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外说,袁绍平素有德政,河北百姓感念他的好,因他去世而悲痛不已,如今袁绍已经为不尊献帝付出代价,实在不愿意其妻子儿女没了下场,故退兵了。
这让天下诸侯对陶淘的忌惮骤然一松,只道到底是个小娘子,太过妇人之仁,实不必太过忧虑。
而百姓对陶淘仁义、品格感念更深,为献帝被冒犯之事如此兴师动众,又不占冀州分毫,与那些个无利不起的诸侯相比,果然一片赤诚之心,世人皆不好再以她废了献帝之事攻讦于她了。
沮授等人干脆利落的退兵回谯县,冀州从表面上看,恢复往日的和平安定,实则却暗波汹涌,另有倾覆之危。
袁绍有三子,偏爱其幼子,又有一才能出众的外甥高干。
审配等人伪立遗令,拥立袁绍幼子袁尚为继承人,长子袁谭不服,袁绍原本的谋臣武将因兄弟相争而四分五散,审配助弟攻兄,郭图助兄攻弟,兄弟兵戈相向,冀州一团乱麻。
又说沮授等人时隔数月回到谯县,却有恍惚之感。
陶淘早已亲自迎出城外,各自见过之后,便往城内走,远远便可看到城门处一如既往的车水马龙。但细细观之,又发现牛车马车中夹杂着许多纯然的木头架子,竟不用牲畜。
走进二环内,越发能看得分明,街道干净整洁,再无牛马粪便之物,因为二环内全然不见牛车马车了。
或有小童脚底上踩着四个轮子,欢快的来回穿梭;或有人把着笼头,踩着一块木板,一脚落地一蹬,也是跐溜向前;或有人坐于一两轮之物上,踩动踏板,大街小巷来去自如;或有人坐于一三轮之物上,项间搭一汗巾,其后座位宽敞,两轮并列,坐两到三人,想来是力夫拉客之用。
出征归来,看到己方治下百姓欢欣快乐的升平景象,不说沮授等人情不自禁露出笑容,众将士也都有动容之色,只觉得自己殚精极虑、出生入死都是值得的。
从袁绍处叛投而来的许攸看着,又是别样的心境,捻须淡笑不语。
吕布原本在战事结束后就打算回寿春去,沮授等人热情相邀,言长公主必有重谢,吕布贪婪,舍不得好处,便果真随众人先到了谯县。如今吕布见谯县繁华,想着长公主的酬谢,心头愈加火热。
回到政务大楼总结此战,沮授笑道,“这一战,许先生和吕将军居功至伟。”
许攸捻须骄矜的笑着也不推让,吕布大刀阔马的坐着也是一脸理所当然。
陶淘先是笑道,“辛苦二位了。”
又对着许攸语带亲切的说道,“许先生往后是自家人,赏赐奖励我们容后再说。袁术袁将军与我亲厚,又派吕将军远远从寿春赶来助阵,立下火烧袁绍大军粮仓,不可不重酬。”
陶淘看向荀彧,她是真觉得对不起袁术,想要补偿一二。
沮授见此欣慰的笑了笑。
荀彧笑道,“金银钱财都是俗物,配不上将军的风姿,谯县有一物名为‘方天画戟’倒是勉强能配得上将军。”
吕布一喜,道,“可是那双色球头彩之物?”
荀彧点头,而后对身边的小吏耳语几句,片刻功夫便有士兵将方天画戟送来。
荀彧笑道,“双色球头彩轮了好几轮,也有神兵得遇有缘人,唯有此物,经历的轮数最多,却一直没碰到有缘人,想来是今日等着将军呢。”
吕布见猎心喜,迫不及待起身上前,拿入手中掂了掂,又舞了舞,哈哈大笑道,“果然神兵,果然称我。”
荀彧见他满意,又道,“谯县今日又研发出不少东西,便是路上所见之旱冰鞋、滑板车、自行车和人力三轮车,物虽粗鄙,但胜在样子新鲜,又有些实用性,愿送与将军及袁将军把玩鉴赏,还希望将军不要嫌弃。”
吕布见他说得客气,东西又都是好物件,豪爽的笑着应下,全然没有当初京师初见时的桀骜与嚣张。
陶淘见吕布满意荀彧准备的礼物,便道,“将军一路奔波辛苦了,我已让人备下了住所,将军先略作休息,等今晚庆功宴后,休息一日,再走不迟。”
知道谯县是要商谈内部之事,不便说与他听,吕布拿了礼物,心里欢喜,也不是不懂礼之人,听命告辞,由礼部的人带着休息去了。
吕布走了,陶淘又谢了一遍许攸,表达了对他的欢迎,然后宅子、车子、票子,一系列谯县官员的标配,砸得好利的许攸喜之不尽,哪怕他自持大功也深感赏赐过厚,毕竟此番谯县并没有因他拿下冀州,而后便晕晕乎乎的被人请着去挑宅子了。
外人都走了,陶淘等人这才开始商谈正事。
沮授细细解释他们退兵的原因,“一则,先是公孙瓒撤兵,后吕布也战力疲软,袁绍百足之虫,我等若强取,战力折损太大;其二,我们若乘势强取冀州,主公坐拥五州之地,将为天下人忌惮,恐各诸侯纵横捭阖,为谯县招来兵灾。”
陶淘点了点头,沮授看向荀攸,笑道,“其三,公达献计,言袁绍有三子,我们攻,则兄弟联合,冀州铁板一块;我们撤,则兄弟内讧,冀州散沙一盘。”
荀攸仿佛莫名其妙被叫到一般,只愣愣的看着沮授,大佬装萌新,实在辣眼睛,陶淘没眼看,转过头继续听沮授说。
沮授接着道,“再有,冀州如此,我们能忍着不动手,却不知公孙瓒他忍不忍得?”
郭嘉笑道,“怕是忍不得。”
沮授点了点头,赞同他的意见,又笑道,“若忍不得,一个七零八碎的冀州合到一处,也足够把幽州崩坏牙,北边便无妨碍了。”
何止无妨碍,这分明是钓鱼的饵,他们和公孙瓒分别在冀州的南边和北边,公孙瓒打了冀州,他们想捡便宜容易得很,不过又是一个东郡。
只是缓了一缓,便缓成了公孙瓒替他们打冀州,顺便把自己打残了。他们损耗兵力,只得一个冀州,不太划算,但若是一举得冀、幽两州,那此事便大有可为了。
这一缓说得容易,做起来却不容易,毕竟一州之地放在眼前,唾手可得,不是谁都能忍着不伸手的。
陶淘看向荀攸,拿一州之地去赌,这位大佬真是扮猪界的杠把子,内里心性和外在表现是截然相反的智慧和强大。
众人又议了一些政事,陶淘突然想到一件事,“不是说许攸的家人因为犯法被关起来了吗?他一气之下叛了袁绍,投了我们,那他的家人不是彻底完啦?”
这事过去有一段时日了吧,郭嘉是主公的军政老师,连这个也没给主公解惑?沮授和戏志才看向郭嘉。
荀攸不知道又神游到了哪一出;而贾诩敛着眸子,似乎闭目养神;荀彧和陈宫也不知在交谈些什么。
陶淘随沮授和戏志才的视线也看向郭嘉,郭嘉脸上适时的露出和陶淘同款的疑惑,陶淘便又和郭嘉一起看向沮授和戏志才。
沮授仿佛说累了,缓了一缓,没有开口,戏志才言简意赅,“大丈夫何患无妻。”
靠,刘邦同款人渣啊。陶淘瞧戏志才的眼神有点不对劲了。
郭嘉皱眉摇头,又是惊讶又是不赞同许攸做法的样子,视线不经意和贾诩撞上,却不知贾诩何时抬眸,已经看了他一会了,目光凉凉,有种静静看你表演的意味。
陶淘见郭嘉如此表现,倒觉得与他三观更合。
庆功宴过后,吕布自回寿春,袁术见陶淘托吕布带回颇多赠礼,越发与陶淘亲厚。
而谯县自此休养生息,只管发展,做商人营生,静待天下变局。
先是宗室皇位之争,公孙瓒又将被他控制的刘虞提溜出来,言论长论贤,刘虞当仁不让;又有荆州刘表桀逆放恣,到郊外祭天地,拟仪社稷;也有益州刘璋僭越身份,在乘车、器物、衣服方面与天子比拟。一下子,便有三位刘姓皇帝。
时过不久,又有人为袁术卜卦,言他有皇帝命,袁术便以此为由在寿春称帝,建号仲氏。
有了外姓人公然称帝,天下更是一团乱,各处皇帝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俨然一副乱世英雄起四方,有枪便是草头王的姿态。
只坐拥四州之地的陶淘还是没有动静,顾自低调发展,静待时机。
春种过后,公孙瓒在北边立刘虞为帝,而后奉命征讨冀州。
陶淘这方,豫州、徐州的兵力悄悄往和冀州南边接壤的兖州和青州转移,等冀州和幽州在北边接壤处相持数月,两败俱伤之时,陶军大胆的倾巢而出从后方偷袭,轻松拿下大半个冀州,而后一鼓作气,将幽州也收入囊中。
一方集四州之力,蓄势已久;一方鹬蚌相争,毫无防备。这一战太快,等各方势力反应过来,陶淘已然坐拥六州之地,雄踞北方,谁也惹不得了。更为恐怖的是,陶淘如今如此大势,得了冀、幽二州后,又静静蛰伏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把时间线拉到天灾密集的时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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