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五十一章

被闯进来的的禁军带走的时候,席言芸还在想究竟是谁比她还要恨席风荷,居然敢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去刺杀她。

看着禁军冲破房门,直直地朝她走过来,粗暴地拽住她的胳膊就往外拖,席言芸慌乱地叫喊着,奋力挣扎。

“你们要做什么!我可是席府的四小姐,当今皇后的亲妹妹!”

然后,她看见了初阳,以及他身边一脸失望的席安行。

“爹、爹!姐夫!你们为什么要抓我!”

初阳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沉声道:“私通外敌,意图谋杀皇后,这些罪名,还不够吗?”

初阳的声音不大,听在席言芸耳中却如同二月惊雷。

私通外敌谋杀皇后?她?席风荷在猎场时,她明明在家中,怎么可能!

她停止了挣扎,呆呆地看着席安行。

“爹……我没有。”

席安行侧过脸,避开了她的眼睛,席安行闭上了眼,掩住了心痛之色。

席言芸双唇颤抖,眼神近乎绝望,“爹,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带走。”初阳一声令下,旁边的禁军压住她的扭动的肩膀,从侧门走出了席府。

门外已经站满了围观的百姓,对着席府周围肃穆的禁军指指点点。

席家得顾家器重多年,哪怕是当年的晋阳之乱,多少朝廷命官牵扯其中,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席家的地位都没能被撼动半分。

如今看着禁军大张旗鼓的将席府围住,虽说只围了后院,也能让百姓猜想纷纷。

难道席家走到末路了?可席丞相两袖清风,是为人心所向,百姓都看在眼里,又怎么会……

带着心中的疑惑,众人看到一身华服的席言芸被带了出来。

“那不是席家的四小姐吗?怎么会像犯人一样被押出来?”

“听说是触犯了大弘的法律,私通外敌,谋杀皇后!”

“四小姐虽然泼辣,但也不像是个会违法的人啊。”

“等等,皇后娘娘不是她亲姐姐吗?她怎么会……”

“呵,亲姐姐现在是皇后,自己却还待字闺中嫁不出去,嫉妒了吧!”

“可那也不至于谋杀自己的亲姐姐啊。”

“哪里是什么亲姐姐,同父异母,皇后娘娘的生母是席家的当家主母,她母亲不过是个不得宠的妾室。”

“难怪啊。”

听着他们的窃窃私语,席言芸低垂着头,恍若置身寒冬。

初阳贴心的为她准备了马车,在踏上马车的那一刹那,席府的后门也被紧紧地关上,外界的声音和那些炽热的目光都被隔挡在外。

席言芸脑中还是一片空白,不过半个时辰,她便从席府四小姐沦为了阶下囚,任谁能接受的了?

她不过是救了被自己兄弟追杀的唐陶,帮他从席风荷的屋中拿了一块令牌,怎么就变成了私通外敌的罪犯。

等等,令牌……

“此乃流萤山庄所制,持此令,就算是武林盟主,也要卖持令者个面子。”

唐陶的话在耳边响起,席言芸如梦初醒。

刺杀席风荷之人,竟是唐陶吗……如此说来,这么长时间,唐陶不过是在利用她?

席言芸的心又凉了几分,想起唐陶曾经的甜言蜜语,席言芸痛不欲生。

“姐夫,唐陶他是不是……”

席言芸忽然开口,旁边的初阳顿了顿,轻描淡写地道:“一个时辰之前,禁军在寻玉台的密室中抓到了他。”

果然……自己的猜想被证实,席言芸反而露出了笑容。

“姐夫,我这算是死罪吗?”

“……大弘律法,私通外敌着,杀。不过具体如何,还要看皇上的意思。”

席言芸嗤笑一声,笑自己的无知和虚荣。她静静地坐着,马车驰向了大理寺。

席府

云生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刚刚席言芸被带走的时候,她已经猜到了始末。

席言芸当局者迷,可她却是看着席言芸一步步走进去的,身为从小便被派去服侍席言芸的丫鬟,席言芸走错了路,她难逃其咎。

“老爷,此事奴婢也有罪,您是知道小姐的,她怎么会做出私通外敌这种事情呢,小姐她虽被唐陶迷惑,但从没想过要对皇后娘娘下杀手啊老爷,老爷您救救小姐吧!”

席安行也是头疼万分,刚刚看着初阳带人过来时,他也是不解,在得知席言芸的罪状之后,他又气恼又心痛。

虽说初阳说不想惊动他,但这么大的阵仗,他想装作若无其事都不行。

若是其他的事情,他还能拉下老脸帮席言芸在皇上面前求情。

可席言芸现在,是因为私通外敌,谋杀自己的亲姐姐入狱。

都是自己的女儿,席安行也失了主意。

他是看着席言芸长大的,自然知道她的性子,虽然有些小家子气,和席风荷也不对付,但她绝对不会有想要杀席风荷的念头。

她哪里有那么大的胆子,她敢做的,只不过是小打小闹,低声抱怨几句罢了。

可他知道没有用,要皇上信才行,更何况她确实和南谷的奸细有接触,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行了行了,你先回去待着,行事不力,看不好自己的主子,你定是逃不了责罚,待此事解决,你便拿着你的卖身契,回老家去吧!”

“老爷……”云生眼角含泪,做出这种事情,就算席安行气不过要杀了她,她也是绝无怨言的。

“行了,不必再言。”席安行皱着眉,转身回了大堂。

“席言芸?!”

席风荷不可置信地看着顾钟越,怎么也没办法相信那个想杀自己的人是席言芸。

“虽然我知道你可能不会相信,但席言芸她确实和南谷的奸细有联系。”

顾钟越早就知道席风荷会有这样的反应,他心疼的看着茫然失措的席风荷。

狠了狠心,还是决定将真相告诉她。

“唐陶的属下已经招了,花神令就是由席言芸拿给她的。”

“可她是…”

“我知道她是你妹妹,但你为嫡她为庶,你们的姐妹之情,在身份地位带来的差距之下,本就岌岌可危。”

“更别说你和她向来不对盘了。你要知道,人若有了嫉妒之心,足以将人性都泯灭。”

顾钟越字字锥心,试图借此告诉席风荷,人心难测。

“荷儿……”

眼看着席风荷又开始神游,顾钟越无奈地摸摸了她的头。

“我带你去见她。”

“好。”席风荷干脆利落地答道。

席言芸坐在阴冷潮湿的地牢中,看着角落里一团黑漆漆的像烂泥一样的东西发呆。

地牢中不仅阴暗,还有一股子恶臭,熏的她只想呕吐。

若换了平时,她是半步都不愿意踏进来的,如今却不得不忍受着这里的肮脏。

她还没有见过唐陶,听闻他已经被带去审理了,想起唐陶平日里哄骗她时的样子,席言芸嘴角扬起嘲讽的笑。

也不知道他这次还能说出什么花来。

席言芸这下总算是承认了席风荷平时说她傻是对的了,她这样,可不是傻到家了。

轻易地听信了一个男人的花言巧语,做着当上王后的美梦,将自己推进了万劫不复。

可笑的是,她现在居然还在自欺欺人,等着唐陶的解释。

真是……太傻了。

席言芸想着,听到身后狱卒的声音传来。

“皇后娘娘,这边请,小心脚下。”

席言芸回头,看见了一脸严肃的席风荷和她身旁面色不善的顾钟越。

席风荷在顾钟越耳边低语,顾钟越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不情不愿地走了出去。

狱中只剩下了姐妹两人。

“你是来质问我的吗?”席言芸自嘲道:“还是来看我笑话的?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已经恨你恨得想要杀了你?”

席风荷不言,定定地看着她的脸,眼中的失望和席安行如出一辙。

“席风荷!你说话啊,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庶出就看不起我?你摆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给谁看?我就是嫉妒你,嫉妒你是嫡出,嫉妒你能得到父亲的疼爱,嫉妒你嫁给了太子,嫉妒你当了皇后!”

席言芸歇斯底里地喊完,嗓子都有些沙哑,脸上已经全是眼泪。

席风荷从袖中拿出一方手帕,递到席言芸面前。

“擦擦眼泪,哭成这个样子,丑死了。”

“……”席言芸无语凝噎,颤抖着接过手帕,眼泪却像决了堤似的止不住的往下流。

“就你那个傻样,活该被人骗。”

席风荷道,语气中却没有半分嫌弃和怪罪。

席言芸哽咽道:“你……你难道不应该生气吗?”

“我确实生气,气你是个傻子,一点都没有席家小姐该有的聪慧。”

“不过,除非有确凿的证据,否则凭你一己之言,我不信你会害我。”

席风荷一字一顿,字字砸在了席言芸的心头。

“我会让他们善待你的,你还欠父亲一个道歉。你让他失望了。”

“在结果出来之前,你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吧。”

席言芸沉默着,眼睁睁看着席风荷离去的背影。

在那一抹倩影消失在台阶之前,席言芸下定决心一般,冲着她哭喊道;

“姐姐,你成亲的时候,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幸福的。”

席风荷的身影顿了顿,没有停下脚步。

她是真心祝福过啊,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那种心情就变了。

我与你争斗,同你吵架,但我从没想过要害你……

席言芸用尽了全身力气,她瘫坐在草席之上,痛哭不已。

柳下笙歌庭院,花间姊妹秋千。

终是一步踏错,姐妹情谊成空。

作者有话要说:顾钟越:悄悄地问一句,那手帕不是我的那个吧?

席风荷:……放心吧,不是。

顾钟越:媳妇真好,亲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