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宴会与共舞

“黑泽君!见到本侦探高不高兴?”

当从福泽谕吉的背后探出江户川乱步的那张笑脸时,黑泽莲承认自己在一瞬间被治愈到了。

“江户川君,你也来了?”

三杯酒浇出来的朦胧醉意,也清醒了大半。

……真是失礼。

他怎么跟人家福泽谕吉又要烟又要酒的?

不过福泽谕吉居然会真的答应给他买烟和送酒。

“嗨,黑泽君,你今天也是一如既往的帅气。”

“这件衣服上的银线莲真的好漂亮。”

侦探社一共来了福泽谕吉、江户川乱步、与谢野晶子、谷崎直美、春野绮罗子和谷崎润一郎六人。

其他人则是处在出差状态。

谷崎直美和春野绮罗子知道黑泽莲的尿性,一见面就开始夸赞他的美貌和新衣服,让他听得脚趾头都飘了起来。

“过奖了,谷崎小姐,春野小姐,与谢野小姐,很高兴今晚在港黑的场合见到你们——”

黑泽莲正说着,眼睛上忽然被蒙上了一双手。

“猜猜我是谁?”

是很熟悉又很欠扁的声音,根本不用猜。

黑泽莲没吭声,反而两手往后摆,去挠了那人的腰——对方和他一样怕痒。

果然立刻就听到了太宰治哀嚎的声音。

“莲姬,你怎么能耍诈呢?”

“这怎么能说是耍诈呢。”黑泽莲心情很好地在太宰治的头上rua了两下,又与他勾肩搭背,“这说明是我们兄弟情深。”

算上太宰治,武装侦探社来赴宴的一共是七个人。

“福泽先生,你刚才说是樋口小姐和立原邀请你们过来的?”

今晚出席港口黑手党晚宴的客人的确是有不少,但只有干部级及以上的成员才有邀请的资格,而无论是樋口一叶,还是立原道造,都还够不到干部的级别。

他们都是小心谨慎的人,绝对不会自作主张,除非——

“福泽阁下,好久不见。”

身后传来了森鸥外的声音,黑泽莲下意识地打了个激灵。

不用回头,他都能想象到对方正迈着稳重优雅的步伐,朝他们走来。

……也对。

如果不是因为森鸥外的首肯,樋口一叶和立原道造又怎么可能敢去邀请身为对家的武装侦探社?

可是森鸥外邀请福泽谕吉他们过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难道想要在这里将他们一网打尽?

黑泽莲见识过自家首领的手狠心黑,对于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他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假如他真有这样的打算,那么自己应该怎么应对呢?

“黑泽君。”肩上覆上森鸥外的手,他在那处还轻轻揉了一下,揉得他毛骨悚然,偏偏又用低沉磁性的嗓音柔声说道,“辛苦你过来迎接客人了。”

“他们是首领的……客人么?”黑泽莲并不畏惧森鸥外,实际上森鸥外对他所做的一切,都还没到能消磨他意志的程度。

即使森鸥外真到想要他命的那一刻,他也能先他一步,将他送进深海和地狱。

可他怕森鸥外对侦探社下手,或者对他新结识的朋友下手。

他折磨他无用,万一再去折磨别人呢?人一旦有了软肋,即使拥有再强大的意志,也得认输。

或许这是森鸥外的计谋之一吧。

看到他当年为了他的朋友,即使被刑讯一个月,被在骨头上刻字,也没有交代出陀思的下落。

这些年他一直没有结交什么新朋友,过着离群索居的生活,与别人的缘分仅限于擦肩而过时相赠的一朵鲜花。森鸥外抓不到他的软肋,反而开始促成和培育他的“友情”。

他知道他是个重视同伴的人。甚至重视同伴超过自由。

“没有好久不见,才两天半。”福泽谕吉看着森鸥外,面无表情地说道,“森医生记性似乎变差了。”

……才过了两天半。黑泽莲想起那天他穿着白无垢摔下楼梯,被福泽谕吉接到,然后几个人又一起在回转寿司店吃了寿司,原来才过去这么短的时间。

“毕竟我年纪大了,比不上小年轻。”森鸥外笑了笑,“但相较于福泽阁下,我又觉得自己是个年轻人了。”

这时候还不忘踩别人的年轻一脚。

福泽谕吉还没吭声,黑泽莲已经忍不住反驳了:“首领这话有问题,男人是否年轻,那可不看年纪。”

被呛了一下的森鸥外敛眸:“那看什么?”真想不到这个小崽子当他的面就胳膊肘往外拐,回去该好好敲打敲打。

“看——”黑泽莲顺嘴说道,“腰啊。”

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这句话怪怪的。

不过,男人年轻不年轻,看腰。腰围瘦削,没变成啤酒肚,就证明还很年轻,这话也没错。

“哦?”森鸥外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我腰好不好,你会不知道?”

这句话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太暧昧了。

正如森鸥外没想到黑泽莲会当众向着福泽谕吉,黑泽莲也没想到森鸥外会当众说出这种话。

……反正当的是侦探社的众,又不是黑手党的众。

森鸥外无所谓,但他有所谓。

“我怎么可能知道你腰好不好!”

“咳,这些话还是晚上回去说吧。”森鸥外假装轻咳一声,面带微笑地看着福泽谕吉,“我没想到福泽阁下会过来参加港口黑手党的舞会。”

“既然是森先生的诚意邀请,”福泽谕吉淡声说道,“我自然奉陪到底。”

在接到樋口一叶慌慌张张的邀请时,他大概就知道今晚的事与黑泽莲有关。

樋口一叶自知靠她的力量破案无门,便咬咬牙,将2号金库的事情又从头到尾都说了一遍。

其中不乏添油加醋,将他们形容得弱小无助,把狗头军师黑泽莲描述成了一个表面独自扛下一切,实际上一筹莫展的小可怜。

福泽谕吉想起黑泽莲总是笑得无拘无束的样子,以及总是把所有的事情都一句话轻飘飘的带过,好像没有任何能够难倒他的问题。

这个二十二岁的青年,十分的倔强要强。

唯一在他面前流露出来的脆弱,百转千回,仅仅化作了落在他手心里的轻轻一抠。

森鸥外以黑泽莲的名义邀请他赴宴,言词中不乏警示,他只是想去看看黑泽莲是否平安。

本来想独自一人前往,但被江户川乱步知道了,后者以“宴会绝对会有好吃的”为由嚷嚷着要同去,再后来又吸引了其他几个人。

这几个人和黑泽莲关系都不错,虽然他们都是以“想见见港口黑手党的舞会”为理由跟来的,态度也很坚决。

会是一场鸿门宴么?

不知道。

但福泽谕吉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

目光落在那个银发红眸的青年身上时,忽然觉得是不是好事都不重要了。

本来专程过来,也只是打算确认他的状态。见他完好无损,还穿上了他总是念叨的新衣服,福泽谕吉也为他感到高兴。

“与谢野小姐也来了,”森鸥外的视线扫过太宰治旁边的与谢野晶子,幽幽道,“我很荣幸。”

“跟你无关。”与谢野晶子冷冷地说道,“我只是为了保护社长的安全。”

“那还真是令人伤心呢。”森鸥外不咸不淡地说。

与谢野晶子挑了挑眉:“那就伤呗。”

气氛一秒钟变得尴尬,黑泽莲随即岔开了话题,牵起了春野绮罗子的右手:“春野小姐,请问我是否足够幸运,能邀请您共舞?”

在三位女生之中,谷崎直美不能随便邀请,否则会招来谷崎润一郎的恨意。而与谢野晶子对喝酒的兴趣远大过跳舞,黑泽莲也不打扰她的兴致。

因此他选择了春野绮罗子。

“不行的,黑泽。”不知道从哪里探出头来的白仓草兴致冲冲地说道,“春野小姐已经先答应当我的舞伴了。”

黑泽莲心里一梗,低声问春野绮罗子:“是这样吗?”

春野绮罗子有些脸红地点了点头:“抱歉了,黑泽君。”

“怎么会?”

“喂,黑泽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怎么会?”白仓草有些不爽了,“难道我看上去是那种跟你一样找不到舞伴的人吗?”

“……祝福你。”黑泽莲松开了春野绮罗子的手,“春野小姐,记得玩得开心点。”

“我……”

如果没有白仓草说要掩人耳目,春野绮罗子是绝对不会拒绝黑泽莲的。

她太喜欢黑泽莲了,是那种出于对同性友人的喜欢。

在她看来,黑泽莲风趣活泼,温文尔雅,又很乐意替她照顾小咪,嘴很甜手也很巧,在独处时也不会有任何轻浮的举动,很尊重女性。

这样的人,不应该被冤枉成贼,也不该一直生活在这里。

春野绮罗子不想和黑泽莲的交流里谈天说地谈古至今,他却闭口不谈他的未来。

她想帮他,白仓草说有发现的线索,想与她详谈,她答应了。

“抱歉,黑泽君。”春野绮罗子温柔地道歉。

黑泽莲勾起唇角,露出甜甜的笑意。

“没关系啊,这里还有很多可爱的女——生,呃,和男生呢。”黑泽莲在武侦众人之中物色合适的舞伴,面前突然伸来一只手。

会戴白色手套的,黑手党里只有首领一人。

“黑泽君,请问我是否足够幸运,能邀请你共舞?”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和港黑还有合同在,黑泽莲真想把森鸥外传送到大海沟去。

又想整他了么?

“我……肚子疼。”黑泽莲弯下了腰,“不方便跳舞。”

这是明晃晃的拒绝。

“可是你刚才在邀请别人跳舞时,身体并没有不舒服啊。”森鸥外“噫”了一声,“黑泽君该不会是在找理由拒绝我吧?”

“我是突然肚子疼的。可能是今晚的酒有问题。”黑泽莲想给他留点面子,只能这么说。

反正他不想和森鸥外跳舞。

那还不如和广津柳浪或者伏特加跳,最起码他还占上风。

森鸥外的面色渐渐沉凝,“如果是今晚的酒让我的部下身体不适,那我必须要严惩这个庄园准备晚宴的佣人了。”

打蛇打七寸,捏人捏软肋。黑泽莲越是不愿意牵扯到无辜的人身上,他就偏往旁人的身上牵,屡试不爽。

黑泽莲顿时直起了腰:“我好像肚子又好了。”

“那太好了。”森鸥外微笑。

黑泽莲终于将手放在了他的手上,低眸道:“首领应该不缺舞伴,为什么要找我呢?”

他其实不排斥和森鸥外跳舞。

他喜欢跳舞,舞伴是谁都一样。如果舞伴不会跳舞,他会教对方。如果舞伴很会跳舞,那么他们在跳舞之余,还能聊些其他话题。

可是森鸥外不是真的想和他跳舞。

他只是想宣告对他这条命的所属权,想要让别人看看当初那个死不服输的罪犯,也被消化成了港黑的犬牙。这是身为男人和首领的荣誉感。

也许他更觊觎他身体里的APTX,只是苦于还没有找到取出的方法。

森鸥外握了握他的手:“因为……”因为今天是你的生日呀。

二十二年前,他自己还像黑泽莲这般年纪时,也是在这样的一个夜晚,抱着他从开满睡莲的池边往回走。

二十二年过去了,被他抱着的那条小生命,已经长成了比他当年更加意气风发的青年。

他看着青年倔强紧抿的嘴唇,有些像他,又不太像,好像他已经透过这身漂亮的皮囊,看到了青年的本质内在,看到了他即将向命运妥协,脱下白衣和傲骨,心甘情愿地融进黑暗。

森鸥外眨眼,眼角被刻意压制的兴奋几乎马上就要露出端倪。

“因为我没有舞伴啊。”最终,还是不想在别人面前祝他生日快乐。他只在内心传达了心意。

说了大概又要被曲解。

虽说那些阴谋放在他身上都挺说得通的,也确实是他能做得出来的事。

他不会为此辩解。

“缺少舞伴?”黑泽莲不信,这真是烂到极致的借口,他宁愿相信森鸥外是为了踩他让他出丑。

“如果有别人愿意和我跳,我就不会委屈黑泽君了。”森鸥外心里有数,他说他有人选了,港黑自然没别人来邀请他。

“……知道了。”黑泽莲幽怨地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刚好撞进福泽谕吉的眼中。

他的眼神过于幽怨,以至于原本就对他抱有同情的福泽谕吉觉得更加不能坐视不理——这个孩子和别人不同,他从来不会主动求助。

“黑泽君既然身体不舒服,便歇着吧。”福泽谕吉说道,“森先生想要舞伴,多的是人选。”

“港黑成员舞伴都搭配好了,”森鸥外不悦地皱眉,“难道福泽阁下要为我推荐舞伴么?只要你能找到,我就让黑泽君休息。”

福泽谕吉总共就带了六个部下来。

三个女生第一时间排除,谷崎润一郎要和妹妹在一块,那只剩江户川乱步和太宰治。

江户川乱步和森鸥外跳舞的场景太过诡异,估计前者也不会愿意,又要噘嘴。

太宰治和森鸥外跳舞……不行,到时候肯定会跳出危机。

福泽谕吉眼前是黑泽莲在月色下挥之不去的宁静与忧伤。他耳边回想起森鸥外对黑泽莲的那句评价,好孩子适合遍体鳞伤。

……遍体鳞伤的好孩子在看着他,眼角带着潮潮的红。

是那个用他的剑刺进自己的胸口,只为提升痛感激发异能力来救人的孩子。

是那个连鬼都能忽悠感动,却因为被鬼评价血不香而气得暴跳如雷的孩子。

是那个吃到一根苹果糖就很惬意,在夕阳下要把手心给他抠的孩子。

是那个穿着白无垢摔进他怀里,却因付不起白无垢价格而不知所措的孩子。

是那个踩到玻璃也不喊疼,在他背上笑着说没事的孩子。

今晚是他第一次委屈巴巴地对他说,有事,事可大了。

既然他有事,那他绝对不能不理。

他不想让别人委屈他,也不想他以后的日子更难过。

想来想去,就只有一个人选了。

福泽谕吉眸光微闪,看着一脸盛气凌人的森鸥外,说出了他八辈子都不会说的话,也做出了他八辈子都不会做的事。

“森医生,这样吧,我和你跳。”

森鸥外:“…”

黑泽莲:“……”

其他人:“…………”

福泽谕吉:“!!!”……他冲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福泽(一脸正气):不就是跳舞么,我又不是不会。

乱步:社长这次是开大挂了( ̄- ̄)

白仓:请欣赏两个快年过半百的糟老头子跳恰恰舞,妈呀,其中一老头穿的是还是木屐。

太宰:你们想笑死我继承我的绷带吗?

*

咳,推荐一下我自己的二言预收,可能要提前双开了,这本插队,基友快毕业了,想写给她当贺文。

点击专栏可见:

《睡我上铺的太宰君[综文豪野犬]》by鸡子饼

[正文第三人称]

文案:

在我十三岁那年,哥哥因与港口黑X党一名女性私奔而被杀。

我告别挚友羊之王,给他留下三千张牛奶券,女扮男装加入了港黑。

我常接卧底工作,为掩人耳目,组织安排我住进横滨高中424宿舍。

从此,鸡飞狗跳的宿舍生活拉开了序幕。

“上铺的!禁止蹦迪和撸X。”

“你的绷带掉我脸上了!”

“!!怎么人也掉下来了?!”

后来,424宿舍又陆续来了新的室友。

坡君:吾辈新写的推理小说,要…看看吗?

我:日万的坡君,我可以!

陀思君:隔壁的网速真令人羡慕= ̄ω ̄=

我:蹭网!好鹅心!……密码呢?

涩泽君:我今天新设计的衣服,来试穿看看呀。

我:和昨天的前天的……有区别?QAQ

安吾君:今天也是熬夜的一天,awsl。

我:珍爱发际线,远离熬夜!不信看我们老板!

再后来,我的挚友羊之王也住了进来。

羊之王(踩碎地板):荣子,你怎么住这儿!

众人:???

我强装镇定:我有了。

众人兴奋:有了?啥?

我:……丁丁(bushi)

*

在横高424宿舍,

我们一起唱过坡君写的宿舍歌,

一起穿过涩泽君设计的宿舍服,

一起吃过太宰君煮的鸡肉锅,

一起见证中也君喝醉耍酒疯,

一起喊过“安吾睡了”、“安吾死了”,

一起在1000米长跑的终点为陀思君加油,

“费奥多尔,跑起来!你是俄罗斯硬汉啊!”

总有一天,我们会离开424宿舍,各奔东西。

或去向侦探社,或去往异能科,或去往世界各地搞事。

但我们始终活在同一片蓝天下。

为我们向往的生活努力着。

米娜桑,干巴爹!

*

感谢符号和乱码着呢两位仙女的地雷,符号仙女,今天写作业了吗?

感谢为莲莲浇灌白白凉凉液体的仙女们:蛙蛙50瓶;专注提车的小王、Coisíní5瓶;awsl2瓶;无忧花若夏、张白纸1瓶,莲莲吃的很饱很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