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淘的表情一时控制不住,笑容有些僵硬。
贾诩看见了,拱手询问道,“主公还有何吩咐?”
陶淘看着面前这张严肃正经脸,耳边回荡着系统提示音,陶淘很想问,你为何能如此心口不一,精神分裂,但动了动嘴唇,最终说道,“无事,夜深了,先生也早些歇息。”
陶淘安慰自己,没关系,虽然心暂时不在我这儿,但是也没给别人,而且身体已经要为我干活了,我就让让他,哄哄他。
系统很欣慰,宿主终于明白统的感受了。
陶淘带着许褚回到住处,郭嘉还没有回来,他这一段时日潇洒得很,王公大臣排着队宴请他。
但此刻的郭嘉并不如淘淘想的那么潇洒、享受。
一开始宴席的气氛还不错,大家互相寒暄问候,你来我往的客套,郭嘉听歌赏舞、蹭吃蹭喝,也是好不畅快。
可如今时局,宴无好宴,都是各有意图的。
憋了好几天,敲边鼓询问了好些事情的王公大臣们终于说出了他们的目的。
想让豫州公主入宫为后。
郭嘉一下子觉得桌案上的珍馐索然无味,杯中的美酒也不甘醇了,不过脸上并无异样。
其实,以一个谋臣的身份去权衡利弊,这事于主公争霸天下利大于弊,以主公之能费些功夫铲除董卓后,将权利收回中央,再以皇后的身份,借皇帝的名义,号令各方诸侯,名正言顺,在大义上,无人能与之争锋。
念至此,郭嘉心里有些郁郁,有些烦躁。
主公是个小娘子,就是这点不好,谁都想算计她的婚事。
前有孙坚长子孙策,少年英雄;如今又是九五之尊,尊荣无比,往后还不知道会钻出多少人。
但这种情况,他不是早就料想到了吗,他当时还问过主公,主公是怎么回答他的呢?
他想起来了,那时主公下巴微抬,面颊迎着阳光,一身骄傲,耀眼到不可思议,她说,她不屑于用婚姻谋事。
忆至此,郭嘉的心情突然就明朗起来,也有心思与在座的王公大臣虚与委蛇了,他笑道,“如此大事,某做不得主,待某回豫州问过公主。”
虽没有直言拒绝,但会上的气氛还是微微凝滞,对于信奉尊天子、黜霸、卑诸侯、抑大夫的士大夫们而言,天子威仪至高无上,如今天子立后还得询问人家的意思,看人家乐不乐意,无疑不是在提醒他们如今君权旁落的现实。
但他们还真开罪不得,郭嘉越是态度随意,越是代表豫州公主如今势力强大,而且郭嘉作为豫州公主的亲信谋臣,他对于此事的态度如何,也是影响豫州公主作何决断的关键。
司徒王允见状,举起酒杯劝酒,回转宴会气氛,郭嘉应付的饮了两杯,却不肯再饮了,推辞道,“某甚爱饮酒,可惜某身体不好,咳,管得严,不让多饮。”
众臣起哄笑道,“想不到使君年纪轻轻,家中已有娇妻。”
也有人笑道,“堂堂七尺男儿,甘愿受家中妇人约束,想来使君与夫人感情甚笃。”
郭嘉这次是真心实意的低笑出声,并不解释,随他们调笑,又略坐了片刻,便起身告辞了。
第二日,陶淘找到郭嘉说了贾诩的事,到时候贾诩会以学习技艺的理由跟着他们回豫州,让郭嘉不要推拒,顺势答应下来。
郭嘉对于主公的识别人才的能力很信任,不过这事若想顺利,可不能答应得太爽快,这样对自己不利的事,答应得太快,对方定起疑心,郭嘉神思不属的想着,总之这事的结果是能带走那人就行,他心中更挂念的是另一件事。
“昨日,王司徒宴请嘉。”
陶淘眼睛一瞪,“你可逮着机会使劲喝酒了吧。”
陶淘的瞪眼的模样不知让郭嘉想到了何处,惹得他低笑了几声,“无,嘉记着主公的嘱咐呢,只略饮了几杯。”
陶淘不信任的瞥了他一眼,往日立马叫起撞天冤的人,此时却又低笑了两声,道,“昨日,王司徒提议立主公为皇后,好叫咱们和董卓对上,最好能借豫州之力铲除董卓。”
陶淘想也不想回道,“呸,他想得美。”
她出人出力、费尽心机给皇帝把权势收拢了,再把权力交给皇帝,让皇帝至高无上,好让自己为奴为婢的伺候他,给他纳妃纳妾,她看起来像是抖M吗,还是智商欠费?要这么作践自己,精准扶弱。
郭嘉弯了眼角,笑得一脸荡漾。
陶淘警惕的看着他,“你又在憋什么坏主意?”
郭嘉西子捧心道,“主公这样说,真叫嘉伤心,嘉若有谋划,也必定是于主公有利的。”
这话让陶淘想起了某个表面恭恭敬敬,却一直有提示音响起的家伙,两相一对比,她觉得她应该对郭嘉好点。
“等回了谯县,我给你酿好酒,不过你需得适量。”
郭嘉眸光一亮,颇有几分迫不及待,笑道,“这趟事情也都办得差不多了,过两日,咱们就启程回去。”
正好他先去会会贾诩,若是合拍,没准还能再捞点土仪回去。
走之前自然得辞行,陶淘此行的身份是随行的随从,自然不用也没有资格去向谁辞行,便和大部队守着董卓购买建材的钱粮等着郭嘉。
郭嘉的身份不是一方牧守,不用进宫向皇帝请辞,只是需得向董卓告辞。
没等多久,就见一小队骑兵过来了,郭嘉和贾诩当先,后头跟着五十骑兵。
出了城门,又行了一段路,陶淘坐到马车中,招郭嘉和贾诩来问,“为何还有董军随行?”
郭嘉笑道,“文和是董卓的重谋,孤身一人随我们去谯县,自然要有人护卫安全。”
贾诩风轻云淡的说道,“盛情难却,某便挑了些部下。”
陶淘,“……”
我信你们个鬼!
陶淘往车窗外看了一眼跟在后头的董军,乖乖,人家挖萝卜带出泥,她挥锄头挖走一个贾诩,带出五十个精锐骑兵。
陶淘看着看着觉得不对,“我怎么瞧着不太对,这队伍不仅多了五十人吧?哎,那个谁我还记得,他是城里的百姓,后头还帮医院的人生火来着。”
郭嘉不答,反而笑问道,“当初董卓初到洛阳时,部属的兵力不超过三千人,但包括朝廷官员在内的所有洛阳人都以为董卓带了千军万马,主公可知为何?”
“为何?”
郭嘉笑看了一脸正经、目不斜视的贾诩,答道,“因董卓每隔四五日就命令所有士兵悄悄出城,等到第二日早晨再浩浩荡荡行进洛阳,如此这般,接连几次,俨然是千军万马源源不断之势。”
陶淘有点悟了,“所以,你们?”
郭嘉点头,肯定陶淘的猜测,然后详细的解说了一遍。
“这是文和的主意,将谯县军的军服换给京师百姓,京师百姓以谯县军的身份拉空车出城,出城后,将军服换下,再由几人将载满军服的马车拉回,空车出满载进,城门守卫不会多问,再有城门守卫换岗时间,进一步减少注意,如此反复。”
郭嘉摇头,感叹道,“不过可惜,时间太紧,只换出了二千余人,若嘉早日与文和相识就好了。”
陶淘,“……”
虽然是她的谋士,是为她做事,但她还是想说谋士出手,黑是真的黑,而且还黑得很贪心。
他们这次已经是满载而归了,车上装着董卓的钱粮,身旁是董卓的谋士,队伍中跟着董卓的百姓,后头还有董卓的骑兵,他们还嫌少了。
不过,“看来你二人倒是相处甚佳。”
郭嘉看了一眼贾诩,笑道,“嘉与文和一见如故,相逢恨晚。”
贾诩也微笑回望颔首,表示赞同。
陶淘点头,她能理解,确认过眼神,都是心黑手狠之人,自然一拍即合,一见如故,然后沆瀣一气、朋比为奸嘛。
不过文和这事确实做得好,队伍里的百姓和西凉骑兵就是他功劳的明证,刚投入她门下就立功,她也不用担心新旧谋臣之间的相处问题,真是让人省心的谋士,得夸,陶淘吹了好一通彩虹屁。
然后贾诩仍旧谦虚低调,丝毫不居功自傲,拱手道,“主公过誉了,为主公分忧,乃文和分内之事。”
真是好一个满腔赤诚、忠心耿耿的谋士呀!
然而,【叮~叮叮~叮叮叮,发现谋士贾诩,智力100,谋略100,建议宿主收服。】
陶淘,“……”
你永远不知道,我知道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系统,统此刻与宿主有同感,但统知道统不能说。
我一定会用人格魅力征服他的!
系统,……
好吧,统……尽量。
踏上豫州地界,队伍中的百姓传出阵阵欢呼。
与外头的或死气沉沉,或胆颤心惊的生活不同,这里的人身上都有一种让人振奋又安心的东西,所以他们积极向上、勤劳乐观,哪怕房屋破旧、布衣粝食,一个个仍是笑容满面,这一切是因为他们心中充满希望。
让他们充满希望的就是陶淘,而现在他们心中的这份希望,这幅精神面貌,一下子就感染了京师来的百姓,豫州各郡的人想着,他们有一日会过上谯县百姓那般富足又安定的生活;而京师来的百姓者想着,他们往后会过上豫州百姓这般安定的生活。
百姓的欢呼惊动了豫州的众人,看清是陶淘的车驾,豫州百姓欢呼迎接,叩首感谢,贾诩骑在马背上,看着这一幕幕,看着如此民心,脸上难掩动容之色。
陶淘满怀期待的朝他看了一眼。
【叮~叮叮~叮叮叮,发现谋士贾诩,智力100,谋略100,建议宿主收服。】
陶淘,“……”
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石头做的吗?!
一路回到谯县,陶淘的自信心几乎被打得七零八碎了,见到谯县繁华他面上惊叹,心中不动摇;见到天价住所他面上深受感动,实际死水无波。
就在陶淘头一次觉得如此苦恼、无从下手之时,有人来报,有一队兵马正向谯县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