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五福从曹家回来后,看到胡二哥又叉着腰在院里瞎转悠呢。
胡五福过去拍了拍胡二哥的胳膊,
“二哥,我们去看余师傅吧。”
胡二哥听了后,眼睛立即就亮了起来,连忙点头,说好好。
胡二哥拍了拍自行车车座,就同胡五福说,
“二哥车技好的很呢,你别站那么远。”
胡五福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就微微地摇了摇头,
“二哥,多坐自行车觉得会掉下来的。”
胡二哥眼睛立即就变大了些,把胡五福可是瞅了几眼,
“福宝,你找个小垫子来垫上。快上来,我们赶紧走。”
胡五福刚才用意识流问了系统,汽车咋还没装完。
而就在胡五福屁股坐上自行车后座时,系统终于给了回应,
“噢,主人,那个厂子最近几天一直在不断地参观你的那辆老古董。”
胡五福无言地翻了个白眼,
“什么老古董呀,在这个时代都是能让别人羡慕死的小车车。”
系统消失了一会儿,重新又回来了,
“主人,再等两天,你就会有十辆一模一样的小车车。”
胡五福只能还等等,而且她今天上市里还是有事的。
一到市里,胡五福就喊着要下车,胡二哥刚把自行车停下来,胡五福就捂着屁股歪歪扭扭地跳了几步。
胡五福感觉自己的屁股快成四瓣了,又麻又痛,说不出的苏爽感。
胡五福眦牙咧嘴的样子,引得胡二哥在旁边踩着车子“呵呵”地笑了几声,
“福宝,下次再搭个更厚实的垫子吧。”
胡五福用力摇了摇头,
“下、下次,下次我可不坐了。”
胡二哥笑了笑没说啥,他还以为胡五福下次要自己骑车呢。
胡五福后捂着屁股在路上走了一会儿,胡二哥指着前面一个路口,
“市里的公安局就在前边拐过去。”
一拐过路口,果然就看到公安局的大门了。
是个挺大的院子,院子的大门上面有个半拱形的铁架子,上面写着公安。
而侧面两边的墙上,是黑底白字的牌子,有一个牌子上面就是XX省XX市市公安局。
这样严肃的环境,让胡五福没油来地就紧张。
胡五福探头看进去,院子里挺大的。
胡二哥把自行车停好后,也站在了胡五福旁边。
就在胡二哥和胡五福俩人探头探脑的正瞎看的呢,从里面大叔就走出个人来。
而这个人快到大门跟前停了下来,就朝着胡五福招手。
胡五福赶紧跑了过去,
“付、付大队长。”
胡五福好久不见付得启了,越来越认不出来了。
一身警服的付得启,显得特别得正经,和以前懒懒散散的样子,完全挂不上钩。
付得启又朝着胡二哥点了点头,
“刚才在屋里就看见你们了,你们是来找谁的?”
付得启的话问得挺有水平的,胡二哥立即就说,
“我们来看我师傅的,余师傅。”
付得启点了点头,“嗯,这个能见到的。”
胡五福一听,就知道蒙厂长现在不让随便见外人的。
这种情况让胡五福特别的紧张,胡五福跟在付得启后面没说话。
付得启带着他们去了后院,走到侧排位子的一个房间门前时,付得启“嘶”了一声,
“里面居然有人。”
“吱呀”地一声,门从里面被打开了,出来了一个很年轻的小公安,看到是付得启时,低声地说,
“余家的家属。”
付得启指了下后面的胡二哥和胡五福说,
“是姓余的一个工厂的徒弟。”
这个小公安把胡五福和胡二哥看了看,转身进了屋子,一分钟不到把一个本子递给了付得启,
“把这个填了。”
付得启点点头,把本子递给了胡五福,
“一会儿进去后赶紧填好了,交给这位公安。”
“好。”
胡五福觉得自己都快穷词了,总觉得气氛有点紧张。
在那位公安又打开门后,胡五福和胡二哥才进到屋子里。
在同时看到屋里的两个人时,胡五福就觉着眉毛跳啊跳的。胡二哥是马上跨了两步,来到桌子跟前,对着一个人说,
“你咋来了,你咋能带着这个女人来呢?”
胡五福赶紧过去把胡二哥拉了一下,胡二哥立即反应了过来,他差点说了不该说的话,这才同胡五福一起坐到了侧面的长凳上。
而被胡二哥说的人,正是乌贵。
而乌贵旁边坐着的是余师傅媳妇,小长桌的对面,坐着一脸严肃表情的余师傅。
胡五福不知道现在的余师傅,还有没有心情,或者是有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在想别的事。
也是因为胡二哥刚才的话,让余师傅媳妇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
注意到余师傅媳妇这一动作的,除了胡五福就是站在门里头的那个小公安了。
胡五福抬头的时候,也就看到这个小公安咧着嘴狠狠地撇了一下。
看样子余师傅媳妇和乌贵的事,被这个小公安一眼就看出来了。
胡五福这会儿才低下头,拿起了刚才小公安给的本子,上面是要填写来访人员的个人信息。
胡五福把自己的和胡二哥用本上夹着的铅笔,都填写好后,就把本子放在了窗台上了。
胡五福现在是不说话,不过她伸手从她的小挎篮里面,掏出个特别大的桃子。
胡五福又一次站起身,把桃子直接递给了那个小公安,朝着人家小公安笑了一下。
而这个小公安眼皮抖了好几下,看着自己手里的大桃子有点发傻。
两分钟后,胡五福就看到那个小公安就出去了。
又两钟后,屋里的人都听到了门外一阵“咔嚓、咔嚓”吃桃子的声音。
别人都以为那个小公安刚才出去洗了把桃子,现在又在门外吃桃呢。其实胡五福刚才还在桃子下面,压了五块钱,一起塞进了小公安的手里头了。
胡五福是为了说话方便,示意小公安在门外吃个桃,而且余师傅也不是什么什么犯的,单独说点话还是可以的。
现在屋里没有外人了,胡五福突然“呵”地笑了一声,
“余师傅,我和我二哥来看你了,你可是受大罪了。”
余师傅在看到胡五福一脸“笑嘻嘻”的圆脸样,不由地就觉得心里放松了一下,马上也露出了点笑,
“我也不是什么恶人,公安调查清楚了,就会放我出去的。”
胡五福马上也点点头,“是呀,是呀。”
不过,胡五福的话锋一转,“只是还得受点罪呢,我估摸着得等蒙厂长‘杀人’的事调查清楚了。”
胡五福在“杀人”两个字上用力咬着字说的,果然就见到余师傅媳妇脸色,瞬间是更加难看了。
从胡五福进了这屋后,就看到余师傅脸色是沉着的,现在可以用阴云满面来形容了。
看到余师傅媳妇这样,胡五福却是更高兴了。
胡五福脸上的笑是遮也遮不住,咧着嘴角,露着小白牙“咯咯”了两声。
胡五福的样子,就像是看到余师傅这么惨,她很高兴一样。
余师傅媳妇阴着脸,眼睛看着胡五福,忽然两只眼睛眨了两下,就带出一几滴泪蛋子。
这样的感觉,就像是胡五福欺负了她似的。
余师傅媳妇一只手捏着自己的衣角,流了点泪侧头在盯着胡五福,一字一字的说话时,柔中带还带着点颤,
“胡家闺女,你,你到底是甚意思哩,难道我家老余还不够惨么?”
胡五福就知道这个女人不是个省油的灯,直接就冷笑了一声,
“这有什么可惨的,不就是在这里多呆几天嘛,不缺吃不缺喝的,也有睡觉的地方。”
胡五福一伸手从自己的挎篮里,又掏出块手绢来,抬手还甩了一下,
“这种事不是很平常的么,谁家没个小灾小难的。而且,余师傅现在可不叫惨,等从这里回家后,说不定原单位有可能就不要他了,唉,那会儿才惨呢。”
胡五福假装看不到余师傅媳妇的脸色,从发沉变成了发青。
而胡五福又是抬手一甩手绢子,
“看看,余师傅的头发都要愁白喽。唉,现在和以后比,那是不能叫惨的。”
胡五福像是能看到余师傅将来一天比一天惨似的,长长地“唉”地叹了口气说,
“到时候的余师傅呀,头发越来越白,人越来越老,单位也不要他了,又因为余家的事受了牵连,啧啧啧,真的是想像不出来呀,太惨啦。”
“好惨啊!”
胡五福连着说了七八个“太惨好惨”,几乎是肉眼可见余师傅媳妇,脸色又从发青变得刷白。
胡五福看着又是直接“咯咯”笑了起来,
“哎呀,余婶子,你看看你,还挺年轻的,又是这么漂亮,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和余师傅一起,不知道要去住哪个嘎啦乡下的牛棚猪圈什么的。”
胡五福摇头晃脑地,撇着嘴,“唉,好惨呀。”
“呜、呜……”
余师傅媳妇突然站起来,捂着嘴呜咽了两声,转身拉开门就跑出去了。
乌贵是直接站起了身,跟着跑出去了。
胡五福从进来到现在,不到十分钟,整个事情发生了个大变化。
余师傅愣在那里半天都没反应,过了好一会儿,伸手摸了摸自己又白了一点头发,
“二程,你是不是那天给我染白发染得多了啊。”
异常迟钝的余师傅,终于反应出一点事来了,用眼睛看了看依然在那“咯咯”发笑的胡五福,
“小胡同志,你把事情说得太过了,我媳妇都被你吓哭了。你,唉,呵呵……”
连日来不愉快,和内心的憋屈,余师傅突然也笑了起来。
其实余师傅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笑,先是“呵呵”地低笑,没一会儿又成了“哈哈”地大笑。
“哈哈……”
余师傅像是停不住地,可笑了一会儿。
站在门外已经吃完桃子的小公安,还推开门看了一眼,发现没啥事,才放心地又把门从外面给带上了。
“哈哈……”
仍在笑的余师傅,两只手突然捂在了眼睛上,慢慢地停下了笑声。
胡五福看着余师傅微微发颤的肩膀,也是忽然觉得心酸得说不出话来,那这种时候,她也不知道要咋办了。
胡五福没想到,余师傅居然现在这时候,看出来自个儿媳妇不对了。
胡五福这会儿才算是有点空,她抬头把这间会客房间看了看,白墙,水泥地,而且还有一米多高的墙面,也抹的水泥。
胡五福瞎看了一会儿,就听到胡二哥的声音从余师傅那头传了过来。
胡二哥在胡五福刚才转头的时候,坐到了余师傅对面。
胡二哥也为余师傅可惜,这么好的人,居然找了个白眼狼,
“余师傅,要是以后回不了厂,其实也没啥的。”
胡二哥是余师傅带了一段时间的,有师徒缘份,胡二哥说的每个字,都是从心里头说出来的。
“余师傅,别说咱省了,就是全国也没几个像您这样懂行的。您也是为了余家,才回市里的。”
胡五福这会儿立即站起了身,从自己挎篮里掏出块手绢来,递给了胡二哥。
胡五福马上就说,“这是新的,新的。”
胡二哥把手绢直接就塞进了余师傅的手里,
“回不了咱厂,真没啥。咱国家大着呢,有的是比咱厂强的机械厂。”
“您还是留过洋的呢,余师傅,你们余家人留洋的多,这几年不受重视,不代表过几年不行啊。”
“别哭了,没啥的。”
胡二哥的一连串的安抚,还是有用的,余师傅用手绢擦了擦泪。
擦完了泪,余师傅顿时觉得不好意思了,自己居然被徒弟给安慰了。
胡五福却是听得眉毛直抖,闹半天,余师傅还是没看明白自个儿媳妇那点事啊。
胡五福站起了身,走到余师傅的桌子跟前,一抬胳膊把手又伸到了她的挎篮里面。
挎篮上面盖着个挺大的旧的碎花蓝布子,余师傅直接就“嘶”了一声,身子朝后倾了一下,
“小胡同志,你的这个挎篮是个宝贝吧,你还要掏点啥?”
胡五福从里面掏出个大饭盒来,摸着还挺热的。
胡五福问着余师傅笑了笑,
“余师傅,不管啥时候,再大的难咬着牙也能过去的。可是,这天底下再天大的事,能有肚子的事紧要?”
胡五福再一伸手,在看着余师傅脸惊恐的样子时,胡五福“嘿嘿”笑着的同时,掏出一双粗粗的竹筷子来。
这种粗的竹筷子,夹菜能使上劲,好使着呢。
胡二哥赶紧站起来,把饭盒给打开了,里面有五花肉和牛肉,还有豆芽菜,和半盒米饭。
胡二哥把筷子塞进了仍在发愣的余师傅手上,
“吃吧,吃饱了,再好好休息休息,别的不用想的。”
胡二哥的话余师傅是真听进去了,也确实是真饿了,这里提供的都是干巴巴的玉米饼。
胡五福又打开门,和小公安要了一缸子热水。
看着胡二哥还在陪余师傅说话,胡五福就到了门外,找那个小公安问点事。
“我们都是机械厂的,和蒙厂长也认识,我能……”
“不能,任何人不能见她。”
小公安立即就把胡五福的话给打断了,而胡五福却是摇了摇头。
胡五福才不见蒙厂长呢,见了也不知道该说点啥。
胡五福用手敲了敲在挎篮里的饭盒,“嘣嘣”地发着闷脆声。
胡五福还是对着小公安笑,“我是说,我们和余师傅关系不错,也认识蒙厂长。就想着,给蒙厂长也送点饭吧。”
胡五福抬眼看着一脸吃惊的小公安,又笑了,
“不管她过去干过啥事,但是总得吃饱不是?”
小公安是收了胡五福5块的好处费的,稍微想了下,就对胡五福说,
“你等下,我去请示一下。”
没几分钟,小公安从前院回来了,不过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胡五福一看是付得启,就觉得头疼。
胡五福把付得启这个吃货给忘了,而付得启走过来时候,脸色淡淡地伸出了一只手,
“把饭盒给我吧。”
胡五福就把挎篮里面准备好的饭盒掏了出来,付得启把饭盒拿在手上颠了颠,轻哼了一声,
“装了不少。”
胡五福抿着嘴笑了两声,看到付得启走到了斜对面一个拐角里的门口,推门就进去了。
没两分钟胡五福见付得启又从那间屋出来了,手里是空的。
胡五福回到屋里后,就同胡二哥说自己出去一趟,让胡二哥一会儿去百货大楼门口等她的。
这里离着百货大楼也不远,不过胡五福同胡二哥拿上了自行车钥匙,她要去办点事。
胡二哥从来不过问胡五福要去干啥,知道她做事有分寸。
胡五福骑着带大梁的大自行车,骑得不咋好,一路上总是时不时会歪几下,不过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到了一个很隐蔽的仓库门口。
胡五福刚从自行车上下来,从仓库里面就闪出个人来。
这个人虽然不穿军装的,但是胡五福知道他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那人也是把胡五福看了又看,然后招手让胡五福跟着他进了仓库。
那个人一进仓库,转身就同胡五福说,
“你就是胡五福吧?”
胡五福连忙点头,那人也没有多问,就从自己兜子里取出一把钥匙,递在了胡五福的手上。
胡五福忽然觉得这个年代的人,真的是容易轻信别人了,都不怕自己是冒充的。
其实是这个看门的战士,早把胡五福认出来了,就在胡五福用力蹬着自行车往这边努力骑的时候。
这里是庄斯东的一个粮库,看门的都是自己人。
那人和胡五福说了一句简短的话,就离开了。
“有毒的粮食过两天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