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天烛把玉佩挂回了他身上,看着封息惊愕不解的眼睛她揉了揉额头道:“那从现在开始我就算是你未婚妻了,等你到了自我境我们就解除婚约。”
到那时他便有能力自保了,不用伪装成男子,也不用再时时刻刻担心流血。
“归一宗确实还算不错,他们选的人别的不说,人品上还真没出什么大瑕疵的。而且听说是比较护短的,你也不用太担心暴露女子身份,”她说道。
虽然宁天烛总把归一宗破地方挂在嘴边,但也不得不承认,幽州严霜酷寒,便是春季来临温度也就一般,但这恰好锤炼了弟子坚韧的心性,加上门规森严,本地人文粗犷,所以归一宗是除了万德寺以外名声最好的地方。
封息听她说完瞪圆了自己的眼睛。
“你……你……”他瞠目结舌,又是震惊又是害怕,不知道宁天烛是怎么发觉他的身份的。难道是因为他流泪?爷爷说的果真没错。
宁天烛从他面上转了一圈扬了扬眉:“没错,其实我是男人,假扮女人这么多年,就等着你自投罗网呢!”
封息吓得骤然往后跌了几步,桌子上的布包都被他扯了下来,里面的东西散落地上。
宁天烛则被他这夸张的行为吓了一跳,往前走了两步,旋即停在原地大笑出声:“哄你玩呢,你真逗。”
封息反应过来坐在地上仰头哀怨地看着她。
“是我之前曾见过你的法坠,你暴露了!”那个狗系统说好了这次不用她管,然而这走龙傲天路子的主角是封息,她这未婚妻怎么可能不当。
封息紧张地摸了摸自己领口问道:“你从哪知道我这法坠的?”他这一路而来并没有特别注意自己的坠子有没有露出在外。
“一本古籍是个孤本很老旧了,改日我帮你找找?”
封息扭捏道:“那……多谢你了宁姑娘。”虽然知道她是合欢脉,但眼前人似乎也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这让她松了口气之余又有些别扭。
来之前封息并不知道宁家到底是如何同自己闺女说的,见到宁天烛后她还在想——已经隔了一代,或许宁家并没想到封家真的会有人来这里要求他们履行承诺,于是便也打算就这么算了。反正这个约定于封息看来也是有些离谱的。
宁天烛一边笑一边弯腰去帮他一起捡东西,几块娟秀漂亮却有些旧的手帕也被她一一叠起放回了包裹里。
“走,小封息,我们去隔壁找找看有没有我丢了的耳环、手镯啊,你说说这做人忒不心亏,都拿走也就算了,谁家好人的臂钏就只有一只啊。”
就说用得起银丝碳的家庭怎么着也不至于这么穷,结果她来了后发现这家里除了硬件都是一些便宜货,除了她头上带的一只老式仿松绿发簪,这耳坠还是她千寻万找挑出来的一对。
结合这么多天连个看她的人都没有,唯一来的一位还是心机叵测,想来这“宁天烛”的生活过得不如意十之八九与这“亲近”邻里有关。
刚走出大门,好邻居的家中便听得一生惨叫,一抹极大的黑色身影窜了出来,往远处急奔而去。路生跑到门口衣裳有些散乱手中握着剑还没抬剑后面就扑过来两个女人抱住了他的腿。
其中年轻一点的那个正是顾嫂子,又有男人拿着家里的大砍刀跑到他面前,瞪着眼青筋突出吼道:“谁都不准再上前!”
路生脸色已经铁青。降妖除魔这么多年他还没遇见过这么难缠的一家人!讲也讲不通,吓也吓不走,他又不能真对凡人动武力。还有一个抱着他腿的是七八十的老人,这年纪、这天气一扯骨头就脆!
顾家的动静大家都听见了,此时不少人都在自家门口探头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见到归一宗的仙人被顾家缠住都好奇兴奋极了。这顾家平日里没少挑动邻里纷争,嘴碎八卦心眼又小还喜欢贪小便宜,这下不知怎么地竟惹上了归一宗的仙人,真是胆大妄为。
路口对面又出现几抹红色的身影,路生连忙道:“拦住那个尸儡!”
那几名归一宗弟子连忙拔剑,只是这几名弟子都是新入门的弟子,原本是跟着路生出来做任务的,没什么经验,慌忙中竟差点让四肢着地不知伤痛、动作诡异的尸儡咬住脖子。
宁天烛看的直颦眉,也顾不上拖着封息往门后躲。这尸儡这样灵巧诡异明显是有人操纵,若要操纵除非那儡师是自我境往上的大能,否则定然就在近处看着。且就算是自我境往上也是有操纵范围的,依照这尸儡还有腐臭味的状态,瞧那人也不是什么多厉害的人物,或许这探头的人群中就有这儡师的眼睛也说不定。
路生那边终于挣脱了两人,躲过男人大叫砍来的大砍刀,剑气凌厉朝尸儡攻去。他出场那自然是小菜一碟,三下五除二就把尸儡拿下。
顾嫂跑到他们面前跪地痛哭:“仙长饶命,你就放了我家儿子吧!我以后定然管教好他,他没伤过人啊仙长!”
男人立在门边哐当一声把刀扔了也跪到了地上,老人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哭天喊地。
“我的儿啊!你的命苦啊!”
原是前段时间顾家的儿子卖了宁天烛的首饰招妓上门然而却马上风死了,停灵在家被逃来的儡师碰上,儡师答应帮他们复活儿子,代价就是要了他们的公凭出门,这年头干什么都要查验公凭,况且因为他逃跑所以街上多了好几处查验身份的关卡。顾家答应下来,当天顾家儿子就在儡师的手下睁了眼,虽然神情呆滞也无呼吸但总归能应答一两句。
儡师离开后,顾家却发现顾纨身上开始出现死人才有的黑色斑点并散发出了腐臭。今早听见有陌生男子进了宁天烛的家他们还以为是那个儡师,又担心冒冒然上门其实不是,于是捧了看不出差别的柿饼去打探情况,谁料正好碰见上门查验的路生,还被宁天烛一语道破了柿饼的奇怪。
顾嫂哭道:“仙长!我儿子真的没有伤过人啊!他只吃蔬菜瓜果,他很乖的!他也很听我的话!他生前就很听我的话。是我的错!是我不该把公凭给邪修!仙长求求您饶了他吧!您就把他还给我们吧!求求您!我给您磕头!”
路生后面压着尸儡的几人见到这情况都有些手足无措。
宁天烛眯了眯眼,一把把半开的门打开立在了门口道:“顾嫂子!你为什么听到有陌生人进我家就觉得是那个儡师啊!”
顾嫂两手合十面上涕泗横流哆哆嗦嗦道:“因为我听听他说过,他只是去联系朋友了,还要在幽州大闹一场才肯走。”
宁天烛平静道:“是吗?”
话音落地,顾嫂子连忙重新往地上磕去哭道:“是我的错!是我恶毒!我不该让邪修去将小宁也做成傀儡来陪我的儿子!是我鬼迷心窍!我该死!我该死!”
宁天烛不意自己随口的一句反问能问出新东西,听着顾嫂子话里的意思啧了一声。这自爆卡车真是装了满满的一堆东西啊。
她回头对皱着眉头看着顾嫂子的封息道:“你真是赶上好时候了。”
她来了十天都没有今天这一个时辰热闹。
封息有些茫然。
这场面可以用好来形容吗?
虽然他理解不了宁天烛话的意思,但不妨碍他为宁天烛打抱不平:“这家人沆瀣一气,简直蛇鼠一窝!”
立时有人在门缝中应和:“可不是,他们这一家人仗着自家有人在衙门做官横行霸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连小宁母亲留下的东西也要抠搜到自家手里,这不就是报应吗!”
宁天烛立刻点头对那边还在哭的人嚷嚷道:“顾嫂子!人家别的邻居都这么说了,我家的东西什么时候还回来啊!”
别的门里也走出了人来道:“还有我家的玉如意!”
归一宗的弟子道:“诸位别担心,处理完尸儡我们会将他们送去衙门的。”
原本还愤愤不平的人瞬间谦卑恭谨笑道:“仙长的话我们自然是信的。”
宁天烛逮住一个往后撤的人,扯下自己的玉佩就砸了过去叫道:“你跑什么!”
玉佩掉到地上,这下人是真的拔腿就往高处窜去,三两下就跳上了院墙,便是猴子也没他的身手,这人当什么儡师,街道上卖杂技不比这有前途。
路生也早就注意到了那人,瞬间就将他击下了地。然而风云突变,不知从哪里的人群跃出了几个人立刻缠住了他,路生应付不得,那穿着一席黑衣的男子从地上爬起来就又往外跑去。
这一幕吓得众人纷纷关上门重新回了自己家里。废话,没看归一宗的仙人都打不过,哪个傻大胆的敢往前凑!
宁天烛把封息往后推了推,反手把门关了上去,两秒不到的时间门啪地一下打开,正巧跟慌不择路的男子对上了眼,男子瞬时往这跑过来,谁料宁天烛反应更快,手中的东西划过微妙的弧度快准狠地击中男子,里面的汤汤水水带着刺鼻的臭味就淋了他满身。
随即她秉着做好事不留名的原则,又迅速把门关了回去。刚上了闸就听到门外哐的一声,好像什么东西撞了上来。
只听门外上前擒拿的少年少女连声惊叫:“卧槽!”“啊!”“卧槽!”“滚啊!”“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