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想到,统共就仨景点,那辆公交车莫名其妙就到终点站了。
到了终点站,系统通道霎时开启,大?家?全被传送回了无常街,四人组甚至都没来得及和尹氏兄妹道个别。
不过也不重要了,都平安活着就好。
回到无常街之后,在游戏中受到的伤害会自动恢复60%-70%,并?延长至十天的休息时间。
四人组该包扎伤口的包扎好伤口,集体补了快二十个小时的觉,才终于勉强起床吃饭。
每通关一次游戏,都好像去了半条命,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鉴于晏之卿和章杉这次伤得实在有点严重,即使恢复了一大?半,精神?状态也依然差了点。
为此,段兰婷还特意支起宿舍的小锅,给两人煮了红枣鸡蛋糖水,说?是能?补血养气。
调香室内,章杉倚在懒人沙发里,被迫喝着那甜到反胃的红枣水,喝一勺吐槽一句。
“婷婷,我?又不是坐月子,非得喝这玩意儿?干什么啊?”
“受伤和怀孕是有共通之处的,都是元气大?伤,喝点儿?没坏处。”段兰婷软声细语地劝,“三哥,你之前命都差点没了,现在捡回了一条命,喝碗红枣水算什么?这总比药好喝吧?”
比药可难喝多了。
但这话章杉没敢说?,怕小姑娘生气。
另一边,晏之卿显然也不怎么爱喝红枣水,碍于段兰婷的一片好心?又不能?拒绝,他只能?暗中朝南银纱使眼色。
南银纱面?无表情接过,一口气替他干了大?半碗,然后等段兰婷转过头来时,两人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段兰婷欣喜道:“晏先?生喝得这么快?需要再盛一碗吗?”
“……不,不必了,谢谢。”
章杉那边一直和段兰婷念念叨叨,说?些有的没的闲话,南银纱听了一会儿?,又见晏之卿似有睡意,便和他提议。
“去我?屋得了,把?你调香室让给他俩折腾。”
“好。”
……
两人回到了南银纱的房间,一进门就闻到了熟悉的杏仁与薄荷的淡香。
他送她的那瓶香水,她不仅自己用,偶尔也会兑了水在屋里洒一点。
是属于她的味道,也是属于他的味道。
南银纱热了一杯牛奶端给晏之卿,很自然地示意。
“我?新换的床单,今晚你就睡这吧。”
“那你呢?”
“怎么,我?床宽一米八,睡不开两个人?”她瞥他一眼,“还是说?你介意,怕我?对?你生出什么歹心??那我?去婷婷的宿舍睡也行。”
晏之卿刚喝的一口牛奶险些呛出来,他俯身咳嗽不止。
南银纱无语帮他拍背:“干什么,你受个伤脑子也坏了?”
“……你能?对?我?有什么歹心??”他叹气,“我?是觉得睡你的床不合适。”
她反问?:“哪里不合适?”
“……”
“你的绅士品格用错了,就是个休息的地方而已,只要你别多想,哪里都很合适。”
“……”
平时机敏巧思的晏先?生,竟然也有无言以对?的时候。
“你在这等我?一下。”
南银纱起身出门,隔了一会儿?返回房间,手里多了一块精致包装的巧克力?小蛋糕——是从章杉住的那间零食超市里顺来的。
她拉了张桌子,拆开包装将蛋糕放在晏之卿面?前,又从抽屉里找到了一支可循环利用的工艺蜡烛,摆在了蛋糕旁边。
晏之卿疑惑:“纱纱,你这是……”
“我?记得你说?过,自己是十二月上旬的生日,我?算了算,感觉你三十岁生日应该快到了。”
无常街浓雾弥漫,常年日夜难辨,在游戏里更是界限模糊,让人缺少时间概念。
她说?算了算,其实也只能?估个大?概,也许还没到,也许已经过去了。
但不重要,重要的是时机恰好,她想陪他过个生日。
晏之卿神?色微怔,他晃神?半晌,忽而低声一笑。
他说?:“你蛋糕都拿来了,那我?就是今天过生日,没有错。”
南银纱专心?致志点燃了那支工艺蜡烛,烛焰亮起的一刻,她的眼神?也似闪烁着光。
“那……生日快乐,许个愿吧。”
平淡的仪式,细想起来甚至有些草率。
然而祝愿是真挚的,人也是真实的。
晏之卿当真双手合十,对?着蜡烛无比虔诚地闭上了眼睛。
然后他低下头去,吹灭了摇曳的烛焰。
“纱纱,既然是生日蛋糕,就切四份,给张三和段小姐也送去一块吧。”
“蛋糕先?不急。”南银纱歪头看他,“你先?说?说?,自己许了什么愿?”
“你真的要听?”
“哦对?,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没关系。”晏之卿摇头,“这里只有咱们两个人,悄悄的说?,不会不灵。”
她唇角微弯:“行,那你说?,我?确实也想听听。”
晏之卿长久凝视着她,谨慎而温柔地斟酌言辞。
“我?希望能?有那么一天……”
“嗯?”
“我?喜欢的女孩子,也能?真切的,把?我?放在心?上。”
于是南银纱也沉默了。
她盯着蛋糕顶上,嵌在巧克力?奶油里的那块小草莓,半晌,终是重新将视线投向他。
“你觉得会有那一天吗?”
“我?不知道。”
“不,你早就知道了。”
两人相顾无言,她不闪不避迎视着他的眼神?,许久才再度开口,语气莫名笃定。
“你这么聪明的人,从不做无准备的事情,在公交车上问?出那句话的时候,你心?里就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纱纱,我?要的不是猜测出的结论,我?再聪明,也不可能?参得透感情。”晏之卿低声道,“我?原本没打算这么快就坦白,但在公交车上我?以为自己要死了,我?总不能?带着遗憾走。”
“……”
“所以纱纱,其实在这方面?你比我?聪明得多,你能?不能?和我?说?一句实话?”
早在当初那场地狱几层的游戏里,他第一眼见到她,她脚步生风提刀而来,哪怕化着过分的浓妆,也依然挡不住那股与生俱来的少年意气。
难得一见的刀,万中无一的人,都是缘分才能?遇到。
一见钟情到底意味着什么,他不敢妄言,但他从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决定,也情愿为此付出所有代价,只要能?陪她走得更远。
他喜欢的女孩子,永远是清冷皎洁的月亮,可悬于天际,也该被他捧在掌心?里。
南银纱“哦”了一声,神?情淡然回答:“多谢夸奖,我?居然也有比你聪明的时候。”
她端起旁边的牛奶杯,自行走去刷干净,回来时见晏之卿仍坐在原地,目光一瞬不瞬落在她身上。
她停住了脚步,居高?临下垂眸看着他,也看着他眼底倒映出的、自己的模样?。
“晏之卿。”她叫他的名字,“你是不是喜欢我?挺久了?有多久?”
“是很久了,比你想象得还要久。”
“喜欢到什么程度?”
晏之卿语速很慢,答案却异常坦诚。
“我?早说?过,自己在这世上没什么牵挂的人了,仇也报了,游戏输赢都无所谓,走到哪里都是安身之处,能?不能?回去,对?我?而言也不算太?重要。”
“但遇见你之后,你就成为了我?新的牵挂,我?愿意为了你好好活着,也做好准备为你而死。”
“纱纱,我?有多喜欢你,你应该最清楚了,对?吧?”
话音未落,南银纱突然俯下身去,毫无征兆吻在了他额头。
“对?,我?最清楚了。”她说?,“所以你的生日愿望已经实现了。”
“可能?我?的喜欢没你久,但我?的确是,一直把?你放在心?上。”
就像他送给她的那瓶香水一样?,在她裙边、在她耳畔、在她腕间,在她每一寸呼吸的空气里,在她的心?里。
她对?他的爱意变成了本能?,或许自己察觉得太?晚,但只要存在着,始终都来得及。
晏之卿笑了,他眼底的笑意比任何时刻都更温柔明亮,他拉开了隔在面?前的那张桌子,伸手将她扯入怀里。
这是他的三十岁。
也是他与她,新的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不评论合适吗姐妹们?呐喊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