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氏一时难以启齿,可思虑了一会儿,还是开口全数道来:“我嫁来何家这么些年,一直无个一儿半女,良药方子寻遍了都无用,前几日听说齐月山新修的大元寺求子最为灵验,我也想着去一试。”
叶氏顿顿,又继续道。
“昨日那些人来了之后,老爷打发了旁人出去,我也一时无事,便动了身前往大元寺。听闻去此寺须得万分心诚,怕扰了佛祖,是以这些贵重的身外之物不可多带再身上,不然则会不灵验。我这才摘下了这玉镯放于卧房的床头匣子里。待我从寺里回来,恰逢那些人前脚刚走,我回房打开匣子想把镯子重新戴上,这一打开却已不见踪影。”
“夫人把贴身仆从都带去了?”
“带了一个婆子两个丫头,都是平日里我贴身使唤的。”
裴谙棠陷入沉思,这丢失的镯子与何济延的死是否扯得上关系?
一阵急雨过后,浓黑的乌云依旧如打翻的墨般浸透了半边山头,鸟雀扑打着翎羽纷纷飞离枝头。
后院的花园中坐着一对主仆。
“小夫人,我们回房罢,外头风大。”
万妍的贴身丫头玉练绞着手指心慌起来,今日本就没看住人,且还在外人面前失礼。
待那些人走后,大夫人不知可会责怪打骂她们主仆。
谢临意在后面缓步跟着她们,这会儿也俏声走到了小花园里。
玉练四下张望,突见一位男子闯了进来,立即手足无措放声呵斥:“这是后院,你是什么人?!”
谢临意与她主仆二人离的甚远,没在意她说了什么,随手拿出一块顺来的官府的腰牌,口中淡淡飘出一句:“官府查案,四处转转。”
玉练仔细一看,见他并非俗人,身姿挺拔,丰神俊朗。
她一时涨红了脸,方才的呵斥相问全然消散,语气低缓结舌起来:“小人,小人拜见大人。”
“你的主子为何成了这般模样?”谢临意看着喃喃自语的万妍。
玉练自想与他多说几句话,不假思索就道:“回大人,我家小夫人原本不是这副样子的。”
提到这,她霎时眼眸低沉,像是回想到不好的往事。
“老爷原本很是宠爱我家姨娘,奈何主母夫人强势善妒,趁着老爷几日外出,以姨娘目无尊卑为由,想把她丢进西院的井里,因着这事,我家姨娘活生生地被吓疯了。幸好,幸好那次谭姨娘赶来相救,夫人也因忌惮老爷发怒,这才收手。”
谢临意对这些后宅里的琐事自然不感兴趣,奈何查案需要,不能放过千丝万缕中的细微末节,还是硬着头皮听完了。
“多谢了。”都问完了,谢临意没再去搭理玉练同他说什么,只身往正厅走去。
只剩玉练又羞又愤站在原地跺脚。
南边的小院一向不起眼,若非孟歆儿如今受了惊,又不敢回自己院里,是断不会跟谭颂来南院。
谭颂回来无事便做起了刺绣,长针在指间穿梭,细密的针脚密匝匝地嵌在料子上,骤然间一朵青莲花样便跃然展现。
孟歆儿依旧坐立难安,双手放于膝前压不住的轻颤。
谭颂察觉到她心神不宁,放下针线端详着她,笑意里带着几分试探:“我这一向清静,孟姐姐还在怕什么?不如告诉我,我替你想想办法。”
孟歆儿警惕地与她对视了一眼,只觉那双眸子要窥见她心底的深沉,这种感觉使她不自在地偏过头,扯了扯嘴角淡然了几分,“哪有什么事?老爷死的不明不白,我心里难受的慌。”
“各位大人定能早日抓到真凶。”谭颂眼中染上几分哀思,“主母夫人的性情无人不知,如今老爷又走了,往后你我二人安能有好日子过啊?左右主母容不下我们,巴不得赶我们走,我本想着等老爷这桩事查清后就自行离去,做点小买卖替人干干活,总比在这受罪好。”
说到这,谭颂又摇头长叹一声,“可我是个无用之人,这些年也没什么积蓄,若是出去了手上没点本钱也是难办之事。现下举步维艰,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孟歆儿眼底一凛,贝齿轻咬着下唇,愣了一会儿便起身带着丫头匆匆离去。
丫鬟盼青端了盏茶上来,见谭颂绣的花样,喜滋滋地凑上来,“小夫人,您绣的真好看。”
谭颂淡淡一笑,思绪飘的悠远,“我的绣工可不算好,本来还想学金鱼纹,可惜了,后来便没人教我了。”
“对了。”谭颂看着盼青的身影,“你姐姐的病如何了?”
盼青久违地这般欣喜,“已经好多了,夫人已经答应把身契还给我们,过段时日我们便回雍阳老家。”
谭颂眼底闪过一片柔软,拉过盼青的手,“我可真羡慕你们。”
主仆俩拉着说了好一会儿话,前院里就来了人进来。
说是官府的人还没走,正要传她过去问话。
裴谢二人于前院会合,正交换着各自问到的线索,谢临意正挑眉问他可有所发现。
这几个人里,昨日是孟歆儿与何济延相处得时间最长,她的供词自然是最重要的。
裴谙棠回忆着孟歆儿的种种举动,思索一阵开口:“孟歆儿此人,说话神情飘忽,闪烁其词,若非是被单单给吓着了,就是知道些什么有所隐瞒。”
“还有……”他又话锋一转,问了句谢临意措手不及的话,“我昨日穿的衣裳是何料子,是何颜色,你可还记得?”
谢临意怔了怔,终于明白他问这话的用意,眸中显出几丝赞赏之意,“我先前就说你不该在户部屈才,你合该去刑部大理寺啊,待回京了,可要我跟我舅舅请个旨,将你调来我大理寺?”
裴谙棠顺着他的打趣往下接:“可人会骗人,银子却不会。”
谢临意没继续同他多扯,直言答他:“你昨日除了官服外,还穿了件月白色软缎袍。”
“错了,那是我前日的穿着。”
没错,衣裳日日都要换,若非心头挂念之人,谁还记得一个人某时某刻穿了什么衣裳。
裴谙棠来回踱了几步,道出了自己的疑虑,“阿五不是何济延的贴身仆从,只送了回茶,只那一眼却能脱口而出何济延穿着灰墨色锦纹氅衣,说这话时还并无任何回想与犹豫。”
“且他自己说夜里看不清,但却能把何济延衣裳上纹的是何花纹都记的清清楚楚,这几处实在矛盾。他的供词看似毫无漏洞,未像孟歆儿那般闪烁其词,但过于果断流利,不像是当时回想的说辞。”
倒像是早预料到,事先在心里编排好的一般。
“说的对。”谢临意道,“这几日多派些人,何家人都得盯紧。还有一个人,万妍,府里皆知她得了痴症,我适才四处去探查了一番,问了万氏的贴身丫头,那丫头说叶氏善妒跋扈,曾要把万妍扔进井里,万妍乃是被叶氏之举活活给吓成这般。后被谭颂所救,这才免于灾祸,谭颂我已经差人去唤过来了。”
叶氏善妒这事早已写在明面上,但提到万妍,裴谙棠神色一闪,她为何会突然闯进房中,当时房中站了好些人,她为何又单单指着孟歆儿喊叫。
他又把叶氏镯子丢失的来龙去脉与谢临意道了一遍。
因他如今毫无头绪头绪,且不论谁是凶手,偷此物的意义是什么?
镯子丢失的时间恰好与何济延被害只相隔一日,究竟是有人单纯的财迷心窍偷拿了镯子。
还是别有用心?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好!
第一次挑战微悬疑风,希望我这不太好的脑子能写的好一点!
小剧场
裴谙棠说他想老婆!!
白白:你前几章不是说没有你的戏份吗?我现在让你出来个人solo!
(终究心软)好啦好啦,再坚持一下就可以和阿枝单独吃饭了哦~
ps:行文不是纯日常风,也不是以女主的事业线为主,主要是根据剧情来走,单元风,所以会有男主查案的剧情,不过不会一直写男主个人,女主后面也会有所参与案子的!双人戏份也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