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锅从天降

嗯?陶淘先是没反应过来的眨眨眼,而后反应过来郭嘉是在说女子科考一事,顿时大喜,觉得郭嘉果然和贾诩他们不同,虽然心黑,但是比那几个体贴多了,因此待郭嘉更亲近几分。

蔡昭姬的授课结束,提出告辞,陶淘允了,然郭嘉却还留在病房,陪陶淘闲聊,昭姬也没觉得不对,郭嘉为人如何,政府大楼的人没有一个不清楚的,只觉得郭嘉是为了偷懒,逃避政务,故滞留病房不走。

蔡昭姬走在医院的林荫道上,步履娴雅,面色从容,目不斜视,沉静得仿佛陶淘的一番言论对她毫无影响,然而却迎头撞进了一个人怀里,把蔡昭姬骇了一跳,猛退了一步,又险些跌倒。

来人急忙伸手扶住她,笑道,“蔡昭姬思虑何事呢?某叫了好几声,也不见昭姬应答。”

蔡昭姬站直后,便不动声色的挣开来人的双手,见礼谢过后,不答反问道,“曹将军是来见主公的?”

曹操点头,也不在意蔡昭姬的疏离,叉腰笑道,“某和郭军师一进城便听此消息,郭军师先行一步,某领着大军到兵部交完差事,也急忙赶过来了。”

蔡昭姬道,“主公无碍,将军不必紧张。”

曹操嘿嘿笑道,“某已知晓,只是做戏做全套嘛。”

作为远征的统帅,回到谯县却不到医院看望抱恙的主公,这可说不过去,要么谯县百姓认为他曹操不懂为臣之道,于他不利;要么外头的人猜测主公病得蹊跷,于大事不利。

蔡昭姬点点头,道,“那将军去见主公吧,某还有事,先告辞了。”

曹操笑着点了点头,蔡昭姬又行了一礼,错身走过。

曹操站在原地,转过头看着蔡昭姬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后又一笑,往陶淘的病房而去。

陶淘的“病情”,在经历了郭嘉策马从五环直奔一环后,再一次发酵,原本只以为是小娘子身体弱,在田间太过辛劳以至于力竭晕倒,歇一歇就能缓过来,没想到竟让郭使君大惊失色,可见是病得凶险啊。

又见每日政府大楼与医院之间往来搬送公务的官吏不断,也有大臣每日往返,让百姓们更是揪心挂念。

就在百姓们猜测、担忧的时候,一则据说来自冀州的小道消息甚嚣尘上。

“嘿,你听说了吗?咱们公主是被气病的!”酒楼里的小厮三五聚在一起说小话,他们这行业消息传得最快,天南海北的消息都能听着些。

化肥厂的胡老三恰巧今天轮休,便和几个兄弟到酒楼吃饭,他们平常为了方便都住在厂房,倒是头一次听说公主的病情还有内幕,便都放下酒杯,悄悄的竖起耳朵。

“怎么回事?快说说,这谯县里头还有敢惹咱们公主生气的?”听话的一小厮把抹布一摔,撸起袖子。

一小厮则皱眉,“我怎么听说公主是累病的,我有一亲戚的朋友,是在政务大楼工作的,听他说,公主每日的公务可多了,就是现如今在医院住着,也是成堆的公务往医院搬,每日还要听大臣们回事。”

“嗐,公主从前就是这样心心念念着咱们过好日子,以前住在许家的时候,也是老往地里跑,整日着旧衣啜菽糠,可从前怎么好好的呢?”一开始说话的小厮坚持自己听到的消息才是真的,“我跟你们说,我觉得公主就是被气病的。”

“怎么说?”小厮们围得更近了,胡老三一行人也打叠起精神,留意听着。

“我这是从冀州那边听来的消息,我有个,”小厮还想扯一扯自己的消息来源。

撸袖子的小厮不耐烦了,皱眉道,“别扯那没用的,赶紧说正经的。”

那头先的小厮便道,“听冀州的袁绍袁将军说,袁术要称帝了!”

听话的几个小厮先是皱眉,后又说道,“那跟咱们有什么关系?管他谁当皇帝,咱们跟着公主就行。”

头先的小厮道,“怎么没关系?你说说袁术要称帝这事,咱们虽不在意,可外头那些名士文人得骂他吧?这黑心肝的,为了转移世人的注意力,也怕咱们公主听了袁将军的消息要征讨他,就抢先一步往公主身上泼脏水,说我们公主实力强大,却不进京救皇帝,是要牝鸡司晨,有不臣之心!陈留的那些名士听了,啧,骂的那些话哟,我都说不出口!”

撸袖子的小厮唾骂道,“他令堂的,这厮也太不要脸,竟让我们公主替他被黑锅。”

说有亲戚的朋友在政务大楼的小厮,撇了撇嘴,语气里带着丝骄傲,道,“哪里单单是背黑锅这么简单,这是怕咱们公主出兵打他,所以先逼着我们公主打董卓去。”

又道,“这些名士也是傻的,读那么多书,还以为多有文化呢,就这样被袁术玩弄于手掌之中,也是眼瞎耳聋的,咱们公主要是想当皇帝,还给他们送粮种?真是还不如咱们这些小老百姓看得明白。”

这小厮又叹了口气道,“其实,要是咱们公主当皇帝就好了,你不知道,咱们这里日子好过,外头可乱得很呢,吃人的都有!那些个诸侯就想着征人打仗抢地,烧杀抢掠的,比匪还狠,哪里管咱们老百姓的生死。”

旁的小厮听了,想起自己在他乡的亲戚也是心有戚戚。

头先那个小厮叹急忙制止道,“这话可别乱说,就袁术白口胡诌,那些名士都满嘴喷粪,把咱们公主骂个不行,咱们再说,更被他们逮住把子了。其实说到这个,我也憋气,那些个名士除了写两篇咱也看不懂的文章,为咱老百姓做什么了?好不容易出了个惦记我们老百姓的公主,他们还骂,就这么见不得我们过好日子?”

说有亲戚的朋友在政务大楼的小厮道,“我也能理解为什么公主会给气病了,这群名士虽说不干正事,可他们有身份有地位,又抱团,公主是打不得骂不得,我们公主劳心费力,人家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这憋屈,能不病吗?”

又指了指南边袁术的方向,道,“还是无妄之灾。”

这些小话,因为牵扯的都是当今的大人物,而平日里总高人一等的名士又在此事中扮演了还不如老百姓明白的丑角。

所以这一则消息,随着老百姓的分析、议论和描补,整个情节越来越完善,越来越合理,也传得越来越广。

比如,为何袁绍知道袁术称帝,这消息是真是假?

答曰,他两可是亲兄弟,这消息还能有假?

只有些人听听就算了,有些人悄悄听进了心里,有些人是不得不听进心里。

比如一向以智者身份自居的名士们,他们开始怀疑,自己真的被有心人当枪使了?

但无论是不是当抢使了,敢公然称帝,总有脾气爆的忍不住开骂,这一骂就是开了头了,名士的话,总是传得更快、更广、更让人相信,于是整个黄河南北都传得沸沸扬扬。

袁绍乐得看袁术倒霉,不过这事还真不是他干的,他也好奇呢,还以为是底下的谋士私自出手,想要以此博得关注,便笑问道,“不知是哪位智者出此妙计?”

众谋士面面相觑,荀谌见此,拱手问道,“此事不是主公做的?”

袁绍摇头,荀谌皱起眉头,“看来我们被人算计了。”

不知谁和袁术过不去,却让他们背锅,难道是扬州刺史,欲借此让袁术不敢妄动,不过他们目前的大事是冀州之争,能以此让袁术安静下来,免除南边的威胁,也算是于他们有利,便也没有细究。

真正从天而降一口大锅的袁术怒得砸了一屋子的东西,“奴婢养的贱种,竟敢如此中伤某!”

袁术本人是一点没怀疑这是袁绍在设计他,他和袁绍虽说兄弟,却嫡庶有别,而且如今袁绍和公孙瓒争冀州,正是关键时刻,他却联合荆州刘表给他使绊子,袁绍自然要想招儿对付他。

袁术帐下长史杨弘进言道,“袁绍此计甚毒,不废吹灰之力,既让咱们无力北顾,又为咱们立了长公主这么个大敌在侧,稍不注意,引起天下众怒,咱们的倾覆就在眨眼之间,当务之急,是要向长公主解释清楚此事,勿中了小人奸计。”

袁术听此,也知晓此事轻重,便着人带黄金千两、珍珠千斛,去谯县面见长公主,澄清此事原委。

陶淘在医院见了袁术的使者,收了袁术的礼物的时候,心里被一片卧槽刷屏了,她都替袁术觉得委屈!

然后她深明大义的表示,绝不会误会袁术,必定是有小人作祟,袁术使者再三感谢后,满意的走了。

陶淘有点疑惑,他们原先的谋划是这样的吗?没这么狠吧?

郭嘉淡淡一笑,深藏功与名,“某听得此计,稍微完善了一下。”

毕竟说“袁术称帝”,总得推出个人来“说”吧。

陶淘:“……”

然而,袁术的“要称帝”又“中伤长公主”的锅还没卸下,又背上一锅——陈留那个开始骂陶淘骂得最狠,后头骂袁术骂得最凶的名士被人刺杀了。

陶淘:“……”

郭嘉和贾诩、戏志才不露痕迹的互相看了一眼,荀彧和陈宫看向他们三人,郭嘉捶胸,“天地良心啊,真不是某做的。”

贾诩面无表情,戏志才冷笑一声,荀彧信了,陈宫半信半疑,沮授道,“还真不是他们,但也是咱们自己人。”

于是众人都看向沮授,陶淘尤其不敢置信,沮授笑道,“我不是说我,是谯县百姓气愤难平,故买·凶·杀·人呢。”

原来如此,谯县众人解惑了,可是袁术不知道啊。

三背锅的袁术又砸了一屋子的东西,“袁绍小人,某与他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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