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带我私奔吗?
这种话,对我来说,不过是随口一提罢了。
被我问到的男人大概没预料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愣了愣,随后用听起来很认真的严肃口吻答道:
“当然可以,你想去哪里?”
我还没有回答,糜稽就大怒:“喂,你活得不耐烦了吗?这可是——”
他可能差点就要脱口而出“揍敌客”几个字,我都听见最开头那个字母的音节了,但糜稽硬生生把话吞了回去,转而道:
“我大哥不会放过你的!”
刚才还口吻认真的男人倏忽笑了一声,举起手来,后退一步,用着散漫的态度、不以为意地道:
“别着急嘛,开个玩笑而已。你嫂子是很漂亮……”
他说着说着,对我吹了个口哨:“但不是我的口味,看起来太会哭了——”
嘴欠完这一句之后,他就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慢悠悠地双手插进兜里,踱步走了,走了两步,还不忘回头投来一个挑衅的眼神。
糜稽的脸色不太好看,他好像恨不得从随手携带的小箱子里掏出些什么东西,给对方来一下。
但是他始终没有动作,只是愤愤地看着对方远去。
我也没有动作。
“你不生气吗?”等到那个家伙走远之后,糜稽才气冲冲地问,“那个家伙的眼神、还有他说的话——”
这个问题让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啊,”我道,“和伊尔迷比起来,他说的那些话根本就没有杀伤力。”
“而且,”我想了想,“像你这么生气也没有用,不是吗?你也感觉得到吧,那家伙有种非同寻常的气息,所以才忍耐着没有出手。”
糜稽“哼”了一声,咒骂了一句什么,急匆匆地为自己挽回尊严:
“我要是把新研发的那套武器带来,他肯定就只能去地狱为自己说过的话忏悔了!”
“算了吧,”我摇摇头,“……无缘无故被卷进我们俩的游戏里,他没发火,只是嘴上占点便宜就走掉,已经很善良了。你就不要想着反过来对付他了。”
糜稽张口,欲言又止,但是张着嘴巴半天,他也想不到该怎么反驳我,最后只能硬着头皮道:
“反正他就是不该惹我们!”
“哦,‘我们’?”我敏锐地抓到关键词,顺着杆子往上爬,笑眯眯地道,“糜稽少爷大人不计小人过,我还没为刚才的事情道歉呢,你就愿意原谅我了?”
他想要争辩。
我拦住他,二话不说就道:“好的,明白了,我们冰释前嫌了。现在快一起去下一个行程点吧!”
……然后糜稽就这么半推半就、不情不愿地被我催促着,打车到了落脚的酒店。
他订了两间顶楼的套房,我才接过他给的房卡刷开门,糜稽就把我赶进去捣鼓了一通门锁。
我不由得疑问:“你干嘛?”
糜稽一边忙活着,一边头也不抬地道:“安装感应器和第二道锁……你别想趁我不注意偷偷溜走!”
我虽然早有预料,伊尔迷放心让糜稽带我出来玩肯定是有准备的,但是真的亲眼目睹了他的动作之后,还是觉得不愉快:
“……你就不能等我睡着了、再做这些小动作吗?非要当着我的面关我禁闭,好好的心情都被你毁了。”
糜稽甩锅道:“你有意见就去找伊尔迷!是他让我这么干的!……而且你最近好像确实不是很老实,也难怪他不放心你了。”
“我一直很老实!”我为自己正名。
糜稽冷笑。
再说下去也没意思了,我撇撇嘴,找到软绵绵的沙发坐上去,枕着沙发休息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什么:
“那我叫客房服务的话,他们能打开门吗?”
糜稽道:“有需要的话,我会确认过监控,给你开门的。但是你别想逃跑!”
“……你能不能别老是说‘逃跑’、‘逃跑’的,我真的只是出来玩的,无缘无故被污蔑了会很火大的。”我抗议起来。
他不理我。
嘁。
伊尔迷,人都不在这,还能败我兴致,真不敢想象和他结婚之后生活会变得多么灾难。
所以说,反正只要是揍敌客就行了吧?母亲为什么非要选伊尔迷,换一个不行吗?
还是说是因为伊尔迷先选了我?
……不过事情都这样了,再想下去也没用了。
我不打算为难自己,拿出了手机,看了眼时间,打算先洗个澡休息,明天早上起来再想有的没的。
哦,晚饭还没吃。
“你忙完之后帮我叫份餐。”我一边刷新手机动态,一边对糜稽喊道。
他不耐烦地同样喊着回答:
“知道了、知道了——已经装好了,你在房间里等着吧。还是以前的口味吗?不吃冷的、不喜欢太多香料、要有水果?”
“对。……哦,还有最近不太喜欢吃海鲜。”
“你的要求真多!”他又生气起来,“我又不是客房服务,你自己打电话去!”
我立刻变脸,转头对他笑:
“谢谢二哥帮我点餐~你和大哥一点都不一样,你对我特别好,我会记得的。”
他的火发不出来了,原本的话语卡回了喉咙里,然后换成低声的嘟囔。
糜稽骂骂咧咧地出去了,门锁在他背后自动合上。
我跳下沙发,试着去开了下门,手才在门锁上晃了一下,就听见糜稽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来:
“喂,你真想死啊?……不要和大哥唱反调。”
我:“……”
他异常冷静地说了那句话之后,就没说什么了。
我沉默片刻,笑了笑:“不这样的话,也一样会死啊。”
伊尔迷分明一直在谋杀我。
区别只在于精神还是生理。
不过,这种话和糜稽说了也没有用,他不一定能懂,就算听懂了也不会帮我。
我从他们所有人身上学到的一个共同道理,就是他们都是一样,是没什么可期待的一群人。
所以我不假思索地就放弃了试探的计划,从门锁面前回到了沙发旁,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屏幕。
我并没有想要观看的节目,只是想让空荡荡的房间里多一些声音,所以打开电视之后,很快就低头玩起了手机,完全不想管屏幕上是什么内容。
过了一会儿,西索又发来了消息,问:【考虑好了吗~】
应该是、接上次问我要不要去和他“重温旧梦”的对话?
真是的,我都说了我很有道德底线的。
一边这么想着,我一边打开了定位,把位置和房间号一起发送给了他:
【来,仅限今晚,过时不候。】
——反正他应该也不会正好就在这附近。
我无所谓地接着想。
门铃在下一刻被按响了。
“客房服务。”门外的人语言简洁地道。
我关掉对话,朝房门的方向走了过去,一边握住门把手,一边怀疑糜稽会不会按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帮忙开门。
然后我往下压了压,门确实开了。
门外站着两个侍者和餐车,穿的都是很标准的酒店服务员的服装,只是表情看上去不太对劲,其中一个我刚才还见过。
我的目光忍不住停留在他身上。
他也看见了我,愣了愣,然后看了眼房间号,露出懊恼的表情。
“不是这间,搞错了。”他转过眼对身旁的同伴道。
我觉得有哪里怪怪的,但还是因为饥饿提出了异议:“……我这边也点了餐。”
“这份晚餐不是给你准备的。”没有眉毛的、刚才差点和糜稽打起来的男人,口气并不是特别礼貌地道。
……这家酒店的服务态度这么可怕吗?
比揍敌客家的接线员还过分。
不对,他明明是念能力者,为什么要来当服务生?
是别有目的吧。
我才反应过来,就听到一个懵懵懂懂的声音道:“不是这间吗?”
——是和男人同行的女侍者。
带着眼镜,看起来没比我大多少,反应很慢的样子。
“不是,这是02,我们要去04。”男人回答。
女侍者听完,“哦”了一声,然后礼貌地对我弯了弯腰,双手重新握上餐车的把手,道:
“不好意思,走错了。”
……然后就推着车走掉了。
我目送着男人跟在她身后、两人一起远去,糜稽的声音这时候暴躁响起:
“别看了,快回去,把门关上,不然我这里一直在报警!”
男人好像听见了声音,很感兴趣地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我平静地和他对视,他收回了视线。
糜稽还在说着有的没的。
我思考了一瞬,从柜台上随手拿了瓶酒下来,卡在了门缝里,然后施施然走了。
糜稽崩溃:“都说了你不关门我这里会报警的——莱伊!莱伊!回来!”
我不。
我已经回房间里去了。
糜稽怒气冲冲:“你等着——我现在过来!你最好到时候也没关门!”
说得好像他要冲进来打我一顿似的。
我不在意地重新玩起了手机。
没有关上的门在这时候被推开了。
我回过头,是刚才走掉的、一看就正在策划什么麻烦事件的女侍者。
她推开了半个房门,在嘈杂的电视背景音中对我道:
“请问,你还饿吗?”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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