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嫂对于余师傅和蒙厂长的“姐妹”情谊,完全地不了解。所以呢,就觉得这俩人的年纪还挺合适,而且更是熟人,过起日子来,也不会太尴尬。
胡五福听了胡大嫂的话后,反而摇了摇对说,
“大嫂啊,越是这样,才越尴尬呢。”
胡五福看胡大嫂是不明白,又解释着说,
“太熟了,不好下手。”
胡五福的话又把所有人给震到了,完全和别人不一条道上的。胡大嫂算是头一个反应过来的,拉着胡五福就跑了。
胡五福一到了后院,用手在胡五福脸上点了一下,
“真是啥话也敢说。”
胡大嫂是不好意思,而余大嫂在胡五福离开后,过了一会儿才像是明白了胡五福说点了啥,居然还点了点头,
“呀,好像有那么点道理啊。”
余老太太这会儿带头就往外走,不过还是回身看了眼满面愁容的余师傅,
“他小叔啊,胡家的闺女说得还是对的,你打不过蒙厂长的。”
虽然余家的人笑归笑,不过没人站出来反对。
余师傅可没朝这方面想,他用手拔了拔头上的白发,看了看旁边一直在低头忍笑的胡二哥,
“二程啊,我头发还不够白么?”
胡二哥笑了笑,但还是有点担心的,
“余师傅,你最近被误抓了进去,家里往上三代都被人查了个底朝天,而且你还是留过学的。要不是因为这样,肯定要被叫去谈话的。”
市里的机械总厂的厂长,还有几个老干部,都轮番地被人叫谈话了。
厂长和几个老干部,都是人精,头一步就是自我坦白一下,
“噢,我家往上两代,都是农民,根都是红汤汤,请组织相信我这颗红通通的心。”
每回就跟背书似的,现在厂里的人都大概知道这些情况了。尤其是那些车间主任,回家都去查户口本了。
好些个人拿着户口本到派出所和街道上,让居委会给出个证明,人是从农转城镇户的。
胡二哥觉得余师傅也算是暂时避过了一点小风波,但是不能大意。
余师傅现在早已经是身心都疲累得不行,他倒是恨不得赶紧去村里头呢。
可是,厂里现在忽然又重视起余师傅来了,搞得余师傅又不好随便离开。
之前那些抱乌贵大腿的人,现在看到余师傅的时候,都特别不自在。
余师傅当时被传出来的流言,一波又一波的,这些人没少给出力。
余师傅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现在到厂里,都没办法专心工作了,今天这个领导找我说对象的事,另一个领导找我打听蒙厂长的事。”
余师傅不断地摇了摇头,
“这种情况,我还不如随便调个小厂里头呢。”
胡二哥听了,也觉得事情挺复杂的,他一下没了主意。
余师傅感叹完又随意说了一句,
“确实还不如回这里镇上的分厂,专门来抓生产呢。”
胡二哥听了后,倒觉得到镇上也行,暂时避开一段时间。
要不然,在市里,那个厉害的王大妈,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放过余师傅的。
可镇上厂里有个不好对付的吕师傅,对于这个人,余师傅倒没什么顾虑。
余师傅想的很明白,他跟胡二哥说,
“啊,之前我和他也没啥矛盾,可是他就是为了自己心里的怨气,到处煽风点火,散布我的谣言。”
余师傅觉得,他和吕师傅早已是不可调和矛盾,远也是,近也是,没什么区别。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胡五福就看到余师傅并没有上班,而是等着王大妈的到来。
而同余师傅坐在一起说话的,居然是庄斯南。
庄斯南朝着胡五福快乐地挥了挥手,
“小弟妹,你做的烤猪腿,还真好吃呀。”
原来昨天晚上,庄四文为了缓解老首长的憋屈,开着小车车带着老首长去了庄斯东带人训练的地方了。
老首长下车看了一圈后,还是挺满意的,虽然条件相对比较艰苦,但是训练环境还是非常合适的。
自然天成的深山,有各种意想不到的环境,甚至他们还在做深水游泳训练。
老首长不由地奇怪地问庄斯东,
“你计划这样的小队要建多少人呢?”
庄斯东却说没想过,看实际情况。但肯定不会只有目前这十几人的,毕竟这个队伍将来是要去完成更尖端的任务的。
老首长点了点头,看到庄四文时,又问庄斯东,为什么不把庄四文弄过来。
庄斯东轻轻地说,
“他随时都可以过来。”
老首长觉得自己听到了废话,但是却没有合适的词来反驳。
而站在旁边的的庄斯南,又是冷哼了一声。
“四文才是个副连长,他要是以这种级别和这样的经历加入到这种队伍当中,那你家里的那个小孙子,还不得急得眼红啊。”
庄斯南说的是庄斯明,而老首长听了又瞪着庄斯南说,
“他是你亲弟弟,你怎么说话呢?”
庄斯南正要说庄斯明不是他亲弟弟时,被庄斯东眼神给阻止了。
而且今天老首长明显心情不好,不是一般的不好。
等庄四文带着老首长离开山上后,庄斯东立即叮嘱庄斯南,
“事情没查清楚前,不要再说这些话了。”
庄斯南抿着嘴,也没再说什么了。
也就是在第二天大早,庄斯东和庄斯南都到镇上办事,先到胡家了一趟。
庄斯东代表战士们,感谢胡大嫂。
胡大嫂摆了摆手,觉得根本没啥,
“不就是给战士们缝几个裤衩子吗,都是小事。”
胡大嫂并不在意,而接老首长离开的车也来了,老首长只是冲着庄斯南哼了一声,头也没回坐车走了。
老首长坐着他的吉普车离开胡家挺远的时候,忽然像是无意中想起了个事一样,问开车的警卫员,
“刚才你进院子,看到几辆吉普车呀。”
警卫员不觉得是什么大问题,就如实的回答了,
“首长,三辆。”
老首长用一只手抚着发疼的脑袋,慢慢地回想着关于胡家院里停着的车车的数量。
前天好像是两辆吧,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突然成了三辆了。要是庄斯东给安排的,应该也会有人提一下吧?
老首长一直都在胡家呆着呢,并没有看到有庄斯东的人来送车。可是,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明白。
不过老首长低头看了看手上的茶叶包,是胡五福给准备的,还给他准备了一袋子零食。
有核桃,大枣,红薯干,都比较好咬,适合老首长这个年纪。
老首长伸手摸了摸零食袋子,嘴角露了点笑。
要是余师傅看到的化,肯定会说老首长这种笑的样子,和庄四文又很像了。
不过老首长又让警卫员去想办法打听一件事,
“这件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警卫员答应了一声,不过关于庄家的事,这个警卫员还是有一定了解的,而且之前在查庄四文的时候,因为其长相的原因,本来就查过一遍了。
警卫员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首长,和庄家有亲戚关系的,都调查过了,确实在当年没有活下来的。像老姑奶奶那头,她家里也没有年纪相仿的孩子。”
老首长的车继续向前行驶了有五六分钟,这位警卫员再三琢磨,就说出了一件事,
“和庄四文年纪相仿的只有一个孩子,可是我自己去专门查证过的,那个孩子当年已经死了。”
这个警卫员赶紧又补充了一句,
“那个孩子比庄四文早出生半年,刚出生就死了。”
经这个警卫员一提醒,老首长立即就想到了一件事。
而老首长又不断想起最近发生的事,越来越觉得有些东西其实就像是在水下一样,需要的是打破那层隐藏在水镜下的障碍。
“去查,再重新查。把当年涉及的人员,都挨个问清楚。”
老首长决心再把当年的事都再打听清楚,否则天天弄得人心痒痒,可是却不知道是咋回事。
就在老首长一回到部队那头的办公室,他给京都去了电话,让这个警卫员先回一趟京都。
老首长身边有几个一直跟了好几年的警卫员,也会经常被老首长派出去办些事情。
所以,没有什么人察觉到老首长身边的警卫员,少了一个。
庄斯明在知道老首长回来后,赶紧就跑了过来,刚进门就看到一个东西突然朝着他的脑袋飞了过来。
庄斯明身手也不错,伸手就把这个东西给接住了。
庄斯明看到老首长是一脸的怒容,再看手里的,是个小茶缸子。
庄斯明脸上带着笑,把茶缸子给老首长放在桌子上,然后就耸了耸肩膀,
“爷爷,你老知道了啊。”
庄斯明之所以一直比较受宠,就是人特别活泛,不管碰到什么事,都会以退为进,先承认自己有错。
现在看到老首长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的事肯定是瞒不住了,立即就低下了头,脸色变得灰暗灰暗的。
庄斯明的脸变得太快了,老首长先是一愣,而庄斯明还带着点哽咽声,
“爷爷,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也是头一次碰到这样的事。”
老首长拿起桌子上茶缸子,用力捏了捏,
“放你娘狗屁,这种事谁会有经验,又是你那资本家大小姐的亲妈吧,噢,告诉你以前的人都娶好几个媳妇?”
老首长用力地把小茶缸子“砰”地扔在了桌子上,
“那是旧社会,现在是新社会,你们三个总搞旧社会那一套,你是真不怕出事啊。”
庄斯明的脸上还带着满满的委屈和悔恨,让老首长想发出来的火都发不出来。
而庄斯明这会儿心里头却想着他妈总说的一句话,
“老爷子就是脾气大点,实际上啊,最爱面子,只要捂住他的面子,再大的事,他也会被帮兜着的。”
庄家老二这三口子,一是仗着比较受宠,二是抓住了老首长的软肋。
可是现在这件事,正如老首长自己说的,他没经历过的事,也不太清楚要咋处理呢。
老首长从年轻时候,家里财产就全捐出去,跟着一块干革命了,根本没享过什么福。
要说享过福的,就是他那个老姐姐了。
可是庄家老姑姑,对孩子管得特别的严。所以别看靠着庄家这颗大树,庄家老姑姑的孩子和孙子们,做人做事都很规矩。
老首长头特别疼,他还没想到要怎么样呢,朝着庄斯南挥挥手说,
“你赶快给你爸打电话,让他来给你把处理好,否则,这次我也保不住了。”
也就是说白青揣了庄斯明娃的事,要是被人捅了上去,老首长不准备管他了。
庄斯明马上就明白了老首长的意思,比面子更重要的是纪律。
这是作为一个军人老首长要守的底线,爱面子在纪律面前,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庄斯明这才有点慌了,赶紧就给庄家老二和老二媳妇打电话。
庄斯明就是在老首长这里打电话的,在电话里说自己被人害了,自己是个可怜的受害者。
而老首长坐在沙发上,就看着他在那和那对父母撒娇。
老首长愰然觉得这是一个23岁的人,不是3岁。
再想到昨天晚上去看了庄斯东带兵,为的还是国家,为的是还是老百姓,而庄四文还不停地同那些人对战,加强自身的战斗能力。
不管是庄斯东、庄斯南,还是庄四文,还有那些个战士,天黑了还在训练,并没有休息。
也没有谁说苦,吃的住的穿的,连这边的小兵都不如。
老首长忽然觉得眼睛有点发涩,一直以为的最好的,忽然发现并不是。想着自己果然被灌甜汤灌迷糊了,要不然,以前自己那位大姐,总会说他一句,
“年纪越大,眼神越来越不好。”
错把鱼目当珍珠,可能就是老首长现在的状况。
不过所幸的是,现在不算晚。
等庄斯明打完电话后,立即又一副乖巧的样子,站到了老首长的跟前,
“我爸妈说会一起来,先见一见白青。”
老首长听了这样的话后,还是有点满意的,至少没有完全推卸责任。
随后,老首长语重心长地说,
“拿出做人的良心来,不要总想着取巧。”
老首长并没有直说,其实就是告诉庄斯明,他已经知道白青要在外面找个男人结婚,留下庄斯明的孩子。
既然要嫁,也要是真心要嫁的,别搞得背后是一堆的心思。
可惜现在的庄斯明,脑子里都是在想,白青的事,老首长怎么知道的那么详细的,为什么白青没同他说?
连白青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怎么会告诉他呢。
庄斯明又一次玩起了小聪明,想着只要自己爸妈来了,应对老首长的不愉快的事情,就不会存在了。
可是,不管是庄斯明还是庄家老二俩口子,根本不知道,老首长身边的朱姓的警卫员,已经坐上了回京都的火车。
要了解当年庄家那个孩子死的真相,先要去找庄家的老姑姑。
这位老姑姑,可是个厉害的人,要不是因为是个女人,现在庄首长都要甘拜下风了。
毕竟在战场面,面对腥风血雨的,得到功勋更多的是男人。
可庄家之所以能一直屹立不倒,和这位老姑姑有很大的关系。
老首长想着,自己当年没有注意到的事,想不明白的事,说不定自己的这位老姐姐,能知道一些线索。
为什么庄四文和死去的老首长亲爹那么像,当年那个死去的孩子,还有没有别的可能。
老首长一只手敲着桌子,朝窗户外看了看。
老首长转过头又看到桌子上的电话,立即拿起话筒,拔了个号码。
电话很快就被接了起来,老首长立即说了话,
“是我,你的认亲宴什么的,什么时候办呀?”
电话的那头是庄志仁,他在前线的工作马上就要结束了,而且他这次并不回京都,而是要直接去胡家。
认亲宴什么的,对于胡五福来说,无非就是让大家再大吃一顿。
可是,现在的老首长却突然关心起了这件事,让庄志仁还有点吃惊呢。
庄志仁笑了笑说,
“噢,这里交通不方便,我把小东留给我的车送给这里部队用了,他们的车太老旧了,经常坏。”
庄斯东先前开着的那台吉普车,是最新产的,质量上更好一些。
关于这点,老首长还是知道的,也明白庄志仁这么做的都是因为他是一个军人。
老首长马上又同庄斯东说,
“那你要怎么回来啊,转搭火车到这边,没个个把月,是到不了的。”
结果庄志仁告诉老首长一件事,直至挂了电话后,老首长还有些恍惚呢。
庄志仁的语气挺轻松的,
“噢,小南说他今天晚就到这里了,我把东西都准备好了。”
老首长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过了中午了,他早上离开胡家的时候,庄斯南还同他吵架来着。
老首长想着不太可能的事,一只手抚着自己的额头。
老首长记得挺清楚的,他从胡家出来的时候,还问了警卫员小朱,胡家院里停了几辆一样的吉普车。
当时小朱回答得很迅速,是三辆。
老首长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看着绿色的电话,一直有点发愣,还有些缓不过来。
而被老首长想着的庄斯南,正用一只手伸进了饭盒里,拿了一片烤牛肉,特别大声地同胡五福说,
“小弟妹啊,你做的酱牛肉和烤牛肉,太好吃了,给我多装点。再给我多带点饼子,噢,还有葡萄和苹果,大枣瓜子,我和大伯路上吃。”
旁边在给装吃的庄四文,白了一眼庄斯南,
“你明天早上就回来了,晚上你们都在车上睡觉,其实也就吃晚上一顿,你带那么多吃的,吃坏肚子没地方上茅房。”
庄斯南看着庄四文晃着头说,
“我这么着急去接大伯,我是为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