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五福一看到来人,就扯着嘴角笑了,而且露出了和白青刚才一样的得意的笑。
是城里那位厉害的王大妈,这位大怒脾气不好,尤其看到像白青这种女人的时候。
王大妈在对面街道就看到白青拦着胡五福了,那哪行啊,胡五福可是个有钱有货的主。
而且,白青这个女人,王大妈也不是头一回见了。
市里这位王大妈并不知道白青在镇上发生的事,可白青心虚呀,看见居委会大妈的同时,跑得比兔子还快。
所以王大妈大声喊了两声“站住,站住哎。”
可白青跑得更快了,一眨眼就不见了人。
胡五福看着被王大妈吓跑的白青,没一会儿就剩下个背影了,撇了撇嘴。
市里居委会是个厉害的人,白青上次被王大妈当街逼着给胡五福还钱,这次应该是害怕自己揣了娃的事被知道。
以这位大妈刚直的性子,给白青挂个牌子拉着在街上游两圈,都是轻的。
想想余师傅的前媳妇,现在还在里面关着呢,等放出来的时候,也要大半年的时间呢。
估摸着快生的时候才能出来,而且以后还要经常到居委会和派出所报告自己每天的日子是咋过的。
白青害怕是能理解的,不过胡五福现在还没想过要把白青的事说出去。
而胡五福还以为王大妈已经去了自己家呢,哪里想到王大妈自行车坏了,才把自行车送到修车地方,准备晚点再上镇上去。
胡五福拉着王大妈的胳膊,露出了点贼兮兮的笑,
“王大妈,您等我一下,我去买点草纸。”
写东西的草纸可比胡五福包东西的黄草纸薄,也更白一点,质量也好一些。胡五福买了五刀,都是一开一张的。
这种纸差不多是最便宜的,写东西和写毛笔字都能用,胡五福想着让余老头写几幅药食两用的谱子。
胡五福也不会白让余老头写好谱子的,她准备用牛肉换。余家的人现在全部都营养不良的严重,看看余老太太瘦巴巴的就知道了。
正因为余老头写的一手极好的毛笔字,胡五福要贴在自己的“古法食谱店”里面,既显出了年代感,更是有了中华饮食文明特色。
胡五福能想到的药食谱子,最先想到的是一道四物汤,春秋季去燥去湿滋阴很适合常吃的。
但是光吃四物汤,药味有点重,好些人吃不惯,口感和味道上达不到满足。
胡五度就用两幅的四物汤的量,再加老姜和枸杞,包在纱布里缝好了,用一只6L左右的土砂锅慢炖老鸭子,鸭子要在3斤以上比较好。
文火慢炖一下午,最后放点藕和盐。
这个时候的汤头里,四物汤的药味很淡,老鸭和藕的甜香味十足,既达到食物的口感,又有四物汤较好的调理身体的功效。
四物汤的四物指当归、川穹、白芍、熟地黄,女性吃有很好的补气血的作用,可以和其它滋阴食物一起煮,味道更好吃。
胡五福让系统去查一下未来失去的食物时,也发现很多药食同源的食物,也随着时间的长河消失不见了。
系统还是那么妖么叽叽的和胡五福说,
“主人呀,你多写一些这种特别有用的菜谱子,人气爆棚啦,现在一天做30板豆腐都不够啦。”
胡五福于是就问系统,
“阿朱,要么再买一个厨师助手吧,现在两个不太够用啦。”
本来胡五福觉得一天做30板豆腐就差不多了,可是进“古法食谱店”里的未来人,都会顺便买一块热乎乎的卤水豆腐的。
都想尝尝远古时代的纯手工做法的豆腐,每一块豆腐饱含着做食物的耐心和对过去的饮食文化的一种追溯。
胡五福决定把豆腐加到每天做50板,随后新的厨师助手小三已经到位了。
胡五福让系统把头一个厨师助手,现在有了个名字,叫小A。把小A做卤菜水豆腐的程序导入了小三那里,以后小三就用来专门做豆腐了。
胡五福习惯用厨师助手小A了,要说有什么区别吗,其实几乎没有区别。
胡五福在文具店买练习纸的过程当中,用意识流把这些事全部安排好了。
而胡五福手里抱着五刀白色的薄麻纸的时候,觉得自己隔在瑳五去买几刀厚的黄麻纸简直就是浪费资源。
胡五福决定接受系统的建议,用未来时代的食物专用垫纸,也是一种科技产品,而且是节能产品。
胡五福把整刀的黄麻纸放在了店铺里,给人参观吧。
甚至专门写了个说明,上古时期的某些年代的资源很匮乏,店铺更是珍惜自然资源,重视环境。
胡五福抱着五刀麻纸在出了文具店,又看了看时间,和王大妈说去同她一起取自行车,
“王大妈,你的自行车就是修个漏气的胎,现在肯定补好了。我也有车,我们一会儿一起走。”
王大妈知道胡五福是有车车的,而且也清楚不是经常漏气的自行车。
胡五福帮着王大妈把那辆大梁的自行车放到自己小车车上后,胡五福立即就让王大妈坐好,
“王大妈,我开车技术没问题。”
从市里到胡家,差不多是一条直线走到头,然后再拐个两个小弯就到了。
可是,王大妈暗暗发誓,再也不坐胡五福开的小车车了。
胡五福开的车,愣是把直行的路,开成了盘山路,一直在走弯道。
王大妈从车上下来的时候,两条腿还有点打摆着,软得不行。
已经早就等着的余师傅,摇着扇子,把王大妈给扶到了凳子上。
胡五福就听着余师傅在那里说,
“王大妈啊,真是不巧啊,蒙厂长下村里头去了,估计得两三天才能回来。”
王大妈估摸着还没从头晕的状况中缓过来呢,先是摆了两下手,抖着嘴唇说,
“先不急这个,余师傅,给我来碗凉水吧,我觉着吧,我可能晕车了。”
余师傅抬眼皮看了下胡五福那辆小车车,立即就去厨房倒了杯凉白开。
王大妈“咕嘟、咕嘟”地喝了整整两缸子凉白开,长长地吐了两口气,总算是不难受了。
不过王大妈现在真是没点点心思,和余师傅说这件事,而是问起了余师傅另一件事。
“余师傅呀,虽然乌贵现在进去了,其实你的问题还是有点严重呀。”
胡五福正好也拿了个瓜子盘过来了,她把瓜子盘放在了桌子上,让王大妈和余师傅边吃边聊。
胡五福也给自己沏了杯茶,慢慢地听这俩人说着事。
其实王大妈说的事,余师傅本来也感受到了,所以余师傅脸上的表情显得更忧愁了,
“所以说啊,王大妈,就不该把我和蒙厂长往一块扯,外面的人瞎传成不像样子了。”
不相信余师傅和蒙厂长之间有什么的,大有人在。可是,却不能阻止那些人继续传闲话呀。
吃饱了饭,闲着没事,不就是说说这个,再说说那个吗。
王大妈很明白大家的心思,所以他伸出手拍了拍余师傅的肩膀,
“余师傅啊,你可是个男人。”
余师傅点点头,“我是男人啊,那又咋样呢?”
王大妈用手撩了下自己的头发,露出了半个额头,那里有一道疤痕。
王大妈又把头发帘放下后,抬了下下巴,
“看到么,这是我去给人做调解,被人打的。”
胡五福不由地就问了一句,“那这人最后咋样了?”
王大妈轻“哼”了一声,脸上全是得意,
“进医院了。”
胡五福只是“噢”了一声,心里话说同她想得差不多。
而余师傅却是缩了缩脖子,一副要跑的样子。
“余师傅啊!”
王大妈伸手拍了拍余师傅的胳膊,
“余师傅呀,你怕啥呢,蒙厂长不打人的。所以呢,更不会打你的。”
余师傅赶紧摇头说,
“我也不打人。”
王大妈这才点点头,一脸的欣慰,
“所以呀,只要你不打人,蒙厂长肯定不打你。而且,蒙厂长因为你被传了那样难听的闲话,你既然是个男人,就得负责呀。”
余师傅动了动嘴唇,突然说了一句,
“哎呀,太熟了,不好下嘴呀。”
胡五福一听这话,低头“呵呵”笑了两声。
而王大妈脸上忽然笑得让人不太能理解的表情,还冲余师傅眨了眨眼,
“余师傅,拉灯了,不用嘴,你明白的吧?”
已婚的老娘们儿真的是啥话也敢说,余师傅的脸马上就成了一块红布。
而且余师傅的嘴唇抖得更厉害了,他快被王大妈的话臊死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胡五福低着头也不说话,不过她觉得王大妈太会说话了,完全把余师傅所有能想到的理由,全给堵了回去。
随后王大妈又说了一条,胡五福暗暗佩服,
“余师傅呀,蒙厂长跟你关了那么久,说不定也揣上娃了呢。”
“咕咚”地一声,余师傅从凳子上直接歪到了地上。
碰巧胡二哥推着自行车进院子,也听到了王大妈的话,“哗啦”一声,手里的自行车也失手摔了出去。
胡二哥被自行车的响动给惊了一下,顾不上管车子的事,迈着大步跑到余师傅跟前,把余师傅给扶了起来。
胡二哥“啧”了一声,可也不是真埋怨王大妈,只是流言的东西,不能瞎听呀,
“王大妈,外面的人瞎传就行了,你咋也敢这样说呀。”
“呵呵……”
王大妈突然笑得阴阴的,听得胡二哥浑身一抖落,
“胡二程啊,你呀你,还是太年轻。你以为乌贵进去了,这件事就这么轻松地完事了。还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余师傅这个位子呢。”
王大妈轻笑了一声,“余师傅的工资,可是别人好几倍呢,别人干大几个月甚至一年多,才有余师傅这样的工资。”
余师傅一个月居然有小一百块呢,应该属于最高工资级别的了。怪不得乌贵急红眼,和镇上的吕师傅,搞那么多小动作。
王大妈的意思,那些小动作没完,余师傅和蒙厂长一结婚,回到镇上窝起来,别人都不能把他咋地。
而胡二哥却不由地问王大妈,
“蒙厂长日子并不好过,余师傅和蒙厂长结婚的化,肯定要受蒙厂长影响的,以后工资待遇肯定就不好了。”
王大妈一直在斗争一线,很多事看得明白,
“那点钱对别人是多,对余师傅来说算什么啊。余家缺钱吗,余师傅也不缺钱。可余师傅偏偏又是留学回来的,不说和蒙厂长的事,就光这一条,别人能放过他?”
王大妈立即翻了个白眼,说话更直接了,
“余家现在是封建毒瘤,余师傅去过外国,乌贵上不去,还有赵贵钱贵什么的,这里不是还有个吕师傅么。这么多人想拿高工资呢,他们现在每个人手上一大撂检举材料,就等着余师傅出研究成果呢。”
余师傅一直有个研究项目,胡五福也听说过,而且胡五福觉得很有前瞻性。
甚至胡五福还同胡二哥拐弯末角地说,节能增产项目,肯定会大火的。
但是,这个时候,余师傅要是再出这么个成就,那不就是给别人当耙子不说,有可能还保不住自己的项目。
这种霸占人成果的好事,王大妈见得多了,
“行了,放下手上的工作,回镇上厂里当个安分的老工人。和蒙厂长结婚后,俩人再生个男娃,过几年平安日子。”
几乎是没有选择的余师傅,整个人还是没缓过来呢。呆呆地靠着胡二哥,眼珠子都不转了。
其实胡二哥还以为余师傅回到镇上,能弄个副厂长当当的。
王大妈却摇摇头,
“余师傅的钻研的东西,我这种粗人不懂。可是,我觉着吧,倒不如自己私下里研究研究,等以后有机会再拿出来。”
“像余师傅这种有才的人,窝几年避避灾,才是常理。”
“想开点吧,有了命才有将来嘛。现在呀,不宜出风头。”
“谁蹦跶得欢实,谁早倒霉呢。”
王大妈像是真的完成任务似的,干巴脆地说完话就走了,不过天色有点晚了,已经是饭点了,可王大妈并没有在胡五福家吃饭。
王大妈接过胡五福递过来的卤肉,用油纸卷着呢,她拿在鼻子下闻了闻。
王大妈冲着胡五福挤了挤眼睛,
“胡家闺女,我看你是最明白的了,以后有啥事,到市里找我来,别客气呀。”
王大妈一转身,把卤肉放进自己包里,叨叨了一句,骑着车走了,
“哎呀,真是高兴呀,又成功做了一回媒呀。啷哩啷咯哩呀……”
王大妈哼着小曲子,高兴地离开了胡家。
而余师傅真的像是受了三百吨重击一样,整个人蔫哒哒地叭在桌子上,歪着头,眼睛不动,眼珠子不转。
胡五福挠了挠脸,也不知道该咋办了。
胡二哥也是“咂吧”着嘴,满是无奈地说,
“余师傅真是太不幸了,不和蒙厂长结婚,会被举报。和蒙厂长结婚,也会被举报。”
不结婚就是“耍流氓”不负责,结婚呢,就是同有问题的女人勾搭在一起了。
胡五福觉得王大妈大概是把所有的问题,都去了解得比较清楚了,知道哪些人已经准备在举报余师傅了。
不过胡五福倒没啥感觉,因为之前余师傅计划着就是要回镇上,或者陪着余老头上村里头住。
但是,对于余师傅来说,一个是自愿的一个是被逼的,心理可能确实有点承受不住。
现在的人,谈恋爱结婚都很简单。
可余师傅是曾经和人私奔过的,有过轰轰烈烈的爱情。应该对于婚姻的定义,和蒙厂长不一样的。
而胡五福这头在替余师傅感到无解的时候,余家的余老头,却同余大嫂说,
“听了你们这两天说的吧,我倒觉得蒙厂长比我那个迷糊的弟弟强多了。我是担心,人家蒙厂长看不上他呢。”
可余大嫂担心的和胡五福想的差不多,余大嫂却说,
“爸呀,我觉得小叔跟那个妖精呆了半辈子,两只眼睛里只看到‘爱情’。”
“爱情?”
余大嫂的话,余老头却是根本不赞同,
“我那个弟弟,压根不懂啥叫爱情,啥叫过日子。感情来了,自然就爱了。爱着爱着,日子就过好了。爱情啊,得俩个人都爱才行。”
余老头说这样话的时候,旁边余老太太的脸立即皱成了一朵花,而且还“呵呵”地笑着。
余老头是觉得余师傅还是没活明白,用一只手捋捋小胡子,
“你去胡家一趟,说这个事我作主了,先和蒙厂长订婚吧。”
胡五福刚吃了晚饭,就听到这样的噩耗。
对于胡五福来说,确实是个噩耗,她一个没结婚的,给人当媒人?
而余大嫂却是笑着说,
“胡家闺女,有你这么有本事的,人缘又好的,还真找不出第二个来。而且,就你和庄四文这关系,你出去问问,谁不把你当小媳妇看呀。”
这个话题,胡五福不打算继续,她马上换个说法,
“可市里的王大妈,说她是媒人呀。”
余大嫂当然想到了,
“嗨,这有啥的,王大妈是女方的媒人呗,她还得去想办法说和蒙厂长呢,你就把我家的条件说说去。”
胡五福为难地摸了摸耳朵,
“那、那我试试吧。”
在旁边一直趴在桌上不起身的余师傅,听到这里,终于有点反应了。
余师傅看着余大嫂说话的,
“我咋也是你的小叔吧,这么大的事,不问问我本人的意见?”
余大嫂今天大概是吃了豹子胆了,平常可不这样的。就听着余大嫂轻飘飘地说,
“小叔,以你做事墨迹的样子呀,再过十年你还是找不到好媳妇。”
余大嫂后面有余老头呢,余老头直接给拍板了,胡五福和胡二哥只能对余师傅表示同情。
余大嫂又拉着胡五福,去说了一会儿比较私密的话,
“胡家闺女,你那有没有什么药,能让蒙厂长生娃的呀,不管男娃还是女娃,只要是个娃就成。”
胡五福还没来得及回答呢,余大嫂冲着胡五福又眨了眨眼,
“我们家老爷子说了,蒙厂长这种厉害的女人,配我家小叔正好。留过学算个屁呀。”
确实,这会儿这样,谁要是留过学,真还不如屁呢。
余大嫂又靠着胡五福近了些,
“我们家老太太说,我家小叔是没孩子,有了孩子就明白有滋有味儿的日子,到底是啥味儿了。”
胡五福只能勉强地说试试看,可是蒙厂长呀,胡五福心里发虚着呢。
余大嫂虽然说不怕花钱,可是到底要给蒙厂长吃啥,才能让她想赖在自个儿家不走呢。
胡五福觉得这是对她这个厨子的挑战,最重要的原因,是蒙厂长这人太精明了。
胡五福正琢磨着呢,听到外面有人在她家院里喊,
“救命啊,救命啊,救救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