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张嘴

第十八章张嘴

她眼睛亮亮的,只装下一个他,说完抬起脚步,牵着男人转身。

朦胧的月色下,霍衍山面颊冷硬,少女一蹦一笑,明明性格迥异的两人,走在一起又格外诙谐。霍衍山看见台阶,已十分熟捻的伸手,把人拢过来,“阿妤。”

“恩?”她慢吞吞回头。

霍衍山制住她欢脱的脚,沉声无奈道:“看路。”

她就点点头,梅嬷嬷百说不听的习惯,他一句话就老老实实改。

明日就是回凉的日子,李书妤一回去就被梅嬷嬷催促沐浴,“明日要赶路,公主今夜可要好好安置。”

晋阳到凉州足有一月路程,其间舟车劳顿,必定辛苦,李书妤打小未出过远门,梅嬷嬷一直担心她会不适应。不过好在入宫一日,小姑娘疲累的很,上床之后很快进入梦乡。

她心思单纯睡的香甜,那边霍衍山情绪可就不怎么妙了。

他回书房直接要了酒,关上门就喝,看样子一时半会停不下来。樊青大着胆子偷看一眼,注意到他的表情,喜怒不形于色,浑身沉寂无边,有时伸手按上眉尾的疤,冷笑的样子让樊青都替他难过。

其实霍衍山面相不差,虽不儒雅却也英俊十足,但被一道缺陷破坏。

加上他不爱笑,笑也是冷笑,戾气之下让人忽略了他的样貌。

霍衍山的名字满朝皆知,但如果你拉住一个人问“霍衍山生的什么样子?”

……想必谁都茫然。

人活一辈子,不被人记住是件悲哀的事,樊青犹豫着叫来卫三,“你去正院,看夫人可还醒着?若她愿意,就叫她来看看主君。”

卫三也怕今夜霍衍山发病,闻言毫不犹豫就去了。

所以李书妤睡的正香,是被卫三的声音吵醒的,“嬷嬷,主君吃醉了酒,请公主去看看。”

这时已过子时,外头刮着风,梅嬷嬷压着声音道:“你们怎么不去?”

“主君酒后易怒,我们不敢。”

“……你们不敢公主就敢吗?”梅嬷嬷有些气。

两人争执起来,李书妤听明白了,霍衍山醉了,但梅嬷嬷怕她遭罪,正在婉拒。

李书妤翻身坐起,人睡的有些懵,满头墨发披肩,眸子先左顾右盼,看见铃铛过去摇了摇。

外头梅嬷嬷闻声跑进来,李书妤揉着眼睛,“霍衍山在哪儿?”

梅嬷嬷没料到被她听见,目光微闪,“主君自然睡了,公主也快睡吧!”霍衍山清醒尚且吓人,醉后发疯还得了,梅嬷嬷不愿意她去。

李书妤面上透着自发的固执,比划道:“没睡,我找他。”

两人成亲不过几天光景,梅嬷嬷也奇怪李书妤怎么就这么依赖他?

李书妤掀开被褥,哒哒就往外跑,等人不见了梅嬷嬷才回神一叫:“哎哟我的祖宗,你鞋子、衣裳没穿……您还未梳妆呐!”

奈何李书妤没停,谁叫都不理,就那么一路跑到书房。

樊青瞧见她这副样子,先是诧异,但马上低头往前迎上去,李书妤却没有停,错过他就上了台阶,直接用手拍门,“霍衍山霍衍山……”

霍衍山听见敲门声,只当是错觉,这个时候谁敢敲他的门?

他不开,李书妤也不知怕,伸脚就把门踢开,头往里面一探,就看见地上坐着的霍衍山。

书房烛光很暗,他一个人孤孤单单,身子靠在墙边,抓着酒往嘴里灌,他应该有些醉了,否则怎么有人开门都不知道?

李书妤扒着门框,心有些疼,她没有犹豫的跑进去,再次主动扑到人怀里。

霍衍山抬着手,怀里突然多了软绵绵的一团,熟悉的馨香钻心入鼻,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小姑娘不安分的在里头拱,不知是跑的久还是怎么的,吸着鼻子不愿抬头。

樊青虽把人请来,却也没料到是这样的情景,呆愣之下赶忙把门关上。

即便看不见,脑海中也深深刻下最后一幕,夫人胡乱搂着主君脖子,他以为喝醉的主君似……笑了。

霍衍山被缠的燥,捏着脖子把人拉出来,“三更半夜,你怎么跑来了?”

小姑娘恹恹的,鼓着脸又朝他凑,也不比划。

霍衍山是坐在地上,李书妤就直接跪在他腿边,脑袋垫在他肩膀,往他脖子上嗅了嗅,蹙眉:“不喜欢。”

这是嫌弃他?霍衍山眯眼。

李书妤才不管,还是那个坚定的表情,“我不喜欢。”

强调两次,她眼眶红红的,自带水光。

霍衍山应道:“不喜还跑过来?”

她闻言仰着小脸,看着他忽然泪往下流。

自两人成亲,半月光景,委屈的时候不是没有过,小姑娘从未真的落泪,如今落的毫无预兆,温度隔着衣裳就烫到他身上,霍衍山一时发愣。

李书妤却不管,撇着嘴来抓他的手,伤心之下指尖都发颤,两个字写了半天。

“想,想你!”想你来的。

霍衍山的情绪内敛,但李书妤自小环境使然,察言观色都是刻在骨子里的,别人不知道的她都能清楚知道,今日聚贤阁他不开心,现在他也不开心。

他这样不好,她心里难受。

李书妤撅着嘴,朝他伸手,“抱抱。”

霍衍山看着她跪在地上的动作,出乎意料的把人抱过来,手环着她轻轻抹去泪,“想就想了,我又不骂你,哭什么?”

李书妤坐在他腿上,整个靠在他胸口。

“没出息——”

霍衍山声音烦躁,却撼动不了她半分,她都要心疼死了。

她只穿一身单薄的里衣,霍衍山的手几乎感受到细腻触感,再一想她这样跑了一路,想开口训斥,对上李书妤恸然的神色,再大的火气也发不出来。

霍衍山拿起酒,还没送到嘴里,有人伸手按住他。

李书妤忍着泪,直接要求:“不喝酒好不好?”

以前李怀祈也喝,喝完吐的昏天黑地,再被蔡礼扎醒,有时候隔着一扇门她都听见李怀祈吐血被骂的声音。

李书妤杏眸水润,“我陪你,不喝。”

“想我不喝酒?”霍衍山下颌紧绷。

“恩。”

“可以,”霍衍山随意丢坛子,笑了。

他也不愿想那些烂到骨子的里事,反倒怀里的姑娘更有意思些。尤其是烛影绰绰,她人在腿上,漂亮的眼睛里只有一个他,那就先不喝好了,他想想别的。

霍衍山单手搂着她,眼睛巡视着她的妍丽的面容,“你靠过来,我就不喝。”

“好啊!”她傻傻的靠过去,身上暗香袭人,刚想躺他怀里就被捏住下巴。

霍衍山微勾嘴角,命令道:“抬头。”

李书妤虽不解,也依言照做,全然没有看到她的腰上,霍衍山的手正不老实往上。

此时霍衍山总算温和下来,伸手拨过她脸上墨发,拇指落在她嘴角轻碾,烛光很柔,却不如她唇色动人。

“阿妤想我高兴?”他一贯聪明,有些事简单一想就明白。

李书妤乖乖点头,脑袋在他掌心不安的挣了挣,霍衍山加重控制,“好,我高兴。”

霍衍山笑意不减,“张嘴。”

为何要张嘴?她很不理解,但又不想他去喝酒,便真的张开嘴。

几乎贝齿轻开的下一刻,他便准确低头,柔弱的小姑娘,带着某种青涩,唇瓣相贴间软的不行。一切太过突然,李书妤尚未来得及反应,直到他手忽然往上,覆住顶端,李书妤身子一颤。

陌生又熟悉的感觉,终于让她抗拒起来,眼中泛起雾气。

温柔的吮吻无法满足,霍衍山恶意搅动两下,这种压制情绪的做法是第一次,出奇管用。

她香香的,软软的,抬起胳膊推搡的动作都那样让人开心。

霍衍山怕她跟刚才那样哭,来的凶狠去的也快。

李书妤气都没气上来,就被他给按在胸口,先发制人,“睡吧!”

她脑子晕乎乎的,困的也是亲的,听着他的强有力的心跳,悄悄捂了捂自己的心口,闭眼之前忽然恶向胆边生,伸手掐他一下,被人按住。

房间安静下来,霍衍山下意识拿酒,却在听见她呢喃时把手收回。等她呼吸渐匀,他才把人抱起来,遮的严严实实往外走。

梅嬷嬷以为霍衍山醉了,没料到他亲自送人回来,看着也清明,只一眼赶忙把人接过。

“轻些。”霍衍山松手。

几个人不敢太重的把李书妤安置好,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霍衍山已不见了踪影。

经李书妤这么一闹,霍衍山的确好了很多,正准备回去睡一觉明天赶路,却在返书房的路上隐约瞧见一黑影。

来晋阳城一月,各方势力都很安静,怎么临了临了忽然不安分起来。

命怎么都不想要的样子?霍衍山不动声色跟上去。

暗夜之中,悬水凉亭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摆放着李书妤打包好的花草。

来人在黑夜里寻到熟悉的兰花,蹲身下去,眼中虽有不忍,最终还是从袖中掏出药包。

趁着月色,白色的粉末落在花蕊之上,诡异的被吸收殆尽,就在他要转身而去时,脖上忽然架起一把寒光利刃。

霍衍山目光森然的盯着他,“转过头。”

这人没想过会被发现,还是霍衍山,自知无法逃脱只能认命转头。

“是你。”霍衍山有一瞬意外。

——这人竟是裴隐。

“谁叫你来的?”

裴隐想起那人交代,若霍衍山发现不必隐瞒,“是王爷。”

李怀祈?

霍衍山静默片刻,“他叫你撒的什么?”

“……避孕粉。”

此话一出,气氛凝重,霍衍山涌上一股无名之气。

裴隐觑他一眼,小心道:“王爷……王爷是为公主好。”

霍衍山不咸不淡道:“予她避孕,此生无依,便是为她好?”

利刃划入裴隐皮肉,霍衍山的怒气可想而知。

裴隐鼓足勇气,分辨道:“可只有这样,公主才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