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猎第三天,风平浪静。
那日许庆涣说她有些不安时,几个人心里都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寒意。
“你们有见过那个小丫头吗?”齐敏阴恻恻地问道。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她说得是谁。
“就那个云瑶的妹妹,不是说是尚服局的宫女吗?这次来送秋装,我也没见到她。”齐敏解释道。
云枝拿走了她一盒胭脂说要送给她姐姐,虽然齐敏不喜欢那个云瑶,但她还想问问那丫头她姐姐喜不喜欢那胭脂来着。
说来也是,自从云瑶走后,她们就再也没见过云枝那个丫头。
“许是被派去做别的差事了吧,尚服局里宫女那么多,怎么就那么巧让她来送呢。”
席风荷若无其事的道,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想着回去得让朱轻查查。
不过许庆涣的这次的预感确实有些不知所以,席风荷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后日便回去了,你只管玩的开心便好,有这么多人在,武功高强者更是不计其数,不会有事的。”
“许是我想多了吧。”许庆涣挠挠头,笑道。
几人另开了个话头,又把目光转到了趁她们不备正大快朵颐的狐狸身上。
“白狐可是个稀罕物,为什么不剥了皮做件狐裘大衣?”
申牧萱看着狐狸那一身不带一丝杂色的毛,问道。
席风荷好像看到那只低着头的狐狸身体抖了抖,揶揄道:
“敏慧皇后生前最爱白狐,觉得它们有灵性。有人会错了意,给敏慧皇后进献了一件狐裘大衣,敏慧皇后心疼愧疚了许久,先帝因此下令,大弘境内不得猎杀白狐。”
申牧萱了然的点点头,又看了白狐一眼,意味深长地道:
“那可是便宜了这只狐狸了。”
席风荷看到那狐狸的身子又缩了缩,嘴里咀嚼的动作也变得缓慢了。
许庆涣又将一块烤好的兔肉送到了它面前。
狐狸看了看,将那块兔肉也圈到了自己身边。
“哟,这小东西真能吃,难怪跑不动。”齐敏大惊小怪地惊呼道。
白狐:…………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众人收拾好行囊,预备回京。
申牧萱家中的大哥申牧白也随着狩猎队伍来了,但这兄妹俩关系不怎么好的样子,在这里三天,都没有见他来找过申牧萱。
哪怕没有什么事,道声问候也好,但即使两人只有几步之遥,也像不认识似的,匆匆走过。
“马上就要回去了,不与你哥哥说会儿话吗?”
席风荷望着心不在焉地看书的申牧萱,问道。
“半个时辰了,你那书都没翻过页。”
她好几次看到申牧白对着申牧萱的背影,欲言又止。
申牧萱窘迫地收起书,为自己辩解道:
“我只是在思索此句的深意。”
“好吧,既然如此我便不打扰你了。”席风荷掀开篷布,走了出去。
“两个时辰之后,我们便出发。”
帐中只剩下申牧萱一人,她望着炉中跳动的火苗,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
“荷儿,可收拾好了?”
看到席风荷从帐中出来,顾钟越放下手中的弓箭,笑着朝席风荷走了过来。
席风荷点点头,环顾四周。
大多数人还在擦拭弓箭,一部分人已经整装待发,看样子要不了两个时辰,顶多再过半个时辰便能动身了。
“如何?”席风荷看向顾钟越。
顾钟越眼底的笑意更深了,“确实大有收获。”
他转头看向远处几个在玩闹的少年,语气中满是赞赏。
“我与初阳商量过了,那几个,还有那边几个,武艺过关,也有谋略,都是可用之才。”
席风荷随他的目光看去,申牧白也在其中,他被一群少年围在中央,脸上带着开坏的笑。
“嗯,甚好。”
“不过,”顾钟越收起笑容,一脸严肃地看着席风荷。
“怎么?”席风荷问道。
“在这里待了三天,都没有好好和你亲热。”
顾钟越说的一本正经,趁席风荷不注意,把她揽入怀中。
“顾钟越你做什么,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呢!”
席风荷红了耳根,挣扎着要他放开。
顾钟越在她耳边轻轻嘬了一口便放开了她,望着席风荷气急败坏的样子,顾钟越满意的笑了。
“既然皇后害羞,那朕先吃点小点心,回去在品尝佳肴吧。”
“顾钟越,你个!”
席风荷作势就要去打他,顾钟越侧身,席风荷一头撞进了他宽厚的胸膛。
顾钟越戏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怎么?皇后等不急了?”
“可是还有这么多人在呢,朕是一国之君,不可白日宣淫。”
不可白日宣淫,席风荷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在顾钟越口中说出来的。
席风荷抬起头来想要骂他,却发现有不少人都向这边看过来,在对上她的目光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转了回去。
席风荷的脸上更烫了,她把头埋回顾钟越的胸口装死,眼不见心不烦。
顾钟越眼神不善的环顾了四周,将那些或惊讶或探索或羡慕的目光全部逼了回去。
确定没有人光明正大的看向这边了,顾钟越低头,哄小孩子一样在席风荷耳边低语:
“好了荷儿,没有人看我们了,把头抬起来吧。”
席风荷不肯,闷声道:“我不信。”
顾钟越还想再哄她几句,却见申牧萱正向这边走来。
“皇后娘娘?”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席风荷赶紧推开顾钟越,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红着脸转身。
“何、何事?”
“皇后娘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席风荷心虚地又理了理头发,跟着申牧萱来到了营帐旁边。
看着申牧萱欲言欲止的样子,席风荷定了定神,将刚刚的尴尬抛在脑后。
“怎么了?”
申牧萱本想着同顾钟越和席风荷商议一下,她想跟着申牧白回家去看看。
虽说她和她父亲有诸多矛盾,但是申牧白对她却是极好。
她一意孤行,连申阔给自己备的几个嬷嬷都没带,只带着两个不谙世事的小丫鬟就进了宫。
申牧白应当是家中除了父亲最挂念她的人了,他一直想让申牧萱能回家去看看,顺道与父亲解了心结,申牧萱不愿。
可眼下是最好的机会,中秋将近,若再不回去,就要等到春节了。
“我想……”申牧萱犹犹豫豫地道。
还未说出口,一支冷箭从密林深处,直直地向着席风荷的方向飞来。
一道黑影从林中迅速穿过,快得几乎无法用肉眼看到。
“荷儿!”
“皇后娘娘,小心!”
席风荷听到了顾钟越撕心裂肺的喊声,瞳孔中倒映着那支漆黑的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短箭。
席风荷呆呆地站着,一时间竟忘了反应。
顾钟越迅速拿起手边的弓箭朝那支短箭射去,可惜扑了个空。
心绞痛,那支箭离席风荷只有一步,是他来不及赶过去的距离。
无力感将顾钟越紧紧包围,只是一瞬,他看着席风荷,恨不能生出双翼。
“风荷,小心!”
在众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支箭朝席风荷飞过去之时,申牧萱一个转身,抱住了呆愣的席风荷。
那支箭从她的右肩射入,鲜血瞬间浸染了她青绿色的外衣。
席风荷眼看着申牧萱的嘴角流出血来,朝着她露出一个笑容来,然后直直地坠了下去。
“牧萱!”
“来人,传太医!太医呢!”
席风荷和申牧白同时喊道。
“抓刺客!”
不是谁喊了一声,初阳率领着侍卫冲进密林,循着刚刚的黑影,誓要把暗杀者缉拿。
敢在御林军前行刺皇后,初阳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席风荷,狠狠地咬紧牙关。
若是被他抓到,千刀万剐,难平他心中之愤。
可看着倒在地上的申牧萱和一旁手足无措,惊魂未定的席风荷,顾钟越心有余悸,心中的恐惧和痛苦化作一腔怒火。
“来人,给朕查!一旦查出来行刺者和幕后指使之人,杀无赦!”
许庆涣和齐敏听到动静出来查探,谁知一出来便看到了被一群人围住的申牧萱。
齐敏急切地拉着许庆涣拨开人群,来到中央。
看到倒在地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的申牧萱和她身边满脸泪水的席风荷,齐敏激动地问道:“怎么了这是!”
没人回答,场上只有席风荷的哭泣声。
申牧白站在一旁,低垂着眼眸看着申牧萱,紧紧地咬着嘴唇,指甲几乎要将手心掐出血来。
随性的太医很快赶了过来,几个宫女帮着把申牧萱抬进了营帐。
席风荷倒在顾钟越怀里,泣不成声,顾钟越抱着她低声安慰。
“风荷……”齐敏心中焦急,她看着席风荷,意欲再问。
许庆涣拉住她,将她拽到一边。
在看到申牧萱肩上的血迹和那支短箭时,许庆涣心中已有了猜测。
她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为什么!为什么不信自己的感觉,明明她早就感觉不对劲,却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齐敏扯住她的手,眼里都是泪。
“许庆涣,你做什么!”
许庆涣默不作声,看着营帐的方向,豆大的泪珠一颗颗砸在地上。
“皇上!刺客抓住了!”
几人寻声望去,初阳一行人押着一个黑衣男子,从林中走来。
作者有话要说:白狐:吃得多是我的错吗?
恭喜申牧萱领盒饭!
不存在的不存在的,不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