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医院院长,把贾二仁的资料拿起来看了又看,五分钟后他放下手里的资料说,
“老贾啊,恐怕不太行呀,你当过赤脚医院,无照行医啊。”
无照行医在建国后是大事,虽然老早以前贾二仁当赤脚医生那会儿还没建国呢。
可最遗憾的就是贾二仁没有到专业的医学院干过,院长又晃了晃脑袋,
“本来让你到镇医院工作也不是不行,但是,有几个有问题的人员,被放到镇医院了。”
就在贾二仁眼睛发亮的时候,市医院院长的话头一转,“人家那几个有问题的,全是从国外学医回来,那医术没得说。”
也就是说现在的镇医院别看庙小,人才济济啊,贾二仁这种赤脚医生,只能靠边站了。
但是,只要是钉子就会有适合的板子,所以现在最适合的就是村村里头。
院长脸上露着很善意的笑容,说了说现在要去的地方的好处,
“胡家村可是个好地方呀,在那基本是吃得好住得好,你还可以给村里人看看病。对吧,日子也舒坦。”
可是贾二仁不要这样的日子呀,他还想到处串串呢,他都没串够呢。
而且,他还得去一趟陈家村,这是贾二仁很不想去的地方。
但现在没办法,没人能指得上了,他得亲自去看一下,为什么庄婆子联系不到了。
之前给庄婆子汇的钱,也被退回原地了,这种事绝对不正常。
贾二仁想着自己要是在镇医院的化,就可以想去哪就去哪了,但是现在却要去个村子里,出门特别不方便。
贾二仁心里不愿意,但是也没办法,院长帮不到他。
院长都因为贾二仁差点被调走了,咋可能帮他,而且像贾二仁这种明显就是过河拆桥的,院长也不想再同他打交道的。
院长把贾二仁打发走了,长舒了一口气。
而贾二仁从院长办公室里出来后,向外面走了几步,又拐了个弯,向后看了一眼,并没有人注意到他。
低着头走的贾二仁,正好同一个人擦肩膀走过去了。
等再转了一个弯时,贾二仁本来想转到住院区的,忽然听到身后一阵特别急的奔跑声。
基本是条件反射一样,贾二仁一头就扎进了厕所里,人躲进了厕所间,从里面把门插上,两条腿横在坑上。
这会儿的厕所不是一间一个坑,而是一长溜都是坑,正而在坑上又盖了一个又一个小间。
医院的条件其实还算可以的了,但是站在厕所坑上的贾二仁,忽然察觉到不对劲了。
并不是贾二仁身体反应比脑子快,而是听到旁边有人用力“咳”了一声,还问他,
“啊,我忘了带纸了,你给我点纸吧。”
贾二仁伸手摸了摸兜子里,并没有纸。可是,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就准备等等旁边那人自己走了。
可是旁边那位没带纸,已经开始进行时了,把贾二仁快给臭死了。
贾二仁用一只手死捏着鼻子,一只手捂着嘴,不敢说一个字。
没一会儿又有人进了厕所了,旁边那个忘带纸的,又大声喊了一句,
“外面有人来么,给我张纸,我忘了带了。”
外面的人听到了,立即就应了一声,
“噢,是护士站的吧,刚才你们那的人还说少了个护士,咋也找不着人了呢。”
等这位护士终于要到纸擦了屁屁,离开厕所后,贾二仁还没法离开。
贾二仁手刚伸到门栓上,就感觉外面有人拉门,还在外面大声地说,
“叫打扫卫生的一会儿过来一下,这个门坏了。”
说完这话的同时,门外头的女同志,又把厕所门晃了晃。
在厕所门里头的贾二仁,紧张得差点摔中间的坑里头了。快慌死的贾二仁,忽然又听到门外头有个男人在问,
“这个厕所里面有男人进去么?”
“呸,流氓。”在厕所门口被问的女人,骂了一句就走了。
庄斯南用手抹了下脸,他刚才看到了个人影,感觉有点眼熟,可是他转身追过来的时候,那个人转了角就不见了。
在这边转了两圈后,庄斯南觉得自个儿居然把人给追丢了,有些不甘心。
最后在女厕所门口停留了一会儿,想着要不要进去看看时候,里面出来了个大婶儿。
庄斯南也就是随口一问,却被大婶给骂了。觉得有点倒霉,他就不应该听胡五福煽动,来看看“可怜”的庄家老二。
庄斯南气得“呸”了一声,离开了这边,又转了几个弯,就到了庄家老二俩口子,现在住的病房。
庄斯南正要伸手推门的时候,从里面出来了个人,手上拿着个水缸子。
庄斯南脸色阴沉沉的,不情愿地喊了一声“妈”。
庄家老二媳妇在看到病房门口的庄斯南时,也挺意外的,没想到这小子能到医院来。
虽然庄斯南叫了声“妈”,但也没得什么好脸色,庄家老二媳妇用狐疑而略带警惕的眼神,看着庄斯南说,
“你来做什么?”
这就是庄斯南特别烦庄家老二俩口子的原因,对自己亲儿子就跟外人似的,不过庄斯南都习惯他们这种毛病了。
庄斯南斜了一下身子,靠在门口的墙边上,又“呵”地笑了一声说,
“我刚从外面回来,爷爷说你们住院了,让我来看看。”
庄家老二媳妇一听是老首长说的话,立即就收回了自己刚才不太好的语气和神色,但是她却从屋里出来了,把病房门给带上了。
明明对着是自己的亲儿子,可庄家老二媳妇却像是怕被人知道什么秘密似的,也像是怕丢人一样,不敢让庄斯南进去。
庄斯南还是靠在门外,看着庄家老二媳妇一脸的假笑,他反而又是“呵呵”地笑了两声,
“我爸他……”
“啊,你爸他没事。”
庄家老二媳妇赶忙拦住了庄斯南的话,
“你爸正睡熟了,他身体没事。”
庄斯南强忍住笑,微微点了点头,“噢,我知道,我知道的。”
庄家老二媳妇也没明白庄斯南知道什么,不过她却没敢问,怕这一问,庄斯南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有的时候,庄家老二媳妇还挺怵庄斯南的,最重要的就是庄斯南和老首长关系太好了。
要庄斯南自己说,他和老首长就是普通的爷孙关系,要说关系好,在庄斯南看来,也只是一般般的水平。
庄斯南经常气得老首长暴跳如雷,可是却最后还能让老首长对他一点也生气。
这些在庄家老二媳妇眼里,就是关系很好。
事实上也确实是,老首长的这些孙子都怕他,除了庄斯南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所以现在的庄家老二媳妇听到提老首长时,眼神闪了闪,就像是不经意间问了一句,
“小南啊,你最近去哪里了?”
庄家老二媳妇肚里有啥鬼,庄斯南清楚着呢,他又轻笑了一声,看了眼自个儿妈,然后就很直接地说,
“我没去哪,就给首长办了点事,回来的时候碰上了警卫员小朱。”
庄斯南现在有点不耐烦了,看着庄家老二媳妇那副假腥腥的样子,他就想走。
结果就是,庄斯南真的走了,不过他迈腿这衫,转过头看着庄家老二媳妇,用很大的声音说,
“我没回京都,那么远的路,我开的是部队的车,啥速度,你不知道么。对吧?”
庄斯南拐着弯把自个儿妈给嘲笑了,而且连带着把庄家老二也给笑话了。那车啥速度,他俩滚沟里头的时候,应该就知道了吧。
庄家老二媳妇当然听明白庄斯南的话里话,咬着牙瞪着眼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因为光从这句话的表面上,听不出什么不同来。
庄斯南两只手叉在兜子里,悠然地离开了医院,也不管身后的庄家老二媳妇被气得发青的脸。
庄斯南也知道自己和这对所谓的父母,差不多快成仇人了。也不在意,再多一件这么气人的事。
从医院里出来时,庄斯南看着明媚的阳光,还叹了口气说,
“四文啊,唉,幸好你不是这对夫妻的种啊,现在想想也挺好的。”
庄斯南心情舒畅的从医院里出来,一出大门就看到个了熟悉的人影。而那个人,也是看到了庄斯南了。
斜躺在驴车上的胡村长,抬着手朝着庄斯南挥了挥,
“小庄同志,你干啥呢?”
庄斯南心情很好,马上就说,“我来看个病人,胡村长,你在这干啥呢?”
“噢,我接个人。”
胡村长一说话有一股浓浓的酒味,庄斯南闻得难受,立即向后退了两退。
庄斯南看了看胡村长的样子,觉得他这半醉不醒的,会不会接错人啊,好心的庄斯南就有点担心呀,
“胡村长,你接啥人啊,会不会来错地方?”
胡村长虽然是喝了,但是他觉得他还能顶得住,并没有高。听了庄斯南的疑惑后,胡村长一脸的自信,
“小庄同志,我的脑子和眼神好得很呢,镇医院说人还在市医院呢,我这不,就赶着叉车来了。你看看,我没来错地方吗?”
庄斯南听了就笑了笑说,“你没来错地方,这里确实是市医院。”
本来想离开的庄斯南,走了两步,又回到了胡村长跟前儿,
“胡村长,你等啥人呢,他要暂时出不来,你上我家那头去休息会儿?”
胡村长却摆了摆手,用手拍了拍驴车的车板,眯了下眼睛说,
“就这吧,这挺好,我接着这人是个犯了错误的,叫贾富、富贵,就这么个名儿。”
庄斯南也听明白了,现在有很多人被弄到了胡家村。庄斯南用手“啪啪”拍了两下拍驴车的车板子,朝着胡村长说,
“胡村长,那你等着富贵吧,我先回去了。”
胡村长这会儿特别的困,抬手挥了两下,
“行,我等富贵儿,你回去吧。”
庄斯南摇了摇头,看着又重新躺在了驴车上的胡村长,就离开市医院了。
不过走了几步的庄斯南,又回头看了看医院的方向,他总觉得自己今天没看错。
庄斯南嘀咕了两句,
“啧,那个人的侧脸确实有点像贾老农,不知道是不是贾二仁。”
向前又走了几步,庄斯南觉得又不大可能,摇了摇头,暗想自己可能确实是看错人了。
今天的事儿也多,庄斯南也没把这件事放心上了。
而在市医院门口,一直等着贾富贵的胡村长,一直到天快黑的时候,他也终于在小风中睡醒了。
“啊,真舒服呀。”
胡村长用手拍了拍嘴巴,这个觉睡得不错。
本来以为会睡个半觉,没想到睡得太舒服了,不过却没有等到想等的人。
一直到胡村长在准备赶着驴车回去的时候,就看到一个人影跑了过来。
胡村长瞪大眼睛一看,哟,人来了。
一个浑身湿漉漉的人,连鞋子都湿的了,一屁股就坐在了胡村长的驴车上,声音还急切地说,
“赶紧走,快。”
胡村长回头看了一眼这人,不知道干啥坏事了,明显是被人给沷的水。
不过胡村长也是怕麻烦,立即就挥了下鞭子,把驴车拉走了。
走了一大段路,胡村长才想起来,转身问这人,
“我说,你的包袱呢?”
“我没啥行李,有一部分在镇上医院宿舍呢。”
听了这人的话后,胡村长点了点头,伴着驴蹄子向前的“得得”声,他又慢慢地说,
“富贵啊,那你今天晚上到村里就住牲口棚那头吧,地方都……”
胡村长的话还没说完呢,就听到他接的人很生气地说,
“啥啥啥富贵,我叫二仁,噢,贾二仁。”
虽然天色暗了下来,但是胡村长还是能看得清字的。他把兜子里的一张纸掏了出来,借着淡淡的光,又看了看。
胡村长微微点着头说,
“富贵啊,你的曾用名是二仁。二仁这个名儿,不是你以前的么,现在资料上写的你就叫富贵儿。”
关于这个贾二仁也生气,他早就不叫贾富贵了,可是文件上却一直没有恢复他以前的名字。
而且贾二仁这个名字,居然成了曾用名,过去的了。
贾二仁把自己外衣脱了,在脑袋上和身上擦了擦,然后才同胡村长说,
“我现在就叫贾二仁,已经叫了很长时间了。”
不过人家叫啥名儿胡村长不咋关心,他现在关心的是,文件上的名儿是不能改的啊。
所以胡村长就决定了一件事,
“唉,不管你乐不乐意,文件上说的啥,就得是个啥啊。”
“你以后啊,就还是富贵儿吧。”
“你、你这人……”贾二仁快被气坏了,他今天真的是倒霉透了。
其实贾二仁并不知道庄斯南在找他,不过他的条件反射的后果,却有点严重。
贾二仁好不容易等到天黑了下来,也没啥人进厕所了。
一动不动地整整的在女厕所里的坑上站了半天儿,贾二仁的味觉都已经麻木了。
本来一开始还担心什么打扫卫生的来撬门,好在后来没有人来做这个事,可能那个人有别的事。
一直等到厕所外面听不到什么脚步声时,贾二仁抖着双腿慢慢地拉开了门栓,没看到一个人影儿时,他还检邓一口气。
贾二仁还自己不仅腿麻,全身都麻着呢。
所以贾二仁从厕所里间慢慢地托着腿挪到外间时,忽然就有个人冲进了女厕所里,脚步声还挺大的。
而贾二仁都不用撩眼皮,都能看到她的大粗腿。
贾二仁不由地就抬起了头,看向了那个女人的脸,而那个女人也正咧着嘴看到了贾二仁的男人脸。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