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六十年代好种田

田蓝二话不说,一马当先,直接冲上前。她一脚踩住正要逃跑的女人的裤脚。

那人为了方?便?随时靠脱裤子脱身,裤腰带没有系,裤脚一被踩住,两条腿就迈不开,直接跪在了地上。

晒谷场不是水泥地,也没铺砖头,而是夯实的硬土地。这种?地面硬的要命,人一跪下去,膝盖骨都怀疑要裂开了。

田蓝摁着人不让她脱身,直接掏出哨子就用力地吹,连着吹了好几声之?后,她才冷笑:“脱了裤子不就是想?让人看的吗?我成全你,马上整个农场的男女老少全都过?来看,让你们好好亮亮相!”

偷稻子的人吓到了。

她们是通过?脱裤子迫使看场的人逃跑的方?法来扒了粮食就跑。但这种?事情赌的就是对方?不敢说出口,怕叫人一口咬定她们的裤子是他脱的,被当成流氓。

这当着一个人的面脱裤子和当着全农场人面前光屁股,两件事的意义截然相反。

前者是看的人落荒而逃,后者就是她们没脸活下去了。

那几个没被抓到的人慌慌张张地摞起裤子,就要逃之?夭夭。

田蓝厉声呵斥还傻在当场的女大学?生:“发什么呆呀,她们有的你们没有啊。有什么好叫的?”

陶英和赵梅这才反应过?来,是啊,都是女人,有什么好怕的?

她们立刻伸手拽人。

那几个人还想?挣扎着跑。可女学?生的脑袋瓜子又不傻。田蓝都已经现场示范了,她们自然有样学?样,一人一脚踩住的裤子。这样即使是没摔倒的人也舍不得跑。因为一条裤子对她们来说也是宝贵的财产。

男生们也回过?神,他们虽然不敢上来帮忙,但是他们可以把绳子丢过?来呀。闭着眼睛不看不就行了。

可惜女生只有三个,来偷麦子的却足有五六人。剩下的人见势不妙,赶紧跑。

田蓝后面喊:“但凡你们跑一个,我就让她们光着身子在台上亮相。我看她们家小孩还有没有脸出来见人,我看她们以后还怎么活!逼死了她们,以后她们家老小全得你们负责!”

那几个逃跑的人迟疑着,没敢再往前奔。

被抓住的人大喊大叫:“干什么?你们干什么?我们捡点稻子怎么啦?”

田蓝冷笑:“捡稻穗是这么捡的吗?大娘,这谁是傻子呢?”

那跪在地上起不了身的女人突然间拍着地面大哭起来:“那你们要我们怎么办?逼死人咯!我家娃娃饿都饿死了,你们不给贫下中农活路哦!”

一个哭,剩下的跟着哭。她们哭起来就像唱戏一样,还带着节律。

陶英和赵梅都傻眼了,她们最害怕应对的就是这种?情况。人家又哭又闹,鼻涕眼泪糊成一团,搞得她们说什么都不对。

田蓝穿越之?前经常泡在基地的实验田里,跟农民打交道的机会比较多?,自然见多?识广。

这会儿听到对方?又哭又喊,她也不被人牵着鼻子跑,而是直接喊道:“还想?不想?穿上裤子了?不想?光屁.股被人看光了,就别跟我扯这套。哦,欺负人是吧?解放军好讲话,我们的人民子弟兵不会把你们怎么样,你们就堂而皇之?地过?来搞抢劫?这要是换成国.民.党的部队,我倒是很想?看看你们敢不敢过?来脱裤子。脱了你们这辈子说不定都没机会再穿上了!”

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可以看到人打着的火把。

那几个女人愈发慌乱,开始苦苦哀求:“小大姐,你就放过?我们吧,我们也是被逼的没办法。我们生产队的地撒一斗收一瓢,根本长不出庄稼来。娃娃实在饿得吃不消了,我们也是被逼的没办法。”

赵梅啐了一口:“呸,那你们也不能这样不要脸。”

田蓝说了句公?道话:“衣食足而知荣辱,仓禀实而知礼节。”

人都要饿死了,还有脸面可以要吗?

远远地传来了场部领导的吼声:“怎么啦?进狼了还是进野猪了?出什么事了?”

被女学?生们摁住的女人吓得浑身发抖,拼命地央求:“小大姐,你就放过?我们吧,我们家上有老下有小,好几张嘴巴等着吃饭呢。”

田蓝看了她们一眼,低声嘀咕了一句:“还算讲义气?。”

没被抓到的人也没跑。就冲着这份义气?,她就高抬贵手一回吧。

田蓝朝农场来人的方?向?喊:“没大事,就是有老乡过?来借粮。”

说着她压低声音叮嘱那几人,“还不赶紧把裤子穿起来。”

那几个偷粮的小偷赶紧手忙脚乱摞裤子。

队伍里跑出几个气?喘吁吁的女干部,厉声斥问:“借粮?这是来偷的吧?”

陶英和赵梅想?说话,田蓝抢先一步开了口:“误会而已,他们村今年没打上什么庄稼,孩子饿的吃不消,想?问我们农场借点粮食。”

那几人听着田蓝的口风,赶紧附和:“对对对,干部同志,求求你们行行好。我们家娃娃实在饿得吃不消了。”

女干部皱着眉毛,还要说什么。那边农场领导已经扯着嗓子喊:“到底怎么回事?”

被摁住的几个人倒是机灵,立刻嚷嚷:“领导,解放军干部,俺们娃娃饿的实在吃不消了。请你们大发慈悲,借我们点儿口粮吧。”

团长往前走了几步,不远不近地站着,扯着嗓子问:“你们是哪个生产队的?借粮食必须得公?对公?,不能私人借粮食。”

那几个人开始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田蓝拉下脸,催促道:“干啥?大大方?方?地借粮食,干嘛搞得跟偷鸡摸狗似的。咱们三江平原的老乡都地道的很,路不拾遗,哪儿来的贼?”

几个女人偷偷交换眼色,终于有人大着胆子开口:“我们是桃源大队的,我们队里今年田里都长不出庄稼,绝收了,实在是没办法,所以才请解放军干部帮帮我们。”

团长人过?来了,开始同她们谈话。

田蓝朝团长点点头,若无其事道:“那领导我们走了,继续看场了啊。”

打谷场暗的很,团长手上虽然拿着手电筒,但没有照他自己的脸,田蓝自然无从?看清楚对方?的脸色。

可从?声音来判断,估计领导的心情有点复杂。

只是这并不在田蓝的关心范围内。她只点点头,直接完成交接工作,拍拍手闪人了。

陶英和赵梅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跟着田蓝走了。

几人走远之?后,其中一人才批评田蓝:“你怎么能这样?这不是指鹿为马,颠倒黑白?吗?你要端正自己的立场,不能因为一时心软,就损害公?家利益。她们明明是小偷!”

田蓝叹了口气?,直接开问:“你们说农场干部知不知道她们到底是什么人?”

“当然……”

当然是知道的了。不然为什么非得喊她们过?来看场呢?这是怕得罪人,故意把她们顶在前头吧。

太过?分了,简直把她们当猴耍。

赵梅气?呼呼的:“好,得罪人的事情我们不怕。我们现在就回去,把事情经过?说清楚。”

田蓝赶紧喊停:“你们打算怎么说?别忘了,最先看到她们的是男生。到时候人家一口咬定我们男同学?看了她们的光屁股,定个流氓罪怎么办?”

陶英和赵梅傻眼了。

这种?事情涉及男女关乎风月,就像黄泥钻进□□里,是屎也是屎,不是屎也是屎,永远都是有嘴说不清。即便?最后调查清楚事情经过?,但那几个男生肯定要被人说死。甚至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的人,也还会自以为幽默地拿这事开玩笑。

人的嘴巴,就是杀人的刀。

田蓝趁热打铁,故意引导她们想?下去:“他们落下了这么个坏名声,以后还要不要进步?不管是在政治上还是在生活上,永远都要蒙上阴影。他们是我们的同志,你们忍心让他们遭受这样的委屈吗?”

陶英和赵梅越听越生气?。正因为如此,所以那些人才尤其可恶啊。

“我们不能这样姑息养奸,否则以后她们会越来越过?分。”陶英气?呼呼道,“之?前他们就拦着水不让我们浇灌,现在更是光明正大地过?来抢粮食。她们是老乡吗?她们分明是土匪!”

田蓝看了同伴一眼,突然间开口道:“你们知道他们老乡一日三餐吃的是什么吗?”

两个姑娘茫然了一瞬。她们一直待在农场,平常也不跟外面的人接触啊,哪里搞得清楚人家的生活情况。

“三合面,地瓜粉、麦麸以及茅草根合在一起做成的杂合面。其中麦麸和茅草根占了大头,地瓜粉都少。”

她抬起头,面色古怪,“他们是农民,他们天天在地里刨食,居然不能吃饱饭,是不是很奇怪呀?”

陶英和赵梅一时无语,都不晓得该如何回应田蓝的话了。半晌之?后,陶英才嘀咕了句:“这也不是我们三江农场的责任啊。”

这时她们已经距离大部队远了,躲在暗处的男生也敢偷偷过?来同她们会合。见到人,他们才敢小心翼翼地问:“现在怎么样啊?”

“没什么。”田蓝轻描淡写,“几个老乡过?来借粮。”

站在高卫东左手边的男生路远当场跳起来,嚷嚷道:“借粮?她们分明是……”

“你再声音大点。”田蓝打断他的话,“要不要给你个喇叭啊?宣扬的全世界都知道,你们看了人家的光屁.股。”

男生瞬间萎了,手忙脚乱地否认:“没没没,我们什么都没看见。天这么黑,我们能看到什么呀?”

女学?生都要翻白?眼了。没看到?没看到你们先前鬼喊鬼叫什么呀?

高卫东阴沉着脸,当场宣布:“我们什么都没看到,她们就是过?来借粮食的。”

陶英和赵梅忍不住抱怨:“得了吧,到底怎么回事我们又不是不知道。就得给她们点颜色瞧瞧,不然她们真是要翻天了”

高卫东像是忍无可忍,直接吼了出来:“别没事找事了,农场什么态度你们还看不出来吗?摆明了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把这事糊弄过?去。”

说到农场,女生们更气?愤:“太过?分了,之?前连个招呼都不打,他们到底想?干嘛?挖坑让我们往里面跳吗?”

田蓝含含糊糊:“农场也不想?跟地方?上把关系搞僵吧。捉贼捉赃,要是一开始就说她们来偷粮食,口说无凭,反而不好。”

唐英和赵梅情绪激动:“那也得提前说清楚,搞得我们措手不及。”

田蓝下意识地想?摸鼻子,在心里头暗道:早早跟你们说,开什么玩笑啊?大姐,你们不知道你们是什么名声吗?

听听,你们是怎么说的?早知道这样,你们就先冲到人家里头,把她们都揪出来,好好的批.斗,让她们名声臭大街,看她们还敢不敢做这种?事。

要真这样的话,农场跟地方?就撕破脸了,那些人估计也要被斗的活不下去了。

你们的名声有多?大啊,你们在路上拦车,人家司机都不敢不带。生怕叫你们逮到了,就是一顿死里揍。

田蓝避重就轻:“农场也是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到时候和地方?上把关系搞僵,也不利于工作正常开展。”

简单点讲就是农场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因为三江农场是军垦农场,主要人员还是大批的转业军人。家属人数不多?,女职工不够用。所以他们不得不找女学?生帮忙。但用着人的同时,他们也不想?激化?矛盾。

陶英和赵梅又开始批评田蓝:“你这态度真的不行,和稀泥,一点阶级立场都没有。”

除了高卫东一直皱眉毛不吱声之?外,其他两个不敢吱声的男生这会儿也跟着点头,用实际行动声援女生的论?断。

田蓝反问道:“她们是什么阶级,贫下中农还是富农或者地主?”

这这这,光看她们身上的衣服补丁摞补丁,也晓得十之?八.九是贫下中农。

田蓝做出了语重心长的做派:“我们要善于处理?敌我之?间的矛盾和人民内部的矛盾。既然是贫下中农,既然人家都饿的吃不消了,我们要体谅贫下中农的难处,尽可能不要激化?矛盾。你们看农场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是不希望大家到时候闹的不好收场。”

男同学?终于忍不住:“可你的态度也很成问题,起码你得心里明白?他们的做法是最大恶极。这是在挖社会主义的墙角,这是□□。”

田蓝看着他们,半晌才冒出一句:“我只是我只是觉得他们实在太苦了。”

这个时代的农民太苦了,所以农村人想?进城,想?当工人。所以在城里找不到工作,不得不下乡的人心中无比凄苦。所以农民自称受苦人。

她能说什么呢?为了发展工业,国家对农产品进行统购统销。通过?剪刀差,让工业发展汲取农业剩余的养分。

什么叫做剪刀差,简单点讲就是在定价过?程中,工业品的价值高于它的实际价值,农产品的价值低于它的实际价值。这样工业品跟农产品的交换其实就是种?不等价交换。

从?1952年到1997年,这种?剪刀差让农民为工业发展提供了12641亿元。没错,就是这么一个庞大的数字,它们是农民口挪肚攒主动甚至被迫地为工业发展做的贡献。

这是没办法的事。

因为在一穷二白?的基础上发展工业,要么通过?外部掠夺资源,要么通过?内部消化?转移资源。既然要和平发展,那必定要有人做出牺牲。

他们默默地牺牲,不代表他们的牺牲不应当被人看到,不代表作出了巨大牺牲,以至于生活都难以维系的他们,还要被既得利益者残酷地嘲笑。

谁生来比别人命贱呢?

这些,田蓝都无法言说。

其实现实例子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不要票的高价食品为什么能够摆出来卖,还有一堆人买?黑市上的东西?为什么那样贵?大家还要去碰运气?才能买到?因为有市场需求啊。有市场需求,明面上的价格还上不去。究竟为什么?答案呼之?欲出。只是你愿意想?还是不愿意想?,你愿意看还是不愿意看的差别而已。

她只能叹气?感慨:“农民实在太苦了,他们那么辛苦的种?地,他们还吃不饱肚子。”

立刻有男生反驳:“那是他们没有好好种?地,没有拿领袖的思想?作为武器,好好与?天斗,与?地斗,所以才做不到丰收。”

田蓝抬起眼睛看对方?,声音不冷不淡:“你们一亩地亩产多?少?能养活你们多?少人?你们的地是上等地还是中低产田?七连原先开垦的土地秋收又是多?少产量?”

众人哑口无言。他们的实验田是中等地,一亩不过?三四百斤的产量,按照每个月42斤口粮的定量,一亩田都养不活一个人。啊,不对,他们能种?两季呀,那还是能养活一个半人的。

至于七连的地,那不是冷浸田吗?长不出庄稼不足为奇。

“长不出庄稼的地多?了,盐碱地、矿毒地、瘠贫地,不胜枚举。我国现有耕地中,低产田就占了差不多?1/3。他们怎么办?他们一样得交公?余粮,他们要如何养活自己?”

田蓝越说越激动,声音也不由自主地大了起来。

高卫东打断了她的滔滔不绝,直截了当道:“别扯这些,你就直说要怎么办吧?”

田蓝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不怎么办,就是先搞清楚为什么她们村里的地绝收,然后再对症下药。”

答案不会跑到她手上来,想?搞明白?究竟怎么回事。他们只能自己搞调查。

刚好第二天就是礼拜天。

现在其实没有周末休息的概念。农民不用说,除了猫冬就没歇下的时候,即便?是工厂也讲究战斗的礼拜天,利用休息日“主动”义务劳动。

知青们同样义务劳动,他们浩浩荡荡地杀去了桃源村。

他们刚到村口,就有小孩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呲溜一下跑了。一边跑,这帮小崽子还一边大喊大叫:“爷,奶,来人呢,部队上来人了。”

众人立刻骄傲地挺起胸膛。他们虽然不是解放军,但他们是军垦农场的人,那么身穿军装,被人称之?为部队的也理?所当然。

小孩子又喊又叫地嚷了半天。村里就有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太过?来招待。

头发都白?了的老人陪着笑,小心翼翼道:“是解放军干部啊,谢谢你们大恩大德,借给我们队里的人粮食。你们真是救苦救难,人民的大救星。”

知青们没耐心听这群眼睛珠子滴溜溜转的老头老太太歌功颂德。被歌颂的对象也不是他们,有什么好听的?

大家也不说破自己的身份,只抬高下巴,拿出高姿态:“你们说你们村的地绝收,我们倒要看看,你们是不是在信口雌黄?好好的田,怎么会绝收?我们社会主义的田,居然长不出庄稼来,是你们的田有问题,还是你们的思想?有问题?”

老头老太太们被吓到了,慌不迭地摆手:“可不能这样讲,解放军干部。我们是下了死力气?种?田的,田是真的种?不了,栽下去的秧苗都立不住。”

田蓝脸绷得紧紧的,语气?也冷淡:“真的吗?那带我们去看看,要是你们把好好的良田糟蹋成长不成庄稼的烂泥,你们就是跟社会主义建设不对付,在对抗中央建设新?农村的政策。”

她虽然在知青们面前一口咬定这边的地是中低产田,所以才长不出庄稼来。但实际上她更倾向?于是农民荒废了土地。

看看本地的风气?,上梁不正下梁歪。领导干部不好好带头搞生产,一天到晚举着领袖的画像,在田里头晃来晃去,又是唱歌,又是跳舞。

活像庄稼不吃水不吃肥不用除草也不需管理?,光听听歌看看舞,就能自己茁壮成长。

她打定主意趁这机会扯虎皮做大旗,起码得把桃源村的歪风邪气?给杀住了。

哦,你们不好好搞生产,良田都被你们荒掉了。完了没粮食吃,你们再去农场偷。天底下有这种?道理?吗?想?的挺美?呀。

大白?天的别做梦,踏踏实实种?庄稼。到时候公?粮交不上去,还要吃国家的返销粮,看你们日子怎么过?。要是你们不会过?,我们不介意派人在这儿看着你们过?。

田蓝挟着股杀气?大踏步往前走,一路上她都在心中打草稿,看到时候怎么开口最有气?势,能一把压住这帮人。

结果知青们到达村里的田边,俱都傻了眼。

这是什么地呀?简直跟个天坑一样。

好吧,说天坑也许有点夸张了,但起码也是个浅口碗。碗里的庄稼还没收,但收不收也就是那么回事,因为稀稀疏疏的。

知青们都皱着眉毛抱怨:“你们怎么把地弄成了这个样子?你们也要搞半地下室大棚吗?”

桃源村的人露出了茫然的神色。啥叫地下室?啥又叫大棚?

知青还在埋怨:“你们的地这么潮,怎么能挖半地下式大棚?一挖全是水!”

就没见过?这样东施效颦的,西?子捧心是西?子本来就美?。他们就没搞清楚情况。

田蓝无语,搞不清楚情况的究竟是谁呀?诸位同志,请你们蹲下身,伸出你们的尊手,好好看看这片田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约是她的面色实在不虞,已经有识眉眼高低的人追着村民问:“你们村里的田怎么这样?”

先前被田蓝他们逮到的中年妇女开始诉苦:“哎哟,我的解放军同志哎,我们真是受苦人。好地哪里轮得到我们种?,我们种?的都是孬地。”

周围人你一言,我一语,一片抱怨叫苦声中,总算是拼凑出了事情的大概经过?。

桃源村听上去仿佛世外桃源,实际上荒芜的很。

本村人也非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而是30年前花园口惨案,对,就是国.民党下令炸了黄河大堤,以此来拖延日军进攻武汉的那场人间惨剧后,他们的老家成了黄泛区,大批人被迫迁徙。

整个县城的人最后活下来的不过?10来户,最后抵达三江平原,在桃源村落了脚。

就像他们自己说的,好田好土,本地人早就自己种?了。留给他们的就是一片芦苇荒地。

本地属于圩区,为了防止洪涝灾害修筑堤坝,大家又要取土筑坝。久而久之?,农田就成了个碗,可惜这碗是空的,只能讨饭,不能承载庄稼。

哭诉的妇女越哭越伤心,拍着腿喊:“我们是下苦人,一辈子的受苦命哦。好土都被挖去修大坝了,剩下的土哪里能种?庄稼?”

知青们也暗自点头,感觉这话在理?。种?田嘛,靠的就是表层的腐熟土。没了这层肥土,庄稼能长出来才怪哩。

田蓝没有点头附和村民的话,只招呼自己的同伴:“好好看看土。”

好些人跟着她一道蹲在田边,还有人抓着土在手上细细地看,更有人用随身带的小杯子溶解了土,煞有介事地用试纸检测溶液。

田蓝不予置评,只等大家忙碌完毕才开口问:“这是什么田?”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带着试纸出来的同学?先开的口:“这田有点酸。”

立刻有人笑出了声:“我还有点甜呢。”

旁边人哄然大笑。

田蓝却板起了脸,没好气?道:“有什么好笑的?土壤偏酸偏碱不都是常事吗?”

她眼睛盯着发话的学?生,鼓励对方?道,“那你说说看,这田为什么会偏酸?”

被点名的学?生在大学?课堂上遭遇教授轻点回答问题都没现在这样紧张,她说话时嗓子发干,不得不努力咽了下唾沫才说出口:“因为低洼,所以水一直往里面灌,它地势低,里面的水排不出来。这,其实也是冷浸田。”

众人惊讶,这算哪门子的冷浸田?又没有什么地下泉水冒出来,而且这是平原,又不是山丘。气?温一点也不低好吗?

田蓝皱眉毛,十分不满意:“你们到底怎么听课的?圩区低洼冷浸田,是冷浸田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也是三江平原地带占比重极大的一部分冷浸田。像你们眼前看到的这个田,就是典型的人类活动所造成的冷浸田。挖掉这片田的表层土,用于修筑堤坝对田地真正的伤害不仅仅是腐熟土的损失,更多?的是造成排水不畅,田地长期浸泡在水中,肥力损失严重,土壤含气?量不足,植物根无法做呼吸运动。”

田蓝批评完不认真的学?生,又开始鼓励认真听讲的好学?生:“那你继续说说,这边的田要如何改造?”

这个问题能给出答案的就不止一个了。众人改造了这么长时间冷浸田,已经积攒了不少经验。

第一步肯定是挖排水沟,把田里的毒水都排出来。第二步就是做垄田,一沟一垄联合起来,垄上种?庄稼,沟里养鱼虾长浮萍。他们在山上养的鱼都已经巴掌长了,过?年前,肯定能够丰收。

结果现成的方?案都送到面前了,桃源村的人却头摇的跟波浪鼓一样,他们根本不愿意改造。

为什么?因为后面修筑堤坝,说不定还会从?他们这里取土。就是他们将田亩修整的再好,到时候还是他对他。

好些知青都不耐烦起来,冲着村里人嚷嚷:“我看你们就是懒就是不要脸,非得讨饭。都告诉你们要怎么做了,你们还不动!”

那位中年妇女又拍着腿开始哭:“我们下苦人哎,一辈子的受苦命。”

哭得人真是心烦气?躁。

田蓝做了个手势,开口阻止大家继续骂下去:“好了,你们不想?种?庄稼,是担心种?到一半庄稼就被毁掉,是吗?”

先前发话的那老头儿苦着脸道:“我们可没诬赖人。去年跟前年挑圩的时候,都是从?我们这儿取的土。”

大学?生们开始撸袖子了,高卫东瞪眼睛问:“这话你们敢出去对质吗?真的假的?这是逮着你们就往死里欺负了?凭什么就挖你们这儿的田,其他地方?就不出土?”

老头子一张脸皱的跟枯树皮一样,唉声叹气?:“我们苦命人哎,外乡人可不就受欺负吗?”

那也太过?分了,社会主义新?中国哪片土地不是国家的。真当成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了吗?

大学?生的摩拳擦掌,当场就决定去讨个说法。

田蓝赶紧按住这群热血上头的大姑娘小伙子们,追着老头问:“你说清楚,你们田里长着庄稼,人家就直接挖走?那损失的庄稼怎么算?”

村里人瞠目结舌了。这这这,挖土的时候地里没庄稼啊。

这里的土不肥,冬天根本长不了东西?,他们一年只能种?一季稻子。其他时候都是在旮旯角落里种?地瓜,瓜菜半年粮。

高卫东愤愤地放下袖子,没好气?道:“有你们这样的吗?话也不说清楚。”

冬天挑圩,人家地里长的都是小麦油菜,再不济也是绿肥。就你们地里光秃秃的,不从?你们这儿取土,从?哪儿取土?

村里人就一个个愁眉苦脸:“我们这里长不出庄稼哎。”

大学?生们可没有轻松被忽悠的意思,众人七嘴八舌:“那就不能长苕子长苜蓿草?这么多?绿肥,你们种?上哪样不成?就是懒!”

他们人数比不上村民,但是她们气?势足,身上穿的又是军装,叫人以为是解放军,所以村里人挨了骂也不敢开口,只能偷偷地交换眼色。

田蓝抬起手,示意大家:“行了,不种?庄稼就不种?庄稼吧。”

知青们急了,哪里能这样,好好的地不种?庄稼,以后是打算赖上农场,天天过?去打秋风吗?

田蓝示意大家稍安勿躁,转过?头同村里人说话:“不种?庄稼就种?菜吧。既然你们村里的田地低洼潮湿,那就种?水芹菜。现在种?下去,等到过?年前收割,正好是蔬菜淡季。”

大家都傻眼了,别说村民,就是大学?生们也没弄明白?她到底闹哪一出。先前可是她说的要以粮为纲。

田蓝解释道:“她们这边的地,种?水生蔬菜最合适,改造起来难度系数也小。况且即便?现在收了稻子种?绿肥,那冬天取土的时候也未必不碰他们的田。”

冬天挑圩是圩区的日常工作。不挑圩不加固圩埂,再来一次洪水,所有村庄都得遭殃。在这种?情况下肯定得有地方?做出牺牲。

外来户没根基,成为这个牺牲对象实在太稀疏平常了。

大学?生们感觉不能接受,这也太欺负人了。他们得去讨个说法。

田蓝按住大家,态度坚定:“好了,这是地方?上的事,我们先说说这个田要如何改造。”

军垦农场的态度很明显,他们不会插手地方?事务。否则,矛盾太多?了。学?生们贸贸然出手,搞不好会激化?矛盾,甚至造成流血事件。

桃源村的人原本还指望这群穿军装的人替他们出头。结果一看对方?不配合,他们也只好退而求其次。

“种?菜啊?能种?出来吗?这菜也没人收啊。”

田蓝正色道:“冬天蔬菜少,大家都缺菜吃。水芹菜种?的好,从?年前割到年后都没问题。只要好好打理?,还是能种?出来的。”

众人七嘴八舌,就是,还没种?就要打退堂鼓,分明就是想?偷懒!

田蓝这回对着村民也相当严肃:“所谓有借有还,再借不难。你们问农场借了豆饼和蚕豆,是不打算还了吗?”

村民们当然不敢承认,集体摆手:“不会不会,哪里能污的解放军的东西?呢。还,我们肯定还,今年还不上,明年一定还。”

这就是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了。

田蓝皮笑肉不笑:“那就是一锤子买卖的意思了?以后不打算再打交道了?”

其他知青跟着喊:“没这种?好事儿。你们要是敢不还账,到时候我们直接扣了你们的返销粮!”

村民们吓坏了,对于他们这样食不裹腹的生产队而言,返销粮就是救命粮。要是没有救命粮,那全城老小可真是得饿死了。

社员们纷纷表示,种?,他们愿意种?,他们一定好好种?。就是种?出来的蔬菜他们能卖给谁呢?现在又不让自由买卖,都得蔬菜公?司过?来收。

知青们撸起袖子,当场拍板:“放心大胆地种?,我们找人过?来收!”

田蓝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大学?生们就浩浩荡荡地朝公?社出发。他们虽然只有40来号人,但是因为气?势足,愣是走出了千军万马的仗势。

这年头的大学?生,尤其是胳膊上套着红袖章的大学?生,属于没人敢惹的对象。上至中央各个部委,再到省委各家部门乃至基层公?社,革命火焰无坚不摧,哪家没被夺过?权?

高卫东他们直接在公?社拍桌子掼板凳,最大的公?社书记都躲进了衣橱里,仍然被直接揪了出来。

盖章签字,给蔬菜公?司写条子,以后桃源村就专门种?蔬菜。

高卫东恶狠狠地瞪着公?社书记:“你们是欺负外乡人上瘾了,回回盯着人家桃源村。你们这就是官僚主义,完全没有把贫下中农放在心上,就是要革你们这帮狗官的命!”

公?社正在组建革.委会呢,公?社书记处境也艰难的很,哪里敢跟这帮无法无天的卫兵硬碰硬。

秉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他立刻写条子签字盖章,给他们引荐县蔬菜公?司。

结果拿到条子的大学?生们更加不满意了。看看,这是公?仆应该有的精神吗?这些干部连桃源村的蔬菜都没见到,居然也敢随便?批条子。

由此可见,他们的工作态度是多?么的敷衍,又多?么的不负责任。

公?社书记都要给他们跪下了,好话说尽才送走这帮瘟神。

高卫东手一挥,招呼众人:“走,现在就去蔬菜公?司。”

田蓝心存侥幸:“有没有车啊,我们能不能搭顺风车?”

今天一大早他们就从?农场出发,步行到桃源村。现在还要走去县城,真是鞋底都要走破了。

结果大学?生们个个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开什么玩笑还坐车?这是搞革.命呢。

田蓝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吹吧!你们搞串联的时候,哪个没有坐免费火车?现在倒是摆起高姿态了。脸字怎么写?姐都没坐过?免费车。

事实证明,大学?生们脑袋瓜子够用,她们的高姿态摆的恰到好处。为啥?因为从?公?社到县城步行还不到一个小时。对于现在的人而言,这个距离还坐车,你也太矫情了。

大家一鼓作气?,又冲进了蔬菜公?司。

结果他们还没找人呢,对面的人才跟他们撞上眼,便?拔腿就跑。

高卫东等人也没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他们身为经历过?革命火焰洗礼的人,瞧见人逃跑第一反应就是敌人。

几十号人轰轰烈烈地在后面追着,一边追还一边喊:“你给我站住!”

对方?吓得屁滚尿流,一脚踩空,愣是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倒在地上的时候,他居然还坐起身,直接跪着求饶:“求求你们了,革.命小将。我实在是吃不消了,你们就放过?我吧。”

田蓝满头雾水,知青们却极度富有斗争经验,根本不跟他鬼扯三四五,直接伸手要合同。

什么合同?当然是收购桃源村蔬菜的合同了。

那人也不晓得究竟经历了什么,居然真被学?生们押着回办公?室,喊另一个躲在桌子底下的人打印了一份合同。

从?头到尾,田蓝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唯一的收获就是她见识到了60年代的打印机。

跟半个世纪后完全不同,现在的打印机所有的字都是一个个敲上去的,没有拼音输入法也没有五笔,也不存在显示屏。打印的人得背下所有字的顺序,然后操纵个小锤子敲击打印。

田蓝知道自己关注错了重点,可除了这个,她也不知道自己能看些啥。毕竟从?开始到现在乃至结束,都没她的事。

知青们心满意足的拿着盖了章的合同走人了。桃源村的签名由他们代劳,一次性解决战斗。

田蓝跟在后面,瞧着天上明晃晃的太阳,恍恍惚惚。

大白?天的,应该不是做梦。

可是这份合同是怎么回事?从?头到尾,蔬菜公?司的人都没有去过?桃源村。事实上,田蓝相当怀疑他们知不知道桃源村的大门究竟朝哪个方?向?开。

知青们却莫名其妙,这有什么好纠结的。卖菜本来就是找蔬菜公?司。现在没有菜,等到收获了不就有了吗?现在没看到,等到收购的时候不就看见了吗?

稍微提前一点定下来,又有什么呢?革.命者本来就该风风火火。

高卫东还教训田蓝:“不然你想?怎么办?”

田蓝默默地看了他一眼,认真地提出了实际问题:“到时候人家不认账怎么办?”

大学?生们个个都挺起胸膛,一本正经地教训没啥见识的初中生:“合同,合同懂不?这签了合同就得按照合同上的规定做事。不然的话,那就是违法。”

田蓝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大哥大姐,从?你们嘴里听到违法两个字,怎么感觉这么违和呢?

高卫东还强调:“他们要是敢毁约,我们就找他们算账。”

田蓝说了个实际问题:“要是到时候你们找不到人呢。要是今天给我们盖章的人那会儿已经被打倒了呢。万一到时候蔬菜公?司不认账,说跟他们没关系又要怎么办?”

原本还胸有成竹的大学?生们集体傻眼了。这这这,这还真有可能。因为现在哪个单位领导都换的贼快,今天还在位置上,明天就是阶级敌人了。单他们革.命者,本身为了争夺革.命胜利的果实,那都是连大.炮都拉上街的。

这可咋整?

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就是打破一切陈规陋俗的旧世界的破坏者,他们讨厌官僚机构的一切规矩。可现在,他们却发现还得有规矩,而且不能老换人,不然连找人算账都不晓得该扣在谁头上。

高卫东不耐烦道:“行了,你别卖关子了,你说要怎么办?”

别瞧这丫头从?开始到现在都是满脸懵逼的模样。他就不信倘若她心中没计划,她会怂恿桃源村直接种?上几百亩地的水芹菜。

虽然说那天从?来都只种?一季庄稼,冬天闲着也是闲着,但种?子、肥料、花费的精力不都是种?植成本吗?总不能不考虑。

田蓝也没跟他们兜圈子,她原本计划走的是曲线救国路线,不直接找蔬菜公?司,而是请农场出面来解决此事。

赵梅他们奇怪:“农场为什么要管这种?闲事?”

田蓝一本正经:“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桃源村的困境解决不了,说不定以后他们还得去农场借粮。”

她意味深长地看着昨晚的看场小组,“况且咱们白?给农场看粮食了吗?”

知晓内情的几位知青立刻义愤填膺。就是,农场还欠他们个说法呢。他们必须得为自己讨回公?道。

高卫东十分不满:“你有这办法,怎么不早说?害得我们跑来跑去不说,都要被人当成土匪了。”

多?么影响革命者的形象。

田蓝目瞪口呆,反手就是一个呵呵。就你们,也有脸。看看你们出场的架势和大家的反应,你们的形象早就跟土匪挂上钩了。

为了和谐与?稳定,她只能跳过?这茬说重点:“别废话了,得赶紧让他们收了稻子翻田挖水沟,尽快种?上芹菜。别到时候人家来收了,他们的里还没菜。”

晚上睡觉的时候,田蓝躺在床上,就在心中碎碎念,试图跟空间好好叨叨这事。

人啊,贵有自知之?明。这帮家伙,咋就看不清楚自己的形象呢?

她叨叨了半天,没有任何回应,搞得她自己都觉得挺无聊的,以至于直接呵欠连天,沉沉进入了梦乡。

待到她在睁开眼的时候,田蓝怀疑自己来到了电影片场。

瞧这硕大的空间,感觉好像漫步太空。

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空间到底想?干什么。

难不成是感觉她最近太辛苦,天天忙忙碌碌的,所以奖励她一趟太空旅行。

呵呵,真是谢谢你呀。姐还真没来过?外太空,这可是亿万富豪才有机会享受的待遇啊。

她美?滋滋的在空间里逛来逛去,还挺好奇这个空间给宇航员吃的究竟是什么。听说现在已经可以实现太空种?植,那是不是她能够在这里好好品尝一番新?鲜的太空水果蔬菜?

据说这玩意儿的味道很不错,别有一番风味。

田蓝嘿嘿嘿地猥琐笑,下意识地摸自己的包。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来都来了,再怎么说也要带点儿回去尝尝呀。

她的手触摸到包的时候,才感觉到不对劲。太空失重环境让她失去了对分量的判断力,她竟然完全没有意识到包里头鼓鼓囊囊。

田蓝赶紧打开包,当看清里面装的东西?时,她直接傻眼了。

种?子,那一包包装好的全是种?子。是她准备种?进地里的种?子。

田蓝的小心脏砰砰直跳,空间站,种?子,但凡是农业人,瞧见这个第一反应就是太空育种?啊!

啥叫太空育种??背个名词解释,就是利用太空特殊的,地面无法模拟的环境的诱变作用,使种?子产生变异,再返回地面,选育新?种?子,培育新?品种?。

它的变异率较普通诱变育种?高3~4倍,育种?周期比杂交育种?缩短一倍。

它就是快速培育瓜果蔬菜庄稼农林业优良高产新?品种?的大杀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