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急于撇清两人的关系

站在日暮黄昏下的少年,身边是比肩接踵的人流,而他的身影却兀自孤寂。他就那样站在原地看着许落落的身影直到消失,直到……再也看不见时,他的脊背像是再也承受不住的弯了下去。

他还能做些什么。

他该怎么做?

谁来告诉他。

他不要她走,甚至连那个男人多看她一眼他都会嫉妒到发狂。

……他爱得那么赤诚爱得毫无保留爱得……毫不设防,却不知道情爱竟然会如此的伤人,头破血流,头骨碎裂,心脏撕裂,却还是想要卑躬屈膝去的挽留。

理智就像是一个带着小丑面具的笑话,明明知道不可求,却总会抱着一丝奢望。

……

苏旧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日暮彻底被暗夜赶走,直到身后的影子也被黑夜吞噬只剩茕茕孑立的躯壳时,人来人往的大街,竟然空荡如斯。

暮色让少年的眸色变得毫无光亮,他像是看着远方,目光散漫毫无焦距。

灯火酒绿的光线笼罩在他的身上,却赶不走一丝孤寂。

直到,有人踏着一地霓虹而来。

来人身形颀长,一身纯黑色西装,连裤缝都笔直得毫无皱褶。

他的出现让人群不由自主的侧让,就连风都不敢造次。

彷佛他本就应该如此冷傲睥睨、矜贵优雅。

明明是一个世俗的街道,而他的出现,却让这条街道有了让人频频注目的风景,蓬荜生辉这个成语也大抵只能如此了。

那双不染纤尘的皮鞋出现在少年身侧时,苏旧却依旧一动不动,置若罔闻。

“小七,你之前拒绝过的事情,现在需要重新考虑吗?”男人的声音格外的清冷磁性,明明是问句,却被他说得那么平铺直叙。

苏旧那仿若凝固的睫毛微微一颤,他侧目,看向与他并肩而站的男人,那死寂的眸子里有了一丝星火,他启唇唤道“哥。”

这个苏氏现任掌舵人,庞大商业帝国的帝王——苏惊梦。

此刻这个帝王打量了一眼身边的少年,情绪毫不显山露水地问道“刚才说的话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少年垂下眉眼,以往挺直的肩背微垮“哥,我现在不想说这些。”

苏惊梦轻笑了一声,这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瞬间让这个男人冷傲的气势微消,他像是想到了年少时的□□,那时候他也应该也是此刻小七狼狈的模样,不过,还好,诺诺始终是她的,从始至终。

男人冷傲的眉眼微挑,侧目问道“如果,我用你现在最需要的东西来交换呢?”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要。”

苏惊梦显然不打算对这个尽在掌握的后果多置一词,他斜斜地朝身后的人看了一眼。

有人拿着文件夹走到了苏旧的身边。

少年不解地看了眼递到手中的文件夹,询问似的看向苏惊梦。

“看完之后,我想,你应该知道怎么做。”苏惊梦看了他一眼,然后提步朝前走了一步,最终却还是停下脚步背对着他提醒道“小七,你现在站得太低,所以窥不到全貌,当你站在制高点时,一切强大的对手都只会对你俯首称臣,你也才有资格保护你想拥有的。我等你,回到苏氏的那一天。”

说完,苏惊梦脚步不停地离开了。

亦如他来时,平静无声。

苏旧看着他的背影,好半晌之后垂下眸,打开了手中的文件袋。

只是看了第一页,少年脸上的表情就已经变了。

直到看完薄薄的几页资料,少年差点撕碎了这薄薄的几页纸。

愤怒不加掩饰地控制了他的全身,他捏着拳头,额头青筋暴突,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祁双!”

街边,黑色的小车内,看着苏旧奔跑的身影,坐在副驾驶的助理小心翼翼地问道“总裁,真的不派人跟着七少吗?”

撑着下巴的年轻总裁,眉眼不抬地说道:“不用,年少轻狂的年龄,总是要付出一点代价才能蜕变,走吧。”

助理赶紧点头,几秒之后黑色的车子无声的汇入了车流里。

夜晚11点三十四,许落落怎么也没想到会接到派出所打来的电话。

等她一路飙车赶到派出所时,指针刚好指向十二点。

赶到派出所时,浑身是伤的祁双正坐在值班室的办公室里。见到许落落时,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却拉扯到了身上的伤,闷哼了一声又跌回了椅子上。

许落落赶紧冲了过去扶着他问道:“你怎么样?”

见她一脸紧张,男人嘴角残留着血却还安慰着她说道“我没事,你去劝劝苏旧,让他配合警方录个笔录,不过这事也怪我,长期疏于锻炼,没有能及时的制止他。”

许落落微瞪了双眼,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他为什么要和你发生冲突?”

祁双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这件事,我也不太清楚,你去看看他吧。”

许落落从包里拿出纸巾,轻轻地替祁双擦掉了嘴角的血丝,这才朝那个坐在办工桌前看着电视剧的民警走去。

她捏着办公室的桌角,朝民警问道:“你好,请问下另一个当事人在哪里?”

明明可以轻轻松松的值个班,非有一两个不长眼的在派出所周围打架,民警抬了抬眼皮一脸不耐烦地说道“你是他什么人?”

“我认识他,我能去见见他吗?”

民警瞥了一眼许落落说道:“既然认识他,就让他亲属来。”

“同志,他还没有被定罪,我应该有探视的权利?”

民警意外地看了眼许落落,见女人气质倒是沉稳,想了想,左右那小子嘴巴也倔,到现在连基本信息都没有问出来,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拿起一串钥匙说道:“跟我来。”

拐过几个走道,许落落就看到了站在铁栅栏后的苏旧。

少年此刻背对着门口,消瘦的身形被冰冷的栅栏分割。

这是个毫无温情死寂而刻板的地方,让普通人心升畏惧的地方。

这里是罪恶者的深渊,也是受害者伸冤的天堂。

光明和肮脏交织,野兽和文明仅存一线。

许落落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在这种地方见到苏旧。

他怎么能出现在这里?

还如同囚犯一样被关押?

心没来由的抽痛,许落落脚步微顿,按了按胸口。

听到响动的苏旧,慢慢地转过身来,在看到许落落时暗沉的眸色微亮。

民警再次打了个哈欠,对着许落落说道“好好劝劝这小子,别死鸭子嘴硬,自讨苦吃。”说完,冷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待到走廊里再也听不见脚步声,许落落才调整好了情绪,她看着那个毫发无伤的少年,痛心的质问“告诉我为什么?”

白炽灯下,少年皮肤几乎惨白,他抿了抿干燥的唇倔强地说道“我讨厌他,”

“为什么讨厌他?”

“……”

“是因为我?”

“私人恩怨。”末了,少年几乎咬牙切齿地说道:“他该打!”

这句话瞬间让女人愤怒了,苏旧完好无损的样子充分说明这是一场单方面的施暴,而他把人打成那样竟然还丝毫没有悔改之意,许落落有些怒不可遏地质问道:“那你告诉我是有多大的仇,所以你把他打到浑身是伤,你知不知道,就算被你打成那样了,他却还在帮你说话?”

质问的语气。

偏颇的话语。

根本不分青红皂白就定了他的死罪。

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少年的心陡然的冷了下去。

这种委屈逼得少年胸腔都要爆炸了似的。

压抑的情绪在体内狂奔,生生逼红了眼。

少年情绪激动的一把抓住铁栅栏,眼眶微红,薄唇嚅动着,最终……却一个音节也没有发出来。

他隔着铁栅栏望着那个女人,那个自始至终都离他那么远的女人,一双墨绿的眸子里翻滚着奔涌着激烈的情绪,就像是滔天巨浪,厚重深沉得让人喘不过气。

对上这样的目光,许落落微不可查的朝后退了退。

为什么走到了今天这般田地?

都是她的错,是她没有处理好她和苏旧的关系。

失望吗?

失望,却更多的是自责。

这种复杂的情绪绞得她难受,却知道现在根本不是谈论这些事的时候。如果苏旧再这样继续不配合调查,极有可能被行政拘留,到时候他的人生履历上不仅会留下不光彩的案底,甚至可能会被送进拘留所。许落落不想看到这样的后果她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时,眼底的情绪尽散,她强迫自己冷静地说道:“苏旧,祁双愿意跟你和解,你配合调查,我们先出去再谈谈可以吗?”

“然后呢?许落落?”

“你……”

“然后让我跟他道歉是吗?”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你不应该动手打人!你知不知道,”

少年神色暴戾,“许落落,我不会跟他道歉的,他不配!”

他冥顽不灵的态度,彻底的耗尽了许落落的耐心,她怒斥道“……苏旧,你到底能不能成熟一点?”

少年咬着后牙槽,神情悲凉。

如果所谓的成熟就是为了算计她,那他宁愿永远也不要。

他不发一言的态度让许落落失望之极,她像是耗尽了力气,没有再说话,最后看了一眼被关押在铁栅栏之后的少年,然后转身就走。

走得那么决绝,不曾回头。

像是急于撇清两人的关系。

站在尽头的少年看着她的背影,悲凉的神情渐渐染上了癫狂。

“许落落,与其看到你为其他男人受伤难受,倒不如,把你藏起来,藏到只有我知道的地方。”

许落落走了,所以她不知道,她的这次转身,带走了少年最后的一根稻草。

短短几分钟那个眉眼无双的少年,已从光明坠入了黑暗的怀抱。

等许落落把祁双带到医院处理好伤口,看到睡着之后,她终究还是打车来到了当时毅然离开的派出所。

再大的愤怒,却还是抵不过对他的心软。

她一边唾弃自己,一边说服自己,就这样矛盾地来到了派出所。

然而,本以为没人保释的少年却已不知踪迹。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最近私事搞得我毫无更文的心情,我会尽快调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