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杨就这样被自己的部下杀了,以他的人头和并州的土地来做投名状,投靠陶淘,以此为自己谋一个更大的前程。
贾诩语调平平的问道,“杨丑、眭固等人弑主来投,收不收?”
虽然贾诩一向面瘫,声音也没个起伏,但陶淘莫名觉得他好像挺在意这个问题的。
荀攸站在一旁,像一根没有感情的木头桩子。
戏志才面色冷冷淡淡,脸上有肃杀之色,但并不能以此判断他的态度,因为他平常便是一副谁欠他钱没还的愤世模样。
一旁好不容易争取着机会来并州随军督战的司马懿闻言面色有些纠结,他在纠结要不要给主公提个醒,也好在主公面前露个脸。
想不通这么简单的问题有什么好纠结的,陶淘不假思索的回道,“收啊。”
收了便能刀不血刃的得到并州,并且吞并原本属于张杨的人手势力,血赚啊。
贾诩又问,“他今日能弑主投主公,焉知明日不会弑主公而投他人?”
陶淘第一反应是她有系统啊,不过这个不能说。
第二反应是不还有你们吗?但这样好像显得她这个主公有点废呀。
第□□应是要不先哄过来再防着?或者杀了?呃,不行,杀了肯定不行,毕竟是立了“功”的。至于防着是肯定要防的,但这事能做不能说,说出来就有点小家子气了。
陶淘想了想,作为主公要有气度,还是从自己身上找问题,显得大气些,便道,“我觉得他们反叛除了他们自身的原因外,张杨也有一些问题。”
贾诩看她,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
陶淘接着道,“作为一个势力的首领,一不能保证属下的安全,二不能给属下前途,三这么危险的情况下,却不知道加强监督管理的手段。”
谁都是惜命的,谁也不是喝露水长大的,没有好处、看不见前途,还眼瞅着有丧命的危险,是个脑子正常的都会想要逃。
那些个英雄或枭雄的人物在卑贱未显达之时,或是铁血手段拿捏住属下把柄,或是走感情路线,称兄道弟要生死富贵与共,总之把人绑得死紧,君不见刘、关、张三个大老爷们还时常丢下妻儿同挤一张炕呢。
所以张杨既不能保证人安全,又不能给人前途,威势不够,感情又没联络到位,偏又遇到了狠心的手下,也只能可怜的凉凉了。
陶淘的话侧面的回答了贾诩问的担不担心杨丑、眭固等人再次弑主的问题,答案是源于自身强大的不担心,如今天下诸侯唯独她的势力最大,跟着她的前途才最大。
所以才有献帝驾崩、袁绍兵败后,司马防悄悄的回到了谯县居住。
也有和杨彪一般,忠汉之心不变的,可刘璋、刘繇、刘表个个有私心,当是时宗室最德高望重的刘虞又被公孙瓒控制,最后干脆被公孙瓒杀了,便或投亲,或执迷不悟的挑了刘璋、刘繇、刘表某处继续忠汉,但最多的是选择留在陶淘的势力范围定居。
贾诩点了点头,主公有天下共主的气魄和胸襟。
陶淘悄悄松了口气,知道是过关了。
过关?奇怪,从幽州之行开始,她怎么总有种随时在被考察被抽问的感觉呢?呃,说到幽州,她是不是忘了什么事了?
陶淘想了一会没有想起来,又想着有荀彧在呢,出不了岔子,便丢到脑后去了。
议定了此事,贾诩等人便去接手处理并州之事。
轻而易举拿下并州,陶军上下俱是开颜。杨丑、眭固等人能抱上长公主这棵大树,也是欢喜。并州百姓听闻不打仗了,从此并州归长公主治理,也是喜不自禁。
众人皆乐,唯独司马懿郁郁寡欢,好不容易得了机会能随军督战,想要一展拳脚,得到重视,结果并州不堪一击,竟争抢着来投,唉,他这一趟算是白跑了。
四月底,并州诸事落定,谯县剑指凉州。
陶淘可怜张杨的遭遇,实在不愿意当初在谯县见到的那对俊美高大、长相还带着点异域风情的父子两走上张杨的旧路,便提议道,“不若先派人去劝降,晓以利害,或许马腾和韩遂也有投降之意。”
贾诩颔首道,“也好。”
一来能省点是点儿,二来打自己人也不好,外面的世界辽阔着呢。
戏志才道,“便让仲达去吧。”
司马懿闻言心中一喜,只面上沉稳着不露分毫,以免众人觉得他年轻不沉稳,又改了主意。
贾诩看了司马懿一眼,阴恻恻一笑,道,“正好,仲达去和凉州交涉,你我两人留在此处主持大军和咱们的邻居打个招呼。”
贾诩笑了!!!
陶淘惊了,这家伙要对匈奴下手了,她就知道他记仇着呢,不知道他心里的小本本上把哪些地方圈了进去。
司马懿心凉了,原本以为是个能一展口才、露脸出头的好机会,没想到还是跑腿做工具人的。
原本若是凉州投降归顺,他这个做使者的能有八分功劳,可贾诩和戏志才这么一整,凉州更大可能是震慑于谯县的武力而降,而不是为他言词所动,这功劳便从八分变成了两分。
而且这两分也不是因他本身的才能,而是因为他的……年龄。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么重要的事,派他这个入仕不久少年郎,而不选久经政事的老臣重臣,这说明谯县根本不在意能不能劝降,若不能,打就是了。
他的年龄便是在透露这样一个态度,这是在攻打匈奴之外的另一种示威。
陶淘没想那么多,戏志才提议了,贾诩赞同,司马懿也愿意,那就司马懿去呗。
又说韩遂和马腾见到司马懿,态度反应又各不相同。
韩遂听闻谯县使者司马懿到了,极热情的设宴招待他,席上推杯换盏套交情,不等司马懿说明来意,先把交情套了三分,笑着恭喜长公主得了并州,然后询问谯县攻打并州之事。
司马懿端着酒杯,心中冷笑,韩遂表面上对他热情重视,实际上拿他当初出茅庐的傻小子呢。
司马懿也不动怒,如韩遂所愿,细细的讲他们在并州帮张杨打匈奴所发生的让他们也匪夷所思的事情。
司马懿叹气道,“此事说来让人叹息,我家主公之前收到张将军派人送来的书信,言匈奴或有进攻之意,请我家主公派兵增援,我家主公一直感念张将军相让河内郡之情,当下便亲自带兵赶到并州支援。”
韩遂听着,笑呵呵的饮了一杯酒,对于司马懿所言,自是半个字都不信,只是心中待司马懿慎重了几分。
谯县从哪里挖出来的人尖子,小小年纪便已如此了不得,这份脸不红气不喘、声情并茂谎话连篇的功夫,没有足够坚定的心智和足够厚的脸皮,实难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