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岁岁年年有今朝

周皎与孙权将账簿核实之后就不用太操心了,她这边只要手把手教会孙权手下的人就好,原本的班子保持住,之后周府的人撤走就可以,不过在孙权的要求下,两家一起出力,倒也还算轻松,周皎也能让步骘带着一部分收编签过合同的流民继续锻炼,以后原班人马办事也更加方便。

至于另一部分,则被周皎派去制糖了,自家的生意,该做还是要做的。

周皎又特意请周瑜给诸葛均请了一位老师教他读书,搞生产闲暇的时候还能去围观一下周瑜训练水军,此时的周瑜比之少年时更添几分将领风采,周皎带着练师在战舰一侧的栏杆处偷偷看他,只觉得自家阿兄简直帅到了极点。

大概日后他火烧赤壁之时,风采要比今日更盛。

周皎:我哥好帅.jpg

练师:小娘子真好.jpg

周皎过得很快乐,但另一位只比她大一岁的人可就没她这么舒坦了。

这个倒霉蛋就是天子刘协,未来的汉献帝。

身担天子这份乱世热门职业并不幸运,大家都没把他放在眼里,每天不是赶到这里就是赶到那里,反正没人在意他的感受。

刘协很憋屈,但又无可奈何。

这个时候有人提议道:“请曹操入朝,护卫天子,便可镇住那些心怀不轨的小人了。”

如果周皎摸得清时间线,此时也该知道,历史上即将发生一件著名的事情——挟天子令诸侯。不过就算周皎知道,她也没什么建设性建议。

天子虽然好使,但是使起来很麻烦啊,在自家地盘上还是不要没事找事了,何况江东未平,他们暂时也没那个条件去接刘协。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就传来了曹操将刘协迁至许县,将许县更名为许都,成为继长安与洛阳之后,刘协的第三个容身之地。

孙策听到这个消息时也很讶异,毕竟这可不是小事,天子令下,谁敢不从?无论这命令是不是天子所发,名头曹操已经占足了,他们难免会吃亏。

不过还有另一件棘手的事情——玉玺还在孙策这里,按他的意思,他是要将玉玺归还天子刘协的,不过现在要是把玉玺交过去,这玉玺到底是给谁用就难说了。

孙策还在纠结,周皎已经忙着接待新朋友了,这个人自然是甘宁,他下定决心要来孙策麾下之后便开始谋划,如今荆州唯有蔡瑁一人苦苦支撑,这个时候溜走便可赶在入冬结冰之前顺流而下,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甘宁麾下的人都是他的生死之交,各个作战勇猛,他借口为蔡瑁巡视布防,直接带领麾下的人闯了出来,直到甩开蔡瑁追杀的人,这才修书一封给孙策,表示了自己要为孙策出一份力的诚心,同时附赠了当时周皎给他备下的推荐信。

孙策也没时间纠结玉玺的事情了,先前周皎可是反复和他说过甘宁的情况,孙策对于周皎自然是深信不疑的。

这样一员猛将能够投入他麾下,孙策如今又是缺乏同龄伙伴的时候,自然要郑重对待甘宁的到来。

引见的中间人自然由周皎担任,周皎最喜欢看热闹,自然不会放过任何管事情的机会,拉上了苦安和她一起,还软磨硬泡地让苦安换上了女装。

其实周皎与甘宁也不算特别熟,说来不过是一面之缘,不过总比其他人与甘宁完全不熟要好,因此安顿甘宁的全部任务就都交给了周皎。

周皎知道甘宁最在乎的就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一帮兄弟,自然不会亏待他们,各个都安置好了,也能让甘宁安心留在孙策这里。

“甘将军一路从荆州而来已经辛苦了,等到休息一阵子,伯符哥……呃,孙太守便会为甘将军与甘将军手下的兵士们安排一顿宴席,好好为大家接风洗尘。”

甘宁一向不大喜欢这种应酬场面,尤其是他初来乍到还没混熟,不过周皎是熟人,他也没有把“不耐烦”三个字写在脸上,毕竟他还有话想问周皎,只能不停地应声和点头。

周皎把基本任务都完成打卡,这才开始自己的重点。

二人坐在甘宁府上的主厅中,周皎抿了一口茶汤才开口道:“甘将军是不是想问小安的情况啊?”

甘宁总算听到了重点,却又佯装不在意的样子,道:“周娘不说我都忘了。”

周皎:“……”我信了你的邪!

周皎抽抽嘴角,循循善诱道:“小安在我府上住着,一切都好,我家的人都挺喜欢她的,我们每日见面都有不少好玩的事情呢。”

甘宁:“……”

周皎:“……”憋不住了吧?

甘宁哼了一声,道:“既然他在周府住的好,那周娘就不必让他回来了。”

周皎:“……”死傲娇!你以为人家想回来给你当厨子吗!你能不能长点心啊!

周皎感觉心很累,甘宁这个智商和情商不成正比啊……

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这她就不管了……反正追妻火葬场的不是她自己。

周皎也不再提起苦安,只是道:“如今荆州的情形如何了?”

别的不说,荆州的保密工作确实不错,刘琦与刘琮窝里斗的消息都能掩盖的干干净净,周皎想听听八卦还要从甘宁这里挖出来。

“老贼支持刘琦,但他如今已死,刘琦难免式微。刘州牧虽然不曾说过什么,却也开始偏向刘琮了,蔡氏一门因此更加猖狂,蒯氏想要相争但却有心无力,士族乱作一团。”

看来荆州那边确实局势很差,不过要是刘琮一家独大,有蔡瑁稳住局面,他们也很难下手,唯有刘琦与刘琮争得不分上下,才方便他们尽快动手。

周皎了解到最新情况,随口道:“你知道的还挺详细啊。”

甘宁不屑地哼了一声,道:“我对他们的这些破事没什么兴趣,这些都是别人告诉我的,说是让我转告你。”

周皎的表情有些疑惑不解。

甘宁用鄙视的眼神看着她,道:“你夫君。你们该不会是假的吧?”

周皎微微一愣,随后瞪着他道:“你才假的呢!”她说完觉得这话也怪怪的,道:“算了,不和你说了……”说罢便要转身离开。

甘宁想起那人叮嘱过的话,对她的背影喊道:“喂,周娘,他说了,你不必忧心,只要静候佳音就好。”

周皎听到甘宁的转述,心中陡然生出一股甜蜜,她不由露出一个笑容,轻声应道:“我知道了。”

时间过得飞快,不久便到了冬月,周皎与孙权管理的土豆自然是取得了大丰收,这让孙策帐下众人啧啧称奇。

一开始他们还觉得这名叫“土豆”的食物有些怪异,可味道却又极佳,一株茎叶下面能结许多果实,如此惊人的产量足以满足粮食供应,只要大力推广,以此让百姓们吃饱并非难事。

不过比起文臣们的思虑,武将们想得就更简单了——有粮食了,当然是趁着过年前出去再打一架啊!

他们到也不是瞎想,是眼下就有一块肥肉可以吃,那便是庐江。

先前陆康去世,庐江太守职位空缺,按照惯例,应该有朝廷委派新的太守来,但是天子如今自顾不暇,曹操在北方因着袁氏过得也不大舒坦,对于南方的态度处于还在观望中。先前孙策不攻打庐江,一是因为需要屯粮过冬,二便是因为荆州物资丰富,要是两方相争,他们必然讨不到好处。

但现在粮食的问题已经解决,甘宁这边又说荆州忙着内耗,没空管其他的事情,快到手的庐江不要白不要啊。

兵贵神速,何况庐江内部群龙无首,又知道同是庐江人的周瑜也在军中,也不多加抵抗便投降了。至此孙策没费多大力气又得一郡,也算是给今年安身立命的事业做了个年终总结。

之后天气就更加冷下来了,大家也都纷纷缩了起来,眨眼间便已经到了年底,周瑜等人也都可以开始半班半休的生活,周皎自然也不会错过这个可以名正言顺死宅的机会,岁除时叫上了吕蒙与甘宁一起吃烤肉,恰好他俩关系不错,一起出现也可以避免尴尬。

叫甘宁是因为苦安,甘宁这货情商太低了,周皎觉得自己再不捅开这层纸,甘宁可能会单身一辈子……

至于叫吕蒙是因为他萌……其实是因为吕蒙的母亲给周皎委托了一个任务,这个任务目前只有周皎能完成,但是貌似有点艰巨。

甘宁来了没多久就奔后厨去了,周皎估摸着他应该是去找苦安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周皎与吕蒙一起在烤架边忙活,还不忘招呼诸葛均:“均儿尝尝,这个好吃吗?”

诸葛均尝了一口烤肉,立刻夸赞道:“嫂嫂烤的真好吃。”

练师在一旁忍不住掩嘴轻笑。

“练师你也快尝一尝,等一会儿阿骘也要来的。”

“是。”

周皎自然也不会忘记自家兄长,立刻讨好地凑到周瑜身边,道:“阿兄也尝尝,看看我手艺有没有退步。”

周瑜哼了一声,尝了一块,道:“做的还不错。”

周皎要是有尾巴早就翘上天了,立刻得意洋洋地说道:“我就知道我的手艺不会差。别的不说,烤肉可是我的拿手技能!”

“夸你两句也开始得意了。若不是母亲身体不便,就将母亲也接来,与我们一起。”周瑜叹了一口气,道:“你回来之后就风风火火的忙事情,还未回去见过母亲,想必母亲一定很挂念你,到时候带均儿一同回去,将你在荆州的事情一一说清楚。”

周皎有点心虚,道:“都要说清楚吗?”她的小心脏实在受不住大家长们的拷问了。

周瑜笑骂道:“你还想瞒着母亲不成?”他缓了缓语气,接着道:“均儿是个好孩子,”

“那等到年关之后我就回曲阿探望母亲吧。”周皎与他并肩坐在一起,道:“反正这边的事情有阿权在就好,他已经上手了,还有诺阿姐帮着,明年春耕交给他们足够了,我回去多陪母亲一阵子,还能和母亲说说阿兄的事情,安母亲的心。”

周瑜看向她,见她神色真诚,不由露出一个笑容,道:“舍得回去吗?”

周皎微微一愣,只觉得自家阿兄话里有话,问道:“什么意思啊?”

周瑜见她一脸懵,不由有些好笑地摸摸她的头,道:“我与伯符都看出来了,我们阿皎不仅有自己的想法,而且你的想法很有用,如今你半只脚已经进了漩涡之中,若是现在轻易离开,以后再想回来就很难了。”

周皎这才算明白周瑜的意思了,她插手的事情太多了,如果干到一半突然尥蹶子,以后还想干点什么就困难了。

周皎有些含糊地说道:“我还以为叔伯们都不喜欢我管太多呢……”她见周瑜看着自己,好半天才嗫嚅开口道:“阿兄,其实我还没想好……我只是想帮一点小忙,就像现在农耕的事情,无论我是什么身份都不碍事啊……”

周瑜只是定定地看着她,道:“若是你想要,我与伯符肯定给你最好的,哪怕是官位,也一定为你谋一个。”

周皎眨巴眨巴眼睛,总算明白自家阿兄的真实意图了。

她现在插手名不正言不顺,很容易遭人非议,可要是能有一个官职,无论她是手握实权还是个闲职,其他人都不能对她说什么。

她有些犹豫,试探着开口道:“可是……如今没有女子的官职吧?伯符哥哥这样做,终究难免惹人非议。”

周瑜摇摇头,道:“伯符打算遣一队使臣去许都拜谒天子,归还玉玺,若是能在此时借机为你谋一个官职,再好不过。”

周皎被他突然抛出来的惊雷吓了一跳,追问道:“归还玉玺?什么时候?”

“等到攻下江夏之后吧。”周瑜拿起陶碗抿了一口,道:“多一分稳妥一些。”

江夏是襄阳屏障,要是能够攻克江夏,襄阳乃至整个荆南便可收入囊中了,这年头土地和人口就是绝对力量,多一点强一点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那我再好好想想……”

周皎对自己的前路也没什么太大的想法,之前说要做将军,但也仅仅是为了找个借口习武自保而已。真说起来,她的愿望大概就是一家人幸福地在一起吧,只要周瑜、孙策还有周夫人都能平平安安的,她就放心了。

周瑜看她一脸纠结,不由莞尔:“你也不必太过着急,其他不论,母亲那边你还是要回去看看的。”

“好……我赶上元节去曲阿。”

吕蒙原本在一边吃得开心,忽然听到周皎说要去曲阿,不由有些讶异,凑过来道:“周娘要去曲阿吗?”

“对啊,怎么了?”

吕蒙挠挠头,道:“也没什么,就是之前大家都说是因为周娘才吃得饱饭,打仗的时候也更加卖力,要是知道周娘走了,一定会很可惜的。”

周皎有些好笑,道:“有这么夸张吗?”

“当然有啊——土豆吃久了我们觉得还挺好吃的,蒸熟了和粗面揉在一起,口感也好了不少,我们当然要谢谢周娘了。”

周皎微微一愣,笑道:“这可不是我的功劳,要谢的话就要谢谢我的朋友了。”

她话音刚落,步骘带着几个小厮走了过来,他们怀里还抱着不少竹子,正是周皎让他们找来的。

步骘看向周皎,出声问道:“周娘,现在就放吗?”

“放吧放吧!均儿到嫂嫂这边来!捂好耳朵!”

周瑜:“……”阿皎你还能更浮夸一点吗?

竹节被丢到庭院中的火堆里,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让原本有些空旷寂静的院子多了几分热闹。

周皎看向自家阿兄,道:“阿兄,新岁安康。”说罢,她又看向诸葛均,道:“均儿,新岁安康。”

“新岁安康。”

“嫂嫂新岁安康。”

周皎在心里小声道:孔明,新岁安康。

作者有话要说:失踪人口回归!

(然后又失踪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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