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现代篇(十一)

关进囚笼的两?姐妹,浅色头发的叫做菜菜子,深色头发的叫做美美子。

瞳色和发色都?不尽相似,如果不是从村民们唾骂时的言语中提取到一?些信息,大?概旁人是无法将两?个?性格迥异的孩子联想成为双子的。

我?不知道两?姐妹被关在?笼子里有多久,从显露出异于常人的那一?部分开始吗,是村民们的恶念生?成的咒灵有了气候开始袭击他人开始吗?

我?听那位因为上了年纪而皮肉松弛显露出高颧骨的太太讲,小怪物的父母也是怪物。

或许两?姊妹先前因为父母的健在?仅仅只?是受到村民的排挤,两?个?孩子能活到这么大?也绝不是因为乡邻们的慈悲善心。

能对这么幼小、弱小的孩子做下如此?暴行,恐怕这群人早已不将她们视作同类,现在?反而絮絮叨叨说起当初不应该优柔寡断而留下祸患,倒显得这群人只?敢向着弱者挥刀的慷慨激昂有些滑稽。

她们身上全是被粗暴推攘对待后造成的刮伤和淤青,裹着破破烂烂的布用来遮身蔽体?,小一?点的女孩子连有只?眼睛都?睁不开了,浅发色的女孩仍旧有一?点力气。

可能是目睹了刚才?事件的发展,当我?靠近牢笼的时候,那个?女孩子的手臂倏而一?收,紧紧抓住黑头发女孩的手臂,戒备地将弱势一?点的姊妹护在?自己怀里。

虽然倘若我?真有什么歹意?,这样的行为也是徒劳。

我?觉得多少不该让小孩子看到那样一?副并不能称得上好的情状,但是倘若将那么几个?人客客气气地请出去的话?,又势必绕不开令夏油杰直面这样的惨状。

他本身就面临在?道路的岔路口?,少年人还没有完全构筑起牢固的个?人观念,承担过?多不属于自己的责任本身就像是如履薄冰一?般危险。贸然面对过?大?的冲击,只?会造成万念俱灰。

就算平时再怎么成熟,如何为他人所着想,保护着普通人的生?活,肩负着救助弱者的义务,说到底咒术高专的这群学生?也还不过?是十六七岁的未成年人。

虽然在?一?百年前大?正的年代,十六七岁的时候已经是个?很能干一?些事的年纪了。

家里要是穷苦的话?,有的人仿佛从一?懂事起就照顾弟弟妹妹们,日复一?日地帮父母做一?些洗衣服、烧火、煮饭的家务活。女人从嫁人开始就因为没有避孕的手段,不断地的怀孕再生?育,不断的劳作仿佛永远喂不饱家里的几张嘴,新的生?命又给这个?家庭的生?活带来了更多的困苦。

倘若勤劳,平日里勉强能平衡的收支可以使得整个?家庭看上去似乎好了那么一?丝半点,但是好景基本不长,一?旦艰辛和劳累带来的病痛降临,那么这样的假象就能立刻化为漫天的飞灰。如若家里的男人又恰好沾上了赌博和酒,那么动辄打骂,卖儿卖女几乎就是必然的结果。

饥寒交迫、无人照管的小孩为了果腹,就只?能去偷去骗去抢,他们对道不道德这种事漠不关心,对其他人的唾弃和辱骂不作他想。‘活着’两?个?字几乎贯穿他们原原本本的整个?生?命,几乎所有的行为都?靠着求生?的本能所驱使。

什么理想,什么责任,简直都?是天方夜谭般的奢侈品。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谈论这些,并且他们对此?也为追求这些东西的行为感到一?种近乎愚蠢的可笑。

但是更可笑的是,一?部人挨过?了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寒冬,十七八岁的时候没有出路,兜兜转转又重复起了父母亲那般的可悲的生?活,更多的孩子则是早早地在?无声的寒夜里死去,然后被早上铲雪的人丢进下面的臭水沟。

能追求这些东西是一?件好事。

人类在?进步,物质的富余总会引起精神的更多追求,这种情况使得人更像是人类,而不是只?为生?存而生?的野兽。

一?百年前的人贩子像是牵狗一?样牵着被父母卖掉的小女孩在?街上行走,周围的人流熟视无睹,只?有一?对姐妹堪堪将其叫住;而如今两?个?小女孩被像是牲口?一?样关在?笼子里,任谁瞧了一?眼都?会出离的愤怒。

两?个?姐妹不知道被关在?牢笼中度过?了多少日夜,不知是久不行走的缘故,还是连日食不果腹的因由,看起来有些不良于行。磕磕绊绊越出笼子之?后,可能想清楚我?若有恶意?也她们无力抵抗,浅色头发的小女孩卸下防备,主?动将她和姊妹牢牢握在?一?起的手放在?我?准备去扶她们的手掌心。

她说:“谢谢。”

我?惊讶于这个?年纪的孩子会如此?察言观色,主?动释放善意?的机警,心里涌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绪,这股情绪来得很快,又被很快压了下去。

两?个?小女孩的体?重很轻,对我?来说与几个?苹果相差无几,我?抱起她们推门而去。夏油杰站在?走廊那边,对于五个?人进入室内,却只?有三个?人出来这个?现象惊讶了一?把。

他向来是个?很善解人意?的家伙,旁的人不想说,那么他就绝不多问。

要是换成五条悟的话?,肯定不会像是现在?这样好应付。倘若你含含糊糊不肯告诉他真相,那么他绝对会像只?死命扒拉着门缝的猫那样,偏偏要去瞅个?一?清二楚。

不过?按照夏油杰的聪明?,没准看见两?个?小女孩的时候,心里早就明?白了七八分。

倒不用专程去一?次咒术高专麻烦家入硝子用反转术式治疗,虽然我?只?是平平无奇、没有特殊能力的普通医师,但是这么多年来的往来,也积蓄了不少从各方收集的好药。

只?是身体?上的皮肉之?苦可以轻易免去,但是心灵上的创伤并不那么好愈合。

安置好菜菜子和美美子以后,接下来的扫尾工作就是驱车将处于周末中的夏油杰送回去。

都?说家是心灵的港湾,虽然我?挺不喜欢家庭这个?词语,但是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家都?可以称得上绝佳的慰藉。夏油杰性格温和又负责任,特质完全和十几岁时期的我?相差迥异,我?猜他与家人的关系一?定非常和睦。

其他人都?说,当一?个?人想不开,就应该放他去沾一?沾人间的烟火气。

今天的事本身就乱七八糟的,我?想他应该需要回家好好休息。

送他回去的时候,气氛和今天来时已然截然不同。

讲一?个?笑话?,其实只?要强大?到一?定程度,大?家都?基本上会掌握瞬移这个?技能。

就像五条悟最近开发六眼功能的瞬移新课题一?样,本质是压缩两?个?定位之?间的空间达成移动效果,名曰瞬移,可根据不规划好路线可能冲击力太大?撞死几头牛的情况来讲,有些滤镜破碎。

虽然我?做不到无视距离的空间跳跃,但是像虚那样用响转飞快地移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个?百八十次,只?要别人反应不过?来,那不也一?样就是瞬移了嘛。

毕竟术业有专攻,不一?定所有的人都?对是时空间有研究的大?佬。

我?曾经一?度后悔于没有从琵琶女身上取血,虽然只?要像五条悟脸皮那样厚,坚持宣称瞬移正统在?六眼,但是不能像水门老师那样轻松随意?,总归是差那么一?点意?思。

所以我?是因为想要和夏油杰说点什么,才?在?这里面对这种尴尬的氛围。

夏天的天气炎热,车内空调运作着,因为没有谁说话?,一?时间车里只?有呼啦呼啦地放着冷气的声音。路过?加油站的时候,我?看见旁边的便利店,心里的不自在?感瞬间如释重负。

于是我?扭过?头问夏油杰要不要喝酒。

倒不是故意?带坏未成年人,相对于抽烟又喝酒的家入硝子来讲,滴酒不沾的五条悟和根本不抽烟的夏油杰简直可以谈得上不可思议。看起来很乖巧的女高中生?和桀骜不驯的两?个?不良,完全可以称作是一?组对照。

酒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有的时候并不算太差。

毕竟无论是再自律的家伙,也会偶有想要忘掉一?切醉上一?场。

不过?就算如此?,我?也只?会给他买啤酒喝,并且仅限一?罐。

我?们把车停在?便利店外面,去店里买了冰镇啤酒,店员从上至下打量了明?显是男子高中生?的夏油杰一?眼,似乎因为经常和高中生?混在?一?起,我?也被怀疑了年龄,他让我?出示证件,并且还仔仔细细地考察了一?番。

真不可思议。

买完啤酒后,我?们俩并没有立刻返回到车上,并且徒步沿着公路走了一?段。

夏日夜里连风都?是热的,这一?带并不繁华,连来往的车都?很少,我?们爬上一?个?坡,在?一?个?坡连着另外一?个?坡的中间停下。

我?仰头干了半罐啤酒,想要问他咒灵的滋味怎么样,可是转念一?想又感觉不太好。

本来我?以为在?无惨老板手下打工的时候,我?的同事们长得已经够随心所欲了,但是咒灵单纯拿一?个?出来都?在?他们的平均线以上。

我?一?时分不清吃人形的东西更难受,还是吃非人形的东西更难受。

这就像问你选择吃屎做的巧克力,还是吃屎做的屎比较好。

其实咒术师是非常具有奉献精神的一?项职业。

[牺牲自己,保护他人。]

有为了钱而选择当咒术师的,有为了追求权力而当咒术师的,有为了满足俯视他人的优越心里而选择咒术师这个?行当的。无论他们是否每一?个?人心中都?是抱有这样的信念,但是就实际行为来讲,能得出这样的结论半分都?没有出错。

五条悟面上桀骜不驯地口?口?声声说“为弱小的操心真是烦”,但是被派去连轴转做任务的时候半点也没推脱。就连口?嗨着说“非术士者非人”的禅院家,不也在?不停地和咒灵战斗,甚至因为自己看不上的‘普通人’而失去自己的生?命吗?

或许在?咒术界的上层的确有一?些贪生?怕死,只?想着玩弄权术的老不死。

但是真要讲的话?,活跃在?第一?线的咒术师,真心是善良透了,又为努力付出的一?群家伙。

因为咒术师的终点大?多数都?是死亡。

五条悟和夏油杰看起来风光,但是现有的特级咒术师就算加上从来不做任务的九十九由基满打满算都?只?有三个?。对于天才?来说一?级咒术师才?是常态,而对于绝大?多数人,准一?级乃至于二级咒术师就算得上这个?职业的终点。

大?家都?说,因为五条悟的出生?才?导致了咒灵方的不断加强,本来大?家都?过?着咸鱼一?般的生?活,他的出现直接打破了这个?平衡,造成了整个?行业内卷的现象。

其实我?觉得他还是蛮冤的,毕竟战后人口?增加了这么多,彼世?动荡起来是自然而然的事。

而且只?要基数够大?,哪怕抽出ssr的概率再小,只?要不为零,总有一?天能够看见金光闪闪的出货。就算没有五条悟,也会有什么千手悟,宇智波悟,坂本悟,齐木悟之?类的天才?横空出世?。

总之?绝大?多数咒术师都?并不是太强,而每天辛辛苦苦四处奔波,动辄面对生?命的危险。

窗虽然能够观察到突发事件然后上传汇报,但是咒灵的等级和能力却显然并不能在?短时间内得到确认。毕竟咒灵这种个?体?又不像是登记在?册的精灵宝·梦一?样,出现之?后拿着图鉴比对比对,就能把它的来历和出身弄得明?明?白白。

咒术师们的存在?让我?想起以前在?鬼杀队的日子,那些如果死掉了连尸体?都?可能不会有的年轻队员们,仿佛无时不刻眼里都?有光,他们的生?命就像燃烧的火焰,尽管有迷茫的时候却一?直在?前进。

做着无望的抗争,承担着无穷无尽的压力,同伴的血与泪以后,明?天的太阳继续升起,人群熙熙攘攘如同潮涌,鬼是杀不完的,咒灵也无穷无尽。

炼狱杏寿郎就是火焰的最中心。

他说:“只?要有人得到拯救,那就不是没有意?义。”

我?不知道十七岁时候的炼狱杏寿郎看了这场景会怎么想,他一?直都?是一?个?践行着理想的理想主?义者。真要论的话?,鬼杀队里的柱谁没有迷茫的时刻呢?但是炼狱君就好像永远是那么光彩熠熠的模样。

时至今日,我?依旧认为,如果谁能够将其他人引入光明?的话?,那么必定是炼狱杏寿郎无疑了。

他是个?很坚定的人,如果换做他的话?——

如果他在?这里,看见迷茫的后辈,那么肯定比我?这个?笨口?拙舌的家伙,安慰起别人效果要好。不过?,十七的夏油杰是个?未成年人,而相对于世?界上许许多多一?无是处的大?人来讲,我?认为他做完全足够了。

我?心不在?焉地想着一?些有的没的之?类的东西,看着飞蛾乱扑着的路灯出神,最后实在?是找不到话?说,硬着头皮起了头憋出个?故事给他听。

“曾经有一?个?人想要成为正义的伙伴,打出生?开始,周围的人都?给他灌输高尚的美德,教育他要做正确的事,说正确的话?。”

“人是一?种有惯性的生?物,所以他便兢兢业业想要行,但是正确的因却并没有浇灌出正确的果,过?于崇高的自我?要求和对现实的失望无一?不灼烧他的灵魂。”

没头没尾的一?个?故事,因为这个?故事本身就挺没有一?丝的意?义。

我?觉得夏油杰可能会拿奇怪的眼神来看我?,不过?他没有说话?,于是我?就只?能继续讲下去。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呢,就是当正义的伙伴一?点都?不有趣。如果可以,还是最好不要去当那种狗屁倒灶的正义伙伴。”

我?说:“人类就不应该去当正义的伙伴。你可以去相信光,去当奥特曼的伙伴,想要当神奇宝贝训练师,那就去当精灵宝·梦的伙伴。但是唯独不能去信奉正论,去当道德的伙伴。有的人讲起道理来,简直头头是道,就像是他创造了它们一?样。但就算最初提出他们的人,也不见得能够做到这些事情。”

“如果一?个?人百分百相信这些东西,那他该多么孤独,多么寂寞,离人多么的遥远。这个?世?界有各种各样的事物,事物之?间本身就存在?着差异性,这世?界有残疾的人,有完整的人,有聪明?的人,有愚笨的人。一?个?人如果太过?于专注于内心,就容易看不见周围的道路,陷入理想主?义的陷阱。”

我?胡说八道了一?通,看起来条理清楚,其实里面的东西又假又大?又空,连我?自己都?不见得相信。

过?了一?会儿,他问:“那个?人最后怎么样了呢。”

我?说,在?命运捉弄之?下,他犯下了大?错,不过?最后又兜兜转转回到了伙伴们的身边。

夏油杰看着我?,山底下是蜿蜒漫向远处的路灯,万家亮起来的灯火,他的头发被风吹得有点散,脸上也是我?看不懂的情绪。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真好啊。”

也不知道是在?说这个?完美的大?结局,还是说其他别的事物。

末了,他又补上了一?句:“踟蹰森小姐真敏锐。”

夏油杰什么都?好,就是容易东想西想,而且还喜欢说一?些不合时宜的夸奖。

我?从小到大?都?是亲族口?中最不会察言观色的那个?人。

不过?比起感叹人生?的无常,更要紧的还是先拜托夏油杰拯救我?于目前的困境。

两?个?小女孩明?显充满着对大?人们的不信任,恐怕不适合送去福利机构,只?能替他们申请补助,让她们俩姐妹能够好好生?活。

而我?无法胜任临时监护人的职责,我?乃鬼族,山姥切国广也是非人之?物,这样的环境对于三观没有完全树立的小女孩绝对不是什么优选。即使是家里的夏目,也是一?个?非常有主?见的孩子。

所以引导两?个?小女孩走出阴影这个?重担不得不落在?年仅十七的夏油杰身上。

收假以后,夏油杰向自己的同学们介绍了美美子和菜菜子。

他说:“是的,我?和踟蹰森小姐决定一?起照顾这两?个?孩子。”

五条悟顿时头顶冒出三个?问号。

???

谢谢,一?时间不知道究竟该羡慕谁。

作者有话要说:踟蹰森说谎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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