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知道事情的始末之后,众臣也是一片哗然,对席安行的态度也发生了转变。
毕竟席言芸是他的女儿,以这种罪名被带走,即使还未定罪,名声也已经毁了。
面对好友的安慰和政敌的冷嘲热讽,席安行泰然自若。
“身正不怕影子斜,还是等大理寺审讯结束再言吧。”
法律为上,若是席言芸真的被定了罪,他也无话可说。
最终的结果,唐陶还是逃不了死罪。
许是良心发现,他在受讯时说此事与席言芸无关,他骗了她,一开始接近她,就是为了能利用她的身份。
“呵,那种傻子,我若和她同谋,不早就被发现了。”
唐陶神色桀骜,眼中尽是不屑。
云生不知怎么的,居然从席府偷跑了出来,找到了大理寺卿,主动认罪,说花神令是她从席风荷那里偷的,只是觉得值钱,没想到会引来那么大的风波。
她详细地讲出了她偷窃的过程,还有听到的席夫人和嬷嬷的对话,证据确凿。
再加上顾钟越把心思都放在处理唐陶身上,对他们的处决结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理寺的人看在席安行的面子上,收押了云生,席言芸被无罪释放了。
云生以盗窃罪被关押入狱,为期三年。
席言芸从大理寺出来的时候,像无数刑满释放的人一样,觉得这阳光真是刺眼。
手中是一枚鱼形的饰物,刻了一个‘瑾’字。
“这是同木鱼,南谷王室的象征,唐陶留给你的,他说,抱歉。”
初阳的话在耳边响起,席言芸握紧那枚掌心大小的同木鱼,冷笑。
“抱歉?”你我之间,一句抱歉便了结了吗?
唐陶不愿见她,她还是没办法知道唐陶到底有没有爱过她,她宁愿相信,至少有那么一瞬,唐陶是对她动过情的。
席言芸掩面,泪水从指缝间滑落。
一杯毒酒送到了唐陶的牢房中,初阳看着他面不改色地喝了下去。
“孟秋和孟冬呢?”撑着最后一口气,唐陶问起了自己最亲近的两个属下。
“孟秋在牢里自裁了,孟冬他罪孽尚浅,已交由南谷使臣处理。”
听到孟秋自裁,唐陶眼中悲痛,吐出一口黑色的血来。
“孟秋她……真是傻。”
唐陶闭上眼,缓缓吐出几个字,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使臣?他是来接我回家了吗?”
还没等初阳回答,唐陶已经倒在了地上,没了声息。
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从楼梯上走下来,神色冷峻。
唐瑾走到了唐陶面前,蹲下身将他抱了起来,动作轻柔的像是在对待一件举世无双的珍宝。
“唐国主,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弟弟死在自己面前,还能如此从容,初阳佩服。”
谁能想到,南谷国主居然亲自来了大弘,看着两张有些相似的脸,初阳忍不住嘲讽。
人都死了,何必再来装兄弟情深。
“舍弟给皇上添了麻烦,烦请将军代唐某向皇上谢罪。”唐瑾像没有听出来他的嘲讽之意,冷冷地道。
“孤王先带罪人回南谷了,礼数有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将军见谅。”
初阳冷着脸看着他,没有答话。
外面停了两辆马车,孟冬带着枷锁,坐在其中一辆上,看到初阳,他颤抖着移开眼睛,脸上满是惧色。
“告辞。”
唐瑾抱着唐陶的尸体,踏上了马车。他用手绢轻轻擦拭着唐陶嘴边的血迹,直到那张脸恢复了白净,他才满意的放下了手。
“你叫……孟冬?”他看向一旁瑟瑟发抖的孟冬,轻声道。
“是、是。”
“原先就叫这个名字吗?”
“不是,是、是少主起的。”
“那个死了的叫什么?”
“孟秋。”
唐瑾不再说话,看着唐陶苍白的脸,神色复杂。
“你若是乖一点,不那么任性,现在好歹能做个闲散王爷,为什么要这样呢?”
你明明知道,你的感情,一开始就是错的;你也知道,我永远无法回应你。
你就非得用这种方式,让我愧疚一生吗?
唐瑾低声在唐陶耳边道,明知道他已经听不到了,却还是忍不住想说出来。
一滴泪落在了唐陶的眼角,晶莹剔透,顺着耳边落下,留下了一道若有若无的泪痕,
秋收冬藏,一梦成殇。
【凤仪殿】
席风荷接过从唐陶那里取回来的花神令,虽然被认真的擦拭清洗过,但席风荷总觉得,上面的桃花上好像变得更加妖冶了。
席风荷将它放进了柜子的最下方,锁了起来。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块花神令应该再也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了。
离秋猎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席言芸也以在京都给席安行丢了脸,无颜再待在京都为由,在中秋之后回了乡下,去了她外祖家中。
席安行没有阻拦,席言芸之前确实太不懂事,发生了今日之日,让她长个教训,好好反省自己也好。
申牧萱的伤好了,两日前回了宫,几人围着她谈笑,共同在御花园中赏菊,一切好像都恢复了平静。
申牧萱此次回家,好像与她父亲解开了心结,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多了起来。
“牧萱,谢谢你救了我。”趁着齐敏和许庆涣在一旁打闹,席风荷对着申牧萱真诚地道谢。
申牧萱笑容变得更加灿烂,道:“都过去了,还好咱们都没有什么事。”
其实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扑过去,好像就是一种本能的反应,不过那时她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她要比席风荷矮一点,那支箭应该不会射到心脏。
“所以我就扑上去了,我想的没错吧。”申牧萱摸摸自己的肩膀,已经不会有之前那种疼痛的感觉了。
“嗯……”席风荷哑口无言,只能用眼神来表达对申牧萱的感激。
申牧萱拍拍她的肩膀,学着齐敏的口气道:
“别再想这件事了,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快生个孩子给我们玩。”
席风荷:……
申牧萱回宫之后,这三个人一拍即合,把催席风荷生孩子变成了头等大事。
原先只是齐敏每天都要嚷一遍,后来许庆涣也跟着附和两句,现在最稳重的申牧萱都对她下手了。
是顾钟越贿赂你们了吗?他给你们多少钱,我给双倍。还有,孩子是用来玩的吗?!
席风荷无奈地看着她们,开始认真思考起生孩子这件事。
虽然不知道顾钟越为什么那么想有个孩子,如果有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跟着他们,好像也挺不错的。
“皇后娘娘,你有没有发现,你最近吃的越来越多了?”
看着一醒来就开始狼吞虎咽的席风荷,朱轻忍不住道。
“您再这样吃下去,早晚成个胖子。”
“这么说话呢!哪有这样咒自己主子的。”席风荷埋怨道。
“可您这一段时间,除了吃就是睡,连和齐昭仪她们一起时都打不起精神,昏昏沉沉的。”
“这不是快到冬天了嘛,不想动,还容易饿。”
“您在这样下去,可得养出一身膘。”
朱轻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惊喜地问道:
“娘娘,你是不是有喜了?”
席风荷茫然地抬起头,“嗯?”
食欲大增,嗜睡,还没什么精神。朱轻曾听产婆说过,席夫人怀席风荷时,就是这个样子。
朱轻细算了一下,席风荷这个月还没有来月事,要晚了四五天了。
“娘娘,您先等着,我去请太医。”
朱轻兴高采烈地往外跑,席风荷拉住她。
“你急什么啊,我月事不准的。”
“哪里不准,是你自己记不住,我都帮你记着呢。”
朱轻挣开她的手,急匆匆地跑去了太医院。
她有喜了?
席风荷看了看她藏在衣服下面平坦的肚子,又端起了一碗粥。
这种不确定的事,还是先吃饭来的实在。
太医院里当值的陈太医提着药箱,跟着朱轻一路小跑来到了凤仪殿。
虽说一大早便被朱轻急匆匆地揪了出来,陈太医却没有半点怨言。
若是他先诊出来皇后娘娘有孕,皇上一高兴,他的升职加俸岂不是有着落了
然而,陈太医叹了口气,对着席风荷摇了摇头。
“太医,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朱轻心急的问道。
“皇后娘娘许是因为前一段时间受了惊,忧思过度,导致脾气虚损,才会出现困乏嗜睡的症状。”
陈太医提起药箱,作势要走。
“食欲大增和月事推迟应该也是并发症,脾虚日久,郁而化热,从而消谷善饥,导致食欲增强,微臣给皇后娘娘开个方子,照方调养两月即可。”
朱轻不相信的拦住他,“您确定吗?要不再诊诊”
陈太医好歹是太医院里待了十几年的老人了,被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丫头片子带过来,没诊出喜事不说,还要被这样质疑。
凡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多少都有点傲气,陈太医也不例外。
但在皇后面前,陈太医不敢对朱轻吹胡子瞪眼的,只能留下一句“老夫从医二十余年,这点小病还是不会诊错的”便急切地走了。
看着朱轻挫败的样子,席风荷笑道:“我都不急,你又急什么。”
“唉。”朱轻一摆手,“算了,我跟你说不清楚。”
席风荷笑着喝下最后一口茶,不急,她和顾钟越还有那么长时间呢。
晚上,顾钟越知道今天太医给席风荷的诊断,也和朱轻一样,一脸的挫败。
“顾钟越。”席风荷戳戳他皱起的眉毛,“你告诉我,为什么那么急想要一个孩子?”
“我想要一个像你一样可爱的女儿。”
“嗯?只想要个女儿?”席风荷这次不太相信他的话了,虽说顾钟越应该确实有这个想法,但是……
她总觉得顾钟越有别的企图。
顾钟越丧着脸,在她的注视之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想早点退位,带着你去游历天下。”
作者有话要说:顾钟越:生女儿用来宠,生儿子就是用来继位的。
某不知名的席姓小孩:嗯?我出生就是为了方便我爹娘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