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十安瞳孔一缩,哪里很好的解决了,兄弟你可是杀光了一个大厅的人啊!
你说他为了修真界好吧,他杀光了一个大厅的人,你说他杀人狂魔吧,他真为了修真界好……
能支配生息蛊的人的确是修真界的大劫,他成功阻止了这样的人胡作非为,但……他杀光了一个大厅的人啊……
活阎王表情轻松,丝毫没有杀人之后的不良反应,他甚至在一片血泊中白的发光。
宁十安微微发抖。
活阎王青年俯身看她,漆黑的眼睛吞噬了所有光亮:“你在怕我?”
宁十安想说不怕,但紧绷的开不了口,她清晰的看见他瞳孔的黑色愈来愈浓烈,直至将整个瞳孔淹没。
寒冷席卷而来,她听见青年冰冷的声音。
“宁姑娘不是说,无论如何也喜欢我么?”
·
【任务失败】
【读档中……】
【读档完成】
【已回溯到在酒馆初见章离时。】
昏暗的酒馆角落,章离靠在椅背,抓着灌满烧酒的瓷碗轻晃:“你想打听什么?我这儿很贵。”
青年温和平静:“神之泪买主。”
一张羊皮卷被拍在木桌上,章离手掌按住封口,同青年道:“关注过神之泪的名单可以给你,但要五万灵石。”
青年不在意对方漫天要价,规规矩矩:“好。”
重复的话语陡然在耳中炸响,宁十安恍然回神,她四下打量,才发觉自己已经回溯到两天前,在酒馆中找章离买消息那天。
沐寻正与章离交谈,这正是前两天已经发生过的场景,她急忙在脑海中问系统【怎么回事?为何时间回溯了?】
系统道【这是任务难度过高,系统给你开的特权,任务一旦失败,便会回到先前的节点重新开始攻略。】
宁十安【所以我刚才任务失败了?】
系统道【不错,沐寻黑化,彻底摒弃作为人的感情,你不可能再攻略成功,因此任务失败。】
宁十安气闷【哪里黑化了,我倒是见他情绪稳定,是在理智的判断下做出的杀人决定。】
系统【这行为本身就不正常。】
那确实不正常,谁家好人这样大开杀戒啊……
系统【你的任务便是阻止他滑向深渊,至少让他对旁人多些感情。】
宁十安想了想【也许是让他正常些……】
系统【重新来过吧。】
系统留下这句便消散了,宁十安冷静下来,大厅里血腥的一幕又席卷而来,她头脑一片浆糊,用力甩了甩。
这委实还是太超前了……
怪不得小侍从怕他,这谁能不怕……
她偷偷看向身侧安静的青年,温文尔雅,情绪稳定,看上去真是乖巧极了,可杀起人来也如此情绪稳定……
宁十安手指微微发抖,她急忙用另一只手握住,开始思考如何破局,不能让沐寻大开杀戒,他大开杀戒的原因是觉得银鱼岛众人没有活下去的价值,简单来说,就是银鱼岛众人品性恶劣,不值得拯救……
但品性恶劣有品性恶劣的惩治方式,而且这般大的岛,即便再罪恶,也不至于全员都得死……
对面的章离已经开启了作死剧情:“我刚说急了,是一个名字五万。”
青年好脾气:“太贵了。”
宁十安不能让沐寻被骗,急道:“别理他,我们走。”
章离却不依不饶:“耽误了我的时间,说走就走?”话音刚落,手下“唰”的便全站起来。
这家伙真是作死,宁十安眼看沐寻老实乖巧的去掏兜,直接轮圆胳膊,上去给了章离一个耳光,“啪”的一声巨响,将他扇的几乎站立不稳。
沐寻和章离都吓了一跳,章离捂着脸吼道:“你疯了么?”
宁十安指着他的鼻子骂:“我疯了?你疯了才是,一份破名单你要这么多,你要死啊?”
章离气的双眼通红:“竟敢跟我动手,混……”
他尚未喊出来,便被宁十安一脚踹在肚子上,人狠狠摔在地上,疼的话都说不出来,宁十安却还不解气,拿着酒坛就往他头上砸,“啪”一声砸稀碎,又去拎椅子往他身上砸,砸的他满身是血。
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章离哀嚎连连,才终于醒悟,提刀朝宁十安砍去。
宁十安拔腿要逃,被人揪住后领往身后一藏,刀光剑影便被尽数拦下。
宁十安躲在沐寻身后探着脑袋看,见众人被沐寻一击扫落,这才大摇大摆的出来,走到章离面前,一脚踩在他胸口:“以后再骗人试试!”
章离鼻青脸肿,硬是吐不出一个完整的词儿。
沐寻握住宁十安的手腕,劝道:“算了,他也罪不至此。”
宁十安心想,你上回把他脑袋当冬瓜一样砍下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她又踹了章离一脚,这才转身挨到沐寻身边,紧张:“你消气了么?”
沐寻诧异:“我没生气。”
宁十安不管:“帮你打过了,你要是还不解气,我再帮你打他。”
沐寻不明白:“帮我?”
宁十安扯着他的袖子往外走,连连点头:“对啊,他欺负你,我帮你揍他。”
小姑娘走得快,沐寻望着她的背影,略一沉默,跟了上去。
从拍卖行出来,宁十安想对沐寻直接说出生息蛊的持有者,却发现无法言语,原来上一次攻略发现的线索这一回并不能明说,想来是系统限制。
她想反正摆摊容长青会出现,干脆延续上一回的策略,回去从章离手中抢走羊皮卷,同沐寻商议后,带着他再去掰手腕。
同上回一模一样的进展,人群很快将两人围的水泄不通,就在几人接连失败后,有人推开众人,挤进了人群中心。
宁十安一看,却并不是容长青,而是红五。
红五大摇大摆站在中间,嚣张跋扈:“听说你们打了章离?”
原来是因为打了章离,红五提前出现。
“打了章离还敢在这里摆摊,胆子不小。”红五径自走到沐寻面前,不怀好意,“银鱼拍卖行不会放过你们,不如交些保护费,我来保护你们。”
沐寻:“不必。”
红五见不得别人忤逆他,他本来就是为了抢白灵芝来,当即怒道:“不识好歹,你们动手打人,又摆摊诈骗,跟我走一趟吧。”
沐寻道:“我们何时诈骗?”
红五嗤笑:“谁会将白灵芝卖一灵石?多半是假的,你拿来我检查检查。”
好,又回到这里,宁十安想,这红五绕这么一大圈,就是想抢占这两只白灵芝。
沐寻秉持着息事宁人的惯常操作,伸手去拿灵芝,拿到刚准备递给红五,宁十安眼疾手快,一把摁住他的手腕。
沐寻惊讶抬眸。
宁十安道:“你的,不给他。”
红五戾气横生:“耍我是不是?我看你是活腻……”话还没说完就挨了一个重重的大嘴巴子,这一巴掌给他扇懵了,一时眼冒金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宁十安打的手疼,她顾不上揉,又狠狠踹了一脚。
红五这时候反应过来,疼不算太疼,但羞辱意味儿极强,气的眼睛发红:“你竟然敢打我?”
宁十安持续发疯,抓起掰手腕的小木桌就往他身上砸:“你抢我东西,我怎么不能打你?打死你!”只听“砰”一声响,砸的结结实实,木屑纷飞。
周围人都惊呆了,在漫天木屑中看那个姑娘发飙。
红五灰头土脸,气得肺都要炸了,拔出自己的窄刀就朝宁十安砍去。
宁十安掉头便跑,刚抬脚便被人拽到身后,按坐在街边的小马扎上,青年清润的声音响在耳侧。
“在这儿等我。”
她眨眨眼,只瞧见他翻飞的黑色衣角。
红五带着小弟气势汹汹的冲上来,被青年一掌扫翻在地,他不服气爬起,握紧窄刀抬臂再砍,被青年一脚踹在胸口,人咕噜噜滚出去,喷出一口鲜血,这回真的痛,骨肉碎裂的痛,“哎哟”半天也未能爬起来。
路人哄堂大笑,红五痛苦翻滚,小弟们冲上来扶住他,才勉强将他带离。
沐寻扫过逃走的背影,重新走回宁十安身边,在她身前蹲下,垂眸检查,发觉并没伤口后,才轻声道:“下次别这么冲动了,给他便是。”
宁十安想,哪能啊,又不是没给过,嘴上却道:“不成,这是你的东西,凭什么给他。”
经过骚乱,行人已经散空,空荡荡的长街只剩下两人。
沐寻垂眸:“姑娘如此做,是为了我?”
宁十安借机表现:“自然是为了你,我怎能眼睁睁看着你受欺负。”
竹竿上的酒旗与青年的乌发一起微微浮动,青年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黑色的眼睛深不见底。
“不必如此,我不在意。”
“你不在意我在意。”宁十安故意往他面前凑,她闻到青年乌发里凛冽的冰雪气息,“你知道的,喜欢一个人,便无法控制的想保护他。”
“我不知道,我从不喜欢人。”青年望着她的眼睛,“宁姑娘莫努力了,我不会喜欢你。”
宁十安:“我不。”
青年又道:“宁姑娘保护我,我也没感觉。”
宁十安倔强:“多保护几次,你就有了。”
夜色灯火下,姑娘显得异常坚定。
青年不再劝:“宁姑娘,以后伤心的时候莫哭。”
这家伙还真自信,看看他们两到底谁哭!
宁十安来了精神,豁然起身:“走,我们去找下一个人。”
·
因着先前的打斗,长街上空空荡荡,原本会出现的容长青一直未来,只能街角巷弄去找一找。
两人离开街心,沿着长街搜寻,打斗的小插曲很快被热闹的人潮覆盖。
宁十安路过一间蜜饯铺子,买了一把糖青梅,又将沐寻拽过来,指着铺子上一格一格的蜜饯:“你喜欢什么?”
沐寻摇头:“我没有喜好。”
宁十安抓了一把糖渍话梅,连着另一只手里的糖青梅一起递过去,“挑一个。”
沐寻默了默,从糖渍青梅的袋子里捻了一颗丢进口中。
宁十安问:“如何?”
沐寻道:“还好。”
宁十安:“还要么?”
沐寻摇头,看上去的确不感兴趣。
宁十安将两袋零嘴揣进兜里,边走边吃,就在经过一间名叫珊瑚的酒楼时,宁十安发现了容长青的身影,他正与那位蒙着面纱的姑娘坐在靠窗的位置,吃着几碟下酒小菜。
宁十安示意沐寻看过去,不能明说,暗示道:“他喝的什么酒?看上去很好喝。”
沐寻望过去,便见男人握酒杯的右手虎口处,印着一枚细小的梅花,他指尖掠过羊皮卷,随后同宁十安道:“进去瞧瞧。”
酒楼大堂里坐着不少人,宁十安与沐寻刻意往容长青身边去。
沐寻与容长青擦肩而过时,刻意歪倒,手指顺势搭在男人肩上,丝丝灵力瞬间渗入,探索着镇灵阁的气息。
书生有些诧异,但态度温文:“道友还好么?”
“抱歉。”沐寻站着,回到宁十安身侧,对她摇头,“他身上并没有镇灵阁的气息,那姑娘亦没有。”
上回就探测不出来,宁十安知道这个结果,但容长青的确就是偷窃生息蛊之人,宁十安拽住欲走的沐寻,软声道:“我累了,歇歇好么?”
沐寻指尖摸索过羊皮卷,略一沉默,还是应了:“好。”
宁十安挑了靠近容长青的桌子,好近距离观察。
店小二送来一壶茶,宁十安又要了盐水花生与凉拌牛肉,慢悠悠吃起来,对面沐寻不动如山,对食物一丝儿兴趣也无。
宁十安一边暗中观察一边剥花生壳,剥了一小碟后推给沐寻。
小巧的白瓷碟上滚动着沾满盐水的花生仁,青年默了默:“这些东西于我无用。”
“很多事不是因为有用才去做,吃嘛。”
沐寻道:“我吃了也不会有什么感觉。”
宁十安固执:“既然没有喜恶,那就也不讨厌,尝一颗有什么关系?”
沐寻默默瞅了会儿花生仁,神色犹豫,欲再推辞想想还是算了,伸手捻过一颗搁进口中。
宁十安满意了,这家伙对什么都没兴趣,寡淡的要命,总要让他多尝试,心理才能健康吧。
不远处的容长青对蒙纱姑娘分外细致,他将碟子里的盐水虾一一剥壳,剔除虾线搁在瓷碗中,推到姑娘面前,期待道:“阿芷,你尝尝。”
那叫阿芷的古怪姑娘一动不动,一丝儿反应也无。
书生温声道:“阿芷,你不喜欢么?”
那姑娘还是没反应。
书生便又将一碗糯米豆沙粥推到她面前,殷切道:“你试试这个。”
姑娘带着面纱,宛若一座雕塑。
宁十安偷偷回看沐寻,沐寻敏锐的捉到她的目光:“怎么了?”
宁十安嘀咕:“那姑娘好像你哦。”
沐寻:……
姑娘久久不回应,容长青撑不住,小声哽咽:“阿芷,你怎么什么都不喜欢?你太冷漠了。”
宁十安又转头去看沐寻,学容长青:“阿寻,你太冷漠了。”
沐寻:……
容长青喝多了,情绪凌乱,他握住姑娘的手往自个儿心口放,酸涩道:“我到底要怎样才能捂热你?”
宁十安下意识去看沐寻的手,后者冷冰冰的回望着她,宁十安默默作罢。
那边容长青因为姑娘迟迟没有回应,情绪终于崩坏,他给自己灌酒,灌的眼圈通红。
“阿芷,你从前很喜欢我的,如今为何一句话不肯跟我说?是在怪我么?”他说着说着扑簌簌掉泪,“是我错了,怪我回来迟了,我以后都不走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姑娘却依然一动不动。
容长青失魂落魄的起身,端起那碗糯米豆沙粥,抖着手指送到姑娘唇边。
“好阿芷,多少吃一点儿,再这样下去,身体怎受得住。”他一边说一边往姑娘唇边凑,手指抖得厉害,便挨的近了些,只听“咚”一声响,那姑娘的头便脱离身体,砸在地上,咕噜噜滚了好几圈,一直滚到了宁十安的脚边,头发甚至铺到了宁十安靴面上。
宁十安:……
酒肆里的人看到这一幕,惊呼连连,纷纷往外逃。
沐寻垂眸瞧了瞧,问傻住的宁十安:“还像么?”
宁十安僵直着脊背,欲哭:“不像了,快帮我拿走……”
沐寻伸手欲捡,容长青已经脸色苍白的冲来,他一把将人头抢进怀里,哆哆嗦嗦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阿芷,是不是摔疼你了?”
书生疯疯癫癫的抱着脑袋回到无头尸体旁边,小心翼翼的装回去,调整好面纱,又无事人一样的坐在尸体身边,温声道:“你不喜欢,那不吃了。”
宁十安回过神,压低声音:“那书生是个疯的。”
沐寻认同:“的确是疯的,跟一个毫无用处的尸体待在一块儿。”
“有没有可能,那个尸体对他很重要?生前有可能是他的心上人。”这家伙真没感情,宁十安解释道,“他受不了心上人死去,于是带在身边?”
沐寻想了想:“为何要如此?很碍事,行动逃走都不方便。”
宁十安:……
夜色浓郁,书生同尸体耳鬓厮磨了会儿,牵起她的手走出酒馆,沿着长街往远处去。
沐寻起身:“跟上去瞧瞧。”
宁十安正有此意,还愁不知要如何同他说,倒是省了功夫,两人这便隐在暗处跟上了容长青。
宁十安踩着沐寻的影子,小声试探:“你觉得他有问题?”
沐寻道:“倘若容长青操纵那具尸体进入镇灵阁窃取生息蛊,那他身上便不会沾染镇灵阁的气息,而镇灵阁的气息亦不会在尸体上停留过久。”
宁十安故意问:“所以他有可能是偷窃之人?”
“不错。”
交谈间前方两人已拐进客栈,正是宁十安与沐寻投宿的同一间,两人快步跟上,容长青将阿芷送回房间后,便一人下楼,到了客栈后院。
宁十安与沐寻站在后院拱门的阴影中向内眺望。
宁十安问:“要如何确定他是否携带生息蛊?”
沐寻言简意赅:“搜身。”
宁十安想起容长青身上的护盾,有那枚护盾,他想逃走轻而易举,提醒:“可他修为不弱,身上兴许还有宝贝,万一打草惊蛇,没问出来,让他逃走,再抓就难了。”
“的确如此。”
宁十安探出脑袋看后院的容长青,他坐在井边的石阶上,坠入一片黑暗中。
“我去打听打听,你在这守着行么?”宁十安想多接近看看,能否得到有用的线索。
沐寻道:“你不是害怕么?”
当然害怕啊,谁不怕一个跟尸体卿卿我我的疯子?但宁十安更怕大兄弟无差别杀人,任务失败还得重来,但不能明说,于是道:“你想抓住他,我想帮你,帮你,我就不怕了。”
宁十安觉着沐寻情感淡漠,反正也不在意,满口胡说八道。
青年果然沉默。
宁十安拍拍自个儿的脸,鼓起勇气去了。
青年留在原地,看着少女愈来愈远的背影,一如既往的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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