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策见此,嘴角笑了笑:“官商勾结也?不是什么好话,就意思相近而言,狼狈为奸也?不算错,只不过,带上人就不大好了。”
希夷一双眼睛里满是无辜地看着师姐,还点了点头,表示他再也?不乱说话了。
花玉龙这才松开捂住他了手,故意朝希夷道:“玄寺丞光风霁月,怎能说人家是狼狈呢。”
希夷可怜兮兮地看向玄寺丞:“对不起。”
玄策不知怎地,心情倒是好了些?,说:“你没错,师姐怪你,我不怪你。”
花玉龙:“……”
希夷眉眼一弯,竟是觉得受到了鼓励和支持:“谢谢玄寺丞!”
希夷内心的小天平,已经很没有原则地,倾斜到了玄寺丞这边。
“说正经的。”
这时,花玉龙俨然不想再讨论这件“有伤风化”的事情,朝掌柜道:“眼下柜坊里还有旁的事么,若是没有,我就该回去了。今日也是受二兄所托,我才会来此协助办事。”
听到这话,立在不远处的掌柜才终于有了发言的机会,忙抱着手里的账簿放到桌上,衣袖擦了擦汗,说道:“花娘子,近几日,因为规定了旧版飞钱的结算都由我们平康坊的分店来运作?,是以,我们这儿运转压力非常大,您看看这账簿。”
玄策瞟了这掌柜一眼,正事还没说呢,就赶紧先跟主家表达他们工作?的辛苦。
花玉龙看着掌柜谨慎地将几本厚厚的账簿一一翻开,“二公子不在,我们都忙得团团转了。这是按照他先前要求的,将飞钱的兑换记录全部入册,一旦发现重?复兑现的飞钱号,便需留心。而我们也尽量不再将现银重复兑换出去,加上方才玄寺丞给?了我们一份赌坊里抓到的赌客名单,我们也据此将那些曾经来兑过重?票银子的人,都记录了下来,发现了一个问题……”
花玉龙和玄策对视了一眼,问道:“怎么了?”
“这些?号码重?复的飞钱,都是一模一样的,全都具备我们所有的防伪记号,所以那些人显然是心里知道这是重票,也?都敢理直气壮地来兑换,就拿方才跟你争执反对的人,他们中间就有在这里出现过两次重?票兑换的记录。”
听到这话,花玉龙猛然抬眸,醒悟过来道:“就像方才那位贾夫人,她夫君明明已经兑过这个号码的飞钱,她又拿另一张来兑换,岂不就是换个人,浑水摸鱼么!”
想到这,她蓦地站起身,道:“那赶紧去追啊!”
此时,一旁的玄策却神色淡定,喝了口茶,道:“已经派人去了。”
花玉龙一惊,低头看向他:“你知道我要去追谁?”
玄策放下茶杯,气定神闲道:“那贾夫人,夫君在赌场里被抓了正着,人还在大理寺,所以不用追。但那几个起哄厉害,衣着朴素,身穿葛衣,却来柜坊兑飞钱,不追他们,还能追谁。”
花玉龙听他这么说,顿时安心地坐了回来,道:“那万一人家藏富呢?”
玄策:“藏富也?不是改变起居生活,把自己伪装得太过分,谈生意还要讲究门面呢,他们这般,大概就是突然暴富。一方面不想令身边人起疑,另一方面,却来这里搅局。着实看得本官,很不顺眼。”
花玉龙听他这话,不由抿嘴笑了笑,朝掌柜说道:“你听了玄寺丞这番话,可是放心了?”
掌柜抱拳道:“寺丞运筹帷幄,着实令小的敬佩!”说着,又朝花玉龙道:“花娘子,您能结识这样的大人物,实在是帮了我们大忙!”
花玉龙忙摆了摆手,道:“他们本就是要追查案子,现在飞钱还涉及到朝廷的铸钱监,是以大理寺和宗正寺都在全力以赴,所以,你们再坚持一下,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
掌柜轻叹了声:“我倒是习惯了,就是这些?年轻的伙计们,为了录入统算,熬了好几个通宵了。加上又不能对客人的要求明面拒绝,好说歹说地安抚,所以都干得很辛苦。”
听到这话,花玉龙点了点头,道:“明白。我会回去与二兄说一说,让他给?你们发多点薪水。”
这时,掌柜有些?羞赧一笑,道:“银子,二公子是从来没亏待过我们的,就是,我们就是有个不情之请。”
说着,眼神望玄策身上飘了飘。
玄策:???
花玉龙看了看玄策,又看回眼前精瘦的掌柜,道:“就算玄寺丞法术再高强,也?不能帮你们算账啊。”
“噢!不是不是!”掌柜地忙摆手道:“方才小的亲眼见玄寺丞折黄符为飞鸟,给?娘子传信,实在是大吃一惊,只觉玄妙,我们也不求别的,就想着,娘子能否替我们店,向寺丞求一道,财神符啊?”
花玉龙看了眼外面热火朝天的人流量,又看了眼玄策,最?后道:“我觉得哈,眼下从外面挤着进来的客商来看,我们店的生意好像已经够好了。”
掌柜忙道:“娘子,客人多?也?不一定赚钱,也?有蚀本的!这里讲究门道,我们店虽然大,但压力也?很大,如今还成了旧飞钱的唯一兑现点,兑出去的银钱令库房非常吃紧,而且我们柜坊每年都是有考核的……”
说着,他又小心翼翼地,眼神又看向了玄策。
玄寺丞,岿然不动。
花玉龙见状,忙道:“嗨!我以为多?大的事,其实这个财神符,我们天心观也?是有的,您要多?少,就能给你画多少。”
掌柜一下仓皇不安了,万万没想到花家娘子居然说出这种话!这可怎么拒绝啊!
花娘子的财神符,也?没验证过啊——
“好。”
突然,一道沉朗之声响起,众人一惊,看向玄策。
只见他神色平常,修长的双指从袖袍里抽出一道黄符,指尖轻绕,于空中点化,只见蓝光盈盈,灵力附体,随玄策虚空一挥的手势,便贴到了楼下柜坊的门楣之内。
此番惊喜,掌柜差点就要跳起来手舞足蹈地拜谢了,当然,此刻他脸上早已经眉飞色舞起来,忙朝玄策躬身感谢道:“水为财,水聚则财源滚滚!真是妙,真是妙啊!多?谢玄寺丞赐符!”
花玉龙瞳孔顿时一惊,对面的希夷跟着张了张嘴,道:“好厉害!”
玄策理了理袖袍,颔首道:“不必言谢。”
掌柜:“寺丞太谦虚了,有了您这道符,就是又有了个招牌!众所周知,多?少达官贵人想跟您请一道灵符,都请不来……”
花玉龙一听,忙道:“你们千万别跟旁人说,玄策给?了咱们店财神符!”
掌柜顿时一结舌,有些?疑惑。
花玉龙:“大家知道了,都来找他画财神符,你岂不是要累死玄寺丞了。”
玄策眼角的目光压向了花玉龙,哼,算你还有点小良心。
此时掌柜猛一拍脑袋:“小的糊涂,糊涂了!今日,谢谢玄寺丞,谢谢花娘子。小的绝对守口如瓶,才不外?露!”
说着,又是郑重?一鞠躬。
花玉龙忙站起身,道:“好了,你们好好干,时候不早,我们便先走了!”
掌柜一听,忙殷勤地送他们下楼,挥手依依不舍地目送,往回走进柜坊大门时,就往这正堂上的门楣抬头,足足看了一盏茶的功夫,心里美滋滋:“有了这道财神符,今年的考核,我们平康坊分店,肯定能拿第一!”
此时,花玉龙与玄策走出柜坊大门时,发现这排队的人已然比先前少了许多,松了口气,道:“总算是暂时缓解了挤兑的现象。”说着,朝他道:“玄寺丞,接下来,我们还有什么要做?”
玄策眼眸微眯,看向这天边斜落的日头,说了句:“该收网了。”
——
大理寺牢狱下,阴暗低湿的牢房里,有一少年着绯绿官袍,朝面前端坐的貌美男子说道:“方才我赶去花氏柜坊,就见花娘子一人敌千军,往那儿一站,谁也?不敢闹事。”
花重晏垂眸笑了笑:“那确实,这长安城里,舍妹的名声,到底是头号的生人勿近。”
温简一双清亮的眼睛,于灯火昏暗下看着他:“温某没想到,花二公子的办法,竟然是找花玉龙。”
“而不是找我父亲,或者其他人,是吗?”
温简点了点头,就见花重晏忽然倾身上前,嘴角噙笑地朝他道:“那你方才见我舍妹那番临危不乱的场面,是否也觉得,她其实很是不错,凶吧,是凶了点,但聪明,机智,不坏大事。”
温简又点了点头。
花重晏神秘地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再靠近些?。
附耳轻声道:“我这四妹妹啊,是花家的王牌,轻易,不使出来。”
温简皱眉疑惑道:“我与花娘子见过几次面,相谈下来,也?并不像外人所说的那般……妖魔,你们将她困在天心观,又是为何?”
花重晏轻叹了声:“玉龙心性正直,从不巧言讨好,再加上她那放火的本事,若不是对外?说她不见客,这长安城人下的请帖应酬,她去了,谁能看住她不烧人房子?若是不去呢,花府又恐得罪不起。这世道啊,越是没心机的人,越会被有心人盯上。”
温简一听,心头似有触动,手肘撑在矮桌上,略一沉吟,道:“恕温某多?事,听闻定安侯的宅邸,就曾被花娘子烧过。”
作者有话要说:玄寺丞的财神符也要保佑订正版的小仙女们发财暴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