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危机

老小区的设施本来就不好,有好多坏了的路灯,更是让这绿植茂密的小区多了几分黑黢黢的危险。

不过这个时候才刚到八点,小区里大部分灯都开着。

许落落吸了一口气,跟着前面的一家三口走进了小区。

在走过拱桥边上时,那一家三口就走到了桥的左边进了楼梯。

而彼时离许落落的家还要跨越大半个小区。

老小区的规划完全不能和现在的比,一排排普房七零八落地耸立,每一栋楼都相距甚远,有足够的隐私空间,绿化也很好,当初许落落买下这里也就是因为两点,可是如今却因为这个原因让她的心里有些发憷。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身后有隐隐约约的脚步声,可是每次在她快速回头时,却只能看到晃动的栀子花叶。

她提醒自己不要吓自己,清了清嗓子,大步地继续朝前走。

带到终于走到了自己楼栋下,许落落长出了一口气,走入了楼道。

楼道安装的是感应灯,可是当她故意弄出声响时,感应灯竟然没亮。

“灯又坏了吗?我交的物业费到底是拿来做什么的?真是……”许落落有些无奈地把塑料袋放在梯步上,去手提包里翻手机,准备给物业打电话。

然而正是她低头的那一瞬间,一个蛰伏许久的黑影突然蹿了出来。

许落落来不及尖叫,就被人一巴掌捂住了嘴巴,双手从背后被人反剪,接着嘴巴就被塞进了一坨东西。

叫不出来的她不停的挣扎,她浑身颤抖着双脚胡乱踢,而显然对方很有打斗经验,还没等许落落的高跟鞋踢到他裆部时,他一脚揣在许落落的腘窝,轻易地就把许落落摁在了地上。

嘴巴被堵,双手被反剪地被压在地上的许落落,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可能性。

眼角有惊恐的泪水滚落脸庞,她呜咽着摇头,可是歹徒那石头般的拳头愣是活生生砸在了许落落的身上脸上。

身体的承受的重创和对死亡的恐惧让她身体都痉挛了起来。

即便是努力的让大脑保持清醒,即便是她再聪明,在体力巨大的悬殊面前,绝对的力量几乎是碾压式的。

那一刻,许落落是绝望的,她甚至根本想不到谁能救她。

……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犹如天籁的声音瞬间划破了满世界的阴影。

“你在做什么?”

是苏旧的声音。

接着,许落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轻,然后就听到血肉碰撞的声音,接着一声闷哼,然后便是凌乱的脚步声。

被反剪在身后的双手根本使不上一丝力气,许落落随便动了动就是钻心的疼痛。

她倒吸了一口气坐了起来,脚步声响起,然后笼罩在头顶的东西被人掀开。

许落落抬头看去,黑暗里许落落看不清面前人的模样,却凭借轮廓知道是苏旧。

那一刻疯狂跳动的心脏莫名地安定了下来。

“小屁孩,嘶……”不知道动到了那里,许落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么生龙活虎,看来并不严重。”凉凉的声音,没有冷嘲热讽也没有多余的情绪。

“你说的是不是人话?嘶……”许落落回嘴,一边企图站起来,可是手一挨地,肩膀上的经就跟着一抽一抽的疼。

下一刻,一双有力的手臂把她从地上捞了起来。

许落落哑着嗓子道了声谢。

即便是苏旧不喜欢许落落,但是这个时候良好的教养让他没有任何打探别人隐私的想法,适应了黑暗的眼睛看着许落落一身狼狈的样子问道“去医院吗?”

“不去,医院太贵了,我休息下就好。”许落落一边说着轻轻地活动了下胳膊。

苏旧再次刷新了对这个女人小气抠门的认识,既然她自己不去,而苏旧对她早已没了多管闲事的心情,遂说道“走吧”

“等下,打我的那个人呢?”

“跑了!”

“你有看到他的样子吗?”

“没看清,你打算做什么?”

许落落咬着唇,忍者浑身疼痛说道“报警,调监控,总不能白挨了这顿。”

黑暗中,即便看不清,苏旧却能猜测出此时她固执的表情,

静默片刻,苏旧才低低地说道“走吧。”

“哎等等,我买的东西,你帮我提下。”

“……”

等到看见苏旧提起了阶梯上的袋子,许落落才一瘸一拐地在前面带路。

值班的物业在看到许落落狼狈的样子时也吃了一惊,听完她简明扼要的叙述,老大爷忙不迭地去找监控钥匙。

看完监控,许落落觉得浑身更疼了。

这破小区,监控模糊得形同摆设,那人穿着一件连帽卫衣,头上还带着一顶鸭舌帽,故意低着头,根本就没办法看清长相。

在等待民警到来时,许落落忍着难受坐在一旁的木椅上,低着头,露出了白皙的脖颈,那是一种很脆弱的弧度。凌乱的发丝挡住了她的面容,白炽的灯光散落在她的周围,清清楚楚地照亮出她浑身的脏污与狼狈。

看起来像是在哭,然而从苏旧的角度却能看到她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那是一种倔强又固执的弧度,说明她此刻的冷静清醒。

这个女人与他所认知的女生都截然不同,即便是在遭受了这样的事情之后,也不见她露出一丝一毫的软弱,甚至连一声痛呼声都不曾发出过。

苏旧想到了曾经看过的一张照片,在万丈悬崖之巅,绝壁利刃的缝隙中生长着一株羸弱的松柏,即便是电闪雷鸣暴风骤雨,即便寸草不生不毛之地,即便下一刻就有可能被连根拔起,可它却始终不屈不挠又风雨无惧地努力地向上生长。

十多分钟之后,派出所的民警出现在了监控室。

看了看监控,确实看不出作案人的样子,民警便坐在监控室的椅子上开始做笔录。

许落落的个人情况询问完,民警问她有没有和谁结仇。

许落落想了想,很冷静地说道“公司内嫌疑不大,最大可能性是我接触的客户,但是你也知道销售每天都在接触新的人,我不能确定到底是给谁造成了误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已婚。”说着,她把手机从包里拿了出来,把之前那套威胁她的短信拿给了民警。

民警接过手机,如实记录之后也取了证。

等他做完这一切,许落落把包里的那瓶刹车油拿了出来,“前天,我出了车祸,修车的师傅告诉我说车子很大可能性是被人为动了手脚,这个是被动了手脚的刹车油。所以我有理由相信这不只是简单的报复,而是有人想要谋杀我。”

民警听到这话,愣了愣,很少有见到出事后还这么冷静的女性。

而站在门边的苏旧也同时看向了许落落,所以这才是这个女人同意他住下来的理由?一间破屋子,几顿面条就让他每天在大门外等几个小时,……还真是算得一手好账,

等许落落在询问笔录上签了字,民警离开之后,两人也站起身走出了监控室。

昏暗的路灯下,苏旧提着袋子习惯性地走在了前面。

刚走了几步,他像是反应过来,放慢了脚步,直到与许落落并肩,配合着她的步子慢慢地家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无话。

等到了门口,苏旧极其自然地从许落落的手提包里拿出钥匙,打开门,开灯。

明亮的光线充盈在屋子里,那一刻,许落落的眼眶有些干涩。

掠过苏旧的身边一言不发地朝浴室走去。

两人错身时,苏旧看到了她泛红的眼尾。

像是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似的。

然而,下一秒,浑身脏污又狼狈的她却抬头挺胸,看起来极其平静地走进了洗手间。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氤氲的热气铺满了磨砂玻璃。

苏旧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把手边的黑色盒子拿了起来,打开看来看里面的东西,他再次合上了盖子。

今天回来本来只是打算把这里面的东西还给这个女人,从此以后就再也不会碰面了,他和她的世界本就不会有交际。

所以这个女人的死活跟他有什么关系?

今晚出手,已经越过了他的界限。

少年冷漠地看了眼浴室,站起身来。

就在他就要提步离开时,余光却瞥见了桌子上那盘意大利面。

夏天的高温让面条保持着刚做出的样子,色泽挺不错,就连意面都像是被精心摆过盘,盘边干净被人刻意擦拭过。

想到那女人怼自己时的高傲样子……

少年深深地皱眉,然而脚步却再也没有挪动一步。

这种摇摆不定的感觉极其陌生,心底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激烈的争辩。

真是的,自己为什么要对这个放浪形骸的女人心软?

……

没等他想个明白,浴室门已经被推开。

然后,四目相对。

十多秒静止之后,许落落大叫一声退回洗手间,‘嘭’的一声关掉了门,还因为她的动作太快,拉到了伤口,闷哼一声靠在了门板上。

“……”苏旧呆在原地,虹膜上还残留着刚才所见的残影——被浴巾包裹的曼妙身材,大片的白皙肌肤以及……深深的沟壑。

而站在浴室门后的许落落此刻也是恨不得想撞墙,洗澡的时候一直想着晚上发生的事情,太过入神以至于完全忘记了屋子里还有一个男性!

淡定!

许落落。

5120年了,不过是露了个沟露了个腿有什么大不了的?

拍了拍脸,确定自己已经收拾好了情绪,装作若无其事地提高声音说道“小屁孩,你先进屋一下。”

本以为不会得到回应,没想到十多秒后,一声低低的“嗯”飘了进来。

听到门上锁的声音,许落落又等了约莫有半分钟才火速地冲进了卧室。

也不管身上的伤了,把自己像只鸵鸟一样埋进了被子里。

而也就是在精神彻底放松下来,身体各处才传来了细密的刺痛,好像浑身都痛,却除了脸颊红肿,额头破皮之外,看不到别的伤口。

今晚上的遭遇,让许落落失眠直到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