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暴风雨骤起,树叶被肆虐的风吹得乱坠,干枯的树枝划过居民楼的玻璃窗,像是一只被强硬拖走的手,硬生生地在玻璃上划出一道道滋啦滋啦的尖锐叫声。
四十分钟后,赵玉兰含着满口的牙膏沫子,懒懒散散地从房间里走出来,一抬头,正好和湿漉漉迈进他们家大门的孟习目光相对。
一个身上披着宋淮的外套挡风雨,一个头发凌乱散着、穿着一套厚实的珊瑚绒睡衣。
面面相觑时,彼此脸上都是大写的尴尬。
实木大门大敞着,孟习局促地站在玄关处、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宋淮浑身湿透地走进来,手上拎着一个防水的双肩帆布包,顺手带上了门。
一回头,赵玉的牙刷还叼在嘴里,一脸呆滞,莫名地还多了几分不易见的生活气息。
宋淮:“……这件事我等会儿和您说,您先去把牙刷完再出来。”
赵玉兰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他给噎了一下,一个不小心差点把牙膏给吞下去,赶紧回卧室继续漱口。
宋淮一时无语,从玄关处的储物柜里翻出两条没拆封过的毛巾,递给孟习让他把自己擦擦干净。
孟习擦干的方式十分粗暴。
他脱下挡雨用的外套,把毛巾盖在整个脑袋上,胡乱搓了一通,把自己柔顺的头发搓成了狮子头。
站在一旁的宋淮不禁皱起了眉,干脆亲自接手,用毛巾把他湿漉漉的地方裹住,跟擦干刚洗完澡的小猫似的、轻柔却又带着点技巧。
孟习站在他们家大门口,接受来自学神的服务时还有些忐忑不安。但很快他就发现宋淮擦得比他快多了,还仔细,就彻底放了手,乖乖站在一旁等擦干。
宋淮给他简单擦了一下上身,又打开了空调,将室内温度调高,又道:“老唐刚才问我,要不要和你爸妈说一声?”
一说起这件事,孟习就垂下了眼睑。
这次乔磊秘密回国,从一中转移学籍到四中,他们家一点风声都没听过。
他爸在送他上学报道结束后,就在董事们的催促下连夜赶着飞机去了海南考察,到现在还没回来。
家里只剩下他妈妈一个人。
孟习到现在还能清楚地想起,警察抵达春息小巷后,他和乔磊被作为犯罪嫌疑人一起被押送警局的情形。
他坐在压抑封闭的后车厢里,两个蓝衣警察分别坐在他左右两侧。一路上警车的鸣笛和十几辆救护车的悲鸣混在一起,他恍恍惚惚地抬起头,竟然不知今夕是何夕。
孟坚国得知消息,虽然心急如焚、但车在高速公路上限速,无论如何也快不了。
徐慧芳左等右等等不到人,实在是等不下去了,干脆孤身一人到警局里保释他,交接手续时正好和在做笔录的乔磊撞见。
乔磊笑了笑,喊了一句岳母好,气得徐慧芳血压升高、浑身发抖,呼吸都快喘不过气来。
从小养成的大家闺秀也不知道该如何骂人回击,抬头看见乔磊那张还有些得意洋洋的笑容,险些在警局气昏过去。
那时候,孟习就明白了。
女人在这方面总是格外敏感的,他妈妈是他姥爷、爸爸放在手心里宠了几十年的宝贝,不能总让她为这些琐事担心。
从那以后,他在徐慧芳面前说话和交友都很注意,只有给她介绍宋淮时才放肆过。
现在想来,也许早就有了苗头。
孟习瞥了宋淮一眼,随后又摇摇头:“我妈胆子很小,要是和她说乔磊回来了,估计又要担惊受怕。我先发个消息给我爸,他出差也该回来了。”
宋淮理解地嗯了一声。
“那个,今天……就要麻烦你了。”
孟习说着说着,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来。
宋淮呼吸一顿,正要说些什么,赵玉兰漱完口、也换了衣服,把门打开了一条缝,试探地看着他们。
有爸妈在,有些话想说也不能说了。
宋淮微咳一声,拉着孟习的手往里面走去,顺道和赵玉兰解释了前因后果。
他话说得很简洁,归来归去只有一句话:“今天学校里发生了一些事情,孟习今晚暂时留在我们家住,可以么?”
言简意赅,等于废话。
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什么都没说。最关键的是人家小孩儿有爹有妈的,看着好像也挺美满,干什么大暴雨夜飞来同学家里住?
……她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家儿子别有居心。
那两道审视的目光未免过于直白,宋淮一脸镇定,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赵玉兰心底里还是相信儿子的,既然人家俩小孩儿都商量好了,在她眼皮子底下估计也做不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于是她欣然同意了。
“当然可以,只要小孟同意就行。”
她补充了一句,“另外,也给家里人打个电话,别让大人们为你担心。”
电话是肯定要打的,孟习到现在还不太确定乔磊有没有骚扰到他家里人。
不过今天晚上,乔磊被拘在学校里,也追不到这里来。
总算能睡一个好觉。
孟习连日来日益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了下来,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学神,宋淮察觉到他的视线,拍了拍他的脑袋。
“你先去我房间里坐一坐。”
他轻声道,“我给你泡杯热牛奶。”
宋淮不知道孟习之前经历过了什么,今天晚上又经历过什么,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此时此刻,他能陪在自己暗恋的少年身边,为他做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这就已经足够。
·
微波炉呜呜地发出嗡鸣,老式的玻璃托盘匀速转动着,纯黑色的水杯里倒满牛奶,转动时杯面漾出了蚕丝般的细小的波纹。
宋淮半弯着腰、专注地盯着时间,赵玉兰走到厨房门口,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随后不轻不重地咳了一声。
宋淮仿佛被惊醒了一般,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腰板也挺直。
“妈。”
他简短地打了声招呼。
赵玉兰把头发随意盘成一个发髻,露出一张未化妆过的素颜、和高挑的脖颈线条。
她靠在门上,两只手环住胸口,目光落在牛奶的方向:“这么晚了,喝甜的不怕睡不着?”
十几分钟前,宋淮刚说过要给孟习热一杯牛奶。
赵玉兰的记性还没那么差。
她这话是明知故问,却又不那么明知故问。
宋淮嗯了一声:“他爱喝甜的,今天晚上也受了点惊吓,喝点暖的东西有助于安神和睡眠。”
赵玉兰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你从小到大口味都清淡,牛奶也不爱喝。”
小时候宋淮跟个小豆丁似的,她和兄嫂生怕孩子长不高,好在等到上了初中后就渐渐发育了起来,在男生里个子也算是出众了。
她陷入回忆之中,忽地听宋淮回答:“我不爱喝的有很多,爱喝的也有很多。就如同您对地质勘探和天气预报不感兴趣,父亲也对法律哲学和应用法学一无所知。”
赵玉兰的笑容便顿在了脸上。
叮。
微波炉极尽委婉地想要插入这两人的谈话,然而他们谁都没有注意这一点小小的动静。
赵玉兰缓缓道:“我和你父亲从大学恋爱到研究生毕业,感情是经受过时间的考验才——”
宋淮打断了他的话,“您不能一边告诉我需要经历考验,一边又禁止我按下开始键。”
“我还没有得到,你就要我理解失去、学会放下。”他缓缓地说,“这样是不公平的。”
“公平?从一开始你就不在起跑线了。”
赵玉兰放下了手,一脸严肃,“你既然要和我谈论公平,那妈妈就正经地把现在的情况分析给你听。我咨询过婚姻法的同事,也给导师打过电话,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近二十年,你们的恋情、婚姻都无法受到社会的肯定、法律的认可。”
“你们两个没办法共用一个户口本,身份证明上永远是单身;如果遇到意外情况他病危了,你待在手术室外,连签字的资格都没有,知道吗?”
“这种情况下,根本没有结果——”
“我不需要结果。”
在赵玉兰惊愕的目光中,宋淮一字一句地道,“他是我的过程,我也不必要期待有什么样的结果。”
他们都只要一个义无反顾,于是他们看到了彼此。
·
宋淮推门进房间时,孟习脑袋上披着一条毛巾,坐在床边上想心事。
房间里开着暖气,到处都是暖洋洋的。孟习身上穿着宋淮的旧衣服,衣襟微微敞着,因为热、也因为大,所以把袖子和裤管都卷起了一截。
他白皙的小腿挂在床沿上,腿部肌肉线条流畅顺滑,像极了一条漂亮的曲线。
宋淮捏紧牛奶杯,递给了孟习:“小心烫。”
“……唔。”
孟习赶紧接过,捧在手里却没怎么喝。
他连谢谢都忘记说,情绪比起刚才回来时好像又跌落了不少。
宋淮收起微微被烫伤的手指,也没追问他,转身从衣柜里抱出两条被褥,垫在了地板上。
孟习看着他铺床盖被,终于憋不住了:“睡在地上你不冷吗?”
“多盖几层就没事了。”
宋淮说着又从柜子里取出一层电热毯,铺在被褥上、又再叠了一条床单。
工序复杂之程度,堪比肯德基后厨里做汉堡的师傅,一层一层又一层,还要撒点佐料才能算有滋有味。
孟习看了半天,忽然道:“刚才,我不小心听到你和阿姨的对话了。”
宋淮折被角的手微微一顿。
“不过我听到的只有一点点,”他担心有误会,连忙比了个芝麻点儿大的手势,“就、就听到什么恋爱、婚姻还有结果……”
孟习本来是想出去看看宋淮在做什么,顺便和他说会儿话,结果刚一出门就听见他们的说话声。
估计着是忘了家里还有客人,母子俩简直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只要开条门缝往外走走,就能听得清清楚楚。
孟习立刻关上了门。
然而真正沉浸在理论之中的人是察觉不到自己的音量的,他在房间里都能隐隐约约听到一些,只是太模糊了听不真切,只能偶尔捕捉到几个咬字比较清晰的词汇。
比如恋爱,比如结果。
宋淮恋爱了吗?
好像没有。
难道是母子间的夜聊?可那语气和架势,怎么听都觉得不对劲。
可如果是恋爱,整个学校里没人比他更会缠人了。他们俩简直是除了拉撒睡、24小时都在一起。
没道理宋淮会突然喜欢别人啊。
孟习怎么想都想不通,干脆直接问了:“三水,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
宋淮一阵无语,“你满脑子都在想什么?我哪里有时间谈恋爱?”
这倒也是。
孟习松了口气,神经刚放松下来,宋淮忽然又说:“但是我有个喜欢的人。”
孟习刚呼成u型的嘴唇顿时停住了动作。
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已经停下,玻璃窗上还残留着点点的水珠,将这面黑夜的镜子照得格外斑驳。
楼顶的积水从水管处顺延而下,滴答在楼上人家的防雨棚上,一颗一颗地砸下去,紧接着发出啪嗒、啪嗒、啪嗒的声音。
像是一面大鼓,随着节奏和韵律,有规律地发出单调的音节。
咚、咚、咚。
半响后,孟习才找回声音:“是、是谁啊?”
他咧开嘴唇,抬头看宋淮,“咱们班的?我、我认识吗?怎么不……不早说啊……”
小屋子聚热快,没一会儿他额头就冒了点汗,喉咙里像是被蒸发掉了水分,变得极其干涩,连发出的声音都是沙哑的。
“嗯,我们班的。”
宋淮铺完床铺,随意地靠着他坐在床沿上,被褥微微凹陷下去,刚洗完澡的少年身体带着一层温暖的气息。
他低下头,就着孟习的手偷喝了一口他的牛奶,然后才继续说:“你也认识。”
孟习:“……?”
都自己班上的女生了,他还能不认识?
这不是废话吗?
四班总共就那几个女生,宋淮应该不会太喜欢太活泼好动的女孩子。
田小娟和她的姐妹们都不太符合,至于宋佳佳么,宋淮对她的第一印象好像不是很好。剩下的几个要么是长得稍微普通了点,要么就是和学神八竿子没打着关系,连话都没说几句。
……难道三水就喜欢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那种暗恋?所以才没被大家发觉??
孟习迷惑了。
“你能不能给我透个底?”
他实在是太想知道了,离答案就差两三步之遥了,要是还猜不出来今晚真的得百爪挠心,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我们班的,我也认识……”
孟习尽力地在脑海中搜寻相关的女生印象,“她高吗?身材怎么样?长得漂亮吗?”
身高?
宋淮瞥了他一眼,观量片刻,才说:“一般般,不是很高。”
“身材还行,平板,也说不上好和不好。至于漂亮不漂亮……”
他拖长了尾音,孟习下意识抬头看去,却见宋淮情绪淡淡的,“漂亮不漂亮,这个我不清楚。”
他顿了两秒,目光落在孟习眉眼之间,眼尾忽地微微扬了扬,“只能说,是连我的审美都会很喜欢的长相。”
……这算什么回答?
情人眼里出西施?
孟习疑惑了两秒,还没来得及问出下一个问题,宋淮忽然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真像是揉自家玩具一样,又或者是忍不住捏一捏小猫的小爪垫,总带着一股近乎是宠溺的味道。
可是明明……
“该睡觉了。”
宋淮催他上床躺下,又关掉了房间里的大灯,只留下一盏暖黄色的小夜灯悄悄亮着。
他合衣躺下,又说:“明天还要去学校,我会提前喊你起床,早点睡。”
“唔好,我马上就睡。”
孟习乱糟糟地应了一声。
怎么有种被哥哥照顾到的感觉?
可是明明,宋淮年纪还小一点哎。
他静静地沉默了十分钟,睁开眼,圆滚滚的小夜灯贴在床头,满眼无辜地看着他。
耳边传来轻微的呼吸声,浅浅的像是蝴蝶震动翅膀发出的声响,细微得仿佛是没有存在过。
全世界只有它停留的那朵花听到了。
孟习慢吞吞地闭上眼,藏在被褥里的两只脚丫子轻轻一勾,刚才还在被褥外的毛脑袋立马矮下去一截。
再勾一下,皮肤顺着软绵绵的布料继续滑了进去。
三下两下,等到整个人都消失了,像是被子把他一口吞在肚里,满足拍拍肚皮,庆幸自己终于藏住了这样的宝物。
漆黑的被窝里,孟习均匀地吐出一口灼热的气息,抬起双手,捂住了自己微微发烫的脸颊。
怎么办啊……好丢人。
·
第二天早晨,站在孟习宿舍门前等他一起上学的池辉和钱水星,敲了十分钟的大门,宿舍里依旧毫无动静。
“怎么回事啊班长?”钱水星忍不住看向池辉,“这不会是出事了吧?”
这话说的,池辉胳膊都毛了毛,赶紧呸呸两声,“瞎说什么。我昨天十点多的时候过来看了,没什么事啊,那死变态也不在。”
他回到寝室后,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对劲,还特意请高一和乔磊同寝室的学弟注意一下,看看他有没有半夜突然出房门的迹象,到十二点时得到的回复是一切正常。
那变态也不可能搞个□□术、瞒过所有人把孟哥偷运走吧?
“那是不是睡着了?”
池辉迟疑地摇了摇头。
孟习自从和宋淮一起住后,渐渐的作息就调整了过来,前几天他们来的时候孟习已经收拾好准备出门了,没道理就今天睡得特别沉。
“说不定是生病了,没力气说话?”
钱水星说着,又上去敲了两下门,“孟哥你在吗?听得到我们声音吗?”
依旧毫无动静。
钱水星一边敲门一边掏手机,心说还是得给他打个电话,手机摸到一半,旁边忽然幽幽地冒出一句:“小孟怎么了?”
冷不丁来了这么一下,钱水星吓得手机都掉了,惊魂未定地往后退了两步:“哎我操——”
操字还没说完,抬头一看原来是乔磊。
“……”
钱水星忍不住深吸口气,默念了十遍撤回。
这一大早上的,受这刺激,得吃多少天的素才能把这恶心味给涮了啊。
“你来这儿干嘛呢?”
钱水星仗着体格健壮,鼓起勇气往前一横,用痞了吧唧还吊儿郎当的语气道,“高二年级的宿舍,高一的学弟这就不用来了吧?乱窜宿舍可是要被警告处罚的。学弟还没记住咱们这儿的校规?”
看这勇气,这壮士。
池辉都忍不住在背后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乔磊没理睬他的挑衅,自顾自地问:“我问你,小孟出什么事了?”
果然是变态,三句不离小孟的。
有事吗?小孟想不想见您,这心里还没点b数?
钱水星的目光愈发警惕:“什么小孟小孟的,人家和你熟吗就在这儿乱叫?有点礼貌行不行?还有都说了不准乱窜宿舍,再在这儿纠缠我就去告主任了。”
乔磊皱了皱眉,懒得再和他打嘴炮,干脆伸手把他推开,从口袋里摸出个什么东西,拉住门把手、一手直接捣了进去。
池辉站在旁边,视野更好,此时他一眼就看到姓乔的手里拿着的是一根女生用的黑色一字发卡,顿时勃然大怒:“原来昨天那个东西是你留的!!!”
怪不得昨天学神突然给他打电话,怪不得他上来敲门时总看见门锁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只是那时孟哥的声音听起来状态不是很好,他没敢声张,一边高声说话一边偷偷摸摸拔掉了那东西。后来回到寝室一看,他才发现原来是一条细铁丝。
铁丝插在门锁里,还堂而皇之地留下证物……
池辉当了这么多年的班长,处理过那么多同学的纠纷,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变态,硬生生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草’字。
乔磊换了样工具,急躁下怎么都打不开,此时听到池辉的话,慢慢地转过头来,脸色晦明难分。
“原来是你拿走的。”
他轻声说。
“对,是我拿的,”池辉皱着眉,“不拿走留着让你在这儿恶心人?”
“这怎么叫恶心人,”乔磊笑了起来,“这叫礼物,你可能没谈过,不清楚……”
他顿了顿,笑意忽然消失,声音也跟着低了下来,“算了,我和你们说这个做什么。”
他两三秒内就完成了一套情绪的转变,变脸速度之快,简直叫人不禁有些胆寒。
钱水星这样阳刚的大男生都忍不住有些浑身发凉,忍不住抖了抖肩膀,粗声粗气地讽刺:“谁家礼物长这样?只有畜生才像你脚一翘,撒泡尿圈个地盘。你这是送礼物么——”
他话还没说完,池辉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赶紧拉住了他:“别说了!!”
然而他根本没能拦得住,乔磊笑了笑,脸上竟然露出一丝愉悦的表情:“你要这么说也行,毕竟我确实想把他圈在我的——”
他一抬眼,话头就顿住了。
钱水星察觉不对劲,下意识往后一看,宋淮和孟习两人肩挨着肩站在走廊上,应该是刚从楼梯里拐上来,看见他们三个聚在一起,脸上渐渐浮现出惊愕。
乔磊微微张开的嘴唇还没合上,他视线往下一落,便看见孟习穿着一件不合尺寸的中长款外套。
外套边缘落下一个白色的角,是还没来得及塞进去的、大一号的贴身衬衫。
乔磊再次看向孟习时,脸色顿时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我失败了,但是明天的我一定会站起来!!
明天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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