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让我去公主的马车?!”林之奕桃花眼里盛满震惊,“不、不合适吧?”
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就担心旁人对着定安侯说闲话。
来人一脸为难:“此乃公主殿下的意思,驸马,您还是恭敬不如从命吧。”
这话说的就有点‘硬’了。
林之奕识时务为俊杰:“好,劳烦阁下跑这一趟了。”
周名砚就在旁边,他很有眼力见地赏了对方一两碎银,打发他走了。
对方谢过周公子,拿了银子便跑去叶长宁身边,继续听候叶少卿差遣。
林之奕缓了这么一刻钟,感觉好多了,便挣扎着想要起身,顾庭萱扶着她的胳膊,几乎是将她拎起来的,然后低声问她:“还敢骑马吗?”
林之奕的确有点犯怵。
不过走回去的话,这路也够远的。尤其她身上有磕碰的小伤,没骨折算好的了。
顾庭萱宠溺笑道:“别怕,师父帮你牵马。”
她俩现在毕竟‘男女有别’,不适合共乘一骑。
“师父你真好……”林之奕感动唤道,“不过……”她不太好意思劳烦师父啊。
周名砚活泼道:“顾师父,还是我来吧。”他是小辈,又是林之奕的同窗好友,的确合适。
顾庭萱也不勉强,她骑马跟在旁边就是,同样能照应。
于是林之奕上了周名砚的那匹黑色骏马,怀里抱着元宝,周名砚牵着缰绳,优哉游哉地往回走。
顾庭萱骑马跟在他们身侧,大家都没策马,而是让马闲庭信步地溜达回去。
定安侯林烁则早已策马去隆顺帝那边禀告过了——小小驸马出个小状况而已,哪敢劳动陛下、贵妃、皇子、公主和其他大人们等候?
所以,当林之奕他们回到车队的时候,就只剩了定安侯家、丽阳公主以及叶长宁等人的车驾队伍。
周家的车队也随大部队先走了。只留了一名小厮候着周小少爷。
周名砚性格大大咧咧的,也一向喜欢被放养的自由,反正一点没觉得被忽视。
“我先送小侯爷去公主那边,你在这儿等我。”周名砚吩咐了那小厮一声,把林之奕送到丽阳公主车驾旁,朗声道,“公主,小臣把驸马送过来了。”
景玥清冷的声音传出来:“上来吧。”
苏公公也紧着上前两步,伸出手,林之奕在周名砚和苏公公的搀扶下下了马,又缓步登上马车。
她掀开帘子之前先躬身行礼:“打扰公主了。”而后她又体贴问道,“殿下,需要我师父作陪吗?”
他们虽然是皇帝指婚的关系,但毕竟还没成婚,就这么同乘一辆马车,不合礼仪。
当然大家也知道,没人敢对公主殿下无礼,哪怕是驸马也一样,否则公主可以随时治他的罪。
但她这么一说,就是体贴照顾公主,心里尊重公主,是加分项。
苏公公反正是满意地点了下头。
景玥倒是无所谓:“随你。”他透过车帘缝隙看到周名砚也在,甚至来了句,“周小公子也可以一起。”
林之奕询问地看向周名砚,周名砚连连摇头使眼色,他还是更喜欢在外面骑马驰骋,跟公主驸马坐同一辆马车,他会浑身不自在的!
顾庭萱也已经下马候在一旁,见了周名砚如临大敌的模样,忍不住笑道:“公主,我与周公子在外骑马便好,公主如果有什么吩咐,我等也好立刻效劳。”
这便是婉拒了。
景玥依旧不在意,懒洋洋道:“好,那便如此吧。”
林之奕这才弯腰进了马车。
公主的马车比她的马车几乎要大一倍,宽敞舒适,奢华高雅,里面还有好闻的熏香,清淡雅致,沁人心脾。
无论陈设还是所用物品,都对得起‘金枝玉叶’四个字。
当视线略微扫到公主时,她心中忍不住感叹一声——真好看!
今日的公主没有盛妆,只画了眉、涂了口红,一双凤眼极其勾人。
林之奕发现公主长相十分精致,还有些雌雄莫辨的中性美,倘若她穿到现代,特别适合做大长腿模特儿,无论男装女装,都适合,可御姐也可清甜,可飒爽也可美艳。
公主的发饰也简单,甚至没带耳饰,却比盛妆的时候更有种别样的美。
这便是‘淡妆浓抹总相宜’的最好诠释吧。
林之奕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太灼灼,在现世,女孩子看到漂亮的美人儿,其实更愿意多看几眼,也更会欣赏她们的美。比如知道她们是什么发型,口红色号,衣服搭配,包包款式等。
景玥只检视一番林之奕是否受伤,并未多看——他要维持乖顺公主的样子,自然要矜持优雅些。
林之奕很快注意到那瓶枯萎的干花,她神色一怔,十天前送出去的,公主还留着呢?
景玥知道林之奕看见那瓶花了,他淡然解释道:“驸马的插花手艺不错,本殿觉得扔了可惜,现在这样也挺好看的,带回去刚好叫宫女们也学学,以后就照这样给本殿采花装饰屋子。”
“原来如此。”林之奕斟酌着跟公主说话的分寸,试探道,“微臣的疏忽,应该时刻惦记着给公主换新鲜的花卉。以后……微臣会记得的。”
景玥:嗯……他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不过……林小侯爷如此上道,他也没必要泼冷水就是了。
景玥轻轻‘嗯’了一声,转而打量林之奕:“驸马可还好?没再二次受伤吧?”
林之奕:“没有。”身上的小磕碰就别让公主担心了。
景玥视线在林之奕胸前滑出来的玉佩上定格片刻,心道,果然跟送他的是一对儿。莫非空念大师开过光的玉佩就是灵验?他这位新驸马两次出现意外都有惊无险地度过了……可见是有些幸运在身上的。
马车开始碌碌前行。
林之奕和景玥相顾无言片刻,气氛莫名带着几分尴尬。
对林之奕而言,她要攻略的是一位公主,她自己是女扮男装的冒牌小侯爷,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发虚的。
对景玥而言,他要应付的是来自小侯爷对女孩子的热忱关照以及体贴尊重,但他并非公主,而是男扮女装的皇子。倘若日后成婚……这个秘密被驸马发现,不知驸马会作何感想?
断袖分桃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有的人甚至会恶心厌恶仇视……
当然他也不是断袖,只是不讨厌这类人罢了。
不过,无论两人心里怎么纠结,现在他们想的都是同一件事——不能让对方发现自己的秘密!要先刷对方的好感度,将对方彻底拉到自己的阵营,以便日后能够同进退,共荣辱。
总之,熬也要熬到隆顺帝百年之后,无法追究他们男扮女装/女扮男装之‘罪’才行!
“驸马对方才的惊马之事怎么看?”景玥试探问道。
林之奕谨慎道:“叶大人说是毒蛇咬伤了马……”
景玥幽深的凤眸盯住他:“我问的是‘驸马’怎么看。”
林之奕:哦豁,小公主还挺有脾气的?!
但这是在关心她……
她正色道:“我怀疑有人动手脚,想害我。”
景玥:看来他这位驸马并不傻。之前种种,都是在装傻。
“为何害你?”景玥继续问。
林之奕猜测道:“可能是恋慕公主的人,不想让我当驸马吧?在我之前,不是有两任驸马都‘意外’身故了吗?”
景玥凤眸中神色意味不明:“那你怕吗?”
林之奕:送命题来了。
她抬眸,桃花眼里是认真诚恳的神色:“不怕。公主选了我,是我的荣幸。我不会让这等心狠手辣的人觊觎公主的,半分也不行!”
景玥难得可以面对面了解驸马的心意和对未来的打算。本来此次春猎就是给他们互相了解的机会,可惜驸马一直在养伤,他们错过了机会。这会儿同乘一辆马车,刚好可以深入了解。
他趁机问道:“驸马真心这样觉得的?也不担心仕途受阻?父皇圣旨一下,的确难以转圜,但也并非绝对。定安侯平藩之乱有功,这些年也一直忠心耿耿帮父皇练兵。若侯府实在不想趟这摊浑水,可以趁机去求父皇开恩……就说,小侯爷伤了‘根本’,无法再尚公主。”
这招釜底抽薪,怪狠的。
林之奕也顺着景玥的目光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并不存在的‘根本’,她尴尬眨了下眼,把心虚眨没,换回淡然,才抬眸冲景玥笑了下:“公主还挺会为臣着想的。”
景玥话锋一转:“当然,此举于侯府同样有弊,日后小侯爷再想考虑亲事只怕是难了。”
林之奕饶有兴致地反问道:“那公主呢?公主可曾为自己考虑过?”
景玥凤眸闪过一丝诧异。
林之奕继续道,“公主连续三年的姻缘都断了,以后再找驸马……应该也不会太顺利吧?当然,您是公主之尊,陛下圣旨一出,的确没人敢反抗,可这对公主内心也是一种无形的伤害……恋慕公主的那个人根本就不尊重公主,只把公主当做自己的私有物那般想要占有,得不到就一直使坏,最终坏了公主的姻缘和名声……”
景玥倒是没从这角度考虑过问题。
毕竟他自己一直知道自己是男儿身,真的有了驸马反而对他不利。
他一直没追究程路年的罪,一是因为证据不足,对方做得很隐晦,又已过去两年了;二是因为他察觉到此事不对的时候太晚了,前两任驸马已经殁了,而第三任驸马才刚刚被父皇选出来。
林之奕竟然会站在他的角度考虑他的感受……
的确,倘若他真是女儿身,这三段失败的姻缘之后,往后再选驸马也将极其不顺。
景玥领教到了小侯爷的聪慧之处,以及明哲保身的低调智举。
林之奕最后淡然笑道:“至于公主担忧的我的仕途……我想,未来也不是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只要家庭和睦、夫妻恩爱,仕途坎坷些,也没什么。我会在别的地方努力的。争取让公主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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