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熟悉的地方,强撑的意识也渐渐弱了下去,许落落头重脚轻地靠在鞋柜上,不顾及形象的甩掉高跟鞋,也不管两只高跟鞋凌乱地东西各躺一只,她赤脚捂着肚子就朝沙发走去。
然而,她赤着脚摇摇晃晃地刚走出两步,手就被人拽住。
她回头,晕乎乎地瞥了一眼苏旧,喷着酒气问道“你干嘛?”
暖黄色的射光下,她脸颊上飘着淡淡的红晕,副黑框眼镜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拿掉了,所以那双被酒气蒸腾的漆黑眸子有了几分水雾,回头一瞥时,眼尾更是下意识的微挑,莫名的有些勾人。
这幅模样的许落落是从未见过的。
苏旧微愣,下一秒,在他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弯腰,单手从鞋柜里拿出了一双女士拖鞋,然后蹲下去,把拖鞋摆在了许落落的面前。
“把拖鞋穿上。”
即便是蹲下身,那只牵着许落落的手都固执的没有松开过。
他矮着半个身子,鼻梁被暗影打磨得愈加高挺,少年的五官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是一种浑然天成的深邃漂亮。
许落落迟钝的没察觉到不对,反而顺手揉了揉他被打了一圈光晕的黑发,笑眯眯地说道“懂事了呀,小屁孩,……嗯,……以后不怕找不到女朋友了”
苏旧站起身,身高的落差让他半垂着眉眼看着许落落,有发丝落在脸庞,挡住了眼底深深浅浅的不明情绪。
许落落此时已经没有余力去注意他的表情,随意地趿上拖鞋一头就栽倒在沙发上。
客厅的灯有些刺眼,她仰面躺着,不满地哼了哼,拿起抱枕盖住了脑袋。
小腹坠痛,像是有一根尖刺横着,就算是呼吸之间,都能感受到细密的刺痛,整个人也像是扔进了冰窟窿里面,被酒精麻痹的大脑也晕晕乎乎的,总之感觉浑身没一个地方不难受。
或许是因为年轻的时候,从不顾忌,即便是每次大姨妈来时,照样杯杯冷酒下肚,即便是喝吐了,依旧会毫不在乎的继续,直到喝道甲方大佬满意的签字。
现在报应来了。
苏旧身边没有过亲密的女性,所以对于女人的月经也知之甚少,丝毫不能体会到许落落此刻的难受,所以他站在沙发边问道“你要洗澡吗?”
许落落以为这人的洁癖又犯了,撑开沉重的眼皮有气无力地扛道:“不洗,不洗”顿了顿,觉得这特太幼稚了,又弱弱地补了一句说道“等我躺会再说。”
从开始认识许落落到现在,无论任何时候她似乎都穿着一身盔甲,即便是被人打到浑身是伤,她都能冷静得像是个局外人,随时都是一副勇往无前又无所畏惧的凶悍样子,所以他之前会嫌弃她像个男人,一点都没有女人该有的样子。
所以这幅病恹恹又虚弱的许落落,苏旧是第一次见,然而,却让少年心头生出了一丝喜悦,他整颗心都突地柔软了起来,就像在烈日下暴晒的干涸已久的枯田,突逢一场春雨,干硬的泥巴变成了软软的春泥,那些因为女人敷衍和忽视的愤怒,都消弭在了这一场春雨里。
少年就那么定定地看着那个粉红色猪头抱枕,兀自勾起了唇角,然后他挨着许落落坐在了沙发边上。
沙发本来就不大,他半坐着,腿部支撑着大部分的重量,这是个很不舒服的姿势,可是少年却浑不在意。
他偏头,唤道“许落落?”
从抱枕下传出了闷闷的声音“嗯?”
“你要不要去看医生?”
“不。”
“……”
苏旧对女性痛经方面的事情是真的毫无所知,见她捂着小腹,他干脆掏出了手机。
打开百度搜索。
快速浏览了一遍,看见那些女性的叙述才知道,痛经……原来会这么痛吗?
看了眼躺在沙发上的女人,苏旧去接了杯热水,送到了许落落的手边。
“起来,喝点开水。”
许落落唔了一声,半撑着手臂坐起来,半眯着眼喝完大半的热水,又躺回了沙发盖上了抱枕。
“你要不要回房间?”
“别吵……嘶……”闷哼的颤音昭示着她此刻的难受。
见状,苏旧只好折身去拿了一床薄被盖在她的身上,然后站起身走向了厨房。
红糖生姜水。
苏旧想着百度上的资料,在厨房冰箱里找了一圈,却只有生姜。
把生姜扔进锅里,开会。少年走出厨房,看了眼依旧躺在沙发上的许落落,拿起桌子上的钥匙,出了门。
等他回到家,按照百度上的教程,笨手笨脚地熬了一碗生姜红糖水时,时间都过去了大半个小时。
把热气腾腾的红糖姜水放在茶几上,苏旧蹲在沙发边,爬在她耳边唤道“许落落。”
许落落大概是酒精上头,昏沉沉地睡着了。
半天没得到回应,许久把女人脸上的抱枕拿了下来,抱枕下,她偏着头,秀气的眉头微拧。
“起来,喝点热水。”
睡梦中的女人像是嫌吵似的,反而翻了个身,背对着苏旧,弓着腰蜷缩着。
这是个很脆弱的姿势。
却不知道,她这幅脆弱又柔弱的样子,让少年心头软得一塌糊涂。
他弯下身,单手从她的脖颈下穿过,顺势坐在沙发上扶着她的肩膀,让她靠着自己半坐着。
许落落软塌塌的身子没有半分力气地靠在少年的臂弯上。
此时,两人挨得极近,她身上掺着酒气和香气的味道钻入了他的鼻腔。
少年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看着怀抱中的女人,看着她颤巍巍地睁开了眼。
女人半掩的漆黑瞳孔里氤氲着醉酒后的迷雾,隐隐有着水汽氤氲。
意识空白的几秒,让许落落看起来柔软而乖巧。
这一副很不设防的迷茫软糯,和她一贯以来的强势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这一刻,一股子想要把女人狠狠揉进身体的冲动不可抑止地占据了少年的意识,他的眸色倏地变暗,拥着许落落的手臂下意识地用力,把臂弯中的人搂得更紧了。
以后,不能再让她喝酒了。
这幅样子怎么能被别人看见?
年轻鲜活的身体里涌上一股股情潮,像海浪一样一下又一下地击打着少年的胸腔,心脏的血液也像是陡然热了起来,在他的身体里肆意乱窜沸腾着叫嚣着。
许落落是真的喝得有些多了,即便是酒量好,可是,这会儿酒精上头,意识飘飘忽忽混沌一片,虽然还有一丝清明,却在安全熟悉的环境里也变得飘摇。
所以当她对上苏旧那双漂亮的眸子时,迟钝地根本察觉不到少年此刻的危险,还磕磕碰碰地说道“你……干嘛?我要……睡觉”说完,她还习惯性的挥了挥手像是想要赶走苏旧。
可是此刻的她即便是她皱着眉,这样动作却毫无威慑力。
落在苏旧的眼里,她的动作反而娇憨得让他笑了起来。
少年笑起来是真的好看,那双平日里看着极具压迫的凤眸弯弯的,凉薄的唇角勾着,清浅而漂亮。
像是某种恶趣味似的,看着她因为仰头而露出来的莹白耳朵,他低头,嘴唇堪堪停在了她的耳边,压着嗓子轻轻地说道“我煮了红糖水,你喝点再睡。嗯?”
酒后的人反应是真实的,即便是擅长管理表情的许落落,也因为少年喷洒在耳边的热气,睫毛像卷帘一般轻轻一颤。
“你……”话还没说完,她就打了个酒气冲天的酒嗝。
被酒气喷洒了一面,苏旧身子微僵“……”
“小……小屁孩,你远点。”她说完,强撑着力气推了一把苏旧。
这毫无力道的推拒,像被猫抓了一下,不痛不痒,却还是拉回了苏旧逐渐飘远的意志力,少年知道自己不能急功近利,强行把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压下,看起来很听话地把许落落靠在了沙发上,端起茶几上的红糖水,舀了一勺,放在唇边吹了吹,送到了她的唇边。
离开了少年笼罩的阴影,眼皮上感受到充沛的光线,许落落不舒服地偏过头去,根本没看到唇边的红糖水。
此刻,少年的耐性极好,“许落落,乖,张嘴”
她眯了眯眼,从缝隙里看了眼苏旧,然后才情不愿地张开了口。
一勺生姜红糖水送到她的口中,许落落皱眉,勉为其难地吞入了口中,砸吧着嘴说道“……难喝死了,”
“……”被这么直白的嫌弃,然而苏旧却丝毫不生气,甚至于他眼底都漫上了愉悦。
她在对他撒娇!
有了这种清楚的认知,少年更是压着声音近乎宠溺地说道“喝一点,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不!”
“乖!”
女人皱眉,闭着眼挥手磕磕碰碰地说道“好……烦……我不喝!”
看着她因为仰头而露出来白皙而脆弱的脖颈,少年的眸色微闪
原来,醉酒后的她这么任性?
这鲜为人知的一面,被他窥得,少年的心情像是一片向上飞扬的羽毛。
凉薄从他身上褪去,像是故意逗弄似的,他问道“许落落,你是不是喝醉了?”
女人哼了哼“……没有!我……怎么可能醉?”
“你把这碗红糖水喝了?那就证明你真的没醉。”
“喝……喝就喝,给我”她半眯着斜晲了苏旧一眼,还习惯性的抬了抬下巴。
“张嘴”
“我自己……自己来,给我……”
“这可是你最宝贝的青花瓷碗,最后一个,你想打碎?”
“……”
“乖,张嘴。”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讲的话太绕了,还是因为少年那勾人的微磁嗓音,总之许落落舔了舔缺水干裂的唇瓣,微皱着眉半张开唇。
全程注视着她的苏旧,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这一幕,自然也看到了她粉色小巧的舌尖舔过唇畔时的勾人样子。
那瞬间,心脏猛地一悸,就像是羽毛佛过心脏,细细密密的痒意从尾椎骨爬上少年的四肢百骸。
这种心慌又甜蜜的悸动,对于正值青春期躁动的男生来说,简直就像是一根火柴,瞬间点燃了枯燥了十多年的烈火。
那被少年强行压下的情潮再次沸腾着卷土重来,甚至来势更汹,几乎让少年的自制力溃不成军。
十□□岁的年级,懵懂而纯情。
没有被情··欲染指过,只能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一般,任由这心痒的悸动一次又一次地拨动心弦,赶跑理智。
燥热在少年年轻的身体里横冲直闯,却又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最后,他的视线停在了那一抹嫣红的唇瓣之上。
就像是久旱逢甘霖般,他的眼睛无法控制地在她唇畔之上流连忘返,渐渐心猿意马。
喉头滚动,那双墨绿色的眸子里浮起了幽光,此时的少年简直像一匹蓄势待发的凶兽。
身体里有一种力量在疯狂的叫嚣着在觊觎着,那一抹嫣红变成了这个世界上最诱人的毒··药,他克制不住地想要去侵占,想要把她据为己有,甚至想要把她狠狠地揉进自己的骨子里,与自己的血液融为一体,让她再也逃不掉,这种疯狂的渴望在少年的身体里肆意掠夺着,生生逼红了少年的眼尾。
少年急切而躁动地朝他的猎物露出了深深犬牙。
然而。
咬上猎物的那一刻,奔溃成一滩散沙的理智微微凝聚。
……
最终,少年有些狼狈地错开了视线。
不能吓到她!
否则……
少年长出了一口气,勉强压下那滚滚的情潮,微抖着手舀起一勺生姜红糖水,送入了她的口中。
半碗生姜红糖水下肚,暖暖的,让许落落小腹的坠痛感减轻了不少。
她囫囵地道了声谢,又歪着头迷迷瞪瞪地睡了过去。
少年的视线在她身上流连半晌,然后起身,弯腰去抱她。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