那个水管家,像是忽然想通了似的,大声笑了起来,非常的嚣张,
“哈哈,你是想等路过的船救你们么,哈哈……”
以现在这个位置,根本不可能有渔船路过的。所以水管家才笑了起来,而在船上的其他人,也都差不多也知道。
但是全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除了那些个来水家作客的“贵客”外,别的人的脑袋,是越来越低。到底是怕什么,只有他们自个儿知道了。
水老爷对于这种事,见多了,更没当回事。
他这会儿还特别特别的自信着呢,相信东西还在自个儿船上。但是,到底是怎么没动没响地被搬走了,他暂时还弄不明白。
但是,现在他也没多余的功夫想这些,就微微点点头,朝着水管家也是点点头,
“好了,你去安排吧。”
“是,老爷。”水管家带着一脸的喜色,头上顶着一个大包,跑到甲板下面去了。
刚才水管家被庄四文给捏得疼晕过去的时候,倒下的时候,脑袋碰到了甲板上,所以水管家在清醒后,就觉得脑袋一直发疼发晕。
所以,心里头因此就更发狠的水管家,就想着一定把“女厨子”一家扔到海里去。
现在女厨子主动要求下船,到石礁那里去,最高兴的就是水管家。
可完全发懵的却是米晓雲,他是真喜欢“姓萧的一家子”,尤其是“女厨子”。
除了吃外,不知道咋的了,就是舍不得他们啊。
人都五十六的米晓雲,眼泪儿都出来了。
其他人都挨个回船舱去了,就留了女厨子一家呆着,看着特别的可怜。
米晓雲也留了下来,眼眶都红了,还用手悄悄抹着眼泪儿。他的朋友没办法,也陪着他。
毕竟米晓雲年纪大了,真怕他出点啥事。
看到这些的胡五福,无奈地又看向了庄四文。
实在是米晓雲就站在她旁边抹泪儿呢,她真怕她一张口,就说错话了。
也没用多长时间,半个来小时的样子,胡五福他们一群人,就慢慢地往船下走了,绕到船下最低的地方,“扑通”一声,庄斯南头一个跳进海水里了。
庄斯南试了下温度,现在还不算冷,立即就招呼老首长和庄家老姑奶奶,
“你们俩慢点儿溜下来,我接着。”
随着一阵“扑通、扑通”的跳水声,几乎所有人都跳进了水。
胡五福抱着小伟正要跳的时候,听到一声“哇”地哭声,米晓雲老爷子,居然真哭了。
胡五福又为难又不好意思,抬头看着庄四文。
而庄四文却是冲着胡五福轻声地说,
“你慢慢下水,不急,剩下的交给我。”
胡五福里面也穿了泳衣,不过并没有开启呼吸系统,但是浮起来是没问题的。
胡五福在庄四文的话刚说完,直接就“扑通”一声,溅起了一大片水花,带着小伟立即就钻进了水里。
也就是这一瞬间,米晓雲的哭声就更大了,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
“扑通”地一声,米晓雲掉进了海里。
“妹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