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宴睨了他一眼,幽幽道:“你看起来很有经验?”
单恒讪讪一笑,挠挠头:“正所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为了境主您的幸福,属下还特意去请教过九重天的司命星君,他深谙此道,所说的定有几分道理?,境主何不一试?”
顿了顿,他又一脸真诚地看着池宴,补充道:“反正死马当活马医呗。”
池宴:“……”
妄月偏殿中,薄暮站在书架旁翻阅医书,企图从寻到关于池宴身上魔毒的解法,或是一点关于这毒的蛛丝马迹。
只是翻遍了整个架子上的医书,也没有一点儿发现。
她轻叹了一口气,将?手里最后一本医书翻到底,轻轻阖上放了回去。
抬脚正要出去透透气,目光忽然被角落一个木箱子吸引住。
薄暮脚下一顿,须臾转身朝那个木箱子漫步而去。
黑檀仙木打造的箱子上面已经积满了灰尘,孤零零堆在角落里。打开箱子后,里面是一堆微微泛黄的画卷。
是以前薄暮缠着池宴而画的一些草图,均是只勾了大致的轮廓,还未来得及上色。
还有大半是废弃了的,那时薄暮不舍得仍,将?它们一并放在这个箱子里。
没想到这么一放就再没有打开过,物是人非。
薄暮垂眸望着那堆泛黄的画卷,连呼吸都轻了几分,她微微俯身将它们取出来在手中轻轻展开,阵阵墨香顿时扑面而来。
画中之人寥寥几笔便透露着清隽矜贵,长若流水的墨发柔顺的披在身后,完美流畅的下颌线上是微抿的薄唇,一双星眸或冷淡,或含笑……
一笔一划忽然与脑海中那个温柔的面容渐渐重合。
薄暮蓦地惊愕发觉,如今的池宴不就是从前的她,像千年前她讨好息谨旭那般小心翼翼地讨好她?
池宴是多么孤傲的一个人,却甘愿在她面前俯首称臣,甘愿小心翼翼地讨好她,好似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她一人,终日不厌其烦地围着她转,心情?的跌倒起伏都与她有关。
她曾那般厌恶息谨旭若即若离的假意温柔,可如今的她又和息谨旭有什么区别呢……
—
池宴找到薄暮时,她正在凉亭中纳凉,目光落在前方,不知在看什么。
他轻声走近,双手有些无措地兜在墨色的曳地宽袖中不自觉地十指交缠,面上却佯装淡定。
他望着一袭红衣懒洋洋坐在凉亭里的薄暮,脑海中回荡着单恒的话。
诸如——把她按在墙上亲,掐着腰说命都给她。
——女子都希望对方给予她绝对的安全感。
——主动才有故事。
单恒还总结说,这是凡间追妻通用的霸道文学。
十分有效。
池宴莫名耳尖微红,想到要他对薄暮这样那样,他的指尖就开始有些发麻,一颗心跟着跳得厉害。
他一边想着,一边不知不觉地朝薄暮走去。
薄暮思绪正乱,忽然发觉身边有人靠近,抬眸看去。
便见池宴呆呆地走到她身旁,那张清冽俊美的脸上难得有几分茫然,耳尖更是红得像要滴血,不知在想什么。
薄暮轻咳一声,池宴瞬间惊醒回过神,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已经走到她面前,脑子瞬间空白,将?单恒的话抛到脑后。
诡异的沉默后,池宴眼神飘忽,骚话在心里拐了几个弯,等到嘴边时却蓦地变了样:“你……你的伤如何了?”
远处,躲在莲池的单恒化作绿白相间的孔雀形体,扒拉过两张翠绿的莲叶隐蔽身形,见状不禁有些恨铁不成钢。
薄暮站起身,避开他的视线,淡淡道:“我没事。”
她的体?内灵力异常紊乱,封在识海里的心魔隐隐有冲破禁制的趋势,愈发难以控制了。
只怕用不了多久,她这副神不神魔不魔的样子,就彻底变成失了神智的魔。
她想等他把伤养好了再离开。
她不想耽误池宴。
尽管她很喜欢他。
薄暮眸光微黯,唇瓣微抿转身要走。
池宴急了,快步上前拉住她的手,忽的将?她抵在一旁朱红色的游廊柱子上,怕撞到她的脑袋,还用手隔着柱子护着。
薄暮被这突然的变故搞懵了,怔然地抬眸看着他。
池宴也是一脸懵逼。
事出紧急,他想也没想就这么做了,此刻垂眸望着那双有些错愕的凤眸,嵌在胸腔里的心脏徒然狂跳。
脑海中蓦地浮现几个大字——按在墙上亲。
随后,僵直的视线一寸寸落在那两瓣微张的唇瓣。
池宴俊美的脸上登时泛起薄红,连呼吸都乱了几分。
他缓缓低下头,将?额头轻轻抵在薄暮的额间。
只是良久,却不敢轻举妄动,只静静垂眸望着那张小脸,任由彼此呼吸交缠。
远处,单恒恨铁不成钢:“境主,你到底行不行啊!”
薄暮耳朵灵敏,自然听到远处传来的动静。
回想起先前见池宴盘膝坐在莲池边偷偷摸摸翻看着什么,便知道他此刻大抵是在学以致用了。
薄暮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脸上还是一副淡然的表情,她伸手轻轻推了推压在身上的人。
想起她之前说过的‘不喜旁人触碰’,池宴立马慌了,低声哀求道:“我、我就抱一会?儿,可以吗?”
“我不做别的!”
薄暮幽幽抬眸看他:“你还想做什么?”
池宴:“……”
薄暮不再看他瞬间涨红的俊脸,将?他轻轻推开,拉开两人的距离,抬脚回房。
池宴以为自己又做错了,在她身后急道:“我下次不敢了,你别生气……”
薄暮暗暗失笑,头也不回地轻声道:“我没生气。”
没生气?
池宴怔然地站在原地,看着薄暮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游廊中,还没反应过来。
他忽然想起单恒说的“女子说不要就是要”。
池宴举一反三,顿时明白过来,薄暮说没生气,那肯定是生气了!
单恒那只绿毛孔雀净出馊主意,回头看他怎么收拾他!
他沉着脸要去找单恒,忽然察觉不远处传来异动。
他冷笑一声。
呵,这不巧了吗!
他冷冷勾了勾唇角,两指并拢施了个法,下一秒,孔雀形体的单恒便被一股力量拖拽着往池宴方向飞去。
单恒吓得浑身翎羽抖了抖,在半空中化作人形,踉跄落在地上。
见池宴沉着脸朝他走来,单恒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去狼苑陪那两只羽狼快乐地玩耍了。
他急中生智胡说八道:“境主,四殿下会?生气,肯定是因为您没有亲下去!”
池宴:“?”
见他脚步顿住,单恒感觉自己像从鬼门关捡了一条命。
他上前一步给池宴分析道:“您看,这‘霸道文学’得以流传,那定是有它的一番道理?,您没有按照上面的步骤,失败那是在所难免的!”
池宴幽幽道:“她不喜欢我碰她。”
单恒:“女子大多口是心非,而且据属下长时间的观察,四殿下是极喜欢境主您的!”
池宴星眸微亮。
下一秒,单恒补充道:“至少她喜欢您长得美啊!这不是还天天唤您‘美人’来着。”
池宴:“……”
单恒忽然感觉一股凉风袭向脖颈,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抬头便见池宴死死盯着他,俊美的脸又阴沉了几分。
单恒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不会?真?的要被境主丢去喂狼吧?!
“诶!境主等等!属下还有一计!”单恒跪在地上死死扒拉着池宴的袖子。
池宴放开提着他衣领的手,低头看他,星眸里竖瞳闪现,阴恻恻道:“说啊,本尊倒要看看,你还能说出什么馊主意。”
单恒咽了咽口水,抖着腿从地上爬起来。
他掩唇附在池宴耳边,半响,低声说了句:“色|诱。”
池宴:“……”
“本尊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境主,属下这么说是有原因的!”单恒急忙道。
池宴气笑了:“行啊,那你倒说说!”
单恒见他停下动作,顿时松了一口气,上前道:“境主如此丰神俊逸,以您的姿色,试问三界哪个女仙顶得住?更何况四殿下还特别喜欢您这张脸,这不就是一个很好的……”
他的手在空中胡乱比划了一下:“……优势嘛!”
池宴:“……”
—
夜里,薄暮正在房中将?白日翻出的未完成的画卷摊在桌案上,继续给它们上色。
门外倏地传来几声“咚咚”的敲门声。
她头也不抬:“进。”
雕花扇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响,门外的人轻脚走了进来,又将?门轻轻关上。
薄暮抬头,便见池宴穿着一袭暗红衣袍缓缓朝她走来。
她蓦地神色一凛,还以为是伏夜来了,五指在袖中暗暗蓄起灵力。
只是待那人走近,薄暮才发现竟然是池宴,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
随即,她忽然抬头,上下打量了一下今夜出奇地穿了一身骚气红的池宴。
待池宴走到她身旁的软榻坐下,空气中渐渐开始弥漫淡淡甜腻的花香。
想来是他方才沐浴时熏的。
薄暮唇角微扬,凤眸在烛光中忽明忽暗。
目光顺着他泛着薄红有些不自然的俊容缓缓滑下,落在他微微敞开的衣襟处。
随后停在从暗红色衣襟里探出的两截还挂着几滴水珠的精致锁骨上。
她忽然道:“没想到美人穿红衣也别有一番韵味。”
这么一副等待宠幸的模样,是想让她扑倒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