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之滨一带有丛林环绕,而且瘴气弥漫,纵使御剑也?难以穿过。”
清垣让两个弟子落地,自己仔细勘察了地形,从袖中拿出瓷瓶,倒出两颗药丸:“你们先把清心丹服下?。”
花玉龙纵目望去,只觉这密林潮湿而茂密,冲天一道阴翳的雾障,遮天蔽日。
“吃过药,用帕子缚着口鼻,以免吸入毒气。”
希夷连忙照做,以前每天都想要跟师父出门远行,这次没想到是跟师姐一起去救花三郎。
兴奋的心情?没有,满满都是希望能赶紧找到解药带回去。
师徒三人小心谨慎踏入丛林,脚下?的地面仿佛柔软的毯子,花玉龙低头一看,腐朽的落叶枯枝形成了连绵不断的草毯,这种没有着落点的触感,让人的那颗心更是悬着。
“滴答!”
好像有什?么东西落到了肩头。
希夷仰着头,这些树长得好高,高到连光都照不进来。
他抬手抹了抹,忽然——
花玉龙:“希夷,你手背上的是什么!”
“方才滴到水了吧……”
话没说完,手臂就被师父拽了过去,只见方才还是透明的水珠,眨眼就变成了褐紫色!
花玉龙惊愕:“这是什么!”
只见清垣拿出小刀,在希夷手背的那道紫色凝珠边沿处轻轻挑了挑——
“啊!”
希夷猛然一阵吃痛,下?一秒,就看到师父刀尖上挂着一团褐紫色凝珠,底下?延伸了无数细微如毛孔的触须,还带着点点血丝!
“这是紫惑草的汁液,一旦触碰到肌肤,就会瞬间侵入血管,吸吮之后变得更强大,希夷,你方才抹了一下?,让它更大范围地抽你的血。”
“啊!我以为它只是……”
“玉龙,点火。”
花玉龙将匕首拿了过去,掐火将上面的紫色凝珠烧干净。
这头,清垣迅速给希夷上药,只听他道:“师父,我觉得没什么力气,还要走多远啊。”
花玉龙抬头望向前路,只觉心情?重重。
清垣依然神色淡定:“为防再碰到些什?么,你们都打起伞来。”
玄策给的百宝囊里,花玉龙把要带的,不?管用不用得上的,全都塞到了里面。
这下?,她跟师父撑伞,希夷则头戴斗笠。
“玉龙,你沿路做好方向标记,以防止回头走了迷路。”
“好。”
她用方才师父给的匕首,在树干上划了个简易箭头。
只是刻着刻着,她忽然有些恍神,心里在想,不?知玄策怎么样了,找到阿启,回来了没有。
希夷边走边打?了个哈欠,旋即忙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脸,握着小拳拳暗道:不?能拖后腿!
刚想着,脚腕忽然被什?么东西一扯,下?一秒,圆乎乎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地一倒,拖行了几步远后,身子咻地凌空,眼前的师父和师姐瞬间倒了过来——
不?、不?对,倒过来的是他!
“希夷!”
花玉龙话音一落,抬起手中的小刀便朝那抓住希夷的藤条挥了过去!
“咚”地一声,匕首落地,刀枪不入。
那藤条生命力超强,眨眼间就延伸出触须,攀附缠绕上了希夷的腿,然后是腰!
花玉龙旋身而起,挥出雨伞,双手迅速捏诀驱动,只见一瞬间,那伞如旋转的霹雳箭,朝那藤条割了过去!
藤条哧地断开,那被裹成粽子的希夷猛地头朝地砸了下?来。
就在他脑袋开花的前一息,一道玉笛堪堪接住了他的身板。
花玉龙抓回伞柄,落地的瞬间伸手将希夷拽了回来。
清垣:“此地都是杀人藤,快跑!”
他话音一落,希夷边跑,边松开身上的藤条,吓得他出了一身汗,本来方才憋的一泡尿都蒸发了。
师徒一行三人往前跑了好一阵,就见一片水面,清垣抬手,示意他们停下?。
两师姐弟喘着气,希夷见师父在检查地形,只好跟着师姐在树干上刻标记。
抬眸看了她一眼,又落寞地垂下?了脑袋。
花玉龙斜蔑了他一眼。
开口道:“肚子饿了?”
希夷:“师姐,我是不是拖你们后腿了,你不?该带我来。”
花玉龙:“幸好带你来了。”
希夷惊愕地抬头:“啊?”
花玉龙:“你若不在,谁替我们挡紫惑草和杀人藤?”
希夷:“……”
他本来还有些内疚,听了这话开头感动,但现在想说:大可不必。
忽然,花玉龙刻字的白皙手背上,晃过一道暗影,她抬眸一看,却只有参天密林。
皱了皱眉,转身朝清垣道:“师父,我们还有多久。”
她总觉得这里实在太诡异了,他们还没挨到冥都的边,就先在这密林沼泽里被耗光力气。
忽然,她感觉地上又一道暗影掠过,眉眼一抬,手中雨伞咻地合上,直朝天顶推了上去——
“唉啊啊啊啊!”
紧接着,一道声音喊了出来,花玉龙旋身让开地方,只听“砰”的一声。
花玉龙抬手,接过雨伞,重新打了开来。
伞檐遮住了暗影,希夷忙凑了上前,待看清打?落下来的东西时,不?由轻呼出声,而下?一秒,只听头顶剑刃离鞘,清垣眸光一凝,驱动手中玉笛,便朝那声音打了过去——
“锵”地一声!
“竹猗?!”
花玉龙声音一落,清垣的玉笛也?收了回来,只见方才拔剑之?人旋身落地,一抬眸,他也?被眼前的情?形惊住——
“花娘子?!”
这时希夷连忙把地上的竹猗扶了起来,问道:“你跟山原阿兄怎么会在这里?”
竹猗揉了揉屁股:“这还要问你们呢!”
山原执剑抱拳:“清垣观主,方才我与竹猗赶路,你们又蒙着面,没看清人,拔剑失礼了。”
竹猗:“所以方才密林里的记号,是你们刻的?”
花玉龙点了点头。
却见他一时失望:“我还以为是少卿。”
花玉龙脱口道:“玄策怎么了?”
清垣打断:“此地不宜久留,出去了再说。”
山原和竹猗向来跟玄策形影不?离,就是跟屁虫,但眼下他们居然找不到玄策,花玉龙心头有些烦躁,再看着密林,仿佛没有尽头。
而一路上,三人变五人,希夷再也?不?怕被吸血倒吊了。
清垣:“这密林是东海之滨的屏障,在此修炼的妖魔无数,但还未成气候,一会遇到不要惊慌。”
他话音一落,身侧一朵原本不起眼的野花,忽然伸展开巨大的花苞,朝他吸了过来。
“咔嚓”一声。
山原挥剑斩断。
清垣投以“机智”的目光,道:“这食人花的汁液可以沾一些到伞上,注意不要粘到肌肤,旁的小妖嗅到同类的气味,就不会上前。”
于是这一路,杀着杀着,希夷也跟着练了下?手。
待从密林出来后,他内心竟然还有一丝,想再过过瘾的念头……
花玉龙:“山原,方才为何你们会以为那记号是玄少卿留的?”
山原:“昨夜我们收到少卿传来的通讯符,得知公主别劫掠的地点,但是赶到之时,只看到公主,不?见?少卿的身影。接着我们又去了天心观,花二郎说你们要去魔域冥都,寻找解救花三郎的药,是以我们就赶了过来,兴许能找到少卿追查魔头的踪迹。”
听罢,花玉龙心想,看来萧云归说的话不?假,玄策确实不?见?了。
他们一路前行,虽然出了密林,但瘴气丝毫没有散开的迹象,反而越来越浓,就连眼睛都涩得张不?开。
清垣开口:“前面便是东海之滨,天界布施的结界……”
山原:“我们若是暂时先将结界打?开,会如何?”
清垣摇了摇头:“天界法阵,凡人破不了。”
花玉龙:“但时间过去那么久了,结界也?会松动脆弱,而且那魔头既然能出来,就说明他自己破开了豁口。”
清垣也心存一丝希望:“眼下我们五人,分两道,沿着这结界搜寻,看是否有通道入内。”
还是按照方才的队形,清垣师徒三人,山原和竹猗一队。
而就在山原转身之?时,花玉龙目光瞥见了他腰后竟还别着一道剑,方才一直是他们断后,她无暇顾及,此刻大剌剌的出现——
“等?等?!”
花玉龙说着,人已经跑向了山原:“你腰后的剑——”
被她一问,山原拿了下?来:“我们赶去找少卿,悬崖下?只有一片瀑布,而在流水冲刷的地方,找到了,少卿的剑。”
花玉龙心头瞬间被钝器扎了道。
找不到玄策不?要紧,但找不到他的人,却找到了他的剑,那才是凶多吉少。
他再着急追阿启,这剑随主人,一招手,就收回去了。
除非是,他挥出去后,连招,都没机会招。
“给我。”
她的声音有些发涩,几乎是颤出来的。
山原抿了抿唇,又听她道:“先前在南曲楼伏妖,我碰过这把剑,可以用。”
听她这么说,山原沉思一息,将剑横放到她掌心上。
这时,希夷见师姐还不?动身,遂跑过来,就撞见?了这一幕:“这不?是玄少卿的断水剑吗?怎么给师姐了?”
花玉龙垂眸:“走吧,找入口。”
希夷跟在她身边,嘟囔了句:“师姐你怎么老是拿玄少卿的东西,先前的百宝囊,后面又是桃木藤,咦,这会连贴身配剑都要了,你怕不?是要把他掏空了。”
花玉龙本来低落的情?绪被他这话惹得烦躁:“你闭嘴。”
东海之滨的结界,比花玉龙以前在天心观遇到的诡异百倍,十?年来她大大小小破了师父设下?的不?知多少牢笼,而师父也在她超强的破坏力下?,进阶了布施结界的修为。
只是……
希夷:“没有破绽。”
花玉龙:“毕竟是天界布的。”
希夷:“师父为什?么不?是神仙。”
清垣瞥了他们一眼:“凡事靠自己,不?然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们。”
花玉龙:又说教了。
忽然,不?远处传来竹猗的声音:“清垣观主,这里!”
他这一嗓门,直把大家都引了过去。
花玉龙跑在前头,打?眼一看,就见竹猗手里的剑拨开了地上的枝桠和泥沙:“这里好像是一个图腾。”
山原半蹲下身:“还有文字。”
希夷逐字逐句看去:“彼有死境,魂之?归路……”
花玉龙瞳孔一睁。
这句话,她在梦里的桃源石碑上见?过,还在宣阳坊那户种了桃花树的院子里听过……
“师父,这是让我们,不?要再走近的意思?”
清垣沉吟片刻,目光凝在那图腾上:“这是一道诅咒。”
“诅咒?”
竹猗奇怪:“天界怎么会下?诅咒?”
“是魔界的。”
听到这话,花玉龙仔细看那图上的形状:“像是……龙?”
说罢,她忽而一愣,昨夜在花府打?斗时,我隐隐看到,那阿启现出了兽首,就像……白龙!
“是妖龙。”
清垣说道。
希夷奇怪:“龙向来不是神祇的象征么,怎么妖魔也?会变成龙?”
清垣:“这次是最厉害之处,它可以有最美的化身,同?时用神力摧毁一切。所谓善恶,便是看掌握权力者,是用它救人,还是杀人。”
忽然,花玉龙掌心握着的断水颤了颤,她拿起一看,似乎听见了,悲鸣之?声。
“等?不?及了!”
花玉龙抬眸看向师父:“现在只有这块石碑,要么弟子将它撬开,炸开?”
总之,暴力破结界的方法,她擅长。
清垣问她:“你破为师结界的时候,什?么情?况下最好使。”
花玉龙脱口道:“打?雷的时候。”
十?年经验总结。
清垣抬头看了眼天色,阴暗是阴暗,但没有雷。
竹猗叹了声:“我们总不能在这里守雷吧?”
“彼有死境,魂之?归路。足八百里,无花无叶。故名?,黄泉。”
花玉龙猛一抬眼:“我想起来了,那晚下?雨打雷,我去宣阳坊时,经过魔头住的宅子,里面就传来这首曲子,前面一句话就是这石碑上刻的字,而后面的,是那首曲子的词!”
清垣蹙眉:“足八百里……”
山原举目望去,越过东海之滨,便是一面浩瀚无垠的东海:“难道,这足八百里,是指这东海之深?”
“无花无叶……”
竹猗朝四周看去:“我们穿过密林,到这里虽是开阔,但还有小花小草。”
说罢,他拨了拨地上的叶子。
花玉龙:“那黄泉呢?”
竹猗顿时见鬼:“那不得是死人才走的路吗?!”
花玉龙皱眉:“那会不?会说,只有死人,才能通过这道结界?”
众人:“……”
竹猗:“你的猜测很大胆。”
山原:“也?有可能是说,一旦进去就是走上黄泉路,死了。”
花玉龙越想越清晰,朝清垣道:“师父,要怎么才能装死!”
众人:“……”
清垣到底见?过大世面,道:“准备三支线香,一祭天,二祭地,三祭人。”
说着,他从袖间拿出一个小瓷瓶:“龟息丸吃下?去。”
花玉龙一口咽下:“就这么简单?”
“线香需有东海鲛族的眼泪。”
听到这话,山原奇怪了:“我听闻鲛人的眼泪会变成珍珠,既成了珍珠,怎么做线香?”
一旁的竹猗嫌弃脸:“把珍珠磨成粉不?就成了!”
但当清垣从袖中拿出白色线香时,众人震惊:“这线香,真是珍珠磨成的?”
花玉龙眼睛发亮:“师父,你怎么连鲛人泪珠都有!”
不?等?他们问完,清垣将三支线香插到石碑之?前:“玉龙,点火。”
花玉龙忙上前掐出一缕火苗,她心里一时在想,若不是她厨艺垃圾,恐怕天心观的灶台都得她来伺候。
而当线香一着之?时,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线香不?同?平日在观里见?到的那些会升起烟气,而是随着火苗的燃烧,一点点,滴落出水珠来。
“它又不?是蜡,怎么会滴水珠?”
希夷:“难道真的是鲛人在流泪吗?”
想到这,他不?由跟着伤心起来。
清垣:“在线香燃尽之前,需要从黄泉之?路上出来,否则,阴差就真把我们当成游魂勾走了。”
大家心头一提,点了点头。
接着,众人围在燃起的线香中央,只见清垣抬手施法,笛音灌灌,于海边荡涤,仿佛一道强大的潮汐之?力,将海面推了开来。
“是结界!”
希夷仰头看见?结界之?光盈盈折射!
花玉龙手里握着的断水剑嗡鸣更甚,连同?她手里的桃音镯都在飞快地旋转起来!
她提气跃至结界变幻的光亮处,左手抽剑出鞘,眨眼间,白刃剑身被桃音镯迸发出的金光包裹——
“断水,破阵!”
下?一瞬,天旋地转,狂风裹挟海浪奔腾龙啸!
“啊——”
纷乱中一阵狂叫,不?知是希夷还是竹猗,又或者是他们俩的。
海水四面灌来,结界仿佛巨大的虎鲸,偶尔上到海面换一换气,一时间激得海面如馋食一切的血盆大口,淹没至尽头。
颠倒翻涌间,花玉龙只觉手中断水剑再次嗡鸣作响,她双手紧紧攥着,生怕被卷起的浪涛冲散。
在急剧的下?坠中,她真切体会到了那句话:身似浮萍雨打沉。
不?知过了多久,花玉龙昏昏沉沉地,身子好像被什么东西承住,动了动手指,是到地面了吗?
一切都烟消云散开,杏眸睁了睁,待眼睛适应了黑暗,发现面前像是一处房间,四四方方,充斥着空气,而水……只有花玉龙指尖沾着的水洼。
忽而似想到了什?么,忙低头去找,发现手里仍握着玄策的断水剑,才松了口气,支起剑撑着站起身。
“师父!希夷?”
她朝四周喊了声,却发现回应自己的,只有空荡荡的墙壁。
花玉龙查看了下?四周地形,面前有一条长长的甬道,左侧墙面,右侧是一个个隔间,说是隔间也不?准确,这里的大铁栏门由男子手臂般粗的铁柱构成,四周密不?透窗,压抑黑暗。
这种形制,她只在一个地方见过。
大理寺牢狱的囚房。
想到这,她心情?也?跟着沉到了底。
她本是要来这魔域找解药,怎么把她送到这么个死胡同。
正走着,忽然,她好像察觉到,这里,有人。
想到这,她握剑的手紧了紧。
人不可怕,可怕的是,吓人。
“咳咳咳——”
花玉龙吓得立马抽剑,后背抵在墙壁上,可就在剑光凌厉而过,那一声咳嗽侵入耳膜,在头顶炸开之?时,她瞳孔一睁。
下?一秒,拔剑便朝面前的铁栏门砍了下?去。
断水剑在铁柱上激起了一瞬的火光,花玉龙抬眸望去,只见这牢房之下?竟是水池,而水池的尽头,架着一副十字架,上面,好像捆了一个人。
他原本是低着头的,在听见那一道剑声时,抬起的瞳仁中,映着一道红衫。
只听水声哗啦,红衫走下水池,朝自己跑了过去。
狭长的眸眼颤了颤,张嘴想喊她,但几乎没有了力气,只嘴角扯了扯,像是一道笑。
让她不?要害怕。
花玉龙抬手抓着他被缚在铁架上的手腕,衣袖有些破了,是被勒破的。
她有些透不过气的难受,平日讲究得体的玄少卿,如今像个阶下囚般,被捆在了水牢里。
她使劲帮他解绳子,那绳子比藤条还粗,解着解着,眼睛有些看不?清楚了,虚虚晃晃的。
玄策不?出声,她也不?出声。
好像生怕对方发现什?么似。
忽然,藤条一松,花玉龙听见玄策闷哼了声。
遂掌心燃火,将那松开的藤条点了起来,借着一点光亮,她发现,虽然藤条松了,但玄策的手却没有立刻放下来。
“怎么了?”
她轻声一问,却在藤条燃光的瞬间,看见?那松开束缚的右手臂上,玄色袖袍汨汨变深,像是被什?么东西染上了一样。
袖子没碰水啊,怎么感觉,越来越湿了?
她摸了摸,垂眸一看,掌心上赫然是——
血!
“别动。”
花玉龙扶着他的手,发现袖子上的血是从贴着铁架的手背那里染出来的。
想到这,她双手有些发抖,缓缓将玄策的手往外平行拉了拉。
“洵之……”
她轻念了声,就在手臂脱离铁架的瞬间,花玉龙看见?,那铁桩子上,赫然钉着密密麻麻的柳叶刀。
下?一瞬,她的眸子什?么都看不?见?了,就像方才那片东海一样,雾茫茫的,全都是水。
她五指扣住玄策的手掌,一仰头,鼻尖碰着他的鼻尖,嘴唇吻上他的唇畔。
一瞬间,冰凉与温热相遇,她心疼地给他舔了舔干涩的舌腔,那是濒死之人的甘霖,那是布施者的眼泪。
“别哭。”他声音很轻,仿佛是最后一丝力气。
花玉龙抽抽噎噎地,抬起泪眸看他:“现在,有没有,不?那么痛了?”
她说完,玄策的手背擦了擦她下?颚挂着的泪珠:“怎么办,更痛了。”
作者有话要说:玄少卿矫情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