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十三个人在林子里,已经和敌人周旋了大半个月了。
这是连查良都想不到的事,查良曾经以为自己回不去了,光遗书就写了六份。
而且,现在他们每个人的衣角里面,都缝了一份遗书,除了庄四文外。
现在查良最担心的,就是他们还有没有力气再撑下去,能想办法逮到吃的东西,都去逮了,可是却不能闹得动静大,也不能生明火,更不能分散开来。
查良和庄四文各带着一支小队,每天早上分开,每天晚上聚集。只是今天被追击他们的敌人,给差点围堵了。
俩个队伍,提前集合,再次隐藏了下来。
十三个人之所以能支撑到现在,是因为庄四文每天能拿出一点肉,让他们补充体力。
虽然并不能吃饱,但是却有足够的力气,进行下一步的战斗。
今天有五六个队友受了伤,不过用止血药剂喷过后,明天早上就会完好如初。
查良的脸被枪火击起而飞溅起来的石子打中了,脸上一片血,喷了止血药剂,吃了一片止血药,又在伤口位置贴了一小块纱布。
一开始查良觉得自己整个脑袋都肿了,头也晕,甚至有发烧的迹象,但是查良竟然也能沉沉地睡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查良觉得自己全身充满了力气。
查良再伸手摸伤口,一点也没觉得疼。
不相信这些的查良,把纱布扯了下来,用水照了照。
查良的一张脸好得不能再好了,而且喷过药的地方,滑滑的,就像摸着光溜溜的鸡屁股。
查良晃了晃头,把自己想吃肉的想法盖下去了。
可是,却忽然闻到了肉味。
就在所有人把带的炒米和炒面都快要吃完的时候,庄四文拿出了他带的肉。
红烧肉,牛肉,还有炸得香酥的带鱼,每人又分到了一个纸包,里面有两个夹肉的饼。
差不多是从那天开始,庄四文会经常性地打开他的饭盒,让大家一起吃几块肉。
不过战士们很自觉,都吃一块。
后来庄四文让每个人在每个格子里夹一块,包括他自己,每种只吃一块就合上了饭盒。
有了食物,就能战斗下去。
有了药物,就能坚持下去。
有了装备,就能出其不意。
庄四文和其他人共是十三个人的小队,又打到了两个敌人的埋伏圈,收获了不少的火力上的补充。
而那些不好带的,庄四文都收了起来。
庄四文在把药物分出去后,无意中把自己背包里的东西,都收进了药盒子里。
看着比巴掌微长一点的小盒子,居然能把数不清的东西装进去。
而且并不占用原有的装药物的空间,庄四文弄不明白这些到底是咋回事,但是却能让他和他的队友,勇敢的前进。
庄四文他们一直在边境线上活动,把不该跟过来的敌人,打掉一波又一波。
可是,他们十三个人,也成功地引起了敌人的高度观注。
他们在写成任务后,想潜回出发地,却变得困难了起来。
不管从哪个方向走,总会碰到潜伏的敌人,或者是敌人经过时留下的微许痕迹。
但是,在这样无比艰难的环境当中,每个人的能力,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提升着。
尤其是庄四文,对地形和敌人的判断,越来越准备和敏锐。
连查良都有些佩服庄四文,简直就是人形猎犬。
稍微有些危险的区域,庄四文立即就能察觉到。
现在这个十三人的小队,正以一种无形的力量慢慢靠拢,更加顽强,更加坚韧,也更加的团结。
一个全新的队伍,正在慢慢地形成。
现在的庄四文在每个人都吃了饭盒里的肉后,他又看了眼饭盒里面的存货,其实他也不知道还有多少。
因为当时胡五福是把几个大盆里面的肉,都装进了这里面。
只是三个小格子而已,而饭盒下层,还有上百个饼子。
但是,庄四文不敢说还能坚持多久,因为他们找不到食物。
水源不缺,早上树叶上的露水,他们可以搜集来喝。可是这里树上的东西,很多都有一定的微毒,不适合生吃。
地上能抓到的只有老鼠,还有一些不知名的绿色虫虫。
庄四文还没出过这种任务,也没真正吃过这些野外的肉。可是别的人,却完全没问题。
但是,虽然能顶饿,可是却不能保证身体状况。
可有的时候,是没有选择的,只要能填肚子的,就敢吃下去。
所以庄四文拿出了自己的吃的,等他这里的存粮都没有了,再一起吃那些毛毛的虫子吧。
不过所有人,从来都没有提过庄四文的东西都是从哪里来的。
庄四文分给大家的小片刀,能轻易扎穿拳头粗的树。
天还没有黑,十三个人头对头躺在了地上,通过大树叶的缝隙,看着慢慢暗下来的天空。
每到这种时候,庄四文就特别特别地想胡五福。
庄四文默默地念着“福宝,福宝……”
胡五福果然是庄四文的福宝,庄四文又无声地笑了。
这时候被庄四文默叨的胡五福,突然“啊欠”了一声,打了个大喷嚏。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庄斯东,立即转过头看了看胡五福,
“小弟妹,你要不要再套个褂子。”
胡五福摇了摇头,今天中午刚吃了饭,居然碰到了拼命开着车赶过来的庄斯东。
庄斯东每天只睡三个小时觉,已经快到支撑不住的时候,碰到了胡五福他们的车。
庄斯东想都不想,让带斗车把后面车斗放下来。
庄斯东把车前面搭了长长的木板,用力踩着油门就冲上了前面的带斗车上,他不开车了,已经完全顶不住了。
庄斯东马上就坐上了胡五福的小车车,在知道后座背后的长座,是庄斯南睡的,直接倒上去就睡。
庄斯东和胡五福、庄斯南碰面后,说话没超过五句话,立即就睡着了。
现在的庄斯东睡得特别的沉,即使抬着扔在外头的林子里,他都带不醒的。
胡五福无声地撇了下嘴,而庄斯南这会儿也不好好开车了,两只手随便地搭地方向盘上。
而庄斯南要是伸出手的时候,就是去抓桃子。
胡五福拿出一小盆洗好的桃子,又大又红,还特别的甜,庄斯南一下行吃了四五个。
胡五福觉得庄斯南的肚子就是个窟窿,永远填不满。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小车车仍旧是停在了离前面带斗车不太远的位置。
因为带斗车上放了庄斯东的吉普车,所以前面车里的郭晓军和郭晓队,都不太观注后车了,因为后车有了个很靠谱的人。
庄斯南还不知道,他在自己下属的眼里,就是个半瓶子水。
庄斯东一睡醒,庄斯南赶紧把洗漱的东西拿了出来,胡五福一看这样,居然忘了给庄斯东拿新的了。
胡五福就专门过去问了一声,
“大哥,车里还有新毛巾,新牙刷呢,给你拿新的吧。”
庄斯东摇了摇头,“明天晚上就能到了,不浪费了。”
胡五福心说,你可以留着以后用啊,我给的都是好的。
不过庄斯东却是把一大桶温热的水都用完了,洗脸都能洗出一盆黑水来,又换了水准备洗一下脚。
胡五福给拿了一块大肥皂,而庄斯东拿着又洗脸洗手还要洗脚呀,胡五福假装没看见。
庄斯南也好几天没洗脚了,就凑过去让庄斯东给他也冲冲。
胡五福立即就提了一大桶温热水给他俩,把空桶又放回了车后面。
胡五福转身回到小车车那头时,庄斯南朝着庄斯东眨了眨眼,而庄斯东却沉着脸说,
“管好你自个儿,看到什么都当没看见。”
庄斯南又低声地把这几天的事说了一遍,尤其是胡五福车里有女人说话的事。
而且,庄斯南又说汽车上的摁钮能设置自动开车车。
庄斯东听了这么多事后,伸出两只手搓了搓,又用力抿了下嘴,才慢慢地说,
“庄四文和他的十二个队友失踪很多天了,但是一直在边境转悠的敌人,却一天天少了。”
庄斯南一听,立即就咧着嘴乐,
“呀,不愧是我们家的四文啊,就是厉害。”
庄斯东白了眼庄斯南,
“你这脑子啊,在边境上活动的我方人手,牺牲的还少吗。可是,就这次庄四文参加的任务,却出奇的顺利。”
不等庄斯南说话,庄斯东又继续说,
“大伯已经安排了人手,把米猴三个人送回去了,不过我和大伯说,送到我训练队伍的地方。”
庄斯南这会儿忽然有种劫后余生的幸运感,
“幸亏是大伯啊,要是那个家伙,我们所有人都得跟着倒霉。”
而庄斯南说的那个家伙,就是他们兄弟的亲爸,庄志义。
庄志义也是听到了关于庄志仁的好消息,气得在家里摔碎了好几只白色的瓷杯子。
可是给老首长去了几次电话,都被挡回来。
那个挡着庄志义的正是庄斯东,而庄斯东的理由永远只有一个,
“首长去巡查了,回到办公室的时间看他心情。”
庄志义一直在老首长跟前挺受宠的,觉得自己大儿子,是在和自己作对。
可是,庄志义却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判断。
庄斯东是老首长的秘书,日常除了要带队伍训练外,就是要为老首长解决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所以庄志义虽然知道庄斯东是在推诿,却没有丁点办法。
这几天庄斯东有事情要处理,暂时离开了老首长那里,庄志义也终于联系到了老首长。
这时候的老首长心情不错,自己的大儿子虽然身体不好,但是战斗能力却没有退。
这么难的任务,以老首长这种历练和经验来看,包括庄四文在的十六个人,不可能活着回来一个。
现在却先回来了三个,而另外十三个,据说也还活着呢。
“哎呀,真是太好了。”
老首长又激动又骄傲,这么多年,自己的大儿子,也终于又可以名扬了。
庄志仁当年可是很有名的战斗专家,而且在前线的经验也很丰富。
本来老首长很高兴,接到庄志义的电话后,嘴角还在露着笑,可是庄斯义却又说了让他不痛快的事。
庄志义提出了个很不要脸的要求,
“爸,你把我大哥调回来吧,再把我调过去吧。”
之前这个任务的负责人,本来就是庄志义。
可是,庄志义怕死,不想去。然后就找到了庄志仁,让庄志仁替他。
等老首长知道一切的时候,任务后方指挥官的大名,已经换成了庄志仁。
因为庄志仁的主动请求到最危险的地方去,负责组织这个任务的负责人,在衡量了各种因素后,反而觉得庄志仁更加合适。
所以,庄志义现在想要把这个联合任务重新弄到自己手里头,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现在可不是让庄志仁让出来,功劳就能挪到他庄志义的头上的。
所有文件和手续,上面任务的指挥官的大名,是庄志仁。
庄志义想抢功劳,有点抢不回来。
可是,庄志义不甘心啊。在他看来,这次任务并不难,是他自己的一时疏忽,让庄志仁占了个大便宜。
而庄志义把自己的想法说给老首长听的时候,老首长都惊呆了。
这个不要脸的家伙,真的是自己亲生的?
以前是小事上占占自己大哥庄志仁的便宜,占了就占了。
老首长也不说什么,而且安慰庄志仁的时候,也很随便,差不多都是那句话,
“都是兄弟,你是大哥,照应一下小的,应该的。”
可是,最近发生的事情,让老首长一次比一次生气,一次比一次觉得自己最亲的儿子和孙子,让他越来越不认识了。
这几个人,就像是白眼狼,自私自利,完全地不顾及一丝丝亲情。
对自己的大哥如此,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如此。
几个孙子之间,更是如此。
老首长一句话也没说,慢慢地就把电话放下了。
老首长木然地盯着电话线,伸手正要拔电话线的时候,电话铃“叮铃铃”地又响了。
老首长头一次,生平头一次,特别害怕接这个电话。
可是,电话那头却是一直在不停地打着,老首长咬着牙又想拔电话线。
“铃铃铃……”
电话铃又继续响了起来,老首长闭着眼睛躺在沙发上,假装听不见。
电话响了五六遍,终于不响了,老首长眯着眼睛,嘴角露了点笑。
有的时候,无声的沉默,也能让敌人退却。
“叩叩叩”
就在老首长得意的时候,外面响起了警卫员的声音。
“报告首长,图营长来了。”
“图营长?”
老首长终于想起来是谁了,最近有训练任务比赛,从另外一个营区过来的。
“什么事啊?”
“报告首长,图营长说,有您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