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那个红糖水可好喝了。”在裴墨珩出来前,梓娇先一步上了珩王府的马车。
护卫头领白赐站在马车边,本想拦着,一看是梓娇,在她快跌倒时还扶了一把。
梓娇回头感谢,见是他,笑的仿佛见到了一根绳上的蚂蚱,还不忘打招呼:“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白赐觉着有一道凌厉的视线落在身上,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王爷就是嘴硬!明明见不得郡主和其他男人说话,连他这样的自己人都不能说,却偏偏还不来侯府提亲。
看着吧,再这么嘴硬下去,以后肯定会被郡主拿捏的更狠!
“不腻?”裴墨珩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睛斜睨她一眼。
梓娇格外真诚的捧着小脸,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怎么会?皇叔手艺这么好。”
“是么?”裴墨珩重新闭上眼睛。
梓娇拿不准他的态度,这到底是相信还是不相信呢?
“皇叔,这真的是我喝过最好喝的红糖水了。以前素凝不是红糖放多了就是放少了,今天皇叔的刚好。待会儿热闹看完后,让素凝和皇叔讨教一下。喝过皇叔煮的红糖水,我日后若是喝不到了,定然会不开心的。”
说着,梓娇还不忘伤心的低下头,失落又可怜。
裴墨珩唇角微勾,弧度并不起眼,他低声说道:“我尝过。”
梓娇骤然抬头:“恩?”
裴墨珩眸色冷淡:“腻得慌。用量不讲究,倒一整碗下去就行了。”
梓娇震惊,倏然捂住脸颊,她觉得牙疼!一整碗的红糖,这得加了多少水才能熬到还不算特别腻的程度?
“我倒没想到,你喜欢吃口味这般甜腻的东西。”裴墨珩似笑非笑,“我记下了,下次若是看到,让人打包送到侯府去。”
此时的梓娇,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她的牙齿,还能保住吗?
“不想要?”裴墨珩起了逗弄的心思,见那张小脸生无可恋,还真想伸手捏上一把。看上去便软嫩,捏上去手感定然更好。
梓娇扁了扁嘴,好似下定了决定,下一秒咬着牙:“要,皇叔送的,我肯定是要的。我相信,像皇叔这般长得这么好看的人,肯定也是善良的人。”
她都这么夸了……
“对啊,所以觉着符合你口味的,我碰上了自然得给你送来。”裴墨珩悠悠的接了下一句。
梓娇背过身,生了闷气。她真的不是裴墨珩的对手。
上一次吞了她从太子和淑贵妃那里搜刮来的好东西,这一次还想着让她牙疼……
美丽的东西,总是有毒的!
马车在宫门口停下,今日姜肃清在宫中当值,看着这个时辰马车在宫门口停下,还有点奇怪。
等瞧见下来的人,就更奇怪了。
“娇娇?”姜肃清走到珩王府的马车边,伸出手扶着梓娇下来:“你们怎么进宫来了?”
“陈姑娘说我以多欺少欺负了她。”梓娇说道。
闻言,姜肃清一挑眉,眼神掠过陈婉月。
片刻后,他朗声笑道:“那来宫里就对了。既然被人说以多欺少了,咱们就欺负个够。”
“说什么呢。”梓娇不认同的摇头,“我不是来欺负人的,是皇叔带我进宫来看热闹的。”
“哦?”姜肃清意味深长的笑了,捏了一下梓娇的脸,“那这热闹是不是人不太够啊?需要我过会儿去请爹娘也进宫来看吗?”
“本王已经和侯爷说过了。”裴墨珩单手握着折扇,视线落在姜肃清的右手上,淡淡说道:“过半个时辰,定远侯和侯夫人会进宫。”
姜肃清右手指尖微颤。
他怎么就那么的心虚呢?不就捏了梓娇脸颊一下吗?
太后听闻梓娇进宫,开心的不得了。
离舒把来的人报了个遍。
太后若有所思,一拍桌面:“去请皇上和淑贵妃来一趟吧。墨珩平常表现的事事不关心,今儿个怎么会为了娇娇的事情出面?”
离舒吩咐人去请皇上和淑贵妃,而后笑着说:“郡主性子讨喜,长得也讨喜,自是人人喜欢的。”
“是么?可哀家觉着,有些人就眼热哀家和皇上疼爱娇娇,想毁了娇娇一辈子呢。”
离舒一听,便知太后是动了怒。
皇上比淑贵妃先到,淑贵妃到时,看见上头两位主子面色不好,心里突突的跳。今日是姜梓娇设宴的日子,可她一想到皇上新赏赐的天目青花瓶和一整套蓝宝石的头面都被那丫头给顺走,就气的说不出话。
偏偏,儿子还得去侯府给那死丫头撑场面。
“太后娘娘,皇上。”梓娇小跑着进了殿内,无视淑贵妃,直接到了太后和皇上跟前。
“哎哟,哀家的小心肝啊。”太后心疼极了,让离舒扶着梓娇,“跑的这么急,摔倒了可怎么好?告诉哀家,可是出了什么事?你好不容易举办一次宴会,是哪些不长眼的给了你气受?”
淑贵妃总觉这太后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是落在她身上的。
等看见陈婉月随着一起进宫,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婉月,你身子可好些了?”
“姑姑,我没事的。”
“我担心陈姑娘的身子,陈姑娘却说我以多欺少。”梓娇没给陈婉月多说话的时间,已经扑在太后怀里,委屈极了:“您知道的,臣女从小就不是个拔尖的性子,连说话声音都不敢重的。爹爹和娘亲便是知晓我这性子,所以才选了皓霜和素凝服侍臣女。若说身边有服侍的人就算以多欺少,这……这说不过去的!”
太后拿了块帕子,正准备递给梓娇擦眼泪。
却见梓娇在她怀里微微抬头,面庞干净,双眸弯起毫无泪意。见她低头,还不忘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太后神色自若的收起帕子,拍着梓娇的背:“哀家知你的性子。”
淑贵妃眉眼一跳:“太后,皇上,此事不能听郡主一人所言,也该听听婉月的言辞。”
“哀家和皇上还没说话,何时轮到你说话了?”太后蹙眉,眯起眼睛打量着淑贵妃。
“母后说的有道理。”皇上看了眼淑贵妃,“还是让娇娇说完了再听陈姑娘的吧。”
梓娇再没了顾忌,抽泣着说道:“我,我也不知什么地方得罪了陈姑娘。以前,我们是没什么交集的。我不爱与人结仇,我真不知陈姑娘到底为了什么事儿恨我。陈姐姐,采花贼身上的熏香味道,和你如今身上的是一样的。”
“什么?”太后震惊的起身,连伏在膝盖上的梓娇都没法顾及:“采花贼……淑贵妃!”
淑贵妃立刻反驳,“臣妾当真不知啊。采花贼已经被抓到,具体的审问他便可知晓。婉月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怎么可能去接近采花贼?她难道不想要名声了吗?郡主,本宫不知你和婉月为何冲突,但这样的话若没证据,可不能乱说。”
“因为陈姐姐想嫁给皇叔。”梓娇缩着身子,低声说着。
隐秘的心思被人戳穿,淑贵妃面色僵硬。她知道此时皇上和太后必定在打量着,更不敢抬头看。
“难怪啊。”裴陌白朝着梓娇挤了挤眼,缓缓插刀:“之前陈姑娘抚琴时想让皇叔吹笛呢。”
“四弟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一件事。”兴王裴言君说起在别院所见之事,“梅花宴时,陈姑娘让丫鬟在二门望风,说是皇叔出现就去给她通风报信。”
晋王裴枞潇双手放在膝盖上,懒懒的说:“难怪陈兮山在外总说自己迟早是皇亲国戚。我想着,太子殿下是陈兮山的表哥,按理陈家已经是皇亲国戚了。原来,是为了皇叔来的啊。”
三位王爷说完,皇上和太后将视线落在了太子身上。
皇上总共就四个儿子,三个都说陈婉月对裴墨珩有念想,身为表哥的太子肯定知道更多。
淑贵妃捏紧了袖子。太子此刻不出声,皇上和太后必定会以为他们母子和陈家一样的想法。
陈婉月冷眼瞧着这一幕。从知道要进宫,她便知自己毫无胜算。姜梓娇有的是办法颠倒黑白,而她……的确露出破绽,也正好被人抓到。
太子垂衣拱手,“皇祖母,父皇。儿臣的确知道婉月对皇叔的心思。但儿臣觉得,男未婚女未嫁,婉月和皇叔又无血缘关系,他们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
“哪里可以了?”皇上狠狠拧眉,指着太子怒声道:“你是陈婉月的表哥,墨珩是你的皇叔。等他们成了亲,你们辈分还怎么来?”
太子不服气,嘀咕:“那姜郡主嫁给了皇叔,辈分也是乱的。”
皇上此刻听力比任何时候都灵敏,闻言反驳:“哪里乱了?娇娇与朕和太后有何血缘上的关系?娇娇嫁给墨珩,她就是朕的弟妹,也是太后的儿媳妇!”
太子哑然,“那您就低了定远侯府一辈了。”
皇上嗤笑,“朕是一国之君,辈分低了身份还能低么?还是说,你这个太子不乐意娇娇成你皇婶,不愿意叫定远侯一声祖父啊?”
此言一出,连梓娇都忍不住惶恐。
皇上……祖父这事,大可不必!
梓娇看着太子震惊无言的样子,弱弱的说:“皇上,顶多……也就是个叔祖父。”
皇上转头去看梓娇,表情变得极快,疼爱的瞧着她:“别担心,叔祖父也是祖父。太子年纪小,多个长辈,也能让他多学几分。”
说着,皇上的表情难以言喻,跟定远侯学……听说最近每天都在忙着修门槛……
算了,修门槛好歹也是一门手艺,技多不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