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五福是空欢喜一场,无奈地往回走。刚到医院门口,居然看到老首长和胡三哥在医院门口等着他。
不管是老首长和胡三哥,对她都有很多了解的。
胡三哥走过来,拉着胡五福说,
“也不是你让他们非要吃那些菜的,你一天跑过来好几回,哥就知道你最心善了。”
老首长的眉毛也是动了动,大概是默认了胡三哥的意思,没有说话,却轻轻地“嗯”了一声。
天差不多已经黑了,胡五福心里头虽然挺美的,但是也知道胡三哥是故意曲解了的意思。明明知道她是跑来看热闹的,反而说得她心里头有多不开心似的。
其实胡五福早就乐开了花,而且也不知道老首长是不是也这么觉得的,反正一家人快乐地回家去了。
第二天大早,胡五福被一阵敲窗户声给吵醒了,就听到窗外的萧虎在窗外“嘣嘣嘣”地敲窗玻璃,
“福宝,福宝,快起来,你快起来,快来看看你干妈。”
胡五福赶紧起了炕,穿好衣服就冲进了庄家大伯母那屋,而就在扶起脸色发白,全身有些抽搐的人时,胡五福脑袋都发空了,想都没有想,立即就把“安心片”塞进了她嘴里。
萧虎也算是机灵了一回,立即就冲出了家门,去叫人了。
萧虎爸爸来的很快,刚下了班,还以为庄家大伯娘出了啥大事了,结果就跟着萧虎跑过来,看到的就是庄家大伯娘,张着嘴用力喘着大气。
萧虎爸爸不愧是急救大夫,立即就让萧虎叫萧妈妈去。
萧虎跑得挺快,没几分钟萧妈妈来了。而萧妈妈手里提着药箱,拿着输液器。
胡五福不得不佩服萧家一家的精明,知道萧虎现在是看护着庄家大伯娘这个有心脏病的,萧家的大家长,把急救药品和设备都准备好了。
等大伯娘输上了液,胡五福算是放了心。而萧家的一家三口,包括萧虎在内,都用力抹了把汗。
胡五福觉得这事也把他们吓够呛,立即就安抚性地说了一句,
“我这边有急救药,平常也吃着护心的药膳,比以前强多了。”
萧虎刚把手从头上放下后,却是“啧”了声,
“福宝啊,我心好慌呀。”
胡五福无声地抿了下嘴,虽然让萧家人跟着一阵阵地忙,可胡五福只能用自己的力量安慰着萧家人了,
“中午给你们好好补补啊,没事的啊。”
胡五福安慰人的话,还算有作用,萧虎跟着就说了一句,
“还得习惯一阵子呢。”
胡五福转身就出了屋,而萧妈妈却是瞪了眼没啥心肺的萧虎。庄家啥人家儿啊,要是这位真的出点啥儿,他们这会儿心里也跟着发慌呢。
而萧虎爸爸却拍了拍萧妈妈的肩膀,摇了摇头说,
“啥病症,他们心里都有数呢,你别瞎想了。”
命不由人,可有的时候人也能搏一搏命的。
在萧虎爸爸眼里,
等出了屋,胡五福就看到在院子角落那蹲着个人,而老首长居然搬着凳子坐在这人的跟前儿。
胡五福立马就走了过去,就问老首长,
“爷,他咋了,咋又哭上了。”
贾老农不仅蹲在墙角,还“一串串”地流着泪呢,那个委屈。小声哭着,低着头两只手捂在脸上,
“呜呜……”
而老首长听了后,居然忽然失笑了一声,竟然不紧不慢地“呵”了声,慢悠悠地样子,同他平时完全不一样。
胡五福抬起眼把老首长看了又看,完全一点也不担心庄家大伯母的病,反而有点高兴?
胡五福弄不明白他是几个意思,鼓了下脸,瘪着嘴说,
“爷爷,您吃早饭了么?”
差不多是明知故问了,胡五福的话,迎来了老首长的一个白眼。而老首长伸手指了指蹲在地上的贾老农,
“你看看他,就他哭成这样子,不得吃点好的?”
没有明白为什么哭成这样,和吃好有什么关系,但是胡五福还是去下面了,煮白面条,拌黄瓜,炒好的肉酱。
肉酱是肥得多瘦得少,有一层油飘在酱碗的上层,而酱色的肉酱,都能看到发着油光亮的切的肉丁。
胡五福把肉酱碗和凉菜放到了桌子上,就开始上白面条。胡五福朝着屋里的萧虎招了招手,让她和萧家父母一起过来吃早饭。
连胡五福都饿了,她早上醒来后都没洗脸刷牙。
萧虎自觉地帮着捞面条了,胡五福去洗了把脸刷了牙,然后到旁边屋去找胡三哥的时候,发现胡三哥没在屋里头。
萧虎起得早,告诉胡五福说,
“大早上就带着一本书出去了,不过他手上还拿着一个盒子,说是里面装了块表。”
胡五福听了就愣住了,心说胡三哥这是要出手了啊,给白青送块表,就是订亲礼。
在这年代,是很重的礼了,一块从百货商店买来的女士石英表。虽然现在的胡五福觉得这种东西,根本没啥的,但是一想到胡三哥送给白青的,她就觉得肉痛。
而旁边的萧虎却忽然说,
“胡三哥说,那块表送了人,过段时间还会要回来,还问我要不?”
“噗……”
胡五福一口面汤直接喷了出来,幸好她歪了下头,要不然围着桌子吃饭的人都得遭殃了。
而面色一直淡淡的萧虎妈妈,也不由地眼神闪了闪,最终还是说了些真情实意的话,
“小虎子,那么重要的东西,可不便宜呢,把你卖了都买不起一块表。”
萧虎妈妈挺有意思,觉得萧虎拆了卖了都买不起百货大楼的一块石英表,居然敢要别人的表。
而萧虎却是用力把嘴里的面条吞了进去,大声地还有点委屈地说,
“妈,不是我要的,胡三哥问我要不,不要他回头就要扔了。”
“不要白不要啊,你为啥不要呢?”胡五福反倒是挺平常的,不就是一块表嘛。
“不就是一块表嘛,他们手里好东西多的是,给你就要着,要不然就便宜了那爱拣东西的人了。”
老首长适时的插了句话,伸手还指着胡五福说,
“看她穿得破么,衣服上有几个补丁,不信你揪一揪她那衣裳,质量好得你都觉得从来没见过。”
也就是说,胡五福平常穿的各种褂子之类的衣裳,上面的补丁,都是自个儿随便缝上去的。
也从另一方面说,不只是庄家不缺东西,胡家也一样。
“咯咯……”胡五福跟着笑了起来,朝着老首长说,
“爷爷,我给您做了件半袖衬衫,灰不拉几的,一会儿拿给你啊。”
前几天系统给买了一批布,是用来做大围裙的,都是灰不拉几的颜色。但是又薄又坚实,特别的透气。
胡五福自己身上的衬衣和薄褂,都是这种料子做的,她穿的是白色的。
胡五福的话明显让老首长满意了,他不仅连着点了点头,还伸手摸了摸胡五福的衣裳,
“料子薄,给你干妈也做一件吧。”
“哎。”
胡五福看见老首长高兴了,她自己也吃得差不多时,就同老首长说,
“厨房锅里熬着粥,我给我干妈喂点汤水儿。”
旁边的萧虎爸爸也是这个意思,连忙说,“病人现在不能吃多,得少食,先喝点汤水什么的也是合适的。”
胡五福煮了清粥,就放了两薄片的赤灵芝,粥喝着有一股淡淡的灵芝香味和大米的香。
白白的大米,舀了一点点,一大碗,全是汤水。
胡五福端着粥就进了庄大伯娘那屋,萧虎也吃完了,跑过来干活。
萧虎把庄大伯娘给扶了起来,轻轻靠在了身后的大枕头上。萧虎又把胡五福手里的勺子和碗接了过来,她要给喂清粥。
这会儿庄家大伯娘是醒着的,脸色也从刚才的惨白恢复了一点血色,但是她却不吃饭。
萧虎把粥勺递到了庄家大伯娘的嘴边,她微摇着头,差不多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侧了下脸躲开了粥勺。
对于庄家大伯娘突然的抗拒不吃饭,萧虎也不知道该咋办,转头看着胡五福,
“福宝啊,你说这、这可咋办?”
萧虎给人喂饭的经验真还不足,毕竟她不是在疗养院工作的护士。
胡五福让萧虎把粥放到炕桌上,她挨着庄家大伯娘坐在炕上,轻轻地就问,
“干妈,咋的了,是哪里不舒坦了?”
可庄家大伯娘在听到胡五福的说话声时,本来微睁着的双眼,又是一副不舒服的样子,显得有点痛苦,微微闭上了眼。
胡五福一看这样,就知道庄大伯娘这人又想以前夭折的孩子了。
胡五福连婚还没结呢,对于孩子的事,真不擅长。
而旁边的萧虎,却拉着胡五福到了门外,这才想起来把刚才的事给说了。
原来庄家大伯娘是受了惊吓,才犯了病了,而不是早上突然犯病。
胡五福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啊,不由地又问了萧虎一遍,
“小虎子,你说的是真的?”
“嗯,是真的。”萧虎非常肯定的点点头,“就是早上贾伯伯在院子里跳了几下,往你干妈那屋瞅了一眼,正好他的大脸被你干妈给看到了,然后你干妈就难受了。”
萧虎的话越说越低,而胡五福虽然听明白了,但是却有点不太懂了。胡五福微皱了下眉,
“贾老农都来了好几天了,我干妈一直没见过他的脸?”
萧虎觉得很有可能,又点了点头,“肯定是之前没见着,今天早上被贾老农的黑脸和黄牙给吓到了。”
胡五福其实不明白的是,贾老农长得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居然会吓到人?
怪不得大早上贾老农窝在墙角哭,而胡五福这会儿抬眼看着贾老农正没啥心肝肺地同听萧虎爸爸说医院的趣事呢。
胡五福不太明白,她紧皱着眉,可是现在的问题就是,这个事要是闹不明白,庄家大伯娘就不吃饭啊。
“怎么了?”就胡五福和萧虎都有点发愁的时候,老首长走了过来。
胡五福随意地就说了句,“不就是大早上的事么,我干妈现在还在闹心呢,看着贾老农那张脸,她现在吃不下饭啊。”
可也不能把贾老农赶走哇,显然老首长是留着有用的,虽然不知道有啥用。
关于这个老首长一下就明白了,立即背起了双手,朝屋里走去了,
“行了,我知道了,这个事交给我吧。”
胡五福看着老首长进了屋,她探头看了看,然后立即就跑进厨房,给老首长沏了一大缸子热茶。
胡五福给沏的是她买的最好的茶,星际时代其实也算是常见的,上万年的老树新茶。
即使是在未来时代不那么稀奇,但是也是顶极的好茶,胡五福是为了偷听他们说话,也是拼了。
悄悄地推门进了屋,胡五福端着大茶缸子放在屋里炕桌上的同时,一屁股就坐在了炕桌的另一头。
而老首长本来有点生气,抿着嘴巴。可是忽然就闻到一股奇香,而且是他最喜欢喝的茶叶。
吃人嘴短的事,在胡五福面前,时常发生着,连老首长都不能逃过啊。
老首长咬着牙不忿地说,“反正你迟早要知道,鬼精的丫头。”
胡五福露出了得意的笑,反而把斜靠在大枕头上的庄家大伯娘给逗乐了。
虽然庄家大伯娘现在是无声地笑着的,可还是让她费了不少的力气。
听着庄家大伯娘用力喘着气的时候,胡五福都替她揪着心,就不由地说,
“干妈,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先喝几口汤吧。肚子饱了,身体好了,才能做想干的事啊。”
可庄家大伯娘还是摇头,说话的细声声,胡五福都快听不到了,
“我这身体,能干什么呢,离死也不远了。”
虽然这是事实,但是现在大家都在想办法呢。胡五福正要再说两句,就听着老首长突然呵斥了一声,
“胡说,你瞎说什么呢。”
老首长的话还是管用的,一句话说得庄家大伯娘的眼睛都是泪,一滴滴地从大眼眶里流了出来。
胡五福被吓了一跳,正想过去扶一下,却没想到老首长的大手伸到了她跟前。
老首长看着胡五福一脸的迷茫,无奈地叹了口气,
“手绢啊,发什么愣。”
胡五福赶紧递了块手绢过去,老首长把手绢居然给直接扔到了庄家大伯娘的脸上了。
可能连老首长都觉得自己的动作有点不对啦,赶紧“咳”了一声,又把手绢从庄家大伯娘的脸上捡起来,重新塞到了人家的手上。
庄家大伯娘也是木木然地抬起手,擦了擦眼角,什么话也不说。
而老首长先是转头瞪了眼胡五福,这才同庄家大伯娘说,
“你啊,这些年心事也太重了些,其实这几天我也是想把这个事和你说说的,但是又怕对你的身体不好。”
庄家大伯娘的眼角又渗出了几滴泪蛋蛋,也慢慢地动着嘴唇说,
“我这种快死的人,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爸,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嗯。”老首长用力点点头,忽然就提起了早上的事,
“你早上也是看到了那个老农民的脸了吧,是不是想到了谁?”
“嗯。”庄家大伯娘也是微微点了两下头,
“是呀,想到了,咋可能忘了呢。我、我……”
庄家大伯娘的情绪又有点不太好了,眼见着脸色变得又白了,胡五福站起来正想去叫外面的萧家俩个大夫的时候,却被老首长给阻止了,
“瞎走啥,赶紧坐着。”
胡五福坐下后,就听到老首长忽然叹了口气,
“老大媳妇啊,你眼神儿不错,那个老农民姓贾,叫贾老农。”
“啊,这这这……”庄家大伯娘的情绪又变得激动了起来,发白的脸色忽然有点发红了。
老首长忽然用力点了点头,
“其实事情要比你想得更好些。”
“你家孩子,可能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