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操练完手下兵崽子,赶回家里的徐启峰,进门就听到苏曼骂他狗东西,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苏曼骂骂咧咧,神色狼狈的从卫生间走出来,一眼就看见一道挺拔如山的身影站在客厅门口。
男人手里拎着一个纸皮袋子,薄唇紧抿,看她的眼神冷若寒冰。
背后说人坏话被正主听见,苏曼脸上有些发热,很快挺起胸脯,冷言冷语道:“这就是你说得井水不犯河水?”
她披头散发,还穿着昨天那件斜襟春长衫,靠颈子的盘扣依然没扣敞开着,脸上头上身上都被水打了个湿透。
薄薄的面料被水打湿后,紧贴她的雪白皮肤,玲珑的身段一览无遗。
徐启峰不自在地收回目光,他看见了她手中的断裂水龙头,明白她遭遇了什么事情,剑眉拧了起来,回头冷冷看一眼跟在他身后的勤务兵、警卫兵。
勤务兵小方是个黑脸,长相憨厚的农村兵,性子也比较憨厚,他跟着徐启峰进门,一眼就看见了苏曼全身被打湿的画面。
那样香艳的画面,让他这个没处过对象的大小伙儿闹了个红脸,看了一眼就赶紧撇开脸,不敢再看。
注意到徐启峰不打声色地挡住苏曼,还回头看他一眼,小方感觉自己被他看得浑身冷飕飕地,总算记起昨天下午他跟警卫兵小陈,背着他家团长干得好事,顿时吓得缩起脖子。
偏偏小陈是个没眼力劲的,他没看见苏曼,以为这人还在睡觉,手里又扛着两个大口袋挡住了他的视线,嘴里一直叨叨:“我说团长,您不是不待见新嫂子,要给她个下马威,特意让咱们在一楼什么都不放?怎么这才过了两天,您又改变了主意,这又是让我们给她弄得被褥,又是去招待所给她搬衣服行李,她这衣服也太多了.......”
小方:......
徐启峰:......
她就知道,这姓徐的,是故意的!
苏曼明亮的眼睛里簇起一团火,一张漂亮的脸蛋气得扭曲。
徐启峰咳嗽一声,不自在道:“苏曼同志,我也不做多解释。没错,昨晚的事情是我小心眼针对你,你设计我一回,我也报复你一回,我们俩扯平了。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厚道,我向你道歉。以后我们和平相处,我向你保证,类似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
多年的从军生涯使得徐启峰做事一直小心谨慎,以前在边境出任务之时,不少长得漂亮的女间谍,使出千百种花样在他身上都没得逞过,没想到回到较为安全的磐市军区,竟然被苏曼这个女人得逞了。
作为一个睚眦必报的人,他的本意是让苏曼感受一下他有多不待见她,没真心想过要苛待她。
没想到勤务兵小方跟警卫兵小陈,两人竟然背着他在水龙头上做手脚。
这事儿就算不是他做的,也是他这个领头上司督管不力,害得苏曼遭了罪,徐启峰觉得,自己有必要道歉。
苏曼还没怎么着呢,小方跟小陈两人听见徐启峰道歉,都一副见鬼的表情。
徐启峰在军中是个说一不二,果断狠厉,不苟言笑的角色,他手下的兵都在他的铁血训练手腕下成为尖子兵,大家伙儿对他是又敬又怕,称呼他为冷面阎罗王。
这样一个平时把人训得跟龟孙子一样,提起他就吓得不行的阎罗王,居然向一个女人低头,主动承认错误,小方跟小陈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苏曼很生气,非常的生气!
但她现在所处的环境很被动,既没有好点的去处,又没有多余的存款买房,她要真跟徐启峰闹掰去住集体宿舍,日子也没比现在好过多少。
徐启峰向她道歉,她多少有些意外,毕竟在书中,作者对他的角色塑造就是一个不会轻易低头服输认错的人。
不管徐启峰是真心还是违心道歉,以徐启峰现在的级别,他其实有的是能力办法整治苏家和她,让他们一家人丢掉工作,失去名声,甚至家破人亡。
他选了一个很幼稚的行为来整整她,没有用其他下三滥的手段来对付她,从本质上来说,他还不算太坏。
如果他真能做到他说得和平相处,她也不是不能忍下这口气。
大丈夫能屈能伸,大女人同样如此。
苏曼胸口起起伏伏几次,压下心中的火气道:“你最好记住你今天的话,否则我也不是好惹的!”
徐启峰挑了挑眉,不否认她的话,她要是个省油的灯,他也不会觉得头疼了。
他把手中的纸袋子递到她面前,“你的行李衣服,我让小方他们帮你搬过来了。一会儿他们会去军区后勤部领新的被褥家用具回来。我今天有事要忙不回家,你要是不认识军区的路,可以让小方带你去转转。”
他说完转身离开,经过小方、小陈两人身边时,用三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做完该做的事情,回军营认罚。”
小方、小陈欲哭无泪。
他们只是想给团长出口气,怎么团长不领情,还罚他们?
要知道团长下得处罚,可是把人往死里折腾,两人光想想那些磨死人的训练,腿就开始打哆嗦,认命地去做各自的事情了。
苏曼看着小方、小陈两人目不斜视,不敢多看她一眼,抱着新被褥和原主放在招待所成堆的衣服行李进她的房间收拾,低头打开手中的纸袋,发现里面有两支药膏,一支写着消肿止痛,一支写着外伤涂抹。
还知道让人帮她把行李拿回来,还给她拿药。不管他是怎么想的,至少面子功夫是做到了,只要以后他不再折腾她,她也可以既往不咎。
小方、小陈给苏曼铺好床后,都低着头跟她打了声招呼,逃一般的跑了出去,去后勤部租领家用具过来安置一楼。
苏曼以为这两小伙子不好意思看她衣服打湿的样子,也没多想,回到自己的房间,把房门关上,换干净的衣服。
由于原主是二婚,又背着老苏做出那样丢脸的事情,老苏早前就发话,原主这次结婚,老苏家不会给任何嫁妆,让她自己想办法过日子。
原主只把自己基本的洗漱日用护肤品,还有一大堆衣服鞋袜,装进了四个超大的布袋里。
苏曼把四个袋子都打开,发现大部分都是的确良、布拉吉、民国式的斜襟罩衣,还有收腰线的各种大衣外套,少部分的列宁服,百褶下裙,毛衣之类的,衣服多得让她一个现代人都觉得眼花缭乱。
鞋子基本全是高跟春冬鞋,没有一双布鞋,跟这个时代人人吃穿不饱,穿着补丁摞补丁衣裳,三五年都做不了一件新衣,一双布鞋不管春夏秋冬都穿着不换,直到烂得不能再烂才会换的穷苦环境,完全是两个极端。
果然是书中拿捏着资本做派的败家角色,就原主每月发了工资各种买买的性子,一般的男人根本养不起啊!
现在是1965年四月,距离十年大、动、乱也就一年的时间,即便苏曼也爱美,但为了避开那个敏感的十年,给人抓住把柄做文章,苏曼必须随波逐流,尽量衣着朴素,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她挑挑拣拣半天,选了一件白色的确良长衬衣穿上,下面穿一条长到脚踝的黑色百褶裙,把的确良的衣摆扎进裙子里,外套一件藏青色的针织衫,没扣针织衫扣子,这样穿着,既显得她朴素不少,又身材凹凸有致。
换好衣服,她把日常用具稍微整理了一下,翻出一条毛巾擦脸擦头发,一不小心碰到左额上的伤口,疼得嘶了一下,这才想起擦药。
她的伤口不严重,就撞破了皮,出了点血,有些肿。
不过因为原主吃穿用得好,会保养皮肤的缘故,肌肤十分白嫩娇气,看起来就很严重,所以才贴了纱布。
苏曼本来有医院开得药,擦了一天多,肿还没有消下去。明天要上班了,要让人看见她额头肿的,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想。
苏曼想了想,拿起徐启峰给得两支药膏,先打开一支闻了闻,有点臭。
她有些担心徐启峰又故意整她,纠结了半天,决定挤点药膏试试。
那药擦在额头上有些冰冰凉凉的,比起医院开得药膏,要舒服许多,她这才放心下来。
把自己收拾干净,苏曼肚子也饿了,家里厨房什么都没有,想吃东西只能到外面去吃。
苏曼翻找了一下原主的包裹,翻出一把皱巴巴,花花绿绿的钱票。
她仔细清点了一下,共有三十一块五毛四分钱,二十多斤粮票,其中还分细粮跟粗粮。另外其他票据里有什么油票、肉票、菜票、肥皂、洗衣粉等等票据,这都算正常了,还有很多涉及她盲区知识的澡票、饼干票、糕点票、豆票之类的,另外就是各种工业劵,看得她头都晕了。
难怪课本上说六七十年代是个票据年代,没有票什么事情都办不了。
这衣食住行都要票,连洗个澡都要澡票,就这样严格控制衣食住行的年代,人们能翻出什么花样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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